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求问,下凡历劫时把至高神君当凡人睡了,不仅始乱终弃,还顺手清空了他的记忆,现在回天庭发现正主找上门了,该怎么办?
求问,下凡历劫时把至高神君当凡人睡了,不仅始乱终弃,还顺手清空了他的记忆,现在回天庭发现正主找上门了,该怎么办?
在线等,挺急的。
这是我为期十年的凡间历劫结束,重归仙班的日子。
天界不过须臾十日,凡尘已是沧海桑田。
我起身时,身边那个被我唤作“夫君”的凡人男子——容许,仍在沉睡。晨曦透过雕花木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长而翘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像栖息的蝶。
他雪白的里衣松松垮垮地敞开,从锁骨到胸膛,遍布着昨夜我留下的深浅不一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我们之间最后的疯狂与缠绵。
我的指尖留恋地划过他英挺的眉、高直的鼻,最后落在他微薄的唇上。这张脸,这张我亲吻了无数次的脸,即将要从我的生命里彻底剥离。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钝痛不已。
我与容许的缘分,始于街角一家热气腾腾的馄饨摊。
那年我初临凡世,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外来客”,却独独对那一口鲜香的吃食情有独钟。时值寒冬,北风凛冽,摊上恰好只余下最后一碗。我与他,一个裹着素色斗篷,一个身着青布长衫,为了这碗馄饨,视线在空中激烈交锋。
最后,还是他先笑了,温声道:“姑娘若不嫌弃,你我各半,如何?”
于是,一碗馄饨,两个人,在摊主“二位真有夫妻相”的打趣声中,结下了一段孽缘。
谁能想到,摊主一语成谶。
我们当真成了婚,过了十年没羞没臊、蜜里调油的日子。就在昨夜,我还枕着他的手臂,信誓旦旦地与他许诺白头。转眼,我就要变成那个背信弃义的负心人。
身上开始泛起微弱的仙家荧光,这是接引仙官在催我归位了。
唉,终究是黄粱一梦。
于我这个寿元无尽的神仙而言,这十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可对于容许,这却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年。仙凡殊途,爱得再深,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为了他好,相忘于江湖,才是唯一的解脱。
我抬手捏了个诀,一道柔和的白光没入他眉心,是遗忘术。 凡人脆弱的记忆,承受不住仙术的冲刷,关于我的一切,都将被抹去。紧接着,我拂袖一挥,这间屋子里所有我生活过的痕迹——我用过的梳妆台、我绣的荷包、甚至连空气中属于我的气息,都尽数消散。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心被剜去了一块,痛得难以呼吸。
我最后一次俯身,在他唇上印下极轻、极珍重的一吻,再抬头时,泪水已模糊了视线。
“再见了,我的爱人。”
“若有来生……不,若有下次,姐姐我还点你。”
话音未落,我的身形已化作袅袅白烟,彻底消失在这间充满了我们回忆的卧房内,仿佛我从未踏足过这个世界。
窗外,春雨淅淅沥沥,敲打着屋檐。
寂静的卧房内,床上本该陷入沉睡的人,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2
重返天庭,云雾缭绕的南天门外,我的手帕交,兔仙令薇,早已等候多时。
她是我飞升后结识的第一个仙友,性子活泼,与我臭味相投。见我归来,她立刻蹦跶过来,眨着圆溜溜的眼睛调侃道:“哟,我们云暮仙子下凡渡个劫,整整十天,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呢!”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这趟旅途,对我而言,足以刻骨铭心。
“KPI达标,顺利归来。”我强撑着精神,挤出一个笑。
“可我怎么瞧着,你这神情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令薇眼尖,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伪装。
我俩寻了个云台坐下,我托着腮,凡间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别提了,”我长叹一声,“我好像……红鸾星动了。”
令薇那八卦的雷达“嗡”地一下就启动了:“啊?你爱上凡人了?”
我没有否认,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是真的动了心。容许的容貌、他的身体、他温柔的性格,无一不让我沉沦。可天规森严,仙凡相恋乃是大忌,于我,于他,都只会招致天谴。相忘,已是我能给他的、最仁慈的结局。
但只要一想到,今后会有另一个女子与他同床共枕,分享他的一切,我的心就像被泡在醋里,又酸又涩,疼得快要窒息。
十年的真情实感,岂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唉,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令薇也为我扼腕叹息。
是啊,我与容许,终究是有缘无分。
正当我沉浸在伤感中时,令薇用手肘撞了撞我,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
“对了,你听说了吗?那位至高无上的容衍神君,也下凡历劫去了!按理说他的劫早就渡完了,却不知为何,拖到今日才与你同日归来。整个天庭的仙子们都快望眼欲穿了!”
容衍神君?
我飞升时日尚短,对这位尊神知之甚少。只从旁人口中零星听过,他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第一位上神,地位尊崇无比。平日里深居简出,极少露面。但凡有幸见过他真容的仙子,无不为之倾倒,念念不忘。
仙界甚至流传着一句话:“世上只有没见过容衍神君的,没有只见他一次的。”
令薇笑得一脸“你懂的”:“今日他回宫,据说会路过莫泽仙君的府邸。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去一睹真容,用绝世美色来冲淡你失恋的悲伤?”
还有这等好事?我精神一振。
“走!”
“就在莫泽仙君的府上哦!”
我刚迈出去的脚,硬生生拐了个弯,缩了回来。“我……我想起来今日还有些事务要处理,还是不去了。”
“哎哎哎!”令薇一把拽住我,不让我开溜,“你还在躲着莫泽仙君呢?”
我嘴唇动了动,半晌才挤出一句蚊子哼哼似的话:“倒也不是……”
不等我辩解,令薇已经铁了心,钳住我的胳膊就往莫泽仙君的府邸方向拖:“那就走!有什么事我陪你一起扛!用神君的盛世美颜治愈你,包你药到病除!”
但愿如此吧。
3
结果,令薇所谓的“一睹真容”,就是带我爬上了莫泽仙府的墙头。
我扒拉着墙沿,探头探脑,心里直发怵:“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合体统?”
令薇却早已轻车熟路地趴好,一双锐利的兔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活像个经验丰富的老手。“我这叫占尽天时地利,你懂什么……啊!快看,神君出来了!”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府内花园的回廊上,莫泽正陪着一位男子并肩而行,相谈甚欢。
那位想必就是容衍神君了。他身形颀长,气质清冷如月,偏偏还戴着一面轻薄的银色面纱,让人看不清全貌。
“他为何要戴着面纱?”我不解地问。
令薇想了半天,给出了一个合乎逻辑的猜测:“或许是怕自己的容貌太过惊为天人,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吧!”
她话音刚落,我们所在的墙角下突然“呼啦啦”涌出一大群仙子。她们隔着镂空的窗棂,痴痴地呼唤着“容衍神君”的名字,那场面,堪比凡间追星。
令薇一脸“不出我所料”的神情,对我挑了挑眉:“看吧,还是我有先见之明。要跟她们在下面抢位置,咱们指定是挤不过的。”
我由衷地朝她竖起了大拇指。
底下的仙子们为了一个最佳观景位,已经开始暗中较劲,法术乱飞,却又端着仙子的架子,不肯像我们一样毫无形象地趴墙头。一番争斗下来,个个发髻凌乱,仙裙褶皱,好不狼狈。
我与令薇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情的摇头。
忽然,一道不知从哪儿飞来的流窜法术,精准地击中了我的后腰。我身子一麻,不受控制地朝墙内倒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这边的巨大动静,终于成功吸引了回廊上那两位的注意。
我捂着被撞疼的额头,龇牙咧嘴地正准备爬起来,一道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你没事吧?”
是容衍神君。
尽管他戴着面纱,但那双露在在外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扬,眸光深邃,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
墙外的仙子们瞬间噤声了。
他朝我伸出手,那只手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漂亮得不像话。
我盯着那只手,看得有些出神,竟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它让我想起了我的凡人夫君——容许的手。容许的手也是这般好看,而且……非常灵活,总能轻易让人眼眶发热,溃不成军。
“云暮仙子?”
莫泽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他的目光从墙头幸灾乐祸的令薇脸上,转向趴在地上的我。
“云暮仙子为何会在此处?我记得这块墙头挺宽的,怎么还能掉下来?”
我抬头一看,罪魁祸首令薇早已溜之大吉,徒留我一人在此承受所有目光的洗礼。
说好的一起扛呢?兔子果然靠不住!
我干笑两声,从地上爬起来:“哈哈,路过,纯属路过。”
我借着容衍神君的手站稳,他的掌心干燥而温暖,带着一种让人眷恋的温度。我甚至贪心地想多停留片刻,但莫泽在一旁灼灼的目光,让我只好悻悻地松开手。
“还好吗?”容衍神君又问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
我先是点头,又猛地摇头:“没事,小伤,不碍事。”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转而向莫泽告辞,“那我便先走了。”
莫泽回以抱拳礼:“神君慢走。”
身后的一众仙子也齐齐屈身行礼,目送神君远去。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花园尽头,我还在搓着指尖,回味那残留的温度。他的声音,好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有点像容许,但似乎比容许的声线更清冷、更动听些。
我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一定是……一定是太思念那个凡人了,才会产生这种错觉。
“人都走远了,还看?”一道幽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莫泽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眼神里满是揶揄。
我转身就想走,他却再度出声:
“这还是你第一次踏足我的仙府,不留下喝杯茶再走?”
我脚步未停,冷淡地婉拒了。
“何必如此疏离,我们下个月就要……”
“莫泽仙君,”我猛地打断他的话,一字一顿地警告道,“慎言。”
莫泽低低地笑了一声,点了点头:“好。那明日,为容衍神君接风洗尘的宴会,务必赏光。”
4
天宫的接风宴,仙乐齐鸣,觥筹交错,一派祥和。
我和令薇毫无形象地缩在最末端的角落里,与满桌的仙果佳肴奋力搏斗。令薇扫荡食物的姿态,犹如秋风扫落叶,嘴巴塞得鼓鼓囊囊。而我,则慢悠悠地啃着一只蟠桃,食不知味。
对面,一道火辣辣的视线几乎要将我灼穿。我抬眼望去,正是天帝的侄女,洛禾仙子。
她举着酒杯,满脸怨毒地瞪着我。
洛禾倾心于莫泽仙君,此事在天庭人尽皆知。因此,任何与莫泽扯上关系的仙子,都会被她自动划为情敌。
看来昨日我与莫泽在墙角下的对话,被她瞧见了。
我收回视线,眼观鼻,鼻观心,拿起一只鸡腿,刚准备下口,大殿上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是容衍神君到了。
他今日换了一袭惹眼的红衣,依旧戴着那面银色面纱,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矜贵与疏离。
我脑子里只冒出两个字:骚包。
就在此时,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大风,猛地吹过大殿,竟不偏不倚地掀开了容衍神君脸上的面纱!我听到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当我看清那张脸时,手里的鸡腿“啪”的一声,掉在了桌上。
“嗯?怎么了?”埋头苦吃的令薇被我的动静惊动,也抬起了头。当她顺着我的目光望向上首时,整只兔都呆滞了。
她下意识地抹了抹嘴角的油渍,喃喃道:“我的天……容衍神君,也太……太美了吧……”
确实是惊心动魄的美。
红衣似火,眉目如画,美得雌雄莫辨。他慵懒地斜倚在宝座上,指间随意把玩着那面被风吹落的面纱,对周遭的惊叹恍若未闻。
如果不是那张脸,和我的凡人夫君容许,长得一模一样,我或许也会加入惊叹的行列。
但现在,我只觉得一道天雷当头劈下,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家人们,谁懂啊?
历劫归来,发现自己始乱终弃的凡人前夫,竟然是天界至高无上、谁也惹不起的神君!
我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了。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颤声问令薇:“你说,如果我现在冲上去,给容衍神君补一发遗忘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令薇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开什么玩笑?别说你了,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抹不掉他的记忆啊!”
我彻底沉默了。
也就是说,凡间的一切,他都记得。
甚至,那天早上我离开时,他可能根本就没睡着,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我那句大言不惭的——
“姐下次历劫,还点你。”
眼前的美食瞬间变得如同嚼蜡,我甚至感觉自己半截身子已经入了土。
令薇还在大快朵颐:“吃啊,怎么不动了?有心事?”
我欲哭无泪地摇摇头:“突然……没什么胃口。”
令薇何其敏锐,立刻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她贼兮兮地凑过来,压低声音,用气音问我:
“你……你下凡历劫的情缘对象……该不会就是容衍神君吧?”
她后半句话的音量,陡然拔高了八度。
别问了,再问我就要当场去世了。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容衍神君此番下凡,可有什么趣事与我等分享?”
谁?是谁问了这么一个要命的问题!
我鹰隼般的目光扫向发声之人。
是莫泽。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非要置我于死地是吧?
上首的容衍,状似无意地朝我这个角落瞥了一眼。我冷不丁与他对上视线,那眼神冷得像冰,让我瞬间熄火。
他薄唇轻启,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有。”
所有神仙都竖起了耳朵。
“养的一只猫儿,跑了。”他顿了顿,目光依旧锁着我,“至今,还未归家。”
众仙哗然,议论纷纷。
“云暮仙子。”
容衍突然点我的名。
“啊?”我一个激灵,像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包的学生,惊恐地站了起来。
容衍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慢悠悠地又道:
“我记得……云暮仙子似乎也下凡历劫了,还与我是同日归来。”
“不知云暮仙子……在凡间可有什么趣事?”
刹那间,我成了全场的焦点。
呵呵。
有些人表面上还站着,实际上魂魄已经准备去地府报到了。
求问,当众玩弄了大神感情,现在被正主公开处刑,怎么办?
在仙界等,非常急!
5
我像一只受惊的鹌鹑,缩在角落里,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容衍的视线如芒在背,黏在我身上,仿佛我不给个答案,他就不罢休。
令薇这个损友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地捅我:“神君问你话呢!”
我知道今天这关是躲不过去了,索性心一横,破罐子破摔。
“我……我在凡间……玩弄了一个凡人的感情。”
话音刚落,我清楚地看到,不远处的莫泽“噗”地一下喷出一口仙酒,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望向我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四周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我却恍若未闻,只是死死地盯着上首的那个人。
容衍声调平缓,像是在品味这几个字:“玩弄别人的感情……”
他轻笑一声,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那……确实是挺有趣的。”
“云暮仙子,可还记得那凡人的名字?”
我打着哈哈,强作镇定:“时日已久,不记得了。”
神仙嘛,总是薄情寡义的。我得把这个人设贯彻到底。
容衍闻言,眸色骤然冷了下来,连带着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他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子。
“云暮仙子的记性——还是这么差啊。”
这句话,让我心头猛地一跳,握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我是个无可救药的路痴。
在凡间时,我时常迷路。容许便在我们居住的巷子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刻下一个独特的标记,告诉我只要顺着标记走,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可有一年冬天,大雪纷飞,将所有的标记都覆盖了。我一个人在纵横交错的巷子里迷了路,冻得瑟瑟发抖。
每一次,都是容许提着一盏灯笼,踏着积雪,寻过来。
他会好笑又无奈地弹我的额头:“回家的路走了千百遍,怎么还是记不住?”
我捂着额头,委屈地嘟囔:“雪太大了,看不见标记嘛……”
他便叹一口气,然后牵起我冰冷的手,用他的掌心温暖着,十指紧扣。
“抓紧了,我们回家。”
思绪被拉回现实,上首的容衍没有再继续为难我,我心中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下来。
我端起酒杯,将杯中辛辣的仙酿一饮而尽,试图用酒精来麻痹内心的酸涩。
如今的我,早已不再需要笨拙地寻找路标。只需心念一动,便可利用仙术瞬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方便至极。
可我,却无比怀念那个在风雪中,被人提着灯笼寻找的日子。
不知不觉,数杯醇酿下肚。
待我醉眼迷离之际,宴会已散,令薇也不知所踪。我跌跌撞撞地来到百花仙子的花园,借着月色,抚摸着那些娇艳的花朵醒酒。
晚风裹挟着馥郁的花香,总算平复了我内心的躁动。
“嗒、嗒、嗒。”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在空旷寂静的百花园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以为是令薇来寻我,欣喜地转过头,却撞进了一双深邃如夜的眼眸里。
来人眉深目阔,鼻梁高挺,月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银辉。
放大的俊美,瞬间晃了我的眼。
“嗯?”我眨了眨眼,酒意上涌,“你长得……好像我的前夫哥哦!”
我胆大包天地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手感还挺好。
“嘿嘿,你长得可真像我的夫君!”
男人非但没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磁性沙哑,让人耳朵发软。
“很像吗?”他问,“那你,喜不喜欢这张脸?”
酒壮怂人胆,我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喜欢啊!”
可一想到他独自一人被我抛弃在凡间,我的脸又耷拉下来,声音也变得委屈巴巴:“可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抓住男人的衣袖,带着哭腔哀求他:“我能亲亲你吗?就一下下……因为我,我真的好想他……”
男人十分大方地点了点头:“可以亲。”
我眼睛一亮,刚要凑上去,又猛地后退,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不对,不对,我这一定是在做梦!梦里亲一下,应该……不算出轨吧?”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喑哑得厉害:“不算。”
下一秒,他扣住我的后脑,低下头,精准地吻住了我的唇。
温热柔软的触感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香。
酥酥麻麻的,像是电流窜过全身。
他一触即分,我却觉得这如同饮鸩止渴,根本不够。于是,我又主动追了过去。
他用手掌抵住我的额头,拉开一丝距离,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是谁?说对了,就给你亲。”
我歪着头,努力地、认真地端详着他。
不知为何,眼前这张脸,渐渐地与我记忆中凡人夫君的脸,完全重叠了。我恍然大悟。
“是夫君!”
“我亲我自己的夫君,天经地义!”
我猛地发力,将男人推倒在柔软芬芳的花丛中,反客为主,捧住他的脸就狠狠地吻了下去。
夜风吹过,花海如浪涛般起伏。
男人眼中欲色翻涌,却纵容着我的予取予求。
他一只手扶住我的腰,防止我摔倒,另一只手,则悄然解开了我腰间的衣带。
……
意识回笼时,我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处白烟袅袅的温泉池里。
我被人从身后抱着,全身浸在温暖的池水中,暖洋洋的,十分惬意。
但我总感觉身下有块石头硌得慌,于是我不耐烦地动了动。
身后的男人因为我的动作,发出一声隐忍的闷哼,横在我腰间的手臂骤然收紧。
他滚烫的唇吻上我的后颈,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别乱动。”
池水,开始剧烈地拍打池壁,水声渐响。
6
清晨,寝殿内檀烟袅袅,青色的纱帐外,衣衫落了一地。
层层叠叠的轻纱之后,是两个交颈而眠的身影。
我悠悠转醒,只觉得头痛欲裂,宿醉的后遗症开始发作。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而华丽的屋顶,吓得我“蹭”地一下坐了起来,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
坏消息:这里不是我的寝殿。
更坏的消息:我一丝不挂,浑身布满了青紫暧昧的痕迹,而我正躺在容衍神君的床上。
身侧的容衍睡姿安稳,呼吸均匀,脖子以下的部分……不可描述。
我的大脑宕机了片刻,昨晚那些混乱而香艳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花前月下,温泉水滑,红鸾春帐……
我痛苦地捂住了脸。
完了,这次闯的祸,比天还大。
趁着容衍还未醒,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挪动身体,准备越过他下床。然而,我的脚刚一沾地,腿便是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嘶……”我倒抽一口凉气,忍着浑身的酸痛,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
正当我准备穿衣跑路时,腰间忽然被一股大力揽住。
我惊呼一声,后背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堵温热坚硬的胸膛。
熟悉的、带着侵略性的气息,瞬间将我包围。
容衍醒了。
我僵在原地,不敢回头,手足无措。我尝试着去掰开他横在我腰上的手臂,却发现那手臂如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那个……神君,您先放开我,我要走了。”我硬着头皮开口。
容衍的下巴搁在我的肩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畔,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了过来。
“走去哪儿?”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不喜欢这里吗?”
“还是说……你又想不负责任了?打算故技重施,再给我来一次遗忘术,然后抛弃我第二遍?”
我干笑了两声,笑声比哭还难听。
他的声音,像极了在凡间时,每个清晨与我相拥的容许。容许最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姿态慵懒,像一只主动翻出肚皮让你揉搓的小猫,让人根本无法抗拒。
唉,往事不堪回首。
见我走神,容衍眼底升起一丝怨念。他一个翻身,将我压在身下,强迫我与他对视。
“怎么不说话?”
我深吸一口气,恭敬地双手合十,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神君,昨夜之事,你我都有过错,不如就当它没发生过,好吗?”
寝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片刻后,容衍被我气笑了。
“没发生过?”他缓缓抬手,指尖划过我锁骨上的一处红痕,眼神灼热,“你身上每一处痕迹,都烙印着我的名字。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当它没发生过,嗯?”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偏过头去。
“神君,我能理解,仙人偶尔也会犯错。”我冷静自持,手抵着他敞开的胸膛,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却又被他反手擒住,死死禁锢。
“……神君,我快喘不过气了。”
容衍闻言,力道稍松,语气也软了下来,开始动之以情。
“暮暮,别走了。我们就像在凡间那样,两人,三餐,四季,不好吗?”
我在心里抚额苦笑。
早知他如此难缠,当初下凡历劫,我就不该招惹他。
我收起所有情绪,正色道:“神君,我已经有婚约在身了。”
容衍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你不必用这种谎言来搪塞我。你若真想成亲,可以找我。放眼整个仙界,没有谁比我更合适。”
“而且,无论是灵魂还是身体,我们明明是最契合的,不是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致命的诱惑:“所以,别走了,留下来。”
“你不是说,下次还点我吗?不用等下次了,现在就可以。”
这一连串堪称表白的话语,从素来清冷孤高的神君口中说出,让我恍如在梦中。在凡间时,容许更是热情如火,经常像个狐狸精一样缠着我,用各种理由让我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
我闭上眼,又猛地睁开。
今日的容衍,确实比往日更像凡间的那个他了。
他的话语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而我就站在漩涡的边缘,只要稍一动摇,就会万劫不复。
谁不想和情投意合之人长相厮守呢?
可是,我不行。
我神色悲戚地望着他,然后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在手腕内侧,有一个由三生石烙下的、泛着淡淡金光的印记,那是天定姻缘的象征。
“神君说错了,我身上的痕迹,可以人为,也可以……天定。”
我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神君难道忘了吗?”
“我与莫泽仙君的婚约,是天帝亲赐,三生石上早有定论的……良缘。”
容衍抱着我的手臂,瞬间僵住了。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个印记,甚至伸出手,捏住我的手腕,用力地搓揉着那块皮肤,仿佛想将那个印记抹去。直到那块皮肤被他搓得通红,印记却依旧清晰可见。
半晌,他失魂落魄地松开了手。
我捡起地上的衣服,忍着身上的酸软,一件件穿好,然后对着床上失魂落魄的他,恭敬地屈身行了一礼。
“云暮,告退。”
卷七:天罚
流霞似锦,在天际泼洒出缱绻的画卷,一只玄鸟振翅而过,身姿优雅地划破云层,据说那是降下神福的吉兆。
此等仙境,我却连多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只因,我快要被身上这阵阵酷刑般的剧痛撕碎了。
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拧成了麻花,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直冲喉头,让我几欲作呕。这不是寻常的伤,这是天罚,是来自天道最直接的警告。
说起来,我的根脚并不高贵,我本是人间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猫儿。
猫有九命,我用舍弃其中八条的惨烈代价,才勉强换得一个化为人形的机会。命运的转折点,是在仙君莫泽下凡捉拿恶鬼时,我不知天高地厚地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兴许是沾染了他身上的仙泽,我竟也歪打正着地飞升了。
初来乍到,对天界的一切都还懵懵懂懂,又恰逢月老举办蟠桃宴。我再次托了莫泽仙君的福,收到了那张金灿灿的请柬。
也正是在那场宴会上,数万年不曾有过动静的三生石,毫无预兆地爆发出万丈华光,直直地将我和莫泽笼罩其中,一道天赐姻缘的神谕就这样降临在众仙眼前。
隔着缭绕的仙雾和觥筹交错的仙神,我看到莫泽遥遥地望着我,他那双总是温润如玉的眼眸里,此刻正荡漾着流光溢彩,是我从未见过的光芒。
众仙纷纷起身道贺,口中尽是“天赐良缘”、“佳偶天成”的美言。
高坐其上的玉帝更是龙颜大悦,当即下令,命我与莫泽择日完婚。
整个广寒宫热闹非凡,仙乐阵阵,祝贺声不绝于耳。可身处中心的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莫泽并非我心之所向。
甚至,在凡间遇到那个叫容许的男人之前,我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位置,始终是空空如也的。
三生石的光芒渐渐隐去,只在我与莫澤的手腕上,留下了一枚无法抹去的绯色印记。随之消散的,还有我初登仙界时那份微不足道的喜悦。
那一刻我才迟钝地明白,原来神仙也并非逍遥自在,身上同样背负着无法挣脱的枷锁,甚至远不如凡人自由。
我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怼,我讨厌那块不由分说的三生石,凭什么它一道光,就能草率地决定我的终身归宿?
我曾偷偷跑到三生石前,质问它,可它只是块冰冷的石头,不曾给我任何回应。
我和莫泽,不过是萍水相逢,实在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我又没有胆量去忤逆天道,那后果不是我能承受的。
忤逆天道,只会招来更严酷的惩罚。
我珍惜我这来之不易的第九条命,所以我低头了,我妥协了。
我寻了个机会,与莫泽坦白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他听后只是沉默了片刻,随即表示理解。他是个真正的君子。
后来我下凡历劫,便寻了个合乎心意的凡人,轰轰烈烈地享受了一场凡俗的情爱。
在凡间,我终于能够自由地做自己,不受天道所制,不受任何人所控,并且这一切都合乎天规情理。
对此,我从未后悔。
至少,我拥有过一段足以慰藉此后漫长孤寂岁月的美好记忆。若无爱情,婚姻便是一座华丽的坟墓,这其中的痛苦,我如今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我蜷缩在冰冷的床榻上,冷汗浸湿了我的鬓发。
原来,天罚是这样的痛,痛得我肝肠寸断,痛得我连灵魂都在战栗。
我承认我的缺点:我总是摇摆不定,性子懦弱,既不够勇敢,也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
可仅仅凭我一句“不喜欢”,就足以改变这一切吗?
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
这便是我的处境,也是我唯一的选择。
天谕,不可忤逆,亦无从解脱。
卷八:挑衅
这日,百花仙子下凡未归,我正仔细地替她照料满园的奇花异草,用仙露小心翼翼地浇灌着花蕊。
忽然,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气裹挟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从我背后呼啸而来!
我心头一凛,本能地侧身闪躲。剑气擦着我的衣袂而过,我虽毫发无伤,可我身后那些娇嫩的花儿却遭了殃。
刹那间,无数含苞待放的仙葩被齐刷刷地斩断,残花败叶落了一地,满园狼藉,惨不忍睹。
我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猛地回头,正对上洛禾仙子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她故作夸张地惊呼一声:“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的剑气怎么偏偏割到了这些可怜的花儿了?”
随即,她又将那双含着怨毒的眸子转向我,故作懊恼地说:“这都怪你,暮暮。若不是你非要躲开,它们又怎么会受伤呢?”
她轻飘飘地补充道:“这下可怎么跟百花仙子交代哟?”
谁都知道,百花仙子此番下凡,少说也要数日才能返回。这点时间,足够我用仙法让这些花儿恢复如初了。
洛禾此举,分明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而理由,也简单得可笑。
皆因莫泽仙君。她对莫泽一见倾心,奈何流水无情,莫泽对她似乎并无半分情谊。
于是,她便将这股无名火,尽数撒在了我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
平日里她寻些由头欺辱我,我尚可忍耐,可百花仙子素来与人为善,待我更是极好,她精心呵护的这些花儿又有什么过错?
可洛禾是天帝的亲侄女儿,向来骄纵蛮横惯了,想来百花仙子也不会真的与她计较。
百花仙子大度,我这口恶气却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我攥紧了藏在袖中的银针,那是我的仙力所化,也是我唯一的防身之物。
洛禾见我沉默不语,以为我怕了,嘴角的笑意愈发得意。她缓缓举起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指我的眉心,眼神冰冷如霜:“这次,可千万别再躲了哦!”
话音未落,又一道剑气破空而来!
这一次,我没有躲。在剑气及身的瞬间,我顺势射出了手中那道淬着寒意的银芒。
结局是两败俱伤。洛禾的剑气在我肩头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而她自己,则在我那根银针的作用下,浑身酸软地瘫倒在地。
昨日天罚的余痛尚未消散,今日又添新伤,我眼前阵阵发黑,喉头一甜,一口浊血喷涌而出。
但洛禾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那一针,精准地刺入了她的周天大穴。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伤痕,实则能让她痛苦不堪,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更何况那银针是我仙力所化,入体后便如倒钩一般死死缠住血肉,若想强行取出,只会遭受更大的痛苦,唯一的办法便是等它自行消弭。
洛禾这一遭,没有一个月休想下床。
而一个月,足够我和莫泽顺利完婚了。
我并非因为倾心于莫泽才出此下策,我只是在尊重天道的选择,也在尊重莫泽这位品行端方的仙君。
我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住处,一把扯开被血浸湿的衣衫查看伤势。
肩头一片青紫,皮肉翻卷,脚腕也在刚刚的打斗中扭伤,钻心地疼。
平日里受尽欺辱我都没掉过一滴眼泪,今日,不知为何,内心却酸涩得厉害。
那是一种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与命运抗衡的无力感。
人不能既要又要,我既然舍弃了自由换取长生,便不该再苛求更多。
我一头栽倒在枕头上,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哭得累了,便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浑浑噩噩之间,我感觉自己的脚腕被人轻轻握住,一股溫暖醇厚的暖流缓缓注入其中。
那股暖流温柔地熨帖着我的经络,脚腕的疼痛竟奇迹般地渐渐消失,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
而后,是肩头的衣物被轻轻扯开,伤口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我冷得瑟缩了一下。
“冷……”我无意识地呢喃着,本能地朝着那温暖的源头靠了过去。
那人似乎低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随即将我揽入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
……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我支起身子,惊奇地发现身上轻松无比。
脚腕的疼痛荡然无存,就连肩膀上那狰狞的伤口也消失殆尽,只留下一片光洁细腻的肌肤。
“暮暮——”
好友令薇如同一阵风般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我,声泪俱下地嚎啕起来。
“呜呜呜,我听说你又被洛禾那个泼妇打了?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
她作势就要来扒我的衣服,我无奈地按住她的手:“已经好了。”
看到我光滑如初的肩头,她总算松了口气,却又突然指着我锁骨下方的一点红痕,满脸疑惑:“咦?这是什么?”
看着那片暧-昧的痕迹,我眸光微动,不动声色地拉好衣襟:“许是被什么虫子咬了。”
令薇略显失望地“哦”了一声。
“是虫子啊,我还以为……被哪个男人啃了呢。”
她随即又兴高采烈地八卦起来:“不过你听说了吗?平日里老欺负我们的那几个仙子,不是莫名其妙扭到了脚,就是摔折了手!最惨的还是洛禾,她不知染了什么怪病,脸上起了一大片骇人的疹子,现在连门都不敢出呢!”
“真是苍天有眼啊,总算让这些恶人遭报应了!”
令薇还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因为我心里比谁都清楚。
那哪里是什么苍天有眼。
卷九:夜谈
婚期渐近,莫泽仙府送来的聘礼如同流水一般,堆满了我的仙邸,其珍贵程度和用心程度,无一不彰显着他的诚意。
那顶精美绝伦的凤冠霞帔,正静静地安放在妆台上,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荧光。据说,这嫁衣的丝线是以东海万年珍珠磨成粉后染制,再由天界手艺最高超的织女仙子耗时数百年才绣制而成。
其工序之繁杂,其价值之珍重,可想而知。
我望着它,思绪却飘回了凡间,想起了我与容许那场简单至极的拜堂。
没有凤冠霞帔,没有仙乐齐鸣,我们以天地为聘,以日月为媒。
拜完天地后,容许温柔地将我颊边散落的青丝揽至耳后,他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璀璨的星河,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暮暮,我好喜欢你啊。”
凡人的誓言,虽然简陋,却无比真挚。
洞房那晚,容许抚着我因疼痛而紧皱的眉头,满眼都是心疼。
他笨拙地亲吻我的额头,在我耳边轻声哄着:“忍一忍,暮暮乖,明儿我带你去吃城东那家最好吃的馄饨,吃最大碗的。”
那段日子,如胶似漆,却总让我觉得很不真实。
就好像镜中花、水中月,一颗小小的石子,便能轻易打破这虚幻的美好。
我曾经试探地问他:“容许,万一有一天我们分开了,该怎么办?”
彼时,他正蹲在地上为我泡脚按摩,听到这话,茫然地抬起头,似乎不明白我为何会问出这样煞风景的问题。
“不会的,”他很快又低下头,用柔软的布巾认真地擦干我的每一根脚趾,“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
后来,我们在那间小小的院落里相依相偎了十年,无儿无女。
最后,他先我而去,什么也没留下,除了我满心的回忆。
从梦魇中惊醒,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心口像是被一块千斤巨石压住,闷得喘不过气来。
既然睡不着,我索性又来到了云顶,拎着一壶酒,自顾自地独酌。
惬意的夜风吹拂着我微醺的双颊,似乎也吹散了心中几分烦闷。
“能否,也分我一口。”
一个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抬眼望去,月华之下,容衍神君衣袂飘飘,竟也尚未安寝。
他缓缓走来,在我身旁坐下,语气平淡地开口:“你在凡间历劫时,从不曾沾酒。上次在月老的宴会上,你喝醉了……”
那些令人脸热心跳的片段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我忙不迭地打断他。
“神君慎言。”
那一晚,不过是酒意驱使下的荒唐罢了。
但我不敢将这句话说出口。
因为,连我自己都不信。
容衍不再多言,只是从我手中夺过酒壶,仰头便灌了一大口。
酒意上涌,胆子也大了几分,我问出了盘桓在心中许久的问题:“为什么……是莫泽?”
为什么三生石选择的,是莫泽作为我的天定姻缘。
而不是你。
容衍沉默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他缓缓开口:“你本是福泽深厚之相,莫泽亦是仙界翘楚,你们是天道最为看好的姻缘。你与他成婚,此后仙途必将事事顺遂,平安无虞。”
不知为何,我竟从这位向来清冷倨傲的神君口中,品出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酸涩。
我又啜饮了一口酒,轻声道:“多谢神君开解。可若是不能与心悦之人相守,我追求这孤独的永生又有什么意义?说到孤独,想必这世间,再没有人比神君体会得更深了吧。”
容衍又不说话了,只是沉默地看着远方。
天际有流星划落,转瞬即逝,我们这场夜谈似乎也该到头了。
我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尘土,站起身,将那仅剩的半壶酒塞到容衍手上。
“夜深了,神君也请回吧。”
……
直到那抹纤细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云海深处,容衍才缓缓低下头,细细摩挲着手中那尚有余温的酒壶。
他抬起自己的手,目光落在手腕内侧,那里光洁如玉,什么都没有。他盯着那个位置,久久地失神。
卷十:错嫁
那一夜云顶相谈之后,我便再也没见过容衍神君。
时光在天界仿佛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转眼间,便到了我与莫泽大婚的日子。
我端坐在妆台前,任由莫泽仙府派来的仙侍为我梳妆打扮。
一位年长的仙官嬷嬷执起象牙梳,口中念念有词,为我盘起长发。
“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令薇坐在一旁,撑着下巴,一脸艳羡地打量着我。
“暮暮,你今天真好看。”
我望向镜中的自己,凤冠霞帔,仙姿玉色,的确是美的。
只是那张脸上,寻不到半分新嫁娘该有的喜悦。
吉时已到,我被送上了由祥云托举的仙轿。仙轿前头,有眉清目秀的仙童引路。
轿内竟放置了许多我喜欢的花朵,各色品种,争奇斗艳,看来是莫泽特意向百花仙子讨要来的。
莫泽仙君,当真是用心至极。只可惜,我们双方都并非彼此的良人。
我与莫泽见面次数寥寥,即便已有婚约在身,我们似乎也都在刻意回避,不愿主动去发展什么。爱情终究讲究缘分,我和他都心知肚明,这注定不会是一场两情相悦的婚姻。
但他温润如玉,光风霁月,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人。
他竟能打听到我从不曾对人言说的喜好,并为我在喜轿中做了这样的布置。
这份细心与尊重,让我冰冷的心底升起一丝暖意。
我想,即便不能相亲相爱,与他这般相敬如宾地过下去,我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这一路,似乎走了很久很久。
红盖头遮蔽了所有视线,我无法分辨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四周安静得有些过分。
莫泽的仙府,离我的住处有这么遥远吗?
莫非是驾车的仙童初来乍到,不认识路?
我正想悄悄掀开轿帘一角看个究竟,仙轿却缓缓停住了。
那仙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仙子,到了。”
按照礼数,我不能自行下车,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疑虑,静静等待着我的夫婿前来接亲。
没过一会儿,车帘被一只手掀开了,有光线透了进来。
隔着盖头,视线受阻,我先是看到了一双精致的黑底云纹仙靴,然后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在那只手的手腕处,我清楚地看到了一个与我手腕上一般无二的,三生石所赐的绯色印记。
我将手轻轻地搭在那只手上,他立刻紧紧握住,稍一用力,我便顺着他的力道下了仙轿。
下一刻,我被他拦腰抱起。
那双手臂沉稳有力,我规规矩矩地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近在咫尺的距离,我看到他胸口的喜服上,绣着与我身上一般无二的鸳鸯戏水图样。
我被他直接抱进了洞房。
屋内红烛摇曳,花香四溢。
我被轻轻地放在了铺着大红喜被的床上,低着头,无意识地摩挲着喜服上繁复的纹路。
这大红的嫁衣,我已经是第二次穿了。
第一次,我的夫君与我情投意合,心意相通。
第二次,我的夫君与我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这或许,也算得上是一个极好的结局了。
我本该作为一个凡人,在短短数十载后老死在凡间,如今却能与天同寿,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那人将我放下后便转身出去了。按理说,宴请宾客并不在今日,不知他为何迟迟没有回来。
明明已经有过一次成亲的经历,我此刻竟莫名地生出了一丝紧张。
正胡思乱想着,房门被人推开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并未说话,我也不便开口询问。
不说也好,省得徒增尴尬。
我看到那只修长的手拿起了桌上的喜秤,朝我缓缓走来。
他在我面前站定。
喜秤从盖头下方伸了进来,头上的红布被一点一点地挑起,那人的身影也渐渐在我模糊的视野中显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我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我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盖头轻盈落地,我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笑。
“睁眼。”
嗯?这声音……好熟悉。
这清冷中带着一丝沙哑的嗓音,好像并不是莫泽仙君。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猛地睁开了双眼,待看清新郎的样貌时。
我的呼吸,骤然一窒。
卷十一:真相
屋内烛火摇曳,跳动的火光映照在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容衍身着与我同样款式的大红喜服,平日里清冷如霜的面容此刻染上了几分暖意,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正静静地看着我。
在他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里,我清晰地看到了自己惊愕到呆滞的倒影。
我强行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左顾右盼地寻找着:“莫泽仙君呢?他……人呢?”
容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描淡写道:“在养伤。”
“哈?”
我彻底懵了,大婚之日,我的新郎官在养伤?
“那……神君您怎么会在这里?”
容衍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来同你成亲。”
“……神君,您别同我开这样的玩笑了。”我的声音有些发干。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容衍随手拉过一张喜凳,在我面前掀袍坐下,与我四目相对。
他敛下眼睑,轻轻握住我的手腕,摩挲着那枚绯色的印记。
“仙人自有法力可以消除凡间的记忆,但我……下不去手。没有你的那些日子,我很痛苦。”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你说得对,我于天地开辟之初便已诞生,这世间再没有人比我更明白孤独的滋味了。”
“如若一直身处其中,我尚能忍受。可我已经见过光明,便再也回不去那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了。”
“况且,”他顿了顿,“莫泽仙君也已经同意了。”
我茫然地问:“同意……什么?”
容衍的眼眸深沉如夜,倒映着跳动的烛光。
他举起自己的手腕,送到我的眼前,上面赫然烙印着一道同我一模一样的印记。
我惊呼出声:“怎么会……”
难不成,我命中注定该有两个夫婿?
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哎哟!
“你敲我头做什么!”我捂着额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不过,三生石的印记,竟然还能转移吗?
我不知道容衍究竟用了什么法子,但想也知道,这其中的代价必然极大。
容衍伸出手,指腹温柔地替我揉着额头,缓缓道来。
“同你饮酒那一晚之后,我便去找莫泽仙君‘理论’了一番。他深明大义,同意将你夫婿的位置让给我。”
我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你这个‘理论’……它正经吗?”
容衍递给我一个“放心”的眼神。
“自然,我向来以德服人。”
容衍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对我上下其手。
衣衫摩擦的窸窣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我就像一个被层层剥开的粽子。
我按住他那双迫不及待的手,说出了内心最大的担忧:
“那天谕的禁制怎么办?”
容衍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因情动而显得有些含糊。
“并非不能解。只是……要多挨几道天雷而已。”
什么叫“而已”!
天道之威不容小觑,我想起自己第一次遭受天罚时的惨状,那滋味让我足足半个月下不来床。
而他作为上古之神,要承受的天雷,威力只会成倍增加。
万一……万一容衍撑不过去怎么办?
我的太阳穴狠狠地跳了一下。
我用力推开他:“要不,我们还是别解这天谕了!不过就是个名头,我不在乎的!顶多就是身上疼一些,应该……应该也不至于死掉吧……”
情到浓时却被屡屡打断,神君大人显然很不满意。他似乎觉得有些燥热,烦躁地扯开了自己的衣领。
“我在乎!”他沉声道,“我可以作践自己,去当那个撬墙角的无耻之徒,但我绝不允许你因此受到任何伤害。”
他捧起我的脸,指腹轻轻揉着我的眼角,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欲色翻涌。
“不必害怕。这千百万年来,我循规蹈矩,从未有过半点叛逆之举。天道,也不会真的拿我如何。”
他凑近我,在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孩子。”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这位向来清冷倨傲的神君,却再也不给我机会,直接用唇堵住了我所有未尽之言。
……
红烛帐暖,颠鸾倒凤,一池春水就此漾开。
卷十二:归途
云暮仙子的夫婿,在大婚当日换人了。
这个惊天大瓜如同一阵飓风,迅速传遍了整个仙界。
容衍神君接受天罚那日,九重天上的行刑台周围,挤满了前来围观的仙神。在人群中,我终于看到了失踪多日的莫泽仙君。
他果然鼻青脸肿,一条手臂还用绷带吊在胸前,在洛禾仙子的搀扶下,正一脸复杂地望着场中。
令薇也挤到了我身边,她一边咬着自己的小手帕,一边幽怨地碎碎念。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朋友的成功更令人揪心啊!”
“等着吧!等本仙子将来强大起来,一定把你俩都给豆沙了!哼!臭情侣!”
我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背:“好啦好啦,别酸了,我掐指一算,你的桃花运也快来啦。”
此时,行刑台上空乌云密布,沉闷的雷声在云层中滚动,偶有紫色的电光闪过。
容衍一袭白衣,独自站在雷台中央,狂风吹得他衣袂翻飞,身姿却依旧挺拔如松。
我的心揪得紧紧的,目光一刻也不敢从他身上移开。似是察觉到我的视线,容衍竟转过身,朝我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下一刻,浓厚的黑雾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他的身影吞没。
天上的雷声愈发轰鸣,飞沙走石刮得人脸颊生疼,即便我撑开了结界,也感觉快要抵挡不住那股威压。
无数道细小的天雷在云层中汇聚,逐渐凝成了一道粗壮无比的巨大雷龙,它咆哮着,裹挟着毁天灭地的磅礴气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悍然劈下!
雷光落下的那一瞬间,天地失色,我的心脏也随之一颤。
整个行刑台被滚滚的烟尘笼罩,场外的我们视线受阻,什么也看不见。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烟尘终于渐渐消散。那道熟悉的身影,慢慢地从浓雾中走了出来。
容衍的脚步依旧平稳,可那身被烧得焦黑的白衣,和嘴角那一抹刺眼的血迹,还是无情地出卖了他此刻的状态。
我再也忍不住,提着裙摆冲了上去,浑身颤抖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容衍顺势卸去了所有力气,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他将头埋在我的肩窝,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疲惫:“暮暮,好累啊……”
强大如斯的神君,此刻却虚弱不堪,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这巨大的反差,令我这个素来坚强的“雌鹰”,也忍不住流下了心疼的眼泪。
这时,莫泽仙君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当他看到容衍这副狼狈的模样时,忍不住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他毫不客气地奚落道:“活该。”
这位素来温文守礼的仙君,竟也爆了粗口。
我看向怀里的容衍,满眼都是疑惑。
你之前说的那个“以德服人”,貌似不太正经啊。
容衍却没理会莫泽的嘲讽,只在我怀里哼哼唧唧。
“暮暮,我好疼啊,浑身上下都快疼死了,骨头好像都碎了。”
“那,那我们快走吧,我们回家。”
关心则乱,彼时的我,早已方寸大乱,因此也彻底错过了容衍眼中一闪而过的那抹狡黠。
天边的霞光再次晕染开来,有玄鸟飞过,降下漫天神福。
这一次,我终于能牵着我心悦之人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是万丈霞光,前路是无尽岁月。
13.容衍
我名为容衍,是开天辟地以来唯一的神。
枯燥无聊的神生让我乏味,我决定下凡历个劫。
和云暮相遇是在一家馄饨摊。
寒冬腊月,馄饨摊的烛光在深夜里映照出一方天地。
在那方天地里,云暮搓着手站在摊头前,小脸被热气蒸腾得发红。
摊主说,「馄饨就只剩一碗了。」
可我们两个是同时来到这里。
大多数仙人早已辟谷,对凡间吃食并不感兴趣,眼前这个历劫的小仙子不同。
和她对视的那一刻,我看到她眼里带火,似乎要与我争个高下。
换作平时我早已离去,但今晚我却挪不动脚步。
一定是我太想吃这碗馄饨。
绝对绝对不是她红脸的样子太可爱。
我鬼使神差地提出个不靠谱的建议。
「一起吃吧。」
她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于是我们两个一人一个勺子,分食了眼前这碗馄饨。
付钱的时候,揣着兜的摊主笑眯眯地说,「两位客官真有夫妻相。」
听到这话,我小心地瞥了一眼云暮,发现她也在看我。
只不过下一秒就移开了视线,原本就红润的小脸更红了。
后来,我们每天都能在馄饨摊遇到,久而久之便熟络起来。
从各自一碗到同食一碗,最后变成由我投喂。
成亲时她喝醉了酒,向我道出心中的秘密。
她说,因为我这张脸所以当初才同意和我一起共吃一碗馄饨。
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脸感到骄傲。
原本历劫的期限只需七年,我硬生生压下了天官的禁制,想陪她度过在凡间的每一天。
没想到,我们相伴十年后,她先回天上去了。
不仅无情抛弃我, 还给我施了遗忘术。
可真绝情。
莫泽设立的宴会上,我又看到了她,她似乎不想与我相认。
我这头在与众仙周旋, 实际上从未错过她的动向。
她啃了两个蟠桃,一个鸡腿, 并且喝了很多酒。
我皱起眉头。
她在凡间可从来不喝酒。
果不其然,她醉了,还把我当成了在凡间的化身容许。
酒醒后她着急跑路,我以为是害羞的缘故, 没承想, 我深居简出的那段日子, 三生石出了个岔子。
它把云暮与莫泽绑在了一起。
后来我发现, 她时常被其他仙子欺负。
我给她疗伤,覆了防护的法力,还给了那些仙子一些教训。
她和莫泽的婚期渐近, 我有点焦灼。
所以我去找了莫泽。
莫泽对于我的到来很惊讶,「你要我放弃和云暮仙子的姻缘?」
他皱着眉头, 「这会受到天雷惩罚的。」
我道,「你们又没有两情相悦。」
莫泽无言以对。
想必这天赐的良缘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最后我俩打了一架,演变成我「强行」破开了莫泽手上的三生石禁制致其受Ṱű⁸伤。
受罚那天,乌云滚滚,看得出来天道那老爷子很生气。
头顶出现漩涡, 电闪雷鸣, 渐渐凝聚出一枚巨大的天雷。
我站在雷台中闭上眼睛, 等待天罚降下。
天雷轰隆一声,四周飞沙走石。
那颗巨大的天雷迅速朝我头顶劈来, 即将碰到之际, 又急转直下劈在脚边,最终只烧焦了我一片衣摆。
半晌, 空中传来一声古老的叹息,只我可闻。
我恭敬地作揖。
「天道之恩, 容衍没齿难忘。」
浓雾渐渐散去。
我施法让自己衣服更加惨淡, 又逼自己吐出一口血, 这才踏出滚滚烟雾, 装作受伤很重的模样。
我看到心上人朝我而来,眼里满是担忧。
最后她说,我们回家。
嗯, 回家。
不远处乌țṻ₄云消散,微光万箭齐发。
我牵着云暮仙子的手, 走在路上。
原来独身万年之地,如今也多了烟火气。
……
14.月老
那个深居简出的神君又来了。
每次来只丢下一句话。
「管好你的石头。」
救大命了。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
「神君,要不我给您和云暮仙子上一道同心锁。」
同心锁能令有缘人生生世世在一起, 永不分离。
我看到神君脸上升起满意的神色。
「嗯嗯,以后我就没空过来了,月老保重。」
望着神君离去的背影, 我松了一口气。
您不过来,那可再好不过了。
随后我拿起鞭子,狠狠收拾那块年纪尚小的石头,
「以后, 不能光靠感觉给别人拉郎配对,听到没有!」
- 完 -
来源:泡泡星球故事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