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开元年间,唐玄宗面对西域的烂摊子,一边是吐蕃对青海、西域要地的反复争夺,一边是突骑施在天山北路的崛起与反叛,稳住局势的难度,藏在每一次战和抉择、每一场生死战役里。为提振军心,他于开元十九年在两京及各州立太公庙,以孔子之礼祭祀吕尚及十大军事家;开元二十五年更下令
开元年间,唐玄宗面对西域的烂摊子,一边是吐蕃对青海、西域要地的反复争夺,一边是突骑施在天山北路的崛起与反叛,稳住局势的难度,藏在每一次战和抉择、每一场生死战役里。为提振军心,他于开元十九年在两京及各州立太公庙,以孔子之礼祭祀吕尚及十大军事家;开元二十五年更下令,凡有战功必告太庙——这般重视军事的姿态,恰是西域局势严峻的写照。
唐与吐蕃的关系,始终在蜜月与刀兵间摇摆。松赞干布与文成公主、弃隶蹜赞与金城公主的和亲传为佳话,但吐蕃赞普虽认唐朝为“先生”,对西域四镇、青海等地的归属却从不让步。开元二年,双方边界谈判僵持时,吐蕃宰相岔达延陀率10万大军攻向渭州,玄宗下亲征文告,薛讷任陇右防御使迎敌,唐军连胜,吐蕃军自相践踏,尸积洮河断流。经金城公主调解,双方定洮河为界,赞普愿与唐结舅甥之好共抗东突厥,可吐蕃实力已胀,向东向北受阻后,转而剑指西北。
开元十年,吐蕃出兵小勃律——这座唐廷西向门户、控制西域通道的战略要地。小勃律国王没谨忙急呼救援,唐北庭军队星夜驰援,与小勃律军东西夹击,吐蕃军遗尸万具而退。战败的吐蕃求和解,唐廷内部却分歧严重:宰相张说力主议和,称“战争耗民力,纵百战百胜亦得不偿失”;玄宗却要与王君㚟商议,张说私下对源乾曜叹息:“王君㚟勇而无谋,盼着立功,若两国和睦,他便没了进身路,我的主张必落空。”果不其然,王君㚟被委以专讨吐蕃之职,开元十二年率军入吐蕃境,掳获大量俘虏与战利品,打破了议和可能。
此后数年,唐军虽屡占上风,三次攻入青海湖区、占据要塞,王君㚟、萧嵩、张守珪各展其才,但吐蕃也没闲着,数次威胁河西走廊,大将悉诺逻恭禄更是名震边陲。萧嵩用反间计,让赞普将这位良将召回处死,才稍稍扭转局面。为彻底掌控战略主动,玄宗亲自主持战局,悬下重赏:擒赞普者封异姓王,斩大将军者授大将军。可争夺石堡城的战役,还是成了拉锯的焦点——这座吐蕃边境的战略桥头堡,唐军志在必得,吐蕃守军却死战不退。玄宗给裴旻下死令:“敢窃战功者斩,逗留不进者全队处死,擒吐蕃王者授大将军。”赞普无力支撑求和解,玄宗本想继续讨伐,经皇甫惟明劝解才同意谈判,最终吐蕃承认唐廷宗主权,双方定界休战。
可和平只是表象。开元二十一年,分界碑刚立,吐蕃赞普便不认账,再度攻占小勃律。唐廷通牒无果,边境虽无大战,却军帐林立、哨兵游动,满是肃杀。此时唐将崔希逸与吐蕃将领乞力徐私交甚笃,崔希逸提议:“两国已和,何必壁垒森严碍农事?不如共撤防,合为一家。”乞力徐担忧“朝廷未必互信,恐遭偷袭”,经崔希逸再三保证,二人才杀白狗为盟。边境一度恢复牧耕景象,可玄宗的特使赵惠琮带着手谕赶到,命崔希逸趁吐蕃无防突袭。崔希逸在人格与圣旨间挣扎,最终还是出兵,乞力徐只身逃脱,吐蕃军损失惨重。
吐蕃怒斥唐廷无信,全国动员反击,玄宗却玩起诿过术:调崔希逸回朝,使其羞愧郁死;定赵惠琮“矫诏”罪,吓得他惊悸而亡;协同的孙海则被处斩。可大规模战事还是爆发了,吐蕃先占青海湖区,再收复石堡城,这座城成了玄宗的心病。天宝五载,身兼四镇节度使的王忠嗣面临压力——朝廷要他不惜代价拿下石堡城。王忠嗣是烈士遗孤,与太子李亨自幼相熟,战功赫赫,却不愿拿数万士兵的性命换一座“得之不能制敌,不得无害于国”的城。他拒绝领命,甚至不愿犒赏董延光的攻城部队,直言“我岂能以数万人命换一官职?圣上问罪,我心甘情愿”。
董延光攻城未果,弹劾王忠嗣阻挠军事;李林甫本就忌惮王忠嗣,趁机唆使党羽诬告他“拥兵立太子”。王忠嗣被召入京会审,九死一生,多亏新任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力保,才得以贬职保命。哥舒翰不敢违逆玄宗,下令强攻石堡城,虽最终拿下,却付出了数万士兵伤亡殆尽的代价。与此同时,安西将领高仙芝远征小勃律,赶走吐蕃驻军,改其国名为归仁,唐廷才算稳住了帕米尔一带的统治。
西域的麻烦不止吐蕃,突骑施的苏禄可汗更是反复无常。唐高宗灭西突厥后,突骑施崛起,苏禄凭借“轻财重人”的手段,将散沙般的部族聚成强势力。开元三年,他表面臣服唐廷,获封“忠顺可汗”,暗地里却与大食、吐蕃、东突厥结盟,羽翼丰满后便占据天山北路,还联合大食、吐蕃想取塔里木盆地。
安西副大都护汤嘉惠用“以夷制夷”之策,让亲唐的葛逻禄与西突厥残部迎敌,没等交战,吐蕃、大食联军便因各怀鬼胎解体,汤嘉惠不战而胜。苏禄受挫后,竟反过来求亲,玄宗不愿嫁亲生女儿,便册西突厥可汗阿史那怀道之女为交河公主,嫁给苏禄。可这场和亲没换来长久和平:交河公主提议互市,派使者带马群与安西都护杜暹接洽,杜暹却怒斥“阿史那氏之女无权教我”,将使者杖责囚禁,马群全冻死在雪地。
苏禄怒而报复,突骑施兵卷向塔里木,虽未破城,却掳走大量人口、牲畜。玄宗致书劝和,苏禄置之不理,北庭都护盖嘉运见状,用“围魏救赵”之计直捣突骑施腹地。苏禄被迫撤军回援,唐军前后夹击,突骑施军死伤逃亡殆尽。可苏禄并未彻底臣服,反复在“媾和”与“再战”间摇摆,塔里木周围的绿洲成了他既弃不甘、得又无力的心病。
随着外战屡屡碰壁,苏禄中风后左臂瘫痪,思路昏滞,处事失当,部族离心离德,最终死在部族冲突中。开元二十七年,唐军联合拔汗那、石国、史国,攻入突骑施本土,将苏禄势力连根铲除,西域各国纷纷上书效忠。可玄宗想扶植西突厥傀儡政府时,有诛杀苏禄之功的莫贺达干率部抗议,玄宗只能收回成命,承认莫贺达干为突骑施可汗。无奈莫贺达干远不如苏禄,继任可汗更是一代不如一代,天宝三载,唐军再讨突骑施,将其打回弱小部族的地位。
伊犁河流域终于恢复平静,玄宗也算暂时稳住了西域的烂摊子——这背后,是对吐蕃数十年的死磕、对突骑施“打拉结合”的算计,是张说、萧嵩、王忠嗣、哥舒翰等文臣武将的进退,更是无数士兵的鲜血。直到安史之乱前,唐廷才得以以西域为跳板,准备与大食争夺中亚控制权,而这段稳住局势的历程,每一步都满是艰难。
来源:文安融媒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