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姜家嫡女若想沾染凤运,其血亲需嫁给乞丐为妻,且乞丐身世越凄惨,嫡女的凤运便会越旺。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姜家嫡女若想沾染凤运,其血亲需嫁给乞丐为妻,且乞丐身世越凄惨,嫡女的凤运便会越旺。
姜家嫡女备受宠爱,这桩倒霉事自然不会落到她头上,而我,作为姜家不受宠的庶女,却成了这倒霉事的“主角”。
新婚当日,阴云密布,仿佛老天爷也在为我鸣不平。一个从乱葬岗里抬回来的乞丐,被强行套上喜袍,抬进了我的闺房。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显然是在乱葬岗里沾染了太多污秽之气。他的头发乱蓬蓬的,脸上满是污垢,衣服破破烂烂,连乞丐的标准装扮都不如。
他看起来虚弱极了,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但那双眼睛却透着一股倔强。
明明他都快死了,却紧紧拽住我的手不放,声音微弱却透着一丝急切:“你是何人?”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却攥得我生疼。
我摸着下巴,沉默片刻,淡淡说道:“我是替你守寡的人。”
挂着喜庆红灯笼,燃着红彤彤蜡烛的闺房里,那股刺鼻的尸臭味熏得我脑袋生疼。
奄奄一息的男人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左脸那三道吓人的血痕,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怵。
不过,就在他睁开眼睛的刹那,那双眼眸让我一下子联想到倒映在海面上的璀璨星辰。
男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拽住我的手,声音微弱地喊着:“救我!”
我对着他摇了摇头,冷冷说道:“我想当寡妇。”
我可不想让自己的秘密被眼前这个男人知晓。
我打算按照姜家的安排来,今天办喜事,明天就变丧事。
男人看出了我的决绝。
他静静地看着我,那犹如谪仙般清冷的眼神,让我瞬间有些失神。
等我回过神来,他竟然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腕。
男人恶狠狠地说:“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独活。”
说完,男人就晕了过去。
我惊愕地看到,手腕被他咬伤的地方,正往外渗出黑血。
原来,这男人竟然给我下了毒!
看着滴落在床上的黑血,我并没有惊慌失措。
娘亲说过,以我现在的医术,能解世间各种毒。
我立刻封住自己的穴道,开始解毒,可没想到,我试了各种办法,体内的毒素就是逼不出来。
我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妙:“难道我中的是黄奴之毒?”
我虽然能解世间百毒,但娘亲临死之前,还有三种毒没教我解。
娘亲没教过我,我自然也就不会。
其中一种就是能在人传人,最后让人沦为畜生,生不如死的黄奴之毒。
我原本都拿出丧服准备换上了,如今为了解毒,只能把丧服扔到一边,拼尽全力要把男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红烛整整燃烧了一夜。
清晨时分,门外传来嫡女姜慕婉那尖酸刻薄的声音。
“一个被扔到乱葬岗的乞丐,她居然还能睡得着,果然跟她那狐狸精娘亲一样下贱!”
记得上次姜慕婉骂我娘亲的时候,她浑身起了麻疹,过了足足三个月才消下去。
这次干脆让她毁容算了。
得让她彻底明白,什么鬼的凤运,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然而,正当我站起身时,因为熬了一整晚没睡,我眼前一黑,直接栽进了男人怀里。
姜慕婉打开门,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姜慕婉大声尖叫道:“姜慕彤,你真是不知廉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我饿得前胸都贴到后背了,饭都没吃一口,就被叫去了祠堂。
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鄙夷,就连我的父亲姜正也是如此。
姜正一声大喝:“跪下。”
跪天地我没意见,但跪姜正,那得看情况。
我没跪,依旧站在那里,理直气壮地说:“爹爹,我没犯错,为什么要跪?”
姜正气得重重一掌拍在桌案上:“我让你和乞丐成婚,可不是让你给家族丢脸!恬不知耻地和那乞丐干苟且之事。”
姜慕婉站在旁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现在床上有血迹。
之前为了吊着乞丐一口气,我把他身上的衣服都脱了。
这根本没法解释。
姜慕婉想看我出丑,我怎么能让她如愿呢。
我沉着地说:“爹爹,他不是乞丐,是我夫君。”
我话音刚落,姜正就把一瓶毒药扔到我面前。
姜正眼里满是狠毒,恶狠狠地说:“让他死。”
他要是死了,我体内的黄奴之毒找谁解去?
我直接捡起地上的药瓶,就往自己嘴里送。
果然,姜正慌了,赶紧打掉我手中的毒药瓶。
他气得浑身发抖,大骂道:“逆女!”
我在姜家虽然不受宠,但要是我新婚第二天就死了,姜家在外面人眼里可就成了更大的笑话。
姜正罚我在祠堂跪到子时。
子时一到,我起身准备回自己院子。
姜慕婉得意洋洋地捧着一束白菊,把我拦在门口。
姜慕婉阴阳怪气地说:“妹妹新婚,姐姐还没来得及送新婚贺礼。这束白菊,你这几天应该用得上。”
姜慕婉眼中的笑带着嘲讽,还自说自话道:“我那乞丐妹婿被抬进来的时候就只剩半口气了。你居然还下得去手。真恶心!”
我冷哼一声:“有的人整天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才真恶心呢。这些白菊,你先养着,等你以后死了,我再插你坟头上。”
姜慕婉瞬间怒了,骂道:“姜慕彤,你这个贱人!”
姜慕婉抬手就要扇我耳光。
我没动,淡定地说:“之前算命说的话,你还记得不?”
姜慕婉瞬间像被冻住了一样,高高抬起的手也不敢往我脸上落了。
“之前算命的人说,在被选定为太子妃之前,你要是动了嗔念,就得在佛祖前忏悔一宿。要是动手打人,那就要在自己身上加倍偿还,免得破了凤运。”
看着姜慕婉扔了白菊,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等我回到闺房,我那个入赘的乞丐夫君还没醒。
我盯着他脸上恢复了一丝血气的脸颊,伸手挡住他受伤的左脸。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男人没受伤的半张脸,英俊极了,甚至隐隐透露出一种压迫感。
看来这男人的身份可不简单。
男人突然睁开眼睛,声音低沉地说:“看够了没?”
我顺势拍了拍他没受伤的半边脸,调侃道:“夫君,为了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我可是花了近四个时辰给你施针,你身上哪一处我没看过?”
男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我在他眼里只是个给他续命的工具罢了。
男人说:“你的医术不错,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体内中的是什么毒了。”
我目光一凛,直接掐住男人的脖子,质问道:“说!你到底是谁?”
现在我和男人一样,都中了黄奴之毒。
男人料定我不会杀他,淡定地说:“知道我的身份,你现在能活着,以后也得死。”
我朝男人挑了挑眉毛,说:“夫君,我可不是被吓大的,也不傻。就算我现在不知道你的身份,等你完全好了,我也活不成。”
男人用黄奴之毒牵制我,我难道不会用同样的办法牵制他吗?
我把一枚药丸放进嘴里,接着吻上男人的唇,强行让男人吞下藏有蛊毒的药丸。
男人的唇又薄又凉,和他身上的尸气不同,他的唇齿间有一股淡淡的茶香。
这茶我喝过,是皇宫专用的兰栀香!
三年前,姜正花大价钱买了一罐,我偷偷把茶换了,不到半个月就被我喝完了。
这茶香说明男人的身份越来越不简单。
我随即威胁道:“我以后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你要是不说,今晚你就会痒得受不了,生不如死。”
蛊毒很快就在男人体内发作了。
“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再被蛊毒折磨一番,就算解了黄奴之毒,没有三五年也养不好。”
男人眼底的清冷被痛苦取代,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他语气中的压迫感。
男人说:“给我解了蛊毒,我就告诉你。”
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他居然知道是蛊毒。
我帮他解了蛊毒后,他虚弱却又坚定地说:“顾雍迟。”
听到男人报出的名字,我后背顿时窜起一股寒意。
顾雍迟是当朝太子的名字,正是姜慕婉做梦都想嫁的男人。
我紧紧盯着男人的脸,此时男人眼底带着一抹冰冷玩味的笑。
他好像在等着我露出惊恐害怕的表情。
后背的寒意已经蔓延到全身,我却强装镇定。
“没想到我姜慕彤竟然捡到宝贝了。随便成个亲,居然嫁给了当朝太子。”
顾雍迟目光深邃了几分,问道:“你不害怕?”
我笑着说:“当朝太子差点死在乱葬岗,想必这渭城到处都是寻找太子下落的杀手。”
顾雍迟微微皱了皱眉,评价道:“你很聪明。”
“不聪明的话,太子夫君你早就死了。”
顾雍迟闭上眼睛养神,不想再和我废话,直到我把他打横抱起来。
顾雍迟在我怀里惊讶地睁开眼睛,问道:“你要干嘛?”
我把顾雍迟抱到软榻上,说:“太子夫君,我睡觉不老实,怕你这身子骨吃不消。所以你睡软榻更安全。”
顾雍迟看着我柔软宽大的楠木床,脸色一黑:“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这软榻你睡,我睡床。”
我换了新床单躺到床上,说:“太子夫君,现在你没睡在乱葬岗就已经很幸运了。”
顾雍迟无奈之下,只好收起身上的杀气。
黑暗中,我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娘亲临死前告诉我,等我十八岁,就会有人来接我离开姜家。
距离我十八岁还有三个月,千万不要因为顾雍迟的出现而节外生枝。
姜正为了姜慕婉的凤运,早早把我嫁给乞丐的事情在渭城传开了,成了最近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为了不惹麻烦,我懒得出门。
姜正自然不想见到我,更不想见到我嫁的乞丐。
姜慕婉怕动了嗔念,虽然不来找我,但每天早上都会让丫鬟在我院子外面撒白菊花瓣。
殊不知,她做梦都想嫁的男人,现在正躺在我的闺房里。
我坐在窗边,一边嗑着松子,一边喝着昨晚从姜正密室里顺来的陈年美酒。
躺在软榻上的顾雍迟朝我投来目光,我以为他憋坏了想和我聊天。
“太子夫君,坊间传言你出生的时候,司天监算过你要娶阴年阳时出生的女子为妻。没想到还真说中了。”
姜慕婉虽然比我早出生两个月,但月份不同,我和她一样都是阴年阳时出生的女子。
在这姜府里,只有娘亲记得我的生辰。
见顾雍迟不说话,我又自顾自地说:“两年前,听说你因为身体原因来渭城行宫调养,想必就是中了黄奴之毒。”
我带着一身酒气凑到顾雍迟跟前,说:“太子夫君,好歹现在我和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说不定你把知道的关于黄奴之毒的信息告诉我,我能找到解毒的办法。”
顾雍迟看着我的眼神深邃了几分。
他反问我:“你为什么擅长用蛊毒?”
这是我和娘亲之间的秘密,就连姜正都不知道。
我双眼微眯,对着顾雍迟白皙的耳垂吹了口酒气,说:“你要是保证以后不杀我,我就告诉你。”
顾雍迟皱了皱眉,闭上眼睛说:“离我远点。”
我随口回应道:“除了一身尸臭,你还三天没洗澡了。臭上加臭,我确实得离你远点。”
顾雍迟表情就像便秘一样,再次睁开眼睛,命令道:“伺候我沐浴。”
“太子夫君,要不这样,你对天发誓,以后不杀我,我就伺候你沐浴。”
房间里响起他清冷的声音:“换一个。”
顾雍迟的回答在我意料之中。
我本来就不是陈国的人,不怕顾雍迟以后报复我。
我理直气壮地说:“不想换,就这个条件。你不答应,我就把之前的蛊再放进你身体里,再把你扔到比乱葬岗还臭的粪坑里。”
顾雍迟眼底闪过杀意,恶狠狠地说:“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反正你死在粪坑里,我也只是死了个乞丐夫君而已。”
顾雍迟被气得浑身发抖,我就当没看见,点了他的穴道,再次吻上他的唇,让他吞下蛊毒。
要是眼神能杀人,那我现在已经被顾雍迟的眼神千刀万剐了。
繁星像棋子一样布满天空,夜风中夹杂着一股青草的香气。
我抱着顾雍迟来到后山的温泉。
顾雍迟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问道:“你改变主意了?”
我把顾雍迟放在温泉边上,摇了摇头说:“没有。你答应了,我才伺候你沐浴。”
顾雍迟不傻,这时候应该已经反应过来,我这次让他吞下的蛊毒不是让他浑身奇痒的毒蛊,而是一只活血化瘀的药蛊。
药蛊再加上温泉,效果更好。
顾雍迟垂下沾着水汽的眼眸,沉默了一会儿说:“好,我答应你。”
“好嘞!”
把顾雍迟放进温泉后,我脱掉鞋袜,坐在旁边泡脚。
顾雍迟深吸一口气,说:“把脚收回去。”
“收回去可以,你得告诉我关于黄奴之毒的信息。”
顾雍迟目光落在我在温泉里晃动的脚背上,眉头微微皱起。
顾雍迟骂道:“不知廉耻!”
我直接把洗脚水溅到顾雍迟脸上,说:“太子夫君,你我可是入过洞房的。我都把你看光了,现在让你看看我的脚背,也算是礼尚往来。”
顾雍迟说:“中了黄奴之毒,每逢月圆之夜就会像疯狗一样失去理智,到处咬人,被咬的人也会中毒。三年后,这个人就会永远丧失理智,变成畜生。”
我还没说话,顾雍迟突然低声警告:“有人来了!”
我擅长医术和蛊毒,武功却不怎么样。
见我微微皱眉,顾雍迟好像猜出了我在想什么。
顾雍迟说:“一共五个杀手。”
我可不想和五个杀手硬拼:“这温泉里有个凹口,我们可以躲进去。”
我抱着顾雍迟的衣服跳进温泉,和他一起躲进凹口里。
没过多久,我就听到五个人的脚步声。
顾雍迟身上的药味还残留在空气中。
杀手说:“人应该就在这附近!”
他们在附近找了很久,我游泳不行,就在我憋得翻白眼的时候,一片柔软的唇贴在了我的唇上。
新鲜的空气渡进我的口中,我瞪大眼睛,看着离我很近的顾雍迟的脸。
杀手离开后,我湿漉漉地躺在草地上,大口喘着气。
顾雍迟泡了温泉,脸色终于有了点血色。
他站在夜空中,身姿挺拔,说:“姜慕彤,想办法送我回京城,不然姜家会招来杀身之祸。”
顾雍迟虽然是太子,但六皇子一直盯着太子的位置。
现在藏在渭城的杀手应该是六皇子派来的。
也许顾雍迟中毒也和六皇子有关。
还有三个月,那边的人才会来接我。
我可不想在那个人出现之前就死了。
要是去京城,说不定还能打听到关于黄奴之毒的消息。
这天,姜慕婉在官府的护送下前往京城选太子妃。
而我也准备留封信,说要带着乞丐夫君出去见见世面。
没想到姜慕婉临走前,穿着华丽的衣服站在我院子门口。
大概是觉得晦气,没敢过来。
姜慕婉扯着嗓子朝院子里喊道:“没想到我妹婿命这么硬,居然还活着。你们俩现在给我行个大礼,以后我当了太子妃,说不定看在妹婿可怜的份上,还能给他个一官半职。”
顾雍迟正站在树下晒太阳,我也刚收拾好东西,坐在石桌前喝茶休息。
我的目光从顾雍迟沉着的脸上扫过,没忍住笑出声来:“夫君,未来太子妃答应以后给你个小官!”
顾雍迟转头看向姜慕婉,冷冷说道:“滚!”
姜慕婉被气得满脸通红,又顾忌算命的话,只能强忍着怒火:“现在你们不巴结我,以后肯定会后悔!一对狗男女,咱们走着瞧!”
姜慕婉走后,我凑到顾雍迟跟前,问道:“夫君,你觉得这个未来太子妃怎么样?”
顾雍迟的目光落在我微微上扬的嘴角上。
过了一会儿,他说:“该走了。”
离开姜家后,我和顾雍迟乔装打扮,前往京城。
在客栈里,我坐下后,见穿着一身女装、用麻绳束发的顾雍迟也要坐下。
我轻轻咳嗽一声:“春桃,把这筷子给本小姐擦干净。”
我从竹筒里拿出一双筷子递给顾雍迟,顾雍迟立刻黑了脸。
我转头就看到掌柜把一把长刀放在柜子下面。
很明显,那个伪装成杀手的掌柜没怀疑我和顾雍迟的身份,所以才会在我们面前藏刀。
我朝顾雍迟眨了眨眼,为了不暴露身份,他只能照我说的做。
把堂堂太子当丫鬟使唤,这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等我吃得差不多了,才朝顾雍迟招了招手:“你也吃吧。”
谁能想到当今太子现在只能气呼呼地吃我剩下的饭菜。
我开心地眯起眼睛,不巧被顾雍迟发现了。
回到房间,顾雍迟脱掉女装,凑到我跟前威胁道:“姜慕彤,本太子答应过不杀你,但能让你生不如死。”
我淡淡地回应道:“太子夫君,你也是个聪明人。要不是穿着这身粗布麻衣,你那清傲的气质根本藏不住。要是你还像个主子一样做出丫鬟不该有的动作,你说这客栈老板能不起疑心吗?”
顾雍迟说:“嗯,你说得对。”
顾雍迟说完就直接躺在床上。
“顾雍迟,你下来!”
顾雍迟直接闭上眼睛:“这一路上,床归我。到了京城,给你荣华富贵。”
我对京城的荣华富贵一点兴趣都没有。
见顾雍迟不肯起来,我直接躺到顾雍迟旁边,一把抢过他身上的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
顾雍迟气急败坏地说:“你!”
我假装没听见,蒙头大睡。
我都想好了,要是顾雍迟敢把我踹下床,我就喂他吃毒蛊!
好在顾雍迟还算识趣,让我舒舒服服地在床上睡了一觉,直到天亮。
一路上,我和顾雍迟有时候能住客栈,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在荒郊野外过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糊味。
顾雍迟正吃着我烤糊的山鸡。
我皱着眉头说:“这山鸡都烤成这样了,你还吃得下去?”
顾雍迟说:“比生的强。”
我听了,神情微微一变。
这段时间我发现,我处理猎物的时候,平时镇定的顾雍迟一看到生肉就会下意识地干呕。
我顺势问道:“是不是和黄奴之毒有关?”
顾雍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抬头看着傍晚天空中绚烂的火烧云,说:“中了黄奴之毒,月圆之夜就会变成畜生,畜生就喜欢吃生肉,而今天……就是月圆之夜。”
顾雍迟握紧手里的糊鸡腿,说:“月亮出来之前,我会把你打晕。”
“打晕多疼啊!还是吃蒙汗药吧。”
见我从怀里拿出一大包蒙汗药,顾雍迟脸色一变,问道:“你一直带着这个?”
我猜到顾雍迟在想什么,连忙说:“放心吧,我没想过迷晕你,然后去找六皇子换黄奴之毒的解药。”
顾雍迟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问:“为什么?”
夕阳照在我脸上,我歪着头笑道:“没听说过吗?一日夫妻百日恩。”
能在陈国这么稀里糊涂地成次亲,也挺有意思的。
我砍了根青竹做了个竹杯,往里面装了蒙汗药和泉水。
我把竹杯递给顾雍迟,笑着朝他眨眨眼:“太子夫君,你我成亲那天没喝成合卺酒,今天补上。”
顾雍迟盯着竹杯,问:“你不恨我吗?要不是我,你也不会中黄奴之毒。”
我脸上的笑容没消失,却说道:“恨啊。”
顾雍迟眉头紧皱,眼底的情绪很复杂,我猜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
我接着打破沉默说:“太子夫君,再不喝这合卺酒,月亮就出来了。”
顾雍迟没再多说,一口气把竹杯里的蒙汗药喝光了。
我比顾雍迟晚一点喝蒙汗药。
他晕过去了,我还醒着。
我望着顾雍迟半张俊美、半张狰狞的脸,意识像喝醉了酒一样开始模糊。
我断断续续地说:“顾雍迟,要是这世上只有一份能解黄奴之毒的解药,不如我给你生个娃,把解药留给他。这样……你我都不亏……”
我彻底晕倒之前,隐约看到顾雍迟的睫毛动了动。
为了防止蒙汗药对兽化的作用不够,我加大了剂量,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才醒来。
然而,当我醒来时,隐隐约约听到野兽低沉的吼声。
声音离我非常近。
危险的声音传来,那感觉就好似下一秒我的咽喉就要被狠狠咬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雍迟神情凝重,突然猛地扑到我身上。我下意识觉得,发出这危险声音的人是顾雍迟。我心里不禁犯起嘀咕,他是兽化了,还是兽性大发了呢?
当我下意识想要推开顾雍迟时,他却将我抱得更紧了。这时,我才察觉到有一道阴影笼罩在我和顾雍迟的头顶。空气中渐渐弥散开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顾雍迟!”我惊恐地呼喊。定睛一看,顾雍迟身后竟然站着一只棕熊!
倘若不是顾雍迟及时替我挡了一下,此刻我早已被棕熊的利爪开膛破肚。
顾雍迟迅速拔出匕首,转身朝着棕熊的眼睛狠狠刺去。棕熊发出痛苦的嚎叫,仓皇地逃走了。
再看顾雍迟,他的后背早已被血水浸湿,狰狞的伤口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剧痛之下,他呼吸变得急促,深邃的眼底闪过一抹苦笑。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无力,但看向我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灼热,说道:“就是那么下意识地护了你……”
话音刚落,顾雍迟便再度晕厥过去。这时我才注意到,除了棕熊刚才那一爪的伤,他的腰部也受了伤,看样子应该是被熊爪贯穿了。
顾雍迟身为太子,一直拼尽全力想要回到都城。毕竟,今后他可是要成为陈国皇上的,没理由为了我再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看着他失去血色的脸颊,我的声音忍不住微微颤抖,说道:“顾雍迟,今日你要是死在这里,可就亏大了。”
娘亲曾说过,我遇事不能慌张。然而此刻,看着浑身是血的顾雍迟,我却彻底慌了神。明明伤口不在我身上,可我的心却如同被熊爪撕裂一般疼痛。
夜凉如水,我紧紧地将顾雍迟抱在怀里。此时他正在发烧,身体忽冷忽热。幸亏我医术还算精湛,否则顾雍迟现在恐怕早已命丧黄泉。但要是他今晚高烧一直不退,明天估计也难逃一死。
我的眼底泛起一层水雾,用沾着药膏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庞,低声呢喃道:“顾雍迟,别死啊……”
在静谧的月色下,看着他苍白的脸,我眼底的水雾最终凝结成一滴泪,缓缓掉落。我心想,我大概是有点喜欢上顾雍迟了。
我向来相信人定胜天。除了曾经娘亲去世之前,我跪在寺庙佛像前为娘亲祈求,便再没有向上天祈求过。此刻,看着黑夜中那一弯明月,我如同当年那般跪在地上,虔诚地祈求着:“苍天在上,求你救他。他虽将黄奴之毒传染给我,原本确实死不足惜。但他却又救了我。他还算聪明,也并非残暴之辈。若是他当了皇帝,定能治理好这陈国江山。求你看在陈国百姓的份上,让他活下来。”
我就这样跪了整整一晚,口中的祈祷时断时续,但心中的祈求从未停止。也许是上苍有好生之德,终于听到了我的祈祷。
天亮时分,原本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的顾雍迟,竟然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的声音异常沙哑,还带着一丝惊诧:“我……没死?”
还好,他没死。看到他唇角虚弱地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我眼底的凝重这才渐渐散去。
我轻轻咳了一声,微微松开抱住顾雍迟的手,调侃道:“你都是在乱葬岗躺过的人,命硬得很,哪里那么容易死。”
顾雍迟盯着我眼底下的青影,目光变得深邃了几分,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我的膝盖早就跪得失去了知觉,见我站不起来,顾雍迟关切地问道:“你的腿怎么了?”
我只好撒谎道:“你这么大一活人压了我的双腿一整晚,我自然腿麻了。”
顾雍迟似乎看穿了我在说谎,欲言又止地问道:“方才我醒来时,看到你在我身旁,像是在跪拜?”
我的脸上虽然没有露出慌乱的表情,但心里却早已慌成一团。如此尴尬丢人的一幕,竟然被顾雍迟给撞见了。
我沉声道:“是你发烧烧迷糊了,我怎么会在跪拜。”
顾雍迟唇角依旧保持着微勾的弧度,目光幽深地看着我,但没有再说话。
由于顾雍迟受了极其严重的伤,我们无法继续赶路。于是,我和顾雍迟在原地休养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顾雍迟腰部的伤口都是我帮忙上药。之前看到顾雍迟私密的肌肤,我仅仅感叹他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浑身充满爆发力。
然而现在,当我的指尖抹了药涂在他腰部的伤口上时,他的肌肤冰凉,而我的指尖却变得滚烫灼热。隐约间,我甚至还听到顾雍迟微微急促的呼吸声。
我以为是自己擦药的力道太重了。一想到当时棕熊那锋利的熊爪划破他腰间的一幕,我抿了抿唇说道:“太子夫君,你当时太鲁莽了。”
顾雍迟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半晌后,他耳根微红,笑着说道:“娘子教训得是。”
他竟然叫我娘子……这一叫,让我真的手一抖,擦药的力道瞬间加重,痛得顾雍迟倒吸一口冷气。
我和顾雍迟在野外暂留的这三日,因为他不能动弹,他和我说的话比之前加起来还要多。我听到他无聊时闻风吟诗,还听到他主动开口说起陈国的政事。他甚至还提到了姜慕婉。
顾雍迟说:“姜家嫡女心心念念想要嫁太子为妻,甚至做梦自己成为皇后。殊不知,像她这种刁蛮任性又没脑子的女人,甚至还不如皇宫里的丫鬟。”
这些年在姜家,我从未将姜慕婉放在眼里。这日听到他这么说,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拿自己与姜慕婉作比较,问道:“那我呢?”
顾雍迟目光深邃地看着我,一阵清风袭来,他抬手将我垂在脸上的发丝挽到耳后。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我便听到自己的心跳突然漏跳了一拍,还听到顾雍迟低沉的笑声。
顾雍迟说:“你可是与我成过亲的人。”
成过亲的人……但我终究是要离开陈国的。
之后,我刻意避开与顾雍迟谈论暧昧的话题,只是静静地听他说着江山社稷之事。即便如此,我也并不觉得无聊。
三天后,顾雍迟依旧行动不便。他无法单独骑马,只能由我骑马,他则在我身后紧紧抱着我。他呼出的热气喷洒在我耳垂上,酥酥麻麻的。
在前行的过程中,我总能听到自己如击鼓般的心跳声。终于到了镇上,我换了一辆马车。
原本七日便能抵达京城,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十天后,我和顾雍迟才看到京城的城门。
进了城门后,马车内,顾雍迟当着我的面直接脱去身上的女装,换上男子所穿的青衫。此时,一阵劲风吹动车帘,马车外的女子在看清顾雍迟的脸后,嗲声发出惊呼:“是太子殿下!”
马车外的女子之所以能一眼认出顾雍迟,是因为此时他脸上的伤痕已经消失得差不多,只有淡淡三条红痕而已。我把娘亲留给我的生颜膏都用在了顾雍迟的脸上。再过一个月,这三条淡淡的红痕也会消失不见。
顾雍迟当着众人的面牵着我的手下了马车,回到太子府。
顾雍迟突然回到都城的消息,不过半日便四处传开,顺带也让众人知晓他带了一名女子回府。后来我才知道,当得知太子带了一名女子回府,在皇宫中等着选太子府的姜慕婉气得差点晕过去。
此时,太子府内,我将顾雍迟堵在浴室门口。刚沐完浴的顾雍迟,穿着松垮的里衣,露出精致的锁骨,湿漉的发梢有水滴顺着锁骨滴落而下。
虽说顾雍迟浑身上下我都已经看过,但看到眼前这一幕,我的脸颊还是忍不住发烫。
顾雍迟看着依旧穿着寒酸的我,皱了皱眉,问道:“送你的衣裙不喜欢?”
当然,“寒酸”这个词是相对的,我这身衣裳放在渭城还算大家闺秀的规格。可到了太子府上,我穿得跟这里的丫鬟差不多……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是来这里穿好看衣裙的,我是来解黄奴之毒的。”
顾雍迟终于松口道:“黄奴之毒在这世上是有解药的。”
我双眼放光,急切地问道:“解药是什么?”
顾雍迟看我的目光变得深邃了几分,突然话锋一转:“突然就想不起来了,不如你跟我出去逛逛,兴许心情一好便想起来了。”
我心里忍不住骂顾雍迟是狗,但为了知晓黄奴之毒的解药,我还是跟他出了太子府。
大概是为了掩盖那尚未彻底消除的三道红痕,顾雍迟戴了银面具出门。谁知他竟把我带进了皇宫。
这陈国皇宫对我而言是危险之地,我下意识想要离开,顾雍迟却紧紧握住我的手,说道:“看完戏再走。”
我与顾雍迟走过撞角时,突然有人撞到我身上。对方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就像见了鬼一样。
姜慕婉提声大喊道:“姜慕彤!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的乞丐夫君!这里可是皇宫!”
此时的姜慕婉穿着她最华贵的衣裙,妆容格外妖娆。我转头看向顾雍迟,语气平淡,但心里却划过一丝酸涩。
虽知晓姜慕婉这蠢货成不了太子妃,但总有出类拔萃的女子会成为顾雍迟的女人。就连我说话的声音都不似过去那般清冷,平生出一股子酸味,说道:“原来今天是选太子妃的日子啊。”
因为顾雍迟脸上戴着银面具,并且在姜慕婉看来,我不会也没资格出现在皇宫。不等顾雍迟说话,姜慕婉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冷笑道:“姜慕彤,我没想到你竟痴心妄想想要成为太子府的人,还闯入皇宫。今日你便死定了!”
说完,姜慕婉开始惊呼:“来人啊!有刺客!”
当侍卫闻声赶到,姜慕婉指着我与顾雍迟,喊道:“赶紧把他们抓起来,他们乃是私闯皇宫的刁民!”
我无奈地说道:“……”我在心中暗自嘲笑姜慕婉的愚蠢。
我再次强调:“他不是刺客。”
此时姜慕婉眼底直接迸发出想要置我于死地的杀意,尖叫道:“谁有刺客会承认自己是刺客的!你们赶紧把这两个刺客抓起来,打入天牢秋后问斩!”
要是皇宫里真出了刺客,哪还用等到秋后问斩。像姜慕婉这种蠢货,别说当不上太子妃,就算当上了,也撑不到当上皇后的那天,就会被后宫其他嫔妃给弄死。
皇宫的侍卫都很有眼力见儿,顾雍迟虽戴着银面具,但腰间的玉佩已经彰显了他的身份。侍卫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姜慕婉见侍卫没有行动,便怒斥侍卫:“他们来皇宫捣乱,你还不抓他们,你们是饭桶吗!”
我瞬间玩心大起,说道:“姜慕婉,你信不信我让他们跪,他们就跪?都给我跪下。”
眼前的两名侍卫瞬间跪在我面前。姜慕婉大概是脑子短路了,喊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这次她呼救的声音更大了:“来人啊!救命啊!”
很快,竞选太子妃的其他女子,甚至皇帝皇后都赶来了。
皇帝见到顾雍迟,老泪纵横地说道:“迟儿,你终于回来了!”
姜慕婉一脸错愕,说道:“皇上,你千万别认错人了!他不过是一名乞丐!怎么可能是太子!”
顾雍迟缓缓取下面具,他看姜慕婉的目光如同看死人一般,说道:“此女子在皇宫内大呼小叫,有失体统,还出言不逊侮辱本太子。来人,拖出去打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姜慕婉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姜慕婉在看到顾雍迟的长相后,第一反应竟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痴迷地看向顾雍迟。
是啊,此时的姜慕婉自然不会将眼前俊美不凡的男人和我那又丑又臭的乞丐夫君联系在一起。我见状,眼底划过一丝鄙夷,忍不住提醒她:“你现在应该担心,三十大板之后,我还有没有命看到明天升起的太阳。”
姜慕婉这才回过神,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拼命摇头道:“怎么可能!那乞丐怎么可能是太子!姜慕彤怎么可能捡到太子做她的夫君!”
我挑了挑眉,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说道:“哎呀,我也没想到,你们随随便便让我嫁的人,竟会是太子殿下。”
姜慕婉原本快要晕过去,听到我这句话后,气得瞪大双目,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顾雍迟见状,嫌弃地皱了皱眉:“还真晦气!”
姜慕婉整日都在做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现在被她做梦都想嫁的人嫌弃,又生生吐出第二口血,惹得顾雍迟连连摆手,让侍卫赶紧将姜慕婉带走。
看到姜慕婉像一条死狗一样被拖走,我觉得今日这场戏看得还算开心。
没想到后面的戏份竟然落到了我身上。顾雍迟隐藏了被六皇子追杀的事情,简单地说是我救了他,并且已经与我成亲。
我并未告诉顾雍迟我的生辰,顾雍迟却将一份生辰八字递到皇帝跟前,说道:“彤儿同样是阴年阳时所生,并且在儿臣危难之际救了我。想必彤儿才是与儿臣命中注定之人。”
顾雍迟在说什么鬼话!我被他的话呛得咳嗽起来。
他竟温柔地替我拍着背道:“彤儿不必激动。按照礼数而言,其实我们已是夫妻。”
“我……”我想阻止,结果顾雍迟便开始与皇帝商议重新补办与我的大婚之礼。最后竟没让我说出半个拒绝的字。
被顾雍迟从皇宫带回太子府后,我表面上神情镇定,然而脑中却一直嗡嗡作响。我不过是送顾雍迟回来,以及搞清楚黄奴之毒的情况,不想一不小心竟真成了太子妃!
皇帝亲自赐了婚,我在太子府上坐立难安。顾雍迟亲自倒了一杯茶递到我跟前。
我闻着茶味有异样,便知道这茶有猫腻。顾雍迟竟然在我面前耍小心思。不过这猫腻待会我吃一颗清心丸便能化解。
我不动声色地直接喝了茶,冷声道:“顾雍迟,要不你把这婚退了,去找,别的太子妃?”
我虽不舍,但终是无法待在他身边,一生做他的娘子。既然得不到,那便洒脱放手,别误了顾雍迟的人生,也耽误了我自己的。
我话音刚落,顾雍迟握住茶杯的手紧了紧,唇角噙着一抹没有温度的笑:“你唤我夫君,我们成过亲,喝过合卺酒。这桩婚姻已成事实。”
我闻言皱了皱眉。这陈国并非我故土,十八岁一到,便有人接我回去。这里不属于我,哪怕我是真的爱上了顾雍迟。
我认真地说道:“顾雍迟,我们都没睡过。我不算你的太子妃。”
顾雍迟凑到我跟前,说出的话让我惊呆了。他摩挲着我的脸颊,眸色幽深地说:“现在就可以睡。怎么,不敢?”
我不可能做顾雍迟的太子妃。但睡他也不是不可以。我饮下那有猫腻的茶后,在药效的作用下,身体很快发热。
眼前的顾雍迟纤薄唇角微勾,幽深的眼眸犹如深海漩涡,试图将我的魂魄卷入其中。我的心在这一刻漏跳了一拍。
现在吃下清心丸还来得及。我明明还有理智,然而面对顾雍迟的挑衅,我竟一咬牙将服用清心丸的事抛之脑后。
顾雍迟在这种事上算计了我,最终我却选择心甘情愿被他算计。
我……真的和他睡了。但到后来,我却变成了被睡的那一方。顾雍迟分明伤势还没有彻底痊愈,但他的战斗力却令人叹为观止。
在折腾了整整一晚后,顾雍迟温柔地亲吻我的眉心,说:“不许后悔。”
我垂下眼,眼底划过一抹不舍的黯然,暗暗在心中轻叹一声。在我回去之前,就当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只要我弄清楚如何能解黄奴之毒,我便梦醒离开。
没想到当我一觉醒来,我竟被顾雍迟囚禁了。门外有四名侍卫看守着,我根本出不去。
“顾雍迟,放我出去!”我一口咬在顾雍迟的手臂上,顾雍迟没有躲开,任凭我的牙齿陷入他的血肉中。
顾雍迟用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庞,声音很低,更像是在喃喃自语:“彤儿,若你并非西蛮女王之后该多好。”
顾雍迟心思缜密,但我从未透露出自己半点身世。我震惊地看向他,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你……为何会知晓!”
顾雍迟说:“西蛮贵族擅蛊,而西蛮女王不仅擅蛊还擅长医术。据说善灵女王曾爱上一陈国男子,甘愿隐藏身份,抛弃王位,甚至不惜成为对方的妾室。如今西蛮由善灵女王的亲妹妹善拉作为摄政王代为管理。”
我闻言,浑身冰凉,一个踉跄险些跌坐在地上,问道:“所以从最一开始,你便知晓我的身份?”
顾雍迟沉默了片刻,说道:“其实……当初给姜家算命的是我的人,我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接近你,却没想到我竟被六皇子的人暗算。最后还是阴差阳错成了你的夫君。”
原来顾雍迟对我的算计并非只有那杯加了猫腻的茶。我从头到尾都被他算计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也在颤抖:“顾雍迟,你这个骗子!”
顾雍迟却深情地望着我,说:“彤儿,待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今后便是西蛮与陈国的王。”
顾雍迟想要的并非我,而是西蛮!我歇斯底里地朝他怒吼,想要用蛊毒杀了他。
我却发现我所有的蛊在昨晚情动之后,顾雍迟趁我睡死尽数被他拿走。他反过来用情蛊控制了我,让我不愿离开他,整日依偎在他怀里。
他会带我去看漫天流萤,说这是世间最温柔的雨,淋过这样的雨便会彼此永不分离。但下一瞬,他却又不舍地抚摸着我的脸颊。
我一直想要知晓黄奴之毒的解药。这一刻,他终于告诉了我。
顾雍迟说:“彤儿,黄奴之毒的解药乃是深爱你之人的心头血。我相信今后你能将我们的儿子培养得很好。西蛮是他的,这陈国今后终究也会是他的。”
所以……顾雍迟没想过要西蛮!他只是想要我和他的儿子成为这世间的王。
在萤火流光之下,看着他眼底温柔宠溺的笑容,我的心却比被万箭穿心还要难受。
不!此刻的我只想要他好好的!我想朝他大喊,然而我依偎在他怀里,除了对他笑之外,根本无法发声。
他要用他自己的命换我和腹中胎儿的命!我不想他死!
在被蛊毒控制之下,不管我怎么在心中呐喊,皆是徒劳。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肚子越来越大。入了隆冬,顾雍迟便带着我去看漫山遍野的寒梅。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顾雍迟折下一枝梅花,插在我发间。
他恋恋不舍地摩挲着我的脸庞,最后深情地吻上我的唇。就在这一瞬间,我听到他身后传来一阵野兽的低吼声。
想到当初顾雍迟因为救我差点被棕熊所杀,恐惧之下我的指尖竟微微动了动。我却忘了现在的顾雍迟已经回到京城,身边有不少隐卫保护着他。
那野狼还没能靠近顾雍迟,便被隐藏在暗处的隐卫斩杀。除了庆幸顾雍迟没有受伤之外,我更是庆幸自己因为担心顾雍迟,身体找到了对抗蛊毒的突破口。
这日又是月圆之夜,顾雍迟将熬好的昏睡汤药放在一旁,坐在梳妆敛前替我梳发。
黄奴之毒若是三年未解,便会毒发身亡。顾雍迟身中黄奴之毒已经三年。下个月月圆之夜,若是顾雍迟的黄奴之毒还未解除,他便会死。
此时的顾雍迟仿佛丝毫不恐惧一个月之后即将面对的死亡。他认真地替我束发,并且将他亲手雕的玉簪插在我发间。
他深情地看着我,半晌后又说:“都说夫君为心爱的娘子描眉,娘子便会长长久久,喜上眉梢。”
他缓缓拿起眉笔,认真地替我描眉,就像是在描绘这天地间最美好的事物,恨不得将我的眉眼直接刻入他的心上。
顾雍迟在亲口喂我喝下昏睡汤药时,在我耳边轻声道:“娘子,不许恨我。”
我则在心中冷声回应。他若真死了,我便恨他恨到在他墓上跳舞!
自从上次我的手指能动之后,我每日都在与蛊毒对抗,希望能在最短时间内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今日距离顾雍迟毒发还只剩下三天,我内心又急又恐。顾雍迟竟然当着我的面,给我写信!
这段时日以来,因为怀有身孕,我的脸圆润了不少,但顾雍迟却因为照顾我这个孕妇清瘦了很多。
他不嫌重地将我抱在怀里,提笔许久后写道:“娘子亲启。”
顾雍迟陷入不舍与黯然之中,并未注意到我看到这四个字时眼底隐隐浮现出一层水雾。
又过了良久,顾雍迟继续写道:“娘子,我知晓你此时定恨我入骨,恨不得从未遇见过我。我虽骗你一时,却爱你一世无悔。”
顾雍迟这个混蛋!若是真想让我对他恨之入骨,又怎能当着我的面,写下这样的遗书。
看着他侧脸流露出的深情,这一刻我终于突破蛊毒的束缚。我不会让顾雍迟死,我也不会死!
俗话说礼尚往来。这日入睡之前,顾雍迟喝了我加料的茶后,拥着我沉沉睡去。
当他再度醒来时,错愕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我。此时顾雍迟发现自己已经被铁链拴在了柱子上。
见我的眼底不再是一片空洞,顾雍迟慌了,说道:“彤儿,我们的孩子不能有事。别做傻事!我要你和孩儿活着!”
为了解气,我扬手一巴掌扇在了顾雍迟脸上。掌心传来痛意的瞬间,看着顾雍迟红肿的脸,我又心疼了。
顾雍迟就像傻了一样,不怒反笑。我红着眼眶说道:“顾雍迟,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在被蛊毒控制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拼命思考除了深爱我之人的心头血,是否还有别的办法能解黄奴之毒。
终于让我想出了办法。虽然我不确定是否能完全成功,但我不可能让顾雍迟为了我和孩子去死。
娘亲曾告诉过我一种禁术,乃是换血之法。我命人找来一名死囚,在确定死囚的血与顾雍迟的能够相融之后,我告诉顾雍迟要用换血之法换掉他身上的所有血液,这样也许能解掉黄奴之毒。
当然,我只是在通知顾雍迟,而不是与他商量。在给顾雍迟换血之后,他陷入昏睡之中。如果天亮他能够醒来,那么换血之法便是成功了。
这夜我守在顾雍迟身边,一直在骂他,骂他不择手段,骂他是一个想要抛弃我和孩子、没有担当的父亲。骂着骂着我便哭了。
明明还未到天亮,一只温热的手轻抚着我眼角的泪,我耳边响起顾雍迟的声音:“娘子,别哭了。黄奴之毒找到新的解法,今后我定会好好待你们。”
顾雍迟不安慰还好,他这一安慰,我便如哭丧一般,嚎啕大哭。
番外
我乃当朝太子,却不慎中了黄奴之毒,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失去理智,形如畜生。黄奴之毒不解,我便无法继承皇位。
皇宫耳目众多,为了隐瞒我中毒之事,我以修养之由搬去渭城行宫。如此一来,我便能潜心寻找黄奴解毒之法。
在渭城,密探来报称意外发现西蛮女王曾为了一名男子隐姓埋名生活于渭城。而后西蛮女王病逝,其女仍在渭城。
我命人打探出西蛮女王遗孤的下落,正设局欲一石二鸟,岂料再次遭到六皇子暗算。这次我受了重伤,堂堂太子竟被扔进乱葬岗之中。
也许一切皆是上天注定。我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岂料阴差阳错竟被姜家人捡回去。我还是与西蛮女王遗孤成了亲。
西蛮女王的遗孤看上去并非如普通深闺女子那般胆小怕事。在知晓自己中了黄奴之毒之后,她竟还能镇定自若,反过来威胁我。
我承认,这是我第一次在一名女子面前吃瘪。她勇敢果决,临危不乱。
那日为了躲避杀手,我和她一起躲进温泉之中。看见她快要憋不住气,素有洁癖的我吻了她,将口中的气渡入她口中。
我听到自己素来平稳的心跳漏跳了一拍。那一刻,我便知晓自己爱上了她。
最开始,我想要西蛮,想要她作为我的解药。然而在骗她回京城的路上,遇见棕熊袭击她的瞬间,我没有多想便替她挡下棕熊的攻击。那一刻,我便知我对她下不了手。
回到京城,我想让她当我的太子妃,她开始慌乱不安,甚至让我找别的女人。我并不想自己的秘密被眼前的人知道,便强行设计让她留下来,甚至用情蛊控制她。
望着她熟睡的脸庞,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我知道她此时一定恨我。但我如今只愿他们母子平安,哪怕付出的代价是我的命。
黄奴之毒,唯有深爱中毒之人的心头血方能解。不过好在最后她冲破蛊毒,想到新的办法解掉了黄奴之毒。
当我们重获新生那日,我将她紧拥入怀,与她十指相扣,说道:“娘子,今生我定不负你。”
来源:清爽西柚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