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遭遇车祸大夫劝我拔管,我看着小三和私生子,淡定开口:不拔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06 06:51 1

摘要:ICU的门口,医生压低声音,说他脑干反射几乎没有,建议家属考虑撤掉呼吸机,别再拖了。

ICU的门口,医生压低声音,说他脑干反射几乎没有,建议家属考虑撤掉呼吸机,别再拖了。

我看着那女人怀里怯怯缩着的男孩,冷笑了一声,一字一顿:“不拔。”

我是周岚,三十三岁,婚龄十二年,有个上小学的女儿。

我老公叫赵建军,他躺在里面,身上插满管子,像个被拔了根的青菜。

意外发生在一个细雨的夜里。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正在给面馆收摊,锅边还冒着白雾,女儿在角落写作业,铅笔一点一点戳纸。

“你家属是吧,车祸,赶紧来县人民医院。”一个冷冷的男声。

我腿一软,锅铲掉地,叮当作响。

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被推进手术室,门外灯红得像剜人的眼睛。

婆婆抖抖索索坐在长椅上,胸口呼哧呼哧地起伏,嘴里念叨着祖宗保佑。

她身边,站着一个穿白裙的女人,眼尾勾得高,怀里抱着一个三岁左右的男孩,男孩手腕上戴着红线的小铃铛。

“阿姨,我是建军的……朋友,孩子小虎,建军的儿子。”女人眼角挂着泪,声音软得能滴出蜜。

我盯着她看,喉咙里像卡了根刺。

婆婆眼神躲闪了一下,又立刻抬了抬下巴:“别看了,既成事实,小虎总归是我们赵家的血脉。”

我慢慢坐下来,手心冷得像冰。

灯灭了,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摘下口罩,眉心皱着,声音不紧不慢:“颅内大出血,已经清理,暂时保住了命,后面要看情况,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他说的“心理准备”,我听成了“钱”。

果然,护士递来住院单和押金条:“先交五万,后续可能还得准备。”

我掏出卡,卡在桌上轻微抖了一下,输密码的时候手指打结。

夜越深,走廊里的灯越冷。

婆婆拄着拐杖,忽然抓住我的胳膊:“岚啊,咱没那个命,他要真是醒不过来,别折腾,钱像水一样往外流。”

白裙女人的眼神亮了一下:“我知道建军不愿意受罪,他之前跟我说过,生不如死,他怕拖累你们。”

我盯着她的嘴,弧线漂亮得让人恨。

“你说他说过,他说过你就信?”我问。

她愣了一下,马上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一段语音,男人的声音带着酒气,呢喃似的:“要是有一天我躺床上不行了,给我拔了吧,别折腾了。”

婆婆“哎呀”一声,眼圈红得发亮:“建军说的,岚啊,得听他的。”

我笑了,笑得牙齿打战:“他喝醉酒说的话,你当遗嘱呢。”

医生走过来,拿着病历,言辞平静:“我们不是强迫家属,我们只是给出专业建议,他现在情况不乐观,昏迷评分三分,脑干反射微弱,长时间机械通气,风险、花费都很大。”

我抬头看他:“医生,请你把所有能做的救治方案、风险、预估费用,就医路径都写下来,白纸黑字,我签字,我承担,我是他的配偶。”

白裙女人哽咽一声,抱紧小虎,抬眼看了我一眼,眼里有恨,有不屑。

小虎缩在她怀里,怯怯地看我,眼睛黑黑的,睫毛很长。

我深吸一口气,背直了起来。

“不拔。”我说。

话说出口,像一块石头落地,砸得人心里一震。

这一刻之前,我已经在心里走了很久很久的路。

我和赵建军是同村,青梅竹马也算不上,就是邻院长大的泥孩儿。

他家穷,父亲早年扛活弄坏了腰,母亲能干利落,嘴也硬,村里谁都怕她三分。

我家也穷,不过我爸会木匠手艺,嘴不厉害,人和气。

初中毕业,我们都不念了,去镇上给人打工,他去砖场搬砖,我在小饭馆端盘。

后来我们一起去了县城,在一家面馆学手艺,老板娘刁,手把手教,打骂都有。

我手快,学会了揉面、熬汤、煎卤蛋。

他力气大,一锅五斤面的馍,他能一只手端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那时候我们每天从早忙到晚,晚上走路回出租屋,脚底板像火燎,路灯把影子拉得长长的。

有一天他忽然拉住我,笨拙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镀金的,戴在我指头上松松的。

“跟我过吧。”他说,“我一定让你吃白面。”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婚礼简单,几桌酒,村里的亲戚朋友来凑热闹。

婆婆站在台上,笑得合不拢嘴:“早生贵子啊。”

我怀了朵朵,是个女儿,婆婆脸色不太好看,转头又笑着给人夹菜:“女儿也好,贴心。”

朵朵出生那年,我们攒了几万块,租了一个店面,自己开面馆,门口摆两张小桌,排着两只红灯笼。

刚开始,生意不怎么样,我们夫妻俩互相打气,笑着跟客人说“下次再来啊”。

一年又一年,我们就这样把日子往前推。

后来生意稳了,认识了更多的人,有些搞运输的、做建材的、开五金店的。

赵建军也不甘心只在店里,他跟着朋友学开车,拿了A照,开始跑车,白天我守店,晚上他跑夜路。

刚开始他还会给我发定位,到哪儿了,什么时候回,路上碰上什么事儿。

渐渐地,他定位不发了,电话也少了,回来身上有香水味,衣服上沾着细碎的亮片。

那时候我觉得心里痒痒的,像有只小虫在咬。

我不是没问他,他笑着说朋友生日去唱KTV,女生喷香水,凑近了唱歌,沾了点。

我翻他的手机,他烦躁:“你猜疑。”

我把手机丢回去,眼泪有点烫。

第二天他买了生日礼物给朵朵,粉红色的洋裙,小女孩看见就笑得像花。

我想,是不是我多心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衣柜底下找到一条红色的小绑带,细细的,系着小铃铛,铃铛里有一缕黑发。

我拿在手里,铃铛叮叮当当,声声扎心。

回头看床头柜上,零零碎碎多了几样东西,有个绿瓶小熊润肤露,有个带兔耳朵的小发卡。

我盯着他:“这是啥。”

他沉默,抬眼的时候眼神有点躲。

他承认了,说有了一个人,比我们小十来岁,唱歌的,说自己动了心。

我说:“她名字叫什么。”

他低头:“孟娜。”

那天他跪下了,抓着我的手,磕得头都青了,说都是他的错,要改。

婆婆知道后,先是骂我:“你这当媳妇的怎么管的,男人在外边跑,多少诱惑,你看招呼招呼就行了。”

然后又背地里打听那个女生长得怎么样,嘴上说“”,眼睛里却有说不清的亮。

我给了他一次机会,甚至跟他一起搬了家,换了另一个小区,想着换个环境,人也能换。

他也乖了几个月,每天回家,帮我打下手,给朵朵送书包。

后来还是露了馅。

他手机里多了个“同事”阿悠,聊天记录删得干干净净,微信转账倒是有几笔,“买奶粉”“房租我先垫”。

那天我看着“奶粉”两个字,胸口闷得难受,像被石头压住。

他又跪了,婆婆又骂我,说我太强势,说“男人在外头别那么拎得太紧”。

我没有闹,我去咨询了律师。

律师是我们店常客,姓黄,女的,三十多,短发,眼神清亮。

“岚姐,不管你离不离,财产问题先厘清,证据先留好。”她说,“另一个女人那边,孩子有没有,是不是他的,不要口头,做鉴定,别被情绪冲昏了头。”

我把店铺合同上加了我的名字,把店里的流水账本留了两份,把他在运输公司上班的合同复印了一套。

我在心里打草稿,告诉自己:不闹,不吵,留证据,留底线。

我没想到意外来得这么快,像一阵风把桌子掀翻了。

那天晚上下雨,雨丝密密麻麻,他去市里送货,说晚上回,后来电话没接,定位停在医院。

交通队先打来的,说撞在了三环口,货车剐蹭,车头挤扁,气囊都出来了。

好些亲戚赶来医院,走廊上人头攒动,一片嘈杂,我像在闹市中央,却听不见任何声音,耳朵里只有自己的心跳。

婆婆看见孟娜,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却不赶人:“孩子要紧。”

她甚至凑过去,看男孩的脸,抖着手摸了摸头发,眼里是发自骨子里的满足:“像建军小时候。”

孟娜眼泪滴在男孩手背上,男孩不哭不闹,眼神怯怯地看四周。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我守了十二年的家成了笑话,站在这个灯光冷白的走廊里,明明是合法的妻子,却像一个外人。

医生说了第一次的预后,婆婆就开始嘀咕:“救是救了,万一醒不过来……”

我看着她,脖子上的筋一跳一跳。

“岚啊,咱家又不是大富大贵,这…这就是烧钱,再说他要是清醒不了,你说留着有什么意思。”她说,“抽了吧,给他个痛快。”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往孟娜那里瞟了一眼,像在试探,又像在交代。

我笑了,笑容像一张纸撕得哗啦响。

“拔不拔,我说了算。”我说。

“你这是害人!”婆婆一拍大腿,嗓子拉高,像在骂街,“你是要钱,不是要人!”

“妈,”我看着她,声音低下来,“现在不是情绪的时候,这是医院,不是村口。”

孟娜立刻接口,声音柔柔的:“岚姐,我们不是为钱,我们是心疼他,一个大男人,躺着受罪。”

我抬了抬眼尾:“心疼他,你让他少喝一杯,让他别开夜车。”

她怔了一秒,脸上那层柔媚像被风掀起,露出下面那一层尖锐。

“嘴巴倒厉害。”她冷哼。

医生又来找我们谈,说按流程,建议我们家属沟通一下,做一个医学上的决定。

我问:“现在是不是可以请伦理会诊?让医院的伦理委员会出个意见,写在病历里。”

医生看了我一眼,那一眼里明显地闪过一点惊讶:“可以。”

他又说:“你们有任何分歧,都别在走廊吵,影响其他病人。”

我点头:“我知道。”

我打电话给黄律师,讲了情况,她叹口气:“你先稳住,第一件事,确立你是第一顺序的医疗决定人,配偶优先,没有争议,第二,通知交通队和对方保险公司介入赔偿谈判,你要保全证据,第三,记住,不要签任何模糊不清的单子,特别是放弃治疗、终止治疗的,除非是你自己的决定。”

我把每一句话记在脑子里。

第二天,警察来找我做笔录,说对方货车超载,赵建军闯黄灯,两方都有责任,调监控还在提取。

我点头,说我配合。

孟娜趁我离开的时候,去护士站打听,说要见建军,说是他“爱人”。

护士笑着说:“家属登记上是周岚。”

她转头来看我,眼里有一瞬的怨毒。

婆婆拉着她在我面前哭:“岚啊,小虎还是你家血脉,你别那么狠,多少钱都算婶的。”

我看着婆婆那张熟悉的脸,忽然感觉非常陌生。

“妈,”我说,“你总骂我心硬,可你问过自己吗,你心软对谁。”

她愣了一下,眼神飘开,不看我看地砖的缝。

两天两夜,我睡在长椅上,腰像断了,眼睛里红丝一条条。

何护士长来给我送泡面,递给我一个热水袋,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婆婆和孟娜,叹气:“少吵点,病人能听见。”

第三天上午,医生请我们家属一起去会议室,说的是伦理会诊结果。

医生平静地说:“结合患者目前情况,治疗价值有限,如果家属坚持,我们不反对继续治疗,但希望家属考虑患者预后和经济情况。”

婆婆嘴里咕哝:“说了那么多,不就是让我们拔吗。”

孟娜眼圈红红,握着小虎的手,娇声说:“建军知道我们的,他这个人最要强,不会愿意这样。”

我看了她一眼,顿了顿,拿出手机,点开我们去年办的保险的电子保单。

“这是他在公司办的意外险和雇主责任险。”我说,“无论死活,这个赔偿都得走程序。”

我把屏幕放在她眼前,页面上的字体黑白分明:“发生意外身故或者伤残,赔付标准清楚,但需要认定书、病历、票据,所有东西归档,需要时间。”

孟娜的脸微微变色。

我又看向婆婆:“还有,民法典里规定,配偶是第一顺位的医疗决定人,这是我的权利和义务。”

“你拿法律吓唬人?”婆婆杵着拐杖,眼睛眯了一下。

我摇头:“我不吓唬谁,我只是按规矩办事。”

我把话说得慢,像是要每一个字都落在她的耳朵上:“建军活着,他的公司、债务、合同都还在,我是他的配偶,我来承担,我来照看,他死了,他的财产先分夫妻共同财产,再继承,婚内外的孩子继承权一样,没人会少该得的那份,但一切都得依法,不是谁哭得大声就算谁的。”

孟娜沉默了几秒,低声说:“你不怕他醒不过来吗。”

“我怕。”我承认,“我怕他醒不过来,我怕他开不了口,我怕他再也不能叫我一声‘岚儿’。”

我停了一下,看向她怀里的小虎:“我也怕这个孩子一辈子都不知道他爸爸是什么样的人。”

我喉咙里像飘着棉花,话说出来像从伤口里挤出来的血:“所以,不拔。”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连空调的风声都听得见。

医生点了点头,写了意见,盖章。

婆婆气得脸发白,指着我骂:“你就是要折腾,要钱。”

我看着她,反问:“妈,真要钱的不是我。”

她一下子哑了,脸上飞快掠过一丝慌乱。

那天下午,我带着律师黄去见了交通队,拿到了第一轮事故认定书;我跑到他公司,找老板签了工伤申请;我去银行,把他那张工资卡挂失,把我们的共同账户冻结了一半,怕莫名其妙被人转走。

银行柜员看了我的证件,抬眼问:“你有他的授权吗。”

我把结婚证递过去:“我有婚姻关系,法律规定有权申请临时止付,异议冻结。”

柜员看了看,又打了个电话,最后同意了:“临时冻结七十二小时。”

我坐在银行的椅子上,手心全是汗。

黄律师说:“你动作快,也对,这几天她肯定动手。”

果然,当天晚上,孟娜去物业换了我们小区的门禁卡,说是“赵先生同意”的,物业打电话给我确认,我笑了:“他躺在ICU里,怎么同意。”

我让物业调了小区门口的监控,留了底。

我回家的时候,天刚擦黑,楼道里的灯一闪一闪,像生病。

家里乱得像被风刮过,婆婆下午来收拾过,说要给建军拿衣服,我找遍每个角落,才发现床头那个小抽屉里少了一张银行卡,卡上有几万块,是我们给朵朵留的学费。

我喘了几口气,拨通婆婆的电话。

“妈,卡你拿走了?”我问。

“拿走了,我去给你哥看病借了一点,你自己这么厉害,还跟妈计较。”她不耐烦,“反正是家里的钱。”

“那是朵朵的学费。”我说。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接着是“啪”的一声挂断。

我手里握着手机,冰凉。

第二天我换上一件干净的T恤,站在ICU门口,伸手轻轻靠在玻璃上,玻璃里反出我的脸,憔悴、青白。

我对着里面那张躺着的脸说话,声音低低的:“赵建军,你听着,是我,不是她们。”

我讲了我们怎么认识的,讲了朵朵第一次喊他“爸爸”的时候他笑得像个傻子,讲了我一遍遍在油烟里抬头看他回来的那一刻,讲了他第一次加班回家拿着一束花笑着说“给你”。

讲着讲着,我鼻子发酸,眼泪滴在玻璃上,摊开成一朵花。

“你欠我一个交代。”我说,“你欠朵朵的童年,你欠你自己一个重新做人。”

我把额头靠在玻璃上,凉凉的。

背后有人轻轻咳了一声,我回头,是孟娜。

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短袖,头发扎起来,脸上的妆淡了很多,显得有点苍白。

“周岚。”她叫我的名字,声音很轻,“你很厉害。”

我不说话。

她抿了抿嘴,苦笑了一下:“我从来也没想过要这么厉害,我就是遇见他的时候,他跟我说他婚姻不幸福,说你强势,说他很孤独。”

我笑了一下。

她也笑,苦涩:“你别笑,我那时候就觉得,他可是见过世面的男人,他做事有担当。”

她抱紧小虎,小虎的脸贴在她胸口,睫毛轻轻垂着。

“后来我怀孕,他说他没有儿子,他说他妈就盼着孙子,他说他要给这个孩子一个家。”她说,“我就信了。”

她停下来,看了看我。

“是不是很傻。”她问。

我摇头:“每个人都会信自己想信的。”

她自嘲地笑:“你骂我也可以。”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复杂,怒,有,恨,有,还有一点地,疲惫。

“你知道他借了钱给你吗。”我问。

她愣了一下。

“他给你转的那些钱,是拆东墙补西墙。”我说,“他每个月回家的钱越来越少,我问,他说公司拖欠,他又去小贷平台借,利滚利。”

她眼神一乱,像忽然看见一条她从来没注意过的缝。

“我不是不心疼他。”我说,“我只是一直在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

她抱紧孩子,低声说:“那现在呢。”

“现在他躺在那儿,活着,不活着,这一切都轮不到你我嘴上说说。”我说,“你既然要为你的孩子争,你就堂堂正正争,我不会拦你,但别在病房门口怂恿医生让我签拔管。”

她抬头看我,眼睛里带着一丝复杂的东西,也许是羞,也许是恼。

“好。”她终于说,“我不说了。”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周岚,如果他醒不过来,你会怎么做。”

我抿紧嘴唇,答得很慢:“能活就养,活一天算一天,他所有的债我慢慢还,他欠谁的我先记着,我活着一天就不让他就这么被掐死。”

她看着我,眼神像看陌生人。

她走后,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里握着手机,打开黄律师的微信。

“交通事故对方公司愿意先垫付一部分医药费。”她发过来,“但要你签一份收据。”

我回她:“你过来,我们一起看。”

她发了一句:“好。”

夜里十一点,医生过来,声音紧一点:“我们给他做了试探性撤镇静,他有点反射,但不强。”

我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不完全绝望。

那一夜我在走廊的角落里闭了闭眼,梦里全是水,水里有人伸手来抓,我抓不住。

第二天早晨,婆婆在护士站发火,说我们拖着她儿子受罪,说我要钱不要命,声音尖锐,吸引了一堆人围观。

我站过去,伸手按住她的胳膊,轻声说:“妈,这是医院,别闹。”

她甩开我的手:“我闹,我闹怎么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孟娜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显出一种委屈的姿态,让人心软。

我看着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一瞬间觉得无力。

“你要闹,我们去外面闹,别在走廊闹。”我说。

我们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对峙,天上密密的云压下来,空气闷得像渣滓。

“你别以为有了几个钱,就能把我们娘俩踩死。”婆婆指着我鼻子,“你别指望我们出钱,你是媳妇,这是你的义务。”

我笑:“行,我出钱,我出力,等他醒来,他欠我的一笔一笔记账,他欠你的孝,我替他先尽,我也写在账上。”

婆婆愣住,手指僵在半空。

我收了收笑:“只是以后你要记得,我们没欠谁,谁欠我们。”

她脸色突然变了,像被戳到疼处,呛了一句:“你这个嘴!”

孟娜轻轻拉了拉她:“阿姨,别说了,让她去忙吧。”

那一刻,我突然看见孟娜眼里的一丝清明,她不是完全不懂,她只是站在她的位置上。

事情到了第五天,交通队的认定书出来了,赵建军负主要责任,对方辅责。

保险公司的人找我谈,说可以先垫医疗,后续再结算,要求我提供病历、票据、银行卡。

我问:“他个人买的那份意外险?”

保险公司的女员工看了一眼电脑:“有,但受益人是母亲。”

我抬头盯着她:“他的母亲。”

“是。”她答。

我笑了一下:“行。”

那天傍晚,孟娜发来一段视频,是公证处的录像,赵建军在两个月前做了一个遗嘱,遗嘱里说,将他名下的一套小产权房留给儿子小虎,遗嘱上有两个不认识的见证人。

视频里,他穿着衬衫,表情沉着,声音清晰:“自愿。”

我的手发冷。

黄律师看完,点点头:“形式上看,遗嘱是有效的,但那套小产权房产权本身就不稳,而且它是不是婚后共同财产,要另说,另外,小产权不能上市交易,法律风险很多,谁的名字,谁出的钱,合同谁签的,都要查。”

我点头:“你查。”

黄律师看着我:“岚,你自己有准备吗。”

我沉默了一下:“我没打算装可怜,我也不装大度,该我的一分都不要少,不该我的是一分不要。”

她笑:“这就是对的。”

第六天,中午,医生对我说:“我们今天再给他做一次反射测试。”

我站在床边,看他被固定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像一条细线被风吹了一下。

何护士长说:“他在努力。”

我鼻子一酸,点了点头。

我把这个消息发给了婆婆和孟娜。

婆婆回了一句:“胡扯。”

孟娜没回。

下午两点,医院的小会议室里,保险公司、对方货车公司、我们这边坐成一圈。

对方公司的代表是个胖胖的中年人,嘴甜,叫我“嫂子”,说他们也不容易,让我们体谅。

保险公司的女员工冷静地列条:“医疗费先垫十万,后续按票据实报实销,护理费另算。”

对方说:“后续能不能打个折,我们公司资金紧张。”

黄律师笑了:“有裁量,但不能打太多,你们有错在先,按规定走。”

我坐在那里,想着赵建军躺在那张病床上,想到朵朵的学费,想到店里被我一个人撑着的锅碗瓢盆,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拉扯一张大网的人,每一边都有人拽着,手心早被磨出了血泡。

会还没开完,我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起来,对方声音客气:“周女士,我是建军的朋友赵磊。”

赵磊是他堂弟,赌性大,没少来借钱,借了就赖的那种。

“有事?”我冷淡。

“嫂子,我是想问,你那边多少钱,还差多少,我这边能借点。”他把“借”咬得很重。

我笑了:“你借给谁。”

“借给你啊。”他立刻说。

“我记账。”我说。

他猝不及防,笑容卡了一下,干笑两声:“嫂子你真是开玩笑。”

我挂了电话。

晚上八点,我回到医院,走廊里空空,窗外的灯光打在白墙上,冷。

ICU门口站着两个人,婆婆和孟娜。

婆婆手里提着水果篮,水果的颜色艳得刺眼。

她看见我,眼神一闪,随即板起脸:“我们来看建军。”

“今天还不是探视时间,明天上午。”我说。

她嘟噥:“你以为你一个人说了算。”

“是的。”我说,“在这个事情上,是我说了算。”

孟娜没说话,她低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着小虎的发旋,小虎睡得沉,呼吸均匀。

“你别仗着有法律。”婆婆嗓音尖尖的,“你别在法律后面躲。”

我看着她,心里一阵疲倦。

“妈,”我轻轻叹一口气,“我不是躲在法律后面,我是躲在规矩里,没人能伸手从规矩里把我抓出来。”

她被我的话噎了一下,怒火在眼里翻滚。

她忽然低头,从水果篮里摸出一把钥匙,扔给我:“你房间的钥匙,我拿了,今天还你。”

我接住,心里一紧。

她冷笑:“你以为你藏得严,我们看不出来?”

我看着那个钥匙链,上面挂着一个小铃铛,铃铛里又是一缕黑发。

我抬起头,揪住她的目光:“你什么时候去过。”

她眼珠子一转,哼:“下午。”

我胸口一紧,迈开步子往楼上跑。

推开门,厨房的抽屉被翻过,储物间里原本放着的一箱米不见了,床头柜里的那本账本散在地上,几页被撕掉。

我蹲下来,一页页捡,指腹粗糙摩擦着纸边,心里火烧火燎。

我忽然笑了一声,笑自己。

我电话拨出去,黄律师很快接了:“怎么了。”

“他们拿了账本撕了几页。”我说,“不过我还有备份。”

“你不是没备份吧?”她提醒。

我长出一口气:“没有,他们以为有。”

我把那几页撕掉的角在垃圾桶里找到,沾水拼起来,模糊的字一行一行露出来。

那是几张转账的凭证,是赵建军给一个名字叫“姜春梅”的银行卡汇的钱,一笔一笔有备注“房租”“产检”。

我拍了照发给黄律师。

她回:“这个名字是谁。”

“孟娜的母亲。”我回。

她想了想:“你这个证据很关键。”

我忽然有点恶心,翻出那个抽屉里藏着的一个蓝色小本,我打开,是一份笔记,里面写着我们这几年每一个大开销,女儿的学费,店里的炉子,婆婆的手术费,他堂弟的欠条。

每一条后面都有一个小勾。

“我没有把你们撕掉的那几页做多严重。”我对自己说,“我不上你的当。”

我回到医院,婆婆已经走了,孟娜还在,她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风吹得她的马尾轻轻晃。

“你还在。”我说。

她回头,脸上没了平时的娇媚,只有一种困乏。

“我妈说,你总是在她眼里是坏的。”她淡淡,“我也觉得你很坏。”

我笑:“谢谢。”

她也笑了一下:“但是你很清醒。”

我们就那样站着,一阵尴尬的风吹过,玻璃微微响。

她忽然说:“你知道今天医生找我说什么吗。”

我看她。

“他说建军的脑压不稳定,大概率……大概率就是那样。”她说,“他说让我别抱希望。”

我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我只是不给他死的机会。”

她看着我,眼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光掠过,像是一个人站在悬崖边往下看,往回走了一步。

我们在那一刻竟然有了一点点奇怪的相互。

第七天早晨,女儿朵朵来医院看了看,站在玻璃外,她看里面那个像机器一样呼吸的爸爸,眼睛红红的,嘴唇紧紧抿着。

“妈妈,爸爸会醒吗。”她问。

我蹲下来抱抱她:“会。”

她看了看我,我知道她不相信,但她点了点头:“我会写信给他,让他快点醒。”

她拿出手里的一个小册子,那是她的小日记,第一页写着:“爸爸今天睡觉。”

她用一个圆珠笔写字,球头刻在纸上,一笔一划。

写到一半,她忽然问:“那个小弟弟是谁。”

我沉了一下:“他是……爸爸的朋友的孩子。”

她点头,又写了几个字,忽然停下来:“妈妈,你是不是在撒谎。”

我抱紧她,鼻酸到想哭:“对不起。”

朵朵没有哭,她摸了摸我的脸:“妈妈不要哭,妈妈很厉害。”

她小小的手很热,贴在我的皮肤上,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了力气。

下午,保险公司的女员工带着一个人来到医院,他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笑容温和,一看就是谈判的。

“周女士,我们复核了一下建军先生的保单。”他说,“他在一周前又加了一个附加险。”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受益人是谁。”

“写的是‘赵小虎’。”他淡淡地说,“法定监护人为孟娜。”

我看了他一眼,心口疼了一下,像被针扎。

“周女士,我们不是不给付,但这些要等事故调查清楚,”他温声,“另外,受益人虽然有指定,但保险的性质、合法性、投保时的健康告知都要核查,有很多问题。”

黄律师笑了:“你们核查你们的,我们走我们的。”

他点头:“是。”

他转身走的时候停了一下,回头对我说:“周女士,你可以在这件事上坚持你的意见,不是谁哭大声谁说了算。”

我笑了一下:“谢谢。”

晚上八点,ICU里忽然响起急促的报警,护士小跑进去,医生也进去,我心里一下子提起来。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我站在门口,手心全是汗,背上冒冷气。

医生出来,短促地喘了一口,眼神看向我:“刚才有点心律失常,已经纠正。”

我腿一软,扶住墙。

孟娜站在旁边,捂住嘴,小虎醒了,迷迷糊糊,眼睛因为惊吓闪着泪。

婆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拿着一包纸巾递给我,嘴里还不饶人:“哭什么,不是你说不拔吗。”

我抬头看她一眼,没有接,转身向电梯走。

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镜子里反出我的脸,眼圈黑,嘴唇淡。

我在电梯里给自己数数,从一数到一百。

天开始下细雨,医院楼下的树叶上挂着小小的水珠,灯光照着,像一串串亮晶晶的珠子。

我坐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给黄律师发了一条消息:“预案启动。”

我看着雨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平静下来。

第二天,医生说可以安排一次家属探视,我穿上消毒服,戴上帽子,手套,进去的时候,机器“滴滴”的声音清晰,每一滴都像落在我的心上。

我站在床边,看他的眼皮,轻轻地哆了一下。

我低头凑近他的耳朵,声音尽量稳:“赵建军,你听着,你如果醒不过来,你放心,我会把每一笔账都算清楚。”

我停了一下,手指轻轻碰他手背,皮肤凉得让我心里一缩。

“如果你醒过来,砸烂了所有的旧账,重新做人。”我说,“你不欠谁,你只欠我和朵朵。”

我说完这些,像是把心里的话狠狠地甩在他身上。

我退出去的时候,医生对我说:“今天他的反射稍微强了一点。”

我点头:“谢谢。”

走廊里,孟娜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像睡着了。

我走到她面前,她睁眼,眼里有一瞬的惊慌,随即镇定下来。

“我刚在里面说的是,我会依法办事。”我说,“包括这个孩子。”

她眉尖动了一下。

“如果确实是建军的孩子,做鉴定,认定,抚养费、继承权,一样不少。”我说,“但前提是,你不要再来医院门口刺激我,别在医生面前说让我拔管。”

她忽然笑了,笑得有点苦:“你像是在跟我谈生意。”

“人生就是一场生意。”我说,“每个人都得付出代价。”

她眼睛里有水光闪了一下,她低头:“好。”

她背对着我,抱紧了小虎,小虎用手去抓她的马尾,她把头低得更低。

那一刻,我忽然不那么恨她了。

第十天,交通队打来电话,让我去拿完整的事故认定,另外说有一段行车记录仪的视频,事故前几分钟,赵建军的车里有通话,通话记录显示是孟娜。

我去看了视频,画面里看不清脸,只能看到方向盘,前风挡上雨刮在刷,男人的声音压着,像在忍耐:“我在路上,等我。”

电话挂断,几分钟后,事故。

我看着屏幕,一动不动。

黄律师低声问:“你要不要把这个作为证据,证明他的精神状态。”

我沉默,眼里有细细的针刺的痛。

“先留着。”我说。

我回到医院,婆婆把我拉到角落,压低声音:“岚,小虎做了户口了,他是赵家的血。”

我看着她:“我没说他不是。”

她的眼神闪了一下。

“不过妈,我现在只想说一件事,”我说,“别在这个时候把村里的人都叫来围观,不然我真会报警。”

她哼了一声:“你敢。”

我抬眼盯住她:“试试。”

她噎住,嘴张了张,没说出来话。

夜晚,医院的保安巡逻的脚步声一顿一顿,我靠在椅子上,小睡一会儿,梦里又是水,水里有一个人冷冷地看我,像赵建军,又不像。

半夜两点,何护士长轻轻推醒我,眸子里带着喜悦:“他手指动得更明显了一点。”

我蹭地站起来,心跳加速,手指开始发抖。

“是不是要醒了。”我问。

她摇头:“别太早高兴,脑功能恢复不是一天两天。”

我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清晨,光从走廊尽头洒进来,墙上的白变暖,空气里都有股淡淡的温。

我给朵朵打电话,她说她在学校打了一个三分球,语气里带着自豪,我跟她鼓掌,她在电话那头笑咯咯的。

挂了电话,我觉得自己像站在两个世界的门槛,一个是油盐酱醋,一个是机器监护。

黄律师发来消息:“对方保险公司同意先打十万到医院账户,你去签一下。”

我去签字的时候,保险公司的男员工递给我一份纸,让我确认我的身份、银行卡、用途。

我签了名,笔锋尖锐。

签完出来,孟娜拦住我,眼里有决心:“我们做亲子鉴定吧。”

我愣了一秒,点头:“好。”

她咬了咬牙:“我不怕。”

我说:“你应该不怕。”

语气淡淡,却像是一把刀轻轻划过去。

第十二天,医生说他有微弱的自主呼吸了,但还不稳定,撤机遥遥无期。

婆婆让我去听她的决定,她说她要把祠堂里的牌位搬出来,让祖宗给她儿子指条路。

我回她:“妈,你不信科学你也别塞给我这些。”

她骂我“无孝”,我不接她的刺。

午后,孟娜的母亲姜春梅来医院,穿着大红色的上衣,嘴里唠叨,好像在赶集。

她扯着嗓门说:“我们孩子也是正经的,你别欺负人。”

我笑:“我什么时候欺负人了。”

她把腰一扭,挥手指着我的鼻子:“你别仗着你是正室就欺负我们。”

她说“正室”两个字的时候,像演戏。

我快速抓她的手腕,往下一按,压低声音:“这是医院。”

她被我按得动不了,两眼一翻:“你敢动我。”

我松开手,抚了抚衣袖,语气不紧不慢:“我不动你,你也别在这动嘴,一会儿保安来请你出去,就丢人了。”

孟娜在旁边尴尬地扯她的衣袖:“妈,别说了。”

她妈“切”了一声,转身就走,嘴里还碎碎念:“一个女人抠抠搜搜,男人不在家就知道占着位置。”

我扭头看了她一眼,笑笑,不接话。

晚上,何护士长过来说:“他今天看起来好一点,你准备一下,明天可以再进去一会儿。”

我点头,心里像被轻轻按了一下,又像有人悄悄打开了一扇窗。

夜里,我把店里的账本打开,一笔一笔记,医院的票据夹好,保单复印,事故认定复印,亲子鉴定申请表填好。

我把每一件事分成一条一条,写了数字,写了人名,写了日期。

我把每一个名字旁边都画了一条小横线,像是给他们每个人都画了一根绳。

我便不至于掉进黑洞里,看不见光。

第十五天,天气忽然热起来,院子里树的叶子绿得刺眼,太阳晒得地面发烫。

我在ICU门口排队换衣服,轮到我时,护士递给我手套,她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一点笑:“今天你别紧张。”

我笑回:“我会尽量不紧张。”

我走进去,机器的声音还是那样,空气还是那样,只是我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砰。

我站在床边,握住他的手,低声:“赵建军。”

他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

我又说:“赵建军。”

他眼皮又动了一下,像风吹动卧在水面的一个蜻蜓的翅膀。

我屏住呼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护士在旁边提醒:“别太激动。”

我点头,我知道,我不能让自己被希望冲昏。

我凑近他的耳朵,重复:“不拔。”

突然,他的喉头动了一下,发出一点点声音,像是风从草丛里过,细碎又轻。

我眼睛一酸,差点哭出来。

我退出的时候,孟娜站在门口,抬眼看我。

我走到她面前,低声:“有希望。”

她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眼睛里蓄满了水。

婆婆在一边,瞪我:“你别骗我。”

我看她:“你儿子在里头,你自己去看。”

护士冷冷地看她们一眼:“非探视时间,不能进去。”

婆婆啧了一声,背过身,肩膀抖了一下。

傍晚,黄律师打电话,说她去查了那套小产权房,是建军去年买的,首付是她妈名下卡付的,贷款是他自己付的,但合同写的是一个第三人的名字,算是那种灰色地带的房子,风险极高。

“你放心,有很多可以做文章的地方。”她说。

我笑:“好。”

她又压低声音:“还有一个消息,保险公司内部的人说,那份给小虎的附加险,有问题,健康告知不实,存在被拒赔的风险,他们在复核。”

我“嗯”了一声,心里沉默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像一个混乱到极点的针线筐,线头绑着线头,打了不少死结。

我往窗外看,夕阳落在对面楼的玻璃上,碎碎的光像屑粉。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

短信只有六个字:“别信孟娜,危险。”

我盯着那六个字,脑子里“嗡”了一下。

“谁,”我回了过去,“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

我看着屏幕上的字体,忽然生出一种凉意从后背蔓延上来,像一条蛇慢慢拱着身体爬过我的骨头。

我抬头,看到走廊尽头的角落里,婆婆和孟娜低声说着什么,孟娜的母亲拎着一个塑料袋从楼梯间上来,袋子里隐隐约约露出一截银亮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我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我站起来,走过去,声音冷冷:“你们拿的是什么。”

姜春梅吓了一跳,握紧袋子,笑:“水果刀,削苹果的。”

“医院不让带刀具。”我伸手去拿,“给我。”

她挣了一下,袋子里“哗啦”响,我目光一沉,一把抓住袋口,果然是一把不小的水果刀,锋利,包在报纸里。

我的掌心冷得发抖。

孟娜脸色一变,低声骂:“妈!”

婆婆也愣了,眼里掠过一丝慌乱。

我把刀塞进袋子里,系紧,递给保安,冷冷说:“医院不让带刀具,一楼寄存。”

保安接过,点头:“是。”

我转身看着三个人,声音很轻,很慢:“这是医院。”

婆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孟娜低头不敢看我。

姜春梅“啧”了一声,悻悻,把手放在腰上。

那条短信像一个影子,阴影在我的心里晃。

当晚,医生说要给赵建军做一次CT复查,我签了字,等待。

他被推出去,床在走廊上滑过,轮子“吱呀”的声音像磨牙。

我跟着走,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阵风从走廊尽头吹过来,吹动了窗帘,也吹动了我的头发。

灯光下,我忽然看到赵建军的眼角,滑出一滴泪。

那滴泪很慢,很真,很烫。

我站住,背上“唰”地一下冒出冷汗。

我的心里有一行字,一行像刀刻出的字,慢慢浮出来:“他知道。”

我不敢再想下去。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黄律师的消息:“明天上午十点,去公证处,我带你做一个保全。”

我回她:“好。”

我抬头,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自己,那张脸苍白,却突然有了一点亮光。

我知道,这一场仗,才刚刚开始。

来源:在田野驱赶飞鸟的护者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