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里是宏图装饰,跟您确认一下,明天上午九点,我们派设计师去您在幸福里小区的房子,现场测量出方案,您看方便吗?”
引子
“你好,是林岚女士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年轻,带着点公式化的热情。
我正把一篮子刚洗好的衣服晾在阳台上,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有点犯懒。
“我是,请问哪位?”我用肩膀夹着手机,腾出手来把一件白衬衫抻平。
“这里是宏图装饰,跟您确认一下,明天上午九点,我们派设计师去您在幸福里小区的房子,现场测量出方案,您看方便吗?”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幸福里小区?那是我结婚时,我爸妈给我全款买的陪嫁房。因为我们现在住的房子离单位和孩子学校都近,那套房子就一直空着。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预约过装修。”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不会错的呀,是王桂花女士用您的名义约的,留的就是您这个电话。她说她是您母亲,想给您一个惊喜。”
王桂花。
我的婆婆。
一股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阳台上的暖阳似乎也一下子失去了温度。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挂了电话,我再也无心晾衣服。心里像揣了个刺猬,密密麻麻的针扎着,又疼又乱。婆婆怎么会有那房子的钥匙?她想干什么?
我抓起钱包和钥匙就冲出了门,连外套都忘了穿。
我们家离幸福里小区不远,骑电瓶车也就十分钟。一路风灌进我的领口,我却感觉不到冷,心里那团火烧得我手心发烫。
站在那扇熟悉的防盗门前,我掏出钥匙,插进锁孔。
转不动。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又试了一次,还是转不动。锁芯被换了。
我贴在冰冷的铁门上,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在走动。我绕到楼的另一侧,那套房子的厨房窗户正好对着这边。我踮起脚,扒着窗台往里看。
窗户上蒙着一层灰,但能模糊地看到,原本空荡荡的客厅里,地面上铺着几块巨大的塑料布,墙角堆着几个油漆桶和一卷卷的壁纸。
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正拿着卷尺在量墙壁的尺寸。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重地敲了一记。他们竟然,真的在我的房子里动工了。没有问过我一句,就把我的房子,当成了他们自己的。
我浑身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股被侵犯、被无视的愤怒。
这套房子,是我爸妈一辈子的积蓄,是我在这个家里最后的底气和退路。现在,这道退路,似乎要被人生生斩断。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丈夫张伟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很嘈杂。
“喂,老婆,啥事啊?我这儿正忙着呢。”张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
我攥紧了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张伟,”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幸福里那套房子的锁,是不是你换的?”
第一章 那通电话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下来,连嘈杂的背景音都好像消失了。
过了足足有五秒钟,张伟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啊?什么……什么锁?我不知道啊。”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慌乱,我跟他结婚八年,他一撒谎就这样。
“你不知道?”我冷笑一声,胸口那股气堵得我发疼,“张伟,我再问你一遍,我那套房子的钥匙,是不是你给王桂花的?”
我刻意叫了婆婆的全名。
电话那头又是长久的沉默。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皱着眉头,一脸为难,想找个两全其美的借口。
【内心独白】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除了他,没人能拿到那把备用钥匙。我只是不愿相信,那个和我同床共枕了八年的男人,会联合他家人,这样算计我。这已经不是占小便宜了,这是明晃晃地抢。
“哎呀,老婆,你别生气嘛。”张伟终于开口了,语气软了下来,“是……是我给妈的。前阵子天气好,妈说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拿钥匙去开开窗,通通风,免得房子放坏了。”
“通风?”我气得发笑,“通风需要把锁都换了吗?张伟,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装修公司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装修?”他好像也吃了一惊,“我不知道啊!我妈就说去通通风,我哪知道她要装修啊!”
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内心独白】
不知道?一句轻飘飘的不知道,就想把自己摘出去?张伟,你真以为我还是那个刚嫁给你时,你说什么都信的傻姑娘吗?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你宁愿相信你妈那些漏洞百出的说辞,也不愿意跟我说一句实话。
我疲惫地靠在冰冷的墙上,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居民,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你现在在哪儿?下班后我们谈谈。”我不想在电话里跟他吵,那只会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我在车间呢,今天估计得加班,有个设备要抢修。”他立刻说道。
又是加班。每当我跟他要认真谈点什么事的时候,他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行,那我等你。”我说完就挂了电话,不想再听他多说一个字。
我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个小区里的长椅坐下。初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来,斑驳地落在我的身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想起这套房子。那是我结婚前,我爸妈怕我受委屈,东拼西凑,又跟亲戚借了点,才全款买下的。房产证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他们说:“岚岚,这是爸妈给你的底气。以后不管怎么样,你都有个自己的窝。”
那时候,张伟握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对我爸妈说:“爸,妈,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岚岚受一点委屈。”
言犹在耳,可如今……
我的眼睛有点发酸。我掏出手机,翻看着相册里儿子乐乐的照片。小家伙笑得没心没肺,眼睛弯得像月牙。下半年他就要上小学了,光是那个私立小学的赞助费,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
张伟在一家老国企上班,一个月工资六千多,图个稳定。我在区图书馆做管理员,工资更少,四千出头。两个人加起来刚过万,在如今这个城市里,要养孩子,要还房贷,要应付人情往来,日子过得紧巴巴。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婆婆才把主意打到了我这套房子上吧。
我坐了很久,直到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骑上电瓶车回了家。
不管怎么样,日子还得过。晚饭得做,孩子得接。
只是,这个家,似乎已经不再是我原来以为的那个家了。
第二章 婆婆的算盘
晚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
我做了三菜一汤,都是张伟和儿子乐乐爱吃的。乐乐吃得津津有味,张伟却有些心不在焉,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眼神时不时地瞟我一下。
我没理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给乐乐夹菜。
“妈妈,奶奶今天给我打电话了。”乐乐含着一口饭,口齿不清地说。
我的心一紧,筷子顿了一下。“奶奶说什么了?”
“奶奶说,等小叔叔结婚了,就带我去新房子玩。新房子可大了,还有我的小床呢!”乐乐兴奋地说。
我看向张伟,他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原来如此。小叔子张涛谈了个女朋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女方要求必须有婚房。他们家哪里还有钱再买一套房?于是,就把算盘打到了我的陪嫁房上。
还真是我的“好婆婆”,事情都还没跟我说,就已经把我的房子许给了别人,连我儿子的床都规划好了。
我放下筷子,看着张伟,一字一句地问:“这就是你说的,通通风?”
张伟的嘴唇动了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妈妈,你怎么不吃饭呀?”乐乐仰着小脸问我。
我摸了摸他的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妈妈吃饱了,乐乐快吃,吃完去看动画片。”
等乐乐进了房间,我才重新看向张我。
“张伟,我们结婚八年,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也没有对不起你们家的地方。你妈身体不好,我跑前跑后。逢年过节,给你们家的钱和礼物,哪次比给我爸妈的少?现在,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
我的声音不大,却很冷。
“老婆,你别这样……”张伟终于开了口,声音里满是祈求,“我妈她……她也是没办法。阿涛那个女朋友,家里条件好,非要婚房,不然就不结婚。我妈也是急糊涂了。”
“急糊涂了,就可以抢我的房子?”我反问,“那是我爸妈给我买的!房产证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跟你张家没有一分钱关系!”
“话不能这么说啊,老婆。”张伟挪了挪凳子,坐到我身边,想来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你的不就是我的,我的不就是你的吗?再说了,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租出去还得操心。给阿涛结婚用,都是自家人,知根知底,多好。”他的话语像温水煮青蛙,试图让我接受这个荒唐的逻辑。
【内心独白】
一家人?张伟,在你心里,我们真是一家人吗?一家人就是不问自取,就是把我的东西当成你的,想给谁就给谁?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你的妻子,还是你们张家可以随意支配的财产?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比傍晚的风还要冷。
“张伟,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天,我就去找你妈,把钥匙要回来,把锁换回来。装修的钱,谁弄的谁自己出。”
说完,我转身走进了卧室,反锁了门。
我靠在门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我不是心疼那套房子,我是心疼我自己。我全心全意对待的丈夫,在关键时刻,胳D然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他不是不知道对错,他只是觉得,我的委屈,比他弟弟娶不上媳妇,要轻得多。
第二天是周末,我起了个大早,把乐乐送到我妈家,然后直接杀到了婆婆住的老小区。
婆婆正在楼下跟几个老太太聊天,看到我,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立刻又堆起了笑。
“哎哟,岚岚来啦,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她热情地拉住我的手,好像昨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围的老太太们都笑呵呵地看着我们,一个劲儿地夸婆婆有福气,儿媳妇孝顺。
我抽出我的手,面无表情地说:“妈,我有点事想跟你单独谈谈。”
婆婆的笑容僵了一下,但还是把我领回了家。
一进门,她就给我倒了杯水,热情得有些过分。
“妈,我就不绕弯子了。”我开门见山,“幸福里那套房子的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婆婆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她“唉”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抹眼泪。
“岚岚啊,妈知道这事做得不对,没提前跟你商量。可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啊!”她拍着大腿,哭诉起来,“你弟弟那个对象,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儿,娇贵得很。人家说了,没房子,这婚就不结!你说,我能眼睁睁看着阿涛打光棍吗?”
她的哭声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神经。
“所以,你就打起了我房子的主意?”
“什么叫你的房子?你嫁给了张伟,就是我们张家的人。你的东西,不就是我们家的东西吗?”她突然收了眼泪,理直气壮地看着我,“那房子空着也是浪费,给你弟弟结婚怎么了?都是一家人,你这个当嫂子的,就不能帮衬一下弟弟?”
我被她这番强盗逻辑气得浑身发抖。
【内心独-白】
我终于明白了。在她眼里,我的人,我的财产,都是属于他们张家的附属品。我没有独立的人格,没有自己的权利。我只是一个“嫁进来的女人”,我的价值就是为他们家传宗接代,为他们家奉献一切。这太可笑了,也太可悲了。
“妈,我再说一遍,那套房子,是我婚前我爸妈买给我的,是我的个人财产。你们谁也别想打它的主意。”我站起身,冷冷地说,“请你把换下来的锁芯和所有钥匙都给我。至于装修的损失,你们自己承担。”
“你!”婆婆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林岚,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那房子我装定了!阿涛的婚事,你这个当嫂子的,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看着她蛮不讲理的样子,我忽然觉得很平静。
跟这样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
“好。”我点了点头,“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吧。”
第三章 丈夫的“道理”
“法庭上见?”
婆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
“哈哈,林岚,你吓唬谁呢?你去告啊!你去告我这个当婆婆的占了儿媳妇的房子!我看法院是向着你这个外人,还是向着我们一家人!”
她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充满了不屑和讥讽。
我懒得再跟她争辩,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她在我身后吼道,“你要是敢闹,我就让你跟张伟离婚!我们张家要不起你这么金贵的儿媳妇!”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回到家,房子里空荡荡的,张伟还没回来。我瘫在沙发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
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张伟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了家。他一进门,看到我坐在黑暗里,吓了一跳。
“老婆,你怎么不开灯啊?”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被我看得有些发毛,讪讪地放下包,在我对面的沙发坐下。
“我……我妈都跟我说了。”他搓着手,低着头,不敢看我,“老婆,你别跟我妈一般见识,她就是那个脾气,刀子嘴豆腐心。”
“刀子嘴我看见了,豆腐心在哪儿?”我冷冷地问。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呢?”张伟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她也是为了阿涛好。阿涛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这个当哥的,能不帮他吗?”
“帮?怎么帮?拿我的房子去帮?”我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张伟,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自己,这事,你们做得对吗?”
他抬起头,眼神躲闪,但嘴上却依旧强硬。
“有什么不对的?我们是一家人啊!”他又搬出了那套“一家人”的理论,“那房子空着,每个月还得交物业费,完全是浪费。给阿涛结婚,解决了他的大问题,我们脸上也有光。以后我们有事,他能不帮忙吗?这叫资源整合,懂不懂?”
资源整合。
我差点被他这个词气笑了。他竟然把强占我的财产,说得这么清新脱俗,这么理所当然。
【内心独白】
这一刻,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感到一阵彻骨的陌生。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是我曾经以为可以依靠一生的伴侣。可现在,他的脑子里装的不是我们的未来,不是我们这个小家的利益,而是他那个原生大家庭的“资源整合”。我,和我的房子,都只是他用来整合的资源。
“张伟,我不想跟你吵。”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只告诉你我的决定。第一,房子不可能给张涛。第二,马上把锁换回来,装修停掉。第三,你妈必须跟我道歉。”
“你这不就是逼我吗!”张伟也激动了起来,“让我妈给你道歉?不可能!她是我妈!再说了,阿涛那边婚期都快定了,现在停掉,你让他怎么办?让他女朋友跟他分手吗?林岚,你就不能通情达理一点吗?”
“我通情达理,谁对我通情达理?”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爸妈辛辛苦苦给我买的房子,凭什么要被你们这么糟蹋?就因为我嫁给了你,我就活该被你们一家人欺负吗?”
“谁欺负你了!”张伟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不就是一套房子吗?至于闹成这样吗?你要是觉得亏了,这样,以后阿涛每个月给我们一千块钱,算租金,行不行?”
一个月一千块。
在市中心一套两居室,他竟然说得出口。这已经不是侮辱,这是践踏。
【内心-白】
我的心彻底凉了。他不是不懂,他只是在装傻。他想用最小的代价,来平息我的愤怒,同时满足他母亲和弟弟的要求。他试图找到一个平衡点,却唯独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和尊严。在他心里,我的尊严,可能连一个月一千块钱都不值。
我不想再跟他说话了。任何的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转身回了卧室,从衣柜最底下,拖出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张伟看我开始收拾东西,慌了。
“老婆,你干什么?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啊!”他冲过来按住我的手。
我甩开他:“没什么好说的了,张伟。我们俩,需要冷静一下。”
我只简单地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我的证件。当我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时,张伟堵在了门前。
“林岚,你非要闹到这一步吗?为了一套房子,你连家都不要了?”他红着眼眶,质问我。
“这个家?”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一个不尊重我,把我当外人的家,我不要也罢。”
(切换至第三人称视角)
张伟看着林岚决绝的背影,看着那扇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屋子里瞬间安静得可怕。他拿起手机,想给林岚打电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他母亲王桂花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阿伟啊,怎么样了?林岚那个犟脾气,你跟她说了没?她妥协了没?”王桂花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张伟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你别逼我了。岚岚她……她收拾东西走了。”
“走了?!”王桂花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八度,“这个女人,反了她了!为了一套破房子,还敢离家出走!阿伟,你听妈的,别管她!晾她几天,她自己就乖乖回来了!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能去哪儿!”
“她没带乐乐。”张伟无力地说。
“那更好!我看她能撑几天!”王桂花恶狠狠地说,“你可不能心软!这事关乎你弟弟一辈子的幸福!你这个当哥的,必须硬气起来!”
挂了电话,张伟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乱成一团麻。他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林岚就是脾气太犟,得治一治。可他又忍不住地担心,这么晚了,她会去哪里?
他不知道,这场风波,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亲手将自己的妻子,推得越来越远。
第四章 父母的港湾
拉着行李箱走在深夜的街道上,我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回娘家?我不想让爸妈这么晚了还为我担心。
去酒店?我摸了摸口袋,这个月的工资还没发,手头紧巴巴的。
【内心独白】
那一刻,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无家可归”。明明自己在这个城市有两套房子,一套被丈夫和婆家占据,另一套被他们强行换了锁。我像一个被赶出自己领地的动物,只能在寒冷的夜里独自彷徨。讽刺,真是天大的讽刺。
最后,我还是拨通了我妈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岚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妈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我一开口,声音就带了哭腔:“妈……”
“别哭,孩子。你在哪儿?我跟你爸现在就去接你。”我妈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抚平了我心里的慌乱。
半小时后,我爸那辆开了十多年的旧桑塔纳停在了我面前。
我一上车,我妈就从后座递过来一个保温杯,还有一个暖水袋。
“快,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我爸一言不发,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满是心疼。
一路上,他们什么都没问。直到回了家,我妈给我下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看着我吃完,她才缓缓开口。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从接到装修公司的电话,到跟张伟的争吵,再到婆婆的蛮不讲理。
我爸听得火冒三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一窝土匪!张伟那个臭小子,当初是怎么跟我们保证的?!”他气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不行,我明天就去找他们算账!”
“你坐下。”我妈拉住他,语气却很平静,“你现在去找他们,除了吵一架,能解决什么问题?只能让岚岚在婆家更难做人。”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让他们欺负咱们女儿?”我爸吼道。
我妈看了我一眼,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说:“岚岚,你别怕。有爸妈在,没人能欺负你。这事,我们不能硬来,得用巧劲。”
她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你放心,那套房子,他们动不了。我早就留了一手。”
我愣住了:“妈,你什么意思?”
“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我妈摇了摇头,“你这几天就安心在家里住下。张伟那边,你别主动联系他。看谁,能熬得过谁。”
看着我妈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莫名地就落了地。
【内心独白】
这就是我的父母。一个暴躁如火,却会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对我的爱;一个沉静如水,却早已在暗中为我铺好了所有的路。在他们面前,我好像永远是那个可以撒娇、可以示弱的孩子。这个家,才是我永远的港湾和底气。
第二天,我请了假没去上班。在娘家睡了个昏天黑地,醒来时,已经快到中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屋子里有我妈炖的鸡汤的香味。我伸了个懒腰,感觉这几天的疲惫和委屈都消散了不少。
我的工作是在区图书馆做古籍整理和修复,是个冷门又清闲的活儿。每天对着那些发黄的、脆弱的旧纸张,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细心。一本书,一个残页,都要用特制的工具和浆糊,一点点地修复。
这份工作工资不高,在很多人眼里枯燥乏味,我却很喜欢。
每当我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片残缺的纸张,用毛笔蘸着浆糊轻轻黏合,再用宣纸压平,看着一本破损不堪的古籍在自己手里慢慢恢复原貌,那种成就感,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这就像一种“匠心”。你得尊重它,敬畏它,用全部心力去对待它。
就像我爸,他是个老钳工,退休前在厂里是出了名的技术大拿。他总说,一个零件,哪怕是个小小的螺丝钉,都有它的脾气。你得懂它,才能用好它。
或许,婚姻也是这样。只是,张伟似乎并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只想用最省力的方式,把它拧在自己想要的位置上,却不管会不会损伤螺纹,会不会让整个机器都因此崩溃。
下午,我正在帮我妈择菜,张伟的电话打来了。
我看了我妈一眼,她朝我摇了摇头。我便按了静音,把手机扔在一边。
电话响了一遍又一遍,我不胜其烦,干脆关了机。
世界清静了。
我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没有争吵,没有烦恼,就守着爸妈,过几天安生日子。
至于张伟和他那一家子,就让他们先“整合”他们的“资源”去吧。
好戏,还在后头呢。
第五章 最后的通牒
我在娘家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张伟的电话和微信消息就没断过。从一开始的质问,到后来的软语相求,再到最后的焦急。
“老婆,你到底在哪儿?你回我个信儿行不行?”
“乐乐想你了,他问我妈妈去哪儿了。”
“我错了,老婆,你回来吧,我们好好谈。”
我一条都没回。我妈说得对,得让他急,让他知道,我不是非他不可。
第四天上午,我正在图书馆里修复一册明代的县志,婆婆的电话竟然直接打到了我们办公室的座机上。
接电话的是我的同事,小王。
“林姐,你婆婆电话,说有急事找你。”小王捂着话筒,小声对我说。
我皱了皱眉,接了过来。
“林岚,你长本事了啊!玩失踪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给我回来!我们家要开个家庭会议,把你爸妈也叫上,把房子的事一次性说清楚!”婆婆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我没空。”我冷冷地回了两个字。
“你!”婆-婆气结,“林岚,我不是在跟你商量!你弟弟和他女朋友,还有她爸妈,今天晚上都会来!你要是不来,丢的是你自己的脸!也是我们张家的脸!”
【内心独白】
家庭会议?还把我爸妈都叫上?这是想干什么?搞三堂会审吗?想用人多势众来压我,逼我就范?王桂花,你还真是把算盘打得叮当响。可惜,你算错了一件事,我林岚,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好啊。”我突然改变了主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时间,地点。”
婆婆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爽快。
“晚上七点,金福楼,牡丹厅。”她飞快地报出地址,“你最好准时到!别忘了带上房产证,我们今天就把这事给办了!”
“办了?”我明知故问。
“过户!”她理直气壮地说,“你放心,我们家不会亏待你。过户协议我都找律师看过了,绝对公平!”
我差点笑出声来。
“好,我一定到。”我说,“我也会带上‘必要的文件’。”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决战的时刻,终于要来了。
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说了一遍。
“妈,晚上你跟我爸也一起去吧。”
“去,当然要去!”我妈的语气异常坚定,“我们倒要看看,他们张家是怎么个‘公平’法!”
下班后,我先回了趟我们自己家。
张伟竟然在家,看到我,他眼睛一亮,像看到了救星。
“老婆,你可算回来了!”他冲上来想抱我,被我侧身躲开。
他尴尬地停在原地,搓着手说:“晚上……我妈说要吃饭,你也知道了吧?”
“嗯。”我点了点头,径直走进卧室,打开了保险柜。
保险柜里,放着一些重要的证件和一点金银首饰。我从一个牛皮纸袋里,拿出了那本红色的房产证。
张伟跟在我身后,欲言又止。
“老婆,要不……晚上别去了吧?我怕我妈她……”
“怕她让我下不来台?”我回头看着他,“张伟,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着和稀泥吗?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退路吗?”
他沉默了。
我把房产证放进包里,又从另一个文件袋里,抽出了一份文件。那是一份婚前财产协议,当初结婚时,我爸妈坚持要签的。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幸福里小区的房子,为我的个人婚前财产,与张伟无关。
【内心独白】
那时候,我还觉得我爸妈太小题大做,伤感情。张伟也一脸委屈,觉得我们家信不过他。现在看来,老人吃的盐,真的比我们吃的饭多。他们早就预见到了,婚姻里最靠不住的,就是那句轻飘飘的“我养你”和“我们是一家人”。
我把两份文件都放好,换了身衣服。
“走吧。”我对张伟说。
他看着我平静的脸,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不安,还有一丝……恐惧。
他可能预感到了什么。
去金福楼的路上,车里一片死寂。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反而一片平静。
这场闹剧,是时候该收场了。
第六章 房产证上的名字
金福楼是这个城市里一家中档的酒楼,宴请亲朋好友,显得既有面子又不会太破费。
婆婆选的牡丹厅,是个能坐下二十人的大包间。
我们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婆婆王桂花坐在主位上,满面红光,正跟身边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说着什么。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小叔子张涛的女朋友的母亲。
小叔子张涛和他那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朋友坐在另一边,两人正低头亲密地玩着手机。
我爸妈已经到了,坐在靠门的位置,脸色都不太好看。
我们一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哎哟,我们家的大功臣终于来了!”婆婆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过我。
张涛女朋友的母亲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嘴角撇了撇,没说话,但那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我没理会他们,径直走到我爸妈身边坐下。
张伟尴尬地站在原地,搓了搓手,最后还是坐到了他妈身边。
“好了,人到齐了,我们就开门见山吧。”婆婆清了清嗓子,一副一家之主的派头,“今天请亲家母过来,就是做个见证。我们家阿涛和慧慧的婚事,房子是大事。多亏了我们家这个通情达理的好儿媳,”她特意加重了“通情达理”四个字,“愿意把她名下那套空着的房子,拿出来给弟弟结婚。”
她顿了顿,满意地看着全场人的反应,继续说道:“当然,我们张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岚岚,你把房产证拿出来。我们今天就签协议,明天就去办过户。作为补偿,我们张家,一次性给你五万块钱!这五万块,够你给乐乐交赞助费了吧?皆大欢喜!”
她说完,得意洋洋地看着我,仿佛给了我天大的恩惠。
张涛那个叫慧慧的女朋友,脸上也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我爸气得脸都青了,刚要站起来,被我妈一把按住。
我妈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了那个红色的房产证。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本小小的册子上。
我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自己,缓缓地,翻开了它。
然后,我站起身,把翻开的那一页,平平整整地,放在了桌子中央的转盘上。
“妈,您眼神不好,还是让大家一起看看吧。”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包间里,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婆婆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一把抓过房产证。
她凑近了,眯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房屋所有权人:林岚,李秀娟。”
李秀娟,是我妈的名字。
婆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她不相信似的,又把房产证拿远了点,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
那表情,从得意,到错愕,到震惊,再到完全的不可置信,精彩得像一出默剧。
“这……这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抖,“这上面怎么……怎么会有你妈的名字?”
(切换至第三人称视角)
整个包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张伟猛地站起身,一把从他母亲手里夺过房产证,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房屋所有权人”那一栏。当他看清楚那两个名字时,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他踉跄了一下,扶住了身后的椅子才站稳。
张涛和他女朋友也凑了过来,当他们看清上面的字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两尊蜡像。
尤其是张涛的女朋友慧慧,她脸上的妆都掩盖不住那份错愕和愤怒。她猛地看向王桂花,眼神像是在说:“你不是说都搞定了吗?”
慧慧的母亲,那个一直端着架子的女人,也坐不住了。她走过来,拿起房产证仔细看了看,然后冷笑一声,把房产证“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
“王大姐,这就是你说的,你儿媳妇的房子?这就是你说的,板上钉钉的事?”她的声音尖酸刻薄,“搞了半天,是跟亲家母共有的?你当我们家慧慧是什么?上赶着去占人家一半的房子吗?我们可丢不起这个人!”
王桂花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紫,像开了个染坊。她想说什么,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林岚的母亲,李秀娟,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没有看王桂花,而是看着慧慧的母亲,微笑着说:“亲家母,你别误会。这房子,当初买的时候,我就跟岚岚她爸商量好了。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女儿,总怕她受了委屈没个退路。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我的名字也加上去了。”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王桂花,笑容未变,眼神却冷了下来。
“这意思是,这房子,不光我女儿一个人说了算,我也有一半的决定权。我想,我作为母亲,应该是不会同意,把我和女儿共同的房子,无偿送给别人做婚房的。您说,是这个道理吧?”
李秀娟的话,字字清晰,句句诛心。
王桂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面如死灰。
她懵了。
她彻底懵了。
她算计了一辈子,自以为能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却没想到,在这一纸文书面前,她所有的算计,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第七章 裂痕与重建
那顿“鸿门宴”,最后不欢而散。
张涛女朋友一家,几乎是摔门而去的。临走前,那个叫慧慧的女孩,冷冷地对张涛说了一句:“这婚,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婆婆王桂花瘫坐在椅子上,像是老了十岁。
我们一家人也沉默地离开了。我爸开车,一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回到娘家,我爸终于忍不住了,一拍大腿:“痛快!真是痛快!秀娟,你这招‘釜底抽薪’,用得太绝了!”
我妈却叹了口气,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担忧。
“岚岚,妈这么做,虽然是保住了房子,但也把你和张伟的婚姻,逼到了悬崖边上。妈……是不是做错了?”
我摇了摇头,握住我妈的手。
“妈,你没错。你只是保护了你的女儿。如果一段婚姻,需要靠我无底线地退让和牺牲来维持,那它本身,就是不健康的。”
当天晚上,我没有回自己家,依旧住在了娘家。
夜里,张伟给我发来一条很长很长的微信。
“老婆,对不起。我今天才知道,房产证上还有妈的名字。我真的不知道我妈会把事情搞成这样,我以为……我以为只是借用一下,以后总会还的。我错了,我错得离谱。我不该那么懦弱,不该一次次地让你受委屈。你回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我看着那段文字,没有回复。
对不起?如果今天房产证上没有我妈的名字,如果我没有这最后的底牌,他还会跟我说这句对不起吗?
恐怕不会。他只会和他的家人一起,逼着我签下那份“公平”的过户协议。
【内心独白】
信任就像一面镜子,碎了,就是碎了。就算用再好的胶水粘起来,上面也布满了裂痕。我和张伟之间,那面叫“信任”的镜子,已经被他们亲手砸得粉碎。我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可能,把它一点点拼凑回来。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班。
坐在安静的古籍修复室里,我对着一页破损的宋版书,却迟迟无法静下心来。
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师父,一位年过六十的王老师傅,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
他走过来,看了看我手里的书页,缓缓说:“小林,心不静,就别碰这些老宝贝。它们比人还娇贵,经不起你一丝一毫的烦躁。”
我惭愧地放下工具。
王师傅给我倒了杯茶,说:“年轻人,谁还没点烦心事。就像这修复古籍,破了,烂了,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得有耐心,有方法,找到最原始的纹理,顺着它,一点点来。千万不能急,一急,就全毁了。”
我看着他布满皱纹却异常沉静的脸,心里豁然开朗。
是啊,我的婚姻,也像这本破损的古籍。现在它出现了巨大的破洞,我不能指望它一夜之间就恢复如初。我需要时间,也需要方法。
中午,张伟竟然找到了我们图书馆。
他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保温饭盒,看起来有些憔-悴,胡子拉碴的。
“我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他把饭盒递给我,眼神里满是祈求。
我接了过来,没有请他进去。
“张伟,”我看着他,平静地说,“我们都需要时间。你先回去吧。”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落寞地离开了。
那天之后,张伟每天中午都会来送饭。有时候是我爱吃的菜,有时候是我妈爱喝的汤。他不多话,只是把饭盒递给我,然后默默离开。
周末,他会把乐乐送到我妈家,陪孩子玩一下午,然后在我妈略带冰霜的目光下,灰溜溜地离开。
婆婆那边,再也没有了动静。我听说,张涛的婚事黄了。婆婆因此大病一场,张伟请了好几天假在医院照顾她。
一个月后的一天,我爸突然说,他要去幸福里那套房子看看。
我陪他一起去了。
张伟已经找人把婆婆换的锁又换了回来,把钥匙给了我。
一打开门,屋子里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那些油漆桶、壁纸都不见了。墙角被破坏的地方,也用白色的涂料仔细地补好了,虽然还能看出痕迹,但已经尽力恢复了原样。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信封。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沓现金,还有一张纸条。
“老婆,这是妈之前找人装修的钱,还有这个月的房租,一共一万块。我知道不够,以后我每个月都会从工资里拿出一部分,直到把欠你的都还清。——张伟”
字迹歪歪扭扭,看得出写的人很用心。
我捏着那张纸条,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爸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走到阳台,看着窗外。
“这小子,总算还干了件人事。”他叹了口气,说。
【内心独-白】
我明白,张伟在用他的方式,笨拙地,一点点地,修复着我们之间的裂痕。他没有再用花言巧语来请求原谅,而是用实际行动来弥补他的过错。这比任何一句“对不起”都来得更有分量。或许,就像王师傅说的,只要有耐心,顺着纹理,总能找到修复的可能。
那天晚上,我带着乐乐,回了我们自己的家。
张伟看到我们,激动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那晚的饭菜很简单,一盘西红柿炒蛋,一盘青菜,还有一个紫菜蛋花汤。
我们三个人围坐在一起,谁也没提过去那一个多月发生的事情。
乐乐叽叽喳喳地讲着幼儿园的趣事,我和张伟时不时地对视一眼,然后又迅速移开。
饭后,张伟主动地收拾了碗筷,走进厨房。我听到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我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不算熟练但很认真的背影。他穿着围裙,正在费力地刷着一个粘了锅巴的炒锅,那样子,有点滑稽,又有点让人心酸。
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回过头,对我笑了笑。
那笑容里,有讨好,有歉意,还有一丝如释重负。
我知道,我们之间那道巨大的裂痕,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消失。它会像一道伤疤,永远留在那里,时时提醒着我们曾经的伤痛。
但我也知道,生活总要继续。
家,不是一个讲“理”的地方,但必须是一个讲“尊重”的地方。
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我们能一起,用时间和耐心,把这本破损的“书”,慢慢地,修复得好一点。至少,让它能够完整地,翻到下一页。
来源:天鹅诉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