摘要:“啪嗒”一声,汤勺掉进锅里,滚烫的汤汁溅在手腕上,我盯着照片里“陈远”两个字,喉咙像塞了团棉花。李若菲上个月刚拉黑我,现在突然加好友,就为发她和陈远的结婚证?
高压锅的气阀“滋滋”冒着白汽,我踮脚去关小火,围裙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得掌心发麻。
排骨萝卜汤的香气漫上来,我擦了擦手掏出手机——是个红色感叹号的好友申请,验证信息只有张红底照片。
“啪嗒”一声,汤勺掉进锅里,滚烫的汤汁溅在手腕上,我盯着照片里“陈远”两个字,喉咙像塞了团棉花。李若菲上个月刚拉黑我,现在突然加好友,就为发她和陈远的结婚证?
“棠棠,汤好了没?”陈远的声音从客厅飘过来,拖鞋拍瓷砖的动静越来越近。我手忙脚乱锁手机,转身时手肘撞翻了醋瓶,深褐色的液体在白瓷砖上洇开,像滩凝固的血。
他的手搭在我肩上,带着便利店的凉气:“怎么这么慌?”我盯着他后颈那颗淡褐色的痣,那是高中时我总揪着他衣领看的地方。他当年说要在痣旁边纹我的名字,最后嫌疼没纹成,现在那片皮肤被晒得有些泛红。
“若菲加我了。”我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亮着那张刺眼的结婚证。
陈远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两秒,突然笑出声:“这丫头又闹什么?”他划开自己的微信,聊天框停在三天前:“若菲,别闹了,你姐最近胃不好。”
聊天背景是去年全家在海边的合照——陈远胳膊搭着我肩膀,李若菲站在我爸旁边撅着嘴,海风把她的卷发吹得像团乱草,她脖子上挂着我送的相机挂件,还在晃。
“她上周说借单反拍毕业作品,我没理。”陈远把手机塞回我手里,弯腰去擦地上的醋。白T恤下摆撩起来,露出腰侧那道疤——去年他追出租车帮我捡婚戒,被路沿石磕的,现在摸起来还是凸起的。
我蹲下去和他一起擦,指尖碰到他手背,还是记忆里的温度。可结婚证上的登记日期,是他说去上海出差的八月十八。那天我给他收拾行李,在衬衫口袋摸到半支口红,他说是客户落的。现在想起来,口红管身印着“L”,李若菲英文名是Luna。
深夜,陈远背对着我打呼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鬼使神差把结婚证转发到了家族群。
二十三人的群瞬间炸了。继母的语音尖得刺耳:“小棠你什么意思?若菲才22岁!”我爸紧跟着:“若菲又胡闹,小棠别往心里去。”陈远他爸发了个皱眉表情,陈妈直接打来了视频。
屏幕里陈妈坐在藤椅上,背后挂着我们结婚时的“百年好合”红绸,边角都泛了黄。她举着老花镜:“棠棠,把照片放大。”
我凑近镜头,陈妈突然拍桌:“钢印不对!咱们区是圆钢印,这是方的。”她翻出放大镜:“陈远身份证号最后四位是371X,这写372X——假的!”
我攥紧手机:“妈,她为什么这么做?”
陈妈没说话,翻出本老相册,一张泛黄的合影掉出来。照片里年轻的陈妈抱着穿碎花裙的小女孩,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女人,眉眼和李若菲有七分像。
“这是若菲她妈,我产科同事。”陈妈摸着照片边角,“她难产走那天,把若菲托付给我。后来你爸和你继母再婚,若菲闹着跟过去,说不想当‘没爹的孩子’。”
“哐当”一声,陈远撞翻了床头柜的水杯。他赤着脚冲过来夺手机:“妈,大半夜说这些干吗?”
陈妈盯着他:“小远,忘了上个月若菲翻你高中日记本?”
陈远脸色一白。我想起来,那天李若菲在书房翻出蓝皮日记本,里面夹着张我的照片——高三运动会我跑800米摔泥里,陈远偷拍的,背面写着“林小棠真丑,但我喜欢”。
“若菲说,她从小就知道你是我儿子。”陈妈叹口气,“她妈走前说,‘若菲钻牛角尖,你拉她一把’。”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总去陈妈家写作业,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总抢我橡皮,陈妈骂她:“若菲,不许欺负小棠!”原来那是李若菲。
陈远握住我的手,凉得像冰:“棠棠,我和若菲真的没什么。她上大学后总说……说小时候我护着她,以为是喜欢。上个月她喝多了抱着我哭,说自己是‘没妈也没爹’的孩子。”
手机震动,是李若菲的语音:“姐,我就想看看,你会不会像不要我一样,不要陈远。”
我想起上周家庭聚餐,继母夹螃蟹给李若菲:“少吃点,脸都圆了。”转脸给我剥虾:“小棠多吃,怀孕要补。”李若菲摔了螃蟹壳跑了。
想起她毕业找工作,继母说:“考教师编多好。”她咬唇说想当摄影师,继母冷笑:“破相机比你弟学费都贵。”
想起陈远说过,若菲大学学费是陈妈出的,继母只给过两套新衣服——高考那天穿的,二十岁生日穿的。
凌晨三点,李若菲敲开门。她眼睛肿得像桃子,攥着那张“结婚证”,看见我就跪下来:“姐,我就是气不过。你们全家都疼你,连陈远哥……都只记得你摔泥里的样子。”
陈妈跟着进来拉她:“若菲,你妈让我疼你,不是作践自己。”她摸出存折,“这是你妈留给你的钱,当年怕你继母委屈你,一直没敢给。”
李若菲捏着存折哭,眼泪洇湿封皮。陈远去厨房煮姜茶,我端着碗看她喝,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姐,我那天翻到你婚戒,刻着‘棠’和‘远’,我偷偷磨了刻了‘菲’……”
我猛地抽回手,婚戒内侧的刻痕确实浅了。陈远凑过来看,突然笑:“我说最近手感不对,还以为戴久了。”
他握住我的手贴在脸上:“棠棠,就算刻满全世界的名字,这戒指也只能套在你手上。”
李若菲突然站起来:“我明天去西藏拍星空,那边摄影展招助理。”她抹把脸,“姐,等我拿奖,给你们拍婚纱照,在布达拉宫前面。”
天快亮时,陈远抱着我躺下。窗外梧桐叶沙沙响,他轻声说:“我早该告诉若菲,护着她是因为陈妈交代。可护着你……是从十六岁那年起,就想护一辈子。”
我摸着婚戒上浅浅的“菲”字,想起陈妈说的话——有些伤口要揭开才愈合,只是揭开时,总会疼的。
晨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厨房飘来排骨萝卜汤的香气。你说,等若菲从西藏回来,我们还能围在餐桌前,喝那碗热乎的汤吗?
来源:白兔望明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