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南柯梦(331)路三千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4-02 17:07 1

摘要:薄薄的电报单子,从一个深色皮肤的广东女人手里扔出来的,站在高高柜台边上扬着脸,等待消息的关太太,哆哆嗦嗦的打开了那个信封,才看上几行字,给她喜得呀。望着女儿随电汇来的。2000美金,在签字画押和乓乓盖戳之后,这一生要强的关老娘啊,那眼泪已经扑簌簌的滚到了腮边。

过春节的时候,属老关家最乱,因为几队人马要往好几个目标开拔。二小姐如将军调配换防一般,把几路大军全都给开出去了。

首先,第一路人马是王爹带着小丫头艺儿。

关二小姐早早的给母亲拍了电报,告诉她艺之此子,关家之嗣,肯请母亲抚育照拂。我现今无暇,哥哥忙于军务,拜托父母,望母亲垂爱抱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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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薄的电报单子,从一个深色皮肤的广东女人手里扔出来的,站在高高柜台边上扬着脸,等待消息的关太太,哆哆嗦嗦的打开了那个信封,才看上几行字,给她喜得呀。望着女儿随电汇来的。2000美金,在签字画押和乓乓盖戳之后,这一生要强的关老娘啊,那眼泪已经扑簌簌的滚到了腮边。

想想这几年老关家人都奔跑在发财的大道上,可现如今呢,哎,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夫妇老公母俩咫尺天涯。每周关柳氏只能去看丈夫一次。对了,这会儿老关可瘦多了,脸也黄辣辣的。想来在里面肯定是吃了不少苦。闺女说找陈焕章,让他给老关换个地儿,但这其中的运作,估计也不是好办的事儿。如今人在屋檐下关柳氏提着笔,左想右想,却没有写下一个字,哎,别催了,闺女那边肯定也很难。小小年纪的她就得经历这样的变故,又被迫离婚再婚。匆匆忙忙的出一门入一门,这哪里是一个20出头的女孩,该面临的事儿啊?

想到这里,关柳氏这心跟针扎的一样疼,不过好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毕竟老关家人口平安,一个不少,这不马上还要见第三代了,这是吉兆呀。这命中一劫,咬咬牙,一定能度过去的!

关柳氏以前在弥敦道上租了个小小的房子,楼梯板上天天跑老鼠,每日都跟房东那儿算计着水呀电呀的,手里没钱了,她现在连小菜都不敢敞开吃。可得紧着点花。这下呢,一看女儿,又给她寄来2000美金,二闺女一再嘱咐妈妈,要找个大一点的房子,要雇上姨娘大姐,就算是您节省,孙子可不能省。以后进口美国奶粉也好,鱼肝油也罢,他二姑姑我包了,妈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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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送走这一波之前,关二小姐也把小艺给提溜过来了,对她说,文皓的伤势,你要是敢跟我妈那,透露半个字?小艺一听这话,赶紧在那又是摇头又是发誓,她指天作地的对关文娴说:

二小姐,我知道,我知道轻重,您放心吧,我一个字也不会同太太讲的,家里如今已经这么难了,您还在为我的事操心,我帮不上您,但是绝对不会给您再添乱了。

安抚好小艺。二小姐又让她上医院去和她那个丈夫辞别。而与此同时呢,还得排好时间,别让她跟洪宝仪撞上啊!

宝仪这几天回了天津去学校里了,包子小姐特地跑去找她。文萃在电话里一个劲儿的说:你等着我,咱俩一块儿回北平。我要去看我哥。

两个女孩儿明里是结伴儿,并且实际上也是个监督,包子小姐的任务是陪在宝仪身边,全程陪同。防止她突然返回京师撞上情敌。不过对此事,宝仪倒是很大度,她隐约的知道了关晓艺要去和未婚夫辞别,然后呢,就去香港伺候文浩他妈了。宝仪琢磨着,这估计是关家人要把小艺给打发走吧。

毕竟如今是新时代了,现在这波年轻的少爷,哪个还三妻四妾呀?说出来也丢人。不过对于小艺怀孕这事,她倒是被蒙在了鼓里,关家上上下下谁也不想告诉她,走一步说一步吧。

至于什么对不起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那回头再说。毕竟属关柳氏讲话,咱家干对不起人的买卖,都干了一百年了,不在这一出。

所以对此,关家上下都很坦然,除了包子小姐。不知是良心未泯还是脑子太笨,包子只要和宝仪在一起,就胆战心惊,因为上次,哥哥的秘密,也就是小艺和哥哥,实际上是情侣,这事儿就是被包子小姐给秃噜出去的。包子总觉得自己没有宝仪聪明,这回万一再被她套出什么话来,咋办。所以这趟命她压根儿不想领,但架不住二姐一瞪眼,哎呀。包子也只能臣服了,说不得,走一趟差吧!

所以一出天津北站,黄黄的铁皮列车,在华北大地上哭嚓哭嚓的这么一奔驰,包子小姐就捂着肚子说她胃疼,肝疼,肠子也疼,反正哪哪都疼。然后趴在一等车厢的小桌上,跟那假装昏死。她想这样可以避免和洪宝仪说话吧,言多语失,这是老奶奶在她临出门时送她的四字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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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临从天津走的时候,包子和奶奶还难舍难分呢。别看平日里这祖孙俩总是拌嘴,可真到了这会儿,包子还是抹了两滴眼泪,弄得奶奶笑话她办不了大事,遇到点小波折就吭吭哧哧的红了眼圈,哪像是咱们瓜尔佳氏的女儿。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我倒不是为了我自个儿,我就是说奶奶你,你一路保重,初六你们就启程回来,早点回来,我还等你们一块儿回来过灯节呢。哎,对了,你们什么时候走啊?哪天出门?

没准反正就这两天吧,老陈那边张罗机票呢,办好了之后我们就飞广州了。

那。那你和我姐多保重。哦,对了,上飞机的时候带着个垫子,要万一那飞机上板凳儿不舒服呢?

还有,多带点草纸,飞机上有茅房吗?再有带个杯子,万一那没水呢?哦,对了,你再拎个暖壶吧!路上时间长不长?要不然再带个砂锅,外面包个棉套子,临走的时候也好歹带口粥呀!

行,你说的这些东西我都记下了,还是你想的周全。两个没有坐过飞机的人,就在这儿瞎子摸象的相互嘱咐,说的还挺有趣,弄得在边上的关二小姐看着她们笑,不过也不过来打断!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洒泪惜别,中午,包子就回到自己位于北平东直门外的那幢假洋楼的家里,一进门她就特地让大娘炖了鸽子汤,下午,她手里拎着个小小的保温桶,去医院看哥哥。

关耗子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两次手术的线全都拆了,现在溜溜达达也没什么事了,但他死活不出院,说是要把伤情再往后拖一拖,要等到南京新闻社的人来采访他。哦,对了,那个授予他的勋章,得等春节后才到呢,到时候他还得挂上勋章,照病床照呢。这是荣伤啊。

这两天耗子也没闲着,来了几波记者来采访他。别看关中校打仗不在行。但说书确实一流。也对,关柳氏的爷爷在江湖上就干过流口。是打莲花落子的,想来也有真传。神侃是关耗子的强项,他抡开如簧之舌,在那儿口灿莲花,跟说评书的似的,把一个个记者给砍晕了。耗子把自己夸的跟那当代罗成活赵云一般,还在沙场上整了他个七进七出的大穿差,杀敌没数。俘虏没有,最后为党国浑身中弹,他无悔无怨。

然后耗子特地把自己一张穿着新式军装的靓照交给了记者,同时还附上了什么西装照,打球照,光着膀子的游泳照,仿佛他要去竞选上海明星。

不过你还别说这些照片,还真起作用了。凭着良照,关耗子成了杂志上最显眼的年轻中校。在一帮七扭八歪的土鳖军官中,如同茅坑里的大元宝。还在那烁烁放光上了!这一下刷刷刷,居然收到了几十封信,全是女学生写的,要求交友。

原来南京官方,要求学生必读此类国府的宣传杂志,一帮少女正跟那腻歪的翻篇呢,哎,关耗子的形象出现了。把枯燥无味的课堂全都给点亮了,姑娘我端详着耗子的照片在背地里嘀嘀咕咕。

有的说他长得有点像金焰,有的说他比金焰文气,瞧这气质我像赵丹。我喜欢。仗打的怎么样无所谓,人长的帅就行,女学生向来是这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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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正跟这收女学生信收的不亦乐乎呢,那个在武汉的余莎莎,也打听了耗子的正牌女友,这会儿不在,于是急急忙忙,跌跌撞撞。她哭喊着就跑来了。到了医院,上来之后便着急的问耗子腿上的伤怎么样了,耗子说已经好多了,都能下床走了,谁知第二句,莎莎就单刀直入的打听,要紧的地方,伤没伤到。

这让耗子觉得有些不悦,哼,这娘儿们还惦记着那点事,难不成我在你心里,除了胯下有宝之外,就没有点其他的优势了吗?那我的勇猛呢?刚强呢?智勇双全呢?都在哪儿呢?谁知这情郎刚一不悦,人家沙沙便补刀一句:

我这一辈子遇到的人里,属你和我最契合,你若是伤了,我,我这后半辈子得遗憾死。

这话一出让关耗子气的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什么叫,你这辈子还遇到的人,你给我说,你都遇到谁了,你这个小娘儿们,是不是在外面又疯野上了?哎你男人到底管不管你呀?他可不能光顶个汉子名,不干汉子事啊。哎呦呦,你等我好了的,我上武汉去找他谈谈去,好歹也要有所作为呀,怎么心甘情愿当王八呀!

望着眼前拍大腿干瞪眼的情郎,莎莎噗嗤一下笑了:

看来你是真没事了,还有这么大精神头。算了,我是故意气你的,实际上除了你之外,我哪还有什么其他的情人呀。人家这叫什么来着?黄雀在前。哦,不。是珠玉在前,哎呀,就是吃过河豚百味无呗!

去去。边去。你蒙谁呢?除了我这河豚之外,你就没跟外面再吃点黄鱼鲫鱼大白鱼之类的?反正你是守着长江边上啊,也没人看着你,哼,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话,耗子把棉袄一合,咣当一下又躺回了病床上,往里一歪头,他不理莎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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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风雨路三千。北方的24这天,一早就听着外面噼噼啪啪的炮竹声,二小姐心里还想呢,明天才是小年呢,怎么这放炮的孩子这么着急呀?此时,她倒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因为出发的时间就在眼前了。

虽说自己向来自视甚高,人前逞强,但这一回不是她的主场啊,她要和老陈一起千里迢迢去汕头,先坐飞机到广州,然后呢,再转车,听老陈说得开足足一天的时间呢,早晨起来就走,到了很晚的时候,才能够抵达。对这一趟旅程。二小姐向来是很犯怵的。不过好在老奶奶能够与她同行,好歹有个依伴。

老陈昨天晚上去他家那边住了,说是要收拾一些行李,一早他和儿子来接这祖孙俩。公寓大楼门口一前一后停着两辆汽车,前面一辆是老陈那辆别克,后面还有一辆白色的雪佛兰,老奶奶自己先坐到后面去了。守着一大堆随身行李。

那都是给孙女带的,各式里外衣服。以及贴身的被单褥单常备的药品,甚至还包括几样提神的小点心。豆乳粉芝麻糊,文娴爱吃的糕干,面茶,甚至于六必居的酱豆腐,咸鸭蛋,下饭的八宝甘露小咸菜……反正能带的都带上了。

用老奶奶的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百般难,咱们宁可多带点。横竖老陈也能把这些东西弄回他们老家,又不用咱们挑担子。你别看就在那呆十天,到时候指不定有什么罪,等着咱们受呢。

不过,说完这话老奶奶又觉得不合适了,所以她赶紧讪讪了:

嗨,说丑媳妇怕公婆,你又不丑,更何况老陈让你给拿的死死的,放心吧,他们家没人敢难为你。再者说了,老陈不是都保证了吗?跟他俩儿子那已经提前讲了,不会走漏口风,他那个娘又不认字,所以你以前跟老五的那段,只要你不讲,就没问题。要是万一漏了,只推到老陈身上就行,让他和他娘去交涉。

此时的二小姐,到临阵不语了,那是在她们出发前一天的下午。二小姐握着茶杯,望着外面零星的飞雪,听着点点的炮竹声,突然叹了一口气,她低声说:

也不知道麦七姑怎么样了。讲完这句话,文娴沉了沉脸色,然后又抬起了头。

奶奶,你说怪不怪?就在我和老陈折腾的那天晚上。哦,是后半夜我梦见七姑了。

是吗?她要干嘛?

老奶奶听到这里,心里不禁一惊,但是这脸上倒还很是镇定,老花魁压瘪了嗓音,问道:七姑同你讲什么话了吗?

好像讲了,又好像没讲。我也记不大清了,但她似乎有什么事儿,反正在那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嘱咐我,嘟嘟囔囔的,可她说话的声音又特别小,离我就特别远,说的什么,我听不清呢。后来我就问她,我说阿姐,你是不是不放心乐亨呀?

她呢?她说话了吗?

嗯,麦七姑跟我隔着一条河,她说的话我听不清,可我说的话,她却听到了,她在那儿一个劲儿的点头,然后她给我行了个礼,是那种万福礼,你知道吧,就是汉家女子的那种请安。还是个老礼。你说她比我大,怎么能向我行礼呢?

嗨,她肯定有什么未了之事呗。不放心啊!

说到这里,两个妇女都不言语了,谁也不想往下再琢磨了?二小姐抬起了头,望了望墙上那张,老陈自作多情挂上去的照片。

那是薇薇安在一个酒会上和老陈的合影,其实边上还有麦七姑呢,那会儿他们的关系还没挑明。就是五奶奶在家里招待陈专员夫妇时照的。相片子上,一身轻松小猎装的老陈,满面春风地站在中间,笑容从他的脸上难得的洋溢出来,旁边的五奶奶穿着旗袍,倒是显得很矜持,其实在老陈的另一侧还站着麦七姑呢。但是这张照片里没有她,七姑被裁下去了。

老陈总说这张片子拍得好,把他拍的显年轻,哼!薇薇安可没看出来,不过老男人愿意挂就挂吧,横竖这个天津的小公寓,老陈是万分喜欢的,他跟小鸟叼树枝似的,一点一点的装饰这个香巢。光鸡毛掸子就买了三回,说是要那种短短的鸵鸟掸子,像法国女邕用的那种。真不知道他抽什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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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二小姐是做过的,但老奶奶没坐过,所以远远的在机场上一件这个大铁鸟,老太太感觉浑身紧张,上了飞机之后找了自己的座位坐下,老奶奶就一个劲儿的开始念佛托福,等她把各国神仙全都念叨完之后,这飞机便发出了呜呜的响声,看这意思是要起飞,吓得老太太赶紧死死抓住了扶手。这脸色就有些发白了,她紧闭双眼。整个起飞过程全都屏住呼吸。坐在椅子上,跟受刑的似的,不过好在过了一碗茶的功夫,飞机总算是爬升的差不多了,开始平行飞行,可老奶奶还是紧张,这手就不敢松了,以至于那细细的手腕子都开始颤上了。

陪着老陈坐在前排的五奶奶一见此景,站起身来,要和坐在奶奶身边的陈乐成换座位,坐到后面去,乐成一听也站起身,往出走。老奶奶一见在口中一个劲儿的说:劳动大少爷了!

这让关家二小姐听了有些不高兴,后来,她逮了个空子悄悄的,在奶奶耳边对对她说,你跟陈乐成那端着点长辈架子,别动不动一口一个大少爷的。按说你是和他奶奶一辈的人呢?

别别,二姑娘,你就说我是个家里的老姨娘,从小给你做保姆的人就行了,你可别说我是什么长辈,越是把我的身份抬高了,越显得咱们家太上赶着了,你想啊,哪有奶奶亲自出征,陪着孙女去嫁人的。这多让人看轻呀!

这倒也是,二小姐听了不言语了。她此时的态度很笃定。她告诉自己要拿出太太的款儿来,不能被人家小看了,不过乐成的做法倒是挺令她满意,上来之后就恭恭敬敬的叫母亲。估计也是老陈头一天出发的时候,嘱咐儿子的。

这个称呼很官面,也很话剧腔,但不管怎么说,走到哪儿,这都是称呼嫡母的说法。若真用广东话讲,文娴倒拿不清了。

比如说他们广东人管奶奶叫阿嬷。刚开始,二小姐以为那是叫老妈子的称呼,后来才知道是正正经经的太夫人!

而且最讨厌的是,老陈他们说广东话,自己听不太懂啊,他家讲的广东话和香港又有不同,哎,就算是直接讲香港那里的粤语,文娴也只能听出个大概。虽说他曾在香港念过书,但语言关一直没过。在学校里大家除了讲英文之外就讲国语,至于校外嘛,那会儿文娴混的圈子都是从这边过去的流亡学生。别说是华北的学生了,就连东北人都有,所以五湖四海的凑在一起讲话倒省事儿了,但这次去婆家呢,哎,二小姐这心里总有些忐忑不安。

飞机上颠簸的很,小小的铁鸟在厚厚的云层中上下抖动,一袭袭的冷风传来,把老奶奶冻的骨头疼,他赶紧手忙脚乱的从旁边的小藤箱子里拿出了一条大羊毛毯子给自己和二小姐盖上。文娴又把毯子往旁边拽了拽,让老奶奶也盖好。

随后,老花魁朝着前面的座位一挑眉毛,那意思是你也应酬应酬他们?

嗯,二小姐明白了,她伸手轻轻敲了敲座位,老陈立刻转过头来。

唤樟,你们冷不冷啊?我这有毯子。

还行,不冷不冷,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头晕不晕?我这里有话梅给你含一颗。

老陈看来对小娇妻很是不放心,不过大儿子就在一旁呢,他也不能表现得过于热情。两个人都挺拘面子,仿佛不太熟的朋友一般。

还好还好,我能坚持。不吃了,闭上眼过一会儿就好了!

过了没多久,华航公司的小姐开始推着车子给大家发午餐,无论是老花魁还是小狐仙,这会全蔫了,话都懒得说了。俩人闭着眼睛躺在毯子下,什么也不想吃,都在那儿摆手,老陈倒是挺好。他让儿子要了两份咖喱鱼饭,打开饭盒,爷俩哐哐的吃了起来。那饭菜带着一股辛辣的鱼腥气,冲的二小姐脑门疼。

这漫长的旅途啊,什么时候才能走完呀?飞机在午餐之后于上海降落了,所以下去了一些旅客,老陈让儿子趁这个功夫去找到航空小姐,换个头排的加长座椅。说这话的时候,儿子陈乐成已经起来跑到机舱后面去交涉了。文娴回头一看。乐成在那里说了好多话,但不知怎的,对方似乎在摆手,好像是不行,不过乐成听了也不走,就跟那儿站着。

一会儿他见那个机务长去前边了,乐成顺手往空姐的小包里塞了个什么东西,估计是小费吧。哎呀,这飞机上的小费得不少钱,也不知是什么尺寸,不过见多识广的空姐此时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点了点头。果然过了一会儿,那个空姐便走了过来,帮着他们调了座位。唉,好歹这事办成了。

老陈连搀带扶的把小美人拥到了前面,而老奶奶呢,也终于能够伸直了腿,跟那儿半躺半靠着,闭目养神了。这一切乐成办的行云流水。他退回父亲身边,坐在那里拿起了报纸跟他看上了。

换了地方,薇薇安这心中却翻腾上了。陈乐成,这个人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只是在场面上见过几次而已,顶多点个头,说个hello。那会儿他还管乐承,叫陈先生呢。

但是不知怎的,在薇薇安心中,她总觉得这个年轻人可是不好对付的。这位少爷越是对自己恭顺礼貌,越是让人觉得琢磨不透,看他出来办事的手法,再听听他在生意场上的那些业绩,与他那个弟弟陈乐亨,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乐亨是根本不着调,挺大的人了,你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乐成呢,似乎正好相反,他办事总能够有条有理,而且还表现的一股举重若轻的样子,这个比自己年龄大一些的青年,生意场上也历练了多年,哎呀,五奶奶想到这,心里有些皱巴了。一个家里如果聪明人太多,那可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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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飞机的时候大家都是走上去的,但下飞机的时候老奶奶那两条腿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在这漫长的旅程中,她足足吐了两回,到后面的小洗漱室去吐的,跟那瓷盆子边上趴着,要不是二小姐扶着她,非得堆在地上不可。

好在这场旅程总算是结束了,晚上他们在一家航空招待所里住了下来,老奶奶这会动都不动了。二小姐帮她张罗被褥,把自己带的单子铺在上面,又给她找来热水,帮奶奶擦了脸,本来还想再给她洗洗脚,但老奶奶推脱说,不用不用。不洗了,我就是迷糊想躺躺。

二小姐守在她旁边,晚饭都没吃。老奶奶躺了,大概一个多时辰夜都很深了,终于,她肚子饿一些了,于是二小姐去找旅店的服务生,问这会儿能不能够开点饭?

就在这时,住在旁边房间里的老陈出来了,他手里端着个小砂锅,对二小姐说,你们是不是饿了?我看你们晚上一点胃口都没有。这个是乐成去外面餐厅买的,里边只有一些鸡肉和姜。你们北方人也能吃得惯。

二小姐打开一看。呀,是一锅鸡蓉肉米粥,闻着倒是香喷喷的,白白的粥上,撒着翠绿的葱花,让人一看就有食欲,她赶紧接了过来说,替我谢谢你们大少爷!

关文娴和老陈毕竟都是读过书的人,又都来自于大家族,所以表面上的礼数规矩还是很在意的,平日里在自己的小房子中怎么闹都行,但现在不一样了,一踏上旅程,他俩似乎都被上了规矩,举手投足之间就是一份相敬如宾。行的是那种旧中国的礼教,恨不得连手都不能碰一下。老陈只得大概嘱咐了几句,然后用一双眼睛深情的送别了他的小美人,看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这心里还是有一些浅浅的不安呢。不知道这次,回老家顺利不顺利,看来这第一天的旅程就很艰难呀!

晚上一宿无话,第二天一早,望着外面大亮的天光,二小姐赶紧把老奶奶给摇醒了。我们不能多睡的,今天要一早出发,否则晚上到不了汕头,就得跟外面过夜了。

这会儿老奶奶迷迷糊糊的,但一听也赶紧起来梳头发整衣服,洗脸刷牙。这屋子里有个小酒精炉子,二小姐把昨天吃的粥又热了热,她告诉老奶奶好歹喝几口,要不然路上更晕。也别说那粥,倒是挺入口,不难喝。两个人都又喝了一碗。,刚喝完,外面就来敲门的了。

是老陈站在门口告诉她们,咱们得出发了……

好的好的,你们先去,我马上就来。等这一老一小相互搀扶着再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她们才发现,自己此时已身处南粤大地了。

远处的天空,特别水灵,水彩画一般清亮。阔大的榕树,舒展着身姿,如同一把巨伞撑在天边。

翠色荣荣的香樟高身挺拔,一树碧绿,就摆在眼前。映照着山茶花的艳影。一啾啾的黄鹂鸟正在那里欢歌,昨天她们从天津出发的时候,还是寒冬腊月一片雪呢,可今天在这里,就是另一番风景了。

哎呀,飞机这东西真是神奇,你说这不就是乾坤挪移吗?咱们走的时候还飘雪花呢,现在呢?这边还下小雨呢。跟三月天似的!

老奶奶轻拂着身上的狐皮围脖跟那个喃喃自语道。

是啊是啊,二小姐也跟着感叹,不过科技的神奇也就让她们惊讶了一小会儿,紧接着,眼前的天气倒是让人踌躇起来。

面对着一片厅前的雨雾。俩人面面相觑了,老奶奶这才发现,包子小姐开的那张事无巨细的出门行李单里,居然没有雨伞。

咱们没带伞呀,怎么办?哎老陈呢?这会儿怎么找不着了。

正在这祖孙俩四处张望的时候,突然只听砰的一声,一只巨大的黑伞在身后打开了。薇薇安把头一回。呀,站在她身后的是陈乐成!

母亲,您慢走,父亲在车上等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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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棕皮肤的少年 估计是像他娘,乐成长了一张国字脸。颧骨并不突出,两眼也没有微微的凹陷,不似传统的老广模样。更没有他父亲那么山高水险,刀锋凌厉的厉害面相。

一身西装的乐成永远是那么彬彬有礼,在不经意之间,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他说话的节奏也要比他父亲慢,而且脾气也要好得多,不像他爹在办公的时候,说上几句话,调门就开始高了,似乎要发火。尖尖的喉结在那来回咕噜着,总让人觉得他要拎着长矛要和谁角斗似的?

而陈乐成却如同这广东的香樟树一般。一年四季不分秋冬,永远处于一个良好的状态下,不惊不喜,不徐不急。

香樟榕树十亩塘,翠柳黄莺斗沧浪!

来源:宁宁0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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