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在调皮了，隔着肚皮，我都能感觉到那股子不安分的劲儿。
引子：深渊里的凝视
“砰…砰砰…”
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在调皮了，隔着肚皮，我都能感觉到那股子不安分的劲儿。
我低头，温柔地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可能是这八年来，我心里最安宁的一刻。
可这份安宁，还没持续三秒，就被我妈一句冷冰冰的问话砸得粉碎。
“欣然，你预产期就下个月了吧？”
“那个顾言泽，到底跟他爸妈摊牌了没？”
我浑身一僵，嘴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该怎么回答？
说我们结婚五年，恋爱三年，整整八年，我连他爹妈长啥样都不知道？
说出来，怕是连电视剧都不敢这么编。
第一章：看不见的家人
我没吭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把头埋得低低的。
我妈一看我这怂样，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她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你都快生了！他们还不肯见你？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周欣然我告诉你，别是那个姓顾的小子蒙你，他压根就是个孤儿吧！”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干涩地辩解。
“妈，不是听过他…他爸妈发的语音嘛…应该…应该不至于…”
那几句语音，颠来倒去就那么几句“好好过日子”“我们都支持”，声音含混不清，现在想来，鬼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找人录的。
我妈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榔头，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在我心上。
我不敢看她那双恨铁不成钢的眼睛。
车里的空气，冷得像冰窖。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全是失望和无奈。
“要是他爸妈真是在啥子保密单位，那还则罢了。”
“可要是…要是就是隔壁那对死老头死老太婆…”
“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让你跟他离！”
提到隔死壁邻居那对奇葩，我的脸瞬间黑得能滴出墨来。
“妈，你放心。”
“他们要真是顾言泽的爹妈，不用你说，我自己爬都要爬去民政局。”
隔壁1702那对老两口，顾建国和王桂芬，简直是小区里的两颗毒瘤。
我听说他们家有五个闺女一个儿子，那五个闺女，就像是签了卖身契的奴隶，天天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拎东西，还得跪在地上给他们擦地。
前两年有个事传遍了整个小区，说是他们家三闺女，有一年没给二老凑够二十万的“孝敬钱”。
你猜怎么着？
那老两口，竟然罚她大冬天跪在家门口，寒风里跪了一宿，硬是没让进门。
至于他们那个宝贝疙瘩儿子，叫什么耀祖的，我在这住了五年，连根毛都没见过。
但我妈，小区里的包打听，总能从各种渠道听到他们家那点破事。
典型的老封建，重男轻女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精神状态都不太正常。
更可气的是，他们欺负我这个外人，那是往死里整。
可一见到顾言泽，那两张老脸笑得跟菊花似的，嘴巴甜得能齁死人，那副谄媚讨好的样子，别提多恶心了。
一想到他们，我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车子停在楼下，我坐在车里，越想越气，摸出手机就给顾言泽发信息。
“我快生了，你爸妈你到底管不管？就算不认我这个儿媳妇，孙子总得看一眼吧？”
屏幕亮了很久，才跳出三个冷冰冰的字。
“在开会。”
那一瞬间，巨大的委屈和失落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气得浑身发抖，把手机狠狠掼在副驾上，直接关机。
又是开会！
每次一提他爸妈，他就拿这两个字堵我。
要么就是含糊其辞，要么就是说忙得脚不沾地。
可笑！
他现在不就在我爸公司里当个部门经理吗？
他开没开会，我打个电话问我爸秘书不就晓得了？
他就是不想回答！就是存心敷衍我！
更诡异的是，我的右眼皮，毫无征兆地狂跳起来。
一下，一下，像是心脏被人攥在手里，不祥的预感笼罩着我。
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说出去谁信呢？
我和顾言泽，好了八年了。
孩子都快蹬出我肚子了，我连公公婆婆的面都没见过一次。
他那个万年不变的借口——爸妈在保密单位工作。
一开始我还真信了。
可哪家保密单位能保密八年，连儿子结婚生子都不露面的？
逢年过节，他从不回家，更别提视频电话，撑死发两条干巴巴的短信。
是我周欣然配不上他们顾家？
就算他们不认我，可顾言泽自己也极少见他爸妈，这事怎么想怎么透着邪乎。
为了这事，我真是把脑细胞都快熬干了。
旁敲侧击，开门见山，歇斯底里，甚至把他灌得烂醉如泥。
可他嘴巴比蚌壳还紧，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屁话。
“我有爸妈，都活得好好的。”
“说了八百遍了，是因为工作特殊。”
“欣然，你别乱想了，别来烦我了好不好？”
我爸妈也帮着问过，全被他滴水不漏地挡了回来。
后来我爸甚至动用关系去查他，结果你猜怎么着？
真就一点儿信息都查不到，他那对爹妈，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可偏偏，顾言泽这人，除了家世成谜，其他方面简直完美。
专业能力顶尖，长得又帅，三观正，对我更是好得没话说。
当年他可是从大山里考出来的双一流高材生，人品能力都没得挑。
我们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到了现在。
可我心里那根刺，越扎越深。
我宁愿他真是个孤儿，也比现在这样整天悬着一颗心强。
如果他爸妈真的健在，为什么五年了，要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
这里面，肯定有鬼。
第二章：鸠占鹊巢
我妈把我送到楼下就走了。
她退休后闲不住，开了家美容院，生意红火得不行，自己也忙得像个陀螺。
我也不好意思老是占用她的时间，毕竟，搞钱才是正经事。
可我刚拖着沉重的身子坐电梯到家门口，魂儿都快吓飞了。
我家的门，竟然虚掩着！
出门前我明明反复确认过，门是反锁的！
这个点，顾言泽还在公司，绝不可能回来。
难道…家里进贼了？！
我一个孕晚期的孕妇，手无缚鸡之力，真要碰上歹徒，怕是小命都得交代在这！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我哆哆嗦嗦地躲进消防通道，手抖得差点拨不出物业的电话。
几分钟后，两个保安大哥举着防爆盾赶了过来，陪着我一起推开了家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整个人都懵了，像被雷劈了一样，呆立在原地。
隔壁那对老夫妻，顾建国和王桂芬，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我家沙发上看电视！
他们连鞋都没脱，两双乌漆嘛黑的脚，就那么大喇喇地搁在我新买的纯白沙发套上。
茶几上，我囤的零食水果被扫荡一空，只剩下一堆瓜子皮和果核。
那可是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极品车厘子，一斤好几百，我自己都舍不得吃！
更让我眼前一黑的是，那个老太婆王桂芬，她手上戴着什么？
我的金戒指！
十根手指头，戴得满满当当，像个暴发户！
还有她手腕上，我那个一直没舍得戴的翡翠镯子、龙凤金镯，叮叮当当地挂着，晃得我眼晕！
我气血上涌，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这五年来，他们在小区里对我做的那些恶心事，一桩桩一件件，像电影快放一样在我脑子里闪过。
上次他们往我床上泼粪的账还没算呢！
现在竟然敢撬门进我家偷东西！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我气得浑身发抖，肚子都一阵阵发紧。
“你们怎么在我家？！”我的声音都在颤抖。
王桂芬斜了我一眼，慢悠悠地往地上吐了口瓜子皮，那眼神，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我们咋就不能来了？”
“这是言泽的家，又不是你的家，你说了不算！”
她还一脸理所当然，振振有词。
“这天底下，哪有女人当家的道理？你又不是个掌柜的，轮得到你说话？”
这老虔婆，无赖到了极点！
我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朝她脸上啐了一口。
“呸！你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自己家没个主心骨，跑别人家来作威作福了？你当你老公的仆人当上瘾了是吧？我看是奴才还差不多！”
“怪不得顾建国前几天还揍你呢，主人打奴才，天经地义！你还有脸跑来跟我老公哭诉？你算哪根葱！”
看着这对老无赖，我肺都快气炸了。
我们婚后买了这套房，就不幸跟他们成了邻居。
说他们是“恶邻”，都算是抬举他们了。
我点个外卖，他们就堵在门口骂我勾引外卖小哥。
我收个快递，他们就指着我鼻子骂我败家娘们。
我化个妆去上班，他们就在背后戳我脊梁骨，说我不守妇道。
他们就像两只苍蝇，整天嗡嗡嗡地在我耳边恶心我。
骂不过我，就开始玩阴的。
往我家门口扔垃圾，用胶水堵我的锁眼。
甚至往我的外卖里吐口水，丢狗屎！
最恶劣的一次，趁我不在家，骗顾言泽开了门，跑进去，往我的婚床上，泼了一整桶粪！
简直是丧心病狂！
上个月，我妈出去旅游，把她养了十年的泰迪托我照顾几天。
他们俩，竟然借口怕狗，在电梯里对着小狗狠狠踹了一脚。
狗机灵躲开了，结果那老头子顾建国自己闪了腰。
王桂芬半夜三更跑来砸我家门，疯了一样让我赔医药费。
这些年，我跟他们吵了无数次，闹了无数次，几乎到了忍耐的极限。
顾言泽每次都当和事佬，劝我“别跟老人一般见识”，背地里却跟我一起骂他们不是东西。
要不是我们新买的别墅还没交房，我一天都忍不了！
今天，顾言泽不在。
我一个人对着这两个老畜生，再也没人拉着我了。
我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点开录像功能。
“都来看一看啊！1702的业主，趁着邻居家里没人，撬门溜进来偷东西！一把年纪了，吃我们家的，喝我们家的，还把我金戒指全戴手上了！自己日子过不下去了是吧？跑我这来当乞丐还是当贼啊？”
王桂芬一看我录视频，立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了毛，跳起来就要抢我的手机。
“你个小贱人胡说八道些什么！你跟我们家言泽啥关系？有你这么当人媳妇的吗？”
那老头顾建国，一直装死，这会儿倒坐直了身子，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却还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子，居高临下地瞪着我。
那眼神，好像我才是那个闯入者，那个不知廉耻的贼。
看着他们这副厚颜无耻的嘴脸，我再也忍不住了，扯着嗓子就吼了起来。
“老贼！说的就是你王桂芬！还有你顾建国！你们两个就是老贼！专偷邻居家的贼！”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偷我东西了。
上次我妈给我闪送了五箱猫山王榴莲，我正好不在家。
闪送员就把箱子放在了门口。
就那么十几分钟的功夫，五箱榴莲，不翼而飞。
我调了监控，证据确凿地报了警。
警察上门，他们俩还满嘴喷粪，死活不认账。
最后还是他们给那五个闺女挨个打电话，一人凑了一千块钱，才把这事给了了。
我把他们那副丑陋的嘴脸怼着拍，直接发到了小区的业主大群里。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忍！
我要让整个小区的人都看看，这对道貌岸然的老夫妻，到底是什么货色！
“@全体成员，大家快看！5号楼3单元1702的顾大爷王大妈，入室盗窃！邻居家的财物都敢顺手牵羊，简直是为老不尊，丢人现眼！”
王桂芬气得脸都变形了，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吃了我。
“你个小婊子，你敢发！赶紧给我删了！”
更让我毛骨悚然的是，她那双阴毒的眼睛，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盯住了我的肚子。
她尖叫一声，疯了似的朝我扑过来，扬起巴掌就要扇我。
“你不删，我今天就跟你拼了！你知不知道我儿子是谁？你敢这么对我，我儿子饶不了你！”
保安大哥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腰抱住。
“哎哎哎，你搞啥子名堂？跑到别人家里偷吃偷拿，还有理了？人家还是个大肚子，你们也好意思动手？”
我们1701和1702这两户，是物业的重点关照对象，保安大哥都快烦死了。
但这次，他明显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感激地朝他点了点头，火力全开地骂了回去。
“咋回事？心里有鬼啊？偷东西被抓了现行，就想杀人灭口是吧？”
“你知道这些首饰值多少钱吗？入室盗窃，数额巨大！够你们把牢底坐穿了！”
“是谁给你们的密码？嗯？”
“两个阴沟里的老鼠，我们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跟你们这种人当邻居！”
“我说我家东西怎么老是丢，还以为自己记性差了，搞了半天是隔壁住了两只偷鸡摸狗的老狐狸！真是活到老，偷到老啊！江洋大盗都没你们这么敬业吧？神偷夫妇啊？”
我懒得再跟他们废话，直接拨了110。
这种人，就该进去吃牢饭！
平时欺负人欺负惯了，以为全天下的人都得让着他们。
做梦！
可我万万没想到，顾言泽知道这事后，第一个指责的人，竟然是我。
“他们年纪那么大了，你至于做得这么绝吗？怎么能把人往警察局送？”
我把录的视频甩给他看，气得声音都变了调。
“我绝？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他们在我家都干了些什么！”
他看都没看视频，反而质问我一句让我天灵盖都发麻的话。
“你跟那个保安到底什么关系？他为什么那么护着你？”
第三章：裂痕
顾言泽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扎进我心里。
嗡的一声，我大脑一片空白。
荒唐。
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这话不是他说的。
在我心里，顾言泽一直是个温文尔雅，情绪稳定，懂得尊重女性的人。
他能对那对恶邻都和颜悦色，耐心劝解，骨子里应该是个好人。
这也是我当初不顾一切要嫁给他的原因。
我们在一起八年了，我对他的信任，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所以，听到那句话的瞬间，我下意识地认为，他只是在说气话。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你，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他愣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地梗着脖子。
“隔壁王阿姨跟我说的！你今天不是去产检了吗？怎么会跟一个保安一起回家？”
他那笃定的语气，好像亲眼看到我跟保安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一样。
“你们要是没鬼，他干嘛那么帮你？那么护着你？”
我气笑了，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照你这个逻辑，保安帮我，就是跟我有一腿。”
“那你天天帮着隔壁那对为老不尊的恶邻说话，你是不是也跟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他顿时哑火了，像只斗败的公鸡，转过身去，不理我了。
我搞不懂他到底在别扭什么，也懒得去想。
就当他今天脑子被门夹了。
我没再搭理他，立刻联系了我的律师朋友，准备起诉。
这事，没完！
那些首饰，很多都是我亲自设计的，对我意义非凡。
凭什么因为一句“他们年纪大了”，就要我忍气吞声？
老了就可以当贼吗？
老了就可以无法无天吗？
老了就可以不是人渣吗？
我就是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不仅要告，还要让他们赔得倾家荡产！
这事一闹开，小区的业主群彻底炸了。
以前，顾建国和王桂芬只针对我一个人，对其他邻居，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善解人意。
我跟他们吵架，他们就先在群里卖惨，颠倒黑白，引得一帮不明真相的邻居对我口诛笔伐。
但这次不一样了。
这次，是盗窃。
谁愿意跟小偷做邻居？
我们小区虽然不是什么顶级豪宅，但也算是高档社区，住户非富即贵。
谁家没点值钱的东西？
谁乐意天天防着隔壁的贼？
几乎是一夜之间，风向全变了。
整个小区的业主，都对1702那家避之不及，指指点点。
他们一出门，就能收获无数异样的眼光。
物业甚至专门在我们这层楼的公共区域，加装了好几个高清摄像头，一天二十四小时对着他们家门口。
这下，把那对老夫妻给气坏了。
王桂芬，竟然像个门神一样，天天守在我家门口，吃喝拉撒都在走廊里解决。
她就睡在我家门口的地垫上，那架势，是要跟我耗到底。
之前的门锁密码，是顾言泽告诉她的。
这次，我换了新锁，录了我自己的指纹和虹膜，谁也别想进来。
预产期快到了，我请了长假在家待产。
顾言泽想进门，都得我亲自给他开。
他一开始还唧唧歪歪，但理亏在先，也不敢多说什么。
可我没想到，他还是没站我这边。
跟王桂芬在门口碰了几次面后，他开始找我的茬了。
这天，他黑着一张脸回家，把公文包往沙发上重重一摔。
“我再问你一遍，这个诉，到底撤不撤？”
“不撤。”我的回答干脆利落。
他火了，声音陡然拔高。
“那你就想让她一直堵在咱们家门口？”
“你不用出门，天天在家待着，有我伺候你，你当然舒坦！”
“你有没有想过我？我每天上班下班，都要被她堵着又哭又骂，我还怎么做人？！”
他这一吼，把我也吼蒙了。
“你觉得这事怪我？是她先欺负我，现在又跑来撒泼耍赖！你是我老公，你不帮着我想办法解决她，反而让我跟她和解？”
我的火气也上来了。
“她都偷到家里来了！我还得笑脸相迎，把东西拱手送上是吧？顾言泽，你脑子是不是被驴给踢了？”
我还没发作，他倒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生起了闷气。
整个客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真是有毛病！
自己老婆受了天大的委屈，他不想着怎么出气，反而一个劲儿地安抚隔壁那对人渣。
我肚子里还怀着他的种呢！
我知道，那天他在门口跟王桂芬碰上了。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嘀咕了十几分钟，具体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但我家门口新装的猫眼摄像头，把他们俩那副嘴脸拍得一清二楚。
顾言泽，他就是在偏袒隔壁那对狗东西！
聊完之后，他进门就是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
我真想问问他，凭什么！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护不住，我要他何用？
我强忍着没爆发，但肚子里的小家伙却不干了，一个劲儿地折腾我，踢得我生疼。
最后，还是他先熬不住了，主动凑了过来。
“老婆，跟你商量个事。”
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打断他。
“如果是隔壁的事，免谈。”
他顿时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尴尬地笑了笑。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隔壁那两口子，也挺可怜的…”
“对！”我气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他们可怜！我活该！我活该被他们偷！活该被他们泼粪！活该被他们堵在门口骂！”
话越说越难听，我索性拖出我的行李箱，开始收拾东西。
“这日子没法过了！顾言泽，你是我老公，你得站我这边！你怎么回事？你那么喜欢那对老的，是缺爹还是缺妈啊？！”
“真要是缺父爱母爱，你对我爸妈怎么没见你这么孝顺过？我爸妈为了你，给你找工作，提拔你，给你买房买车，你为他们做过什么？”
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结结巴巴地辩解。
“欣然…不是…不是那么回事…”
我直接一个白眼甩过去，上手就去捏他的嘴。
“我怎么了？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这五年，他们挑衅我多少次，你帮过我几次？你哪一次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找老公是来保护我的，不是来给我添堵的！你要是那么圣母心，那么尊老爱幼，你干脆搬去他们家住好了，别跟我周欣然过了！”
任凭他怎么挽留，我心意已决。
当晚，我就拖着箱子回了娘家。
笑话！
我周欣然是什么人？
地地道道的江浙沪独生女，家里光拆迁款就几辈子花不完，更别提还有好几套商铺收租。
能下嫁给顾言泽这个凤凰男，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是他有多了不起。
我这次离家出走，我妈听完前因后果，当场就炸了。
“我早就跟你说过，买房子就要买独栋别墅！你非不听！你要是买了别墅，哪来这么多狗屁倒灶的邻居！”
我叹了口气，靠在沙发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当初不是想着，跟顾言泽一起奋斗几年，靠我们自己的本事，也能买上一栋嘛。”
“可现在看来…我跟他，可能真的过不下去了。”
我妈突然凑过来，压低了声音，眼神里闪着精光。
“然然，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觉不觉得，顾言泽跟隔壁那对老的，关系不一般？”
“你想啊，男人护着自己老婆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咱们逛街，一个男的撞了你一下，还骂你没长眼。当时顾言泽气得脸都青了，差点没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骂出来。”
“怎么一到隔壁那俩人身上，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妈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绪。
是啊。
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我猛地坐直了身子，过去五年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飞速回放。
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细节，那些看似不合常理的巧合，此刻都像拼图一样，渐渐拼凑出一个让我不寒而栗的轮廓。
“妈…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我得查查，我必须查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四章：潘多拉的魔盒
第二天，我正在我妈家的大床上睡得昏天黑地，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是家里的智能门锁APP，不停地推送消息。
【门口有陌生人长时间逗留。】
【门口有陌生人长时间逗留。】
……
一连十几条，跟催命符似的。
我本来懒得理，但转念一想，怕不是王桂芬那个老虔婆又在作什么妖。
我烦躁地点开APP，连上了门锁的实时监控。
只看了一眼，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监控画面里，赫然是顾言泽。
他…他竟然用指纹，打开了我家的门！
然后，他侧过身，毕恭毕敬地，把顾建国和王桂芬那两个老东西，请了进去！
三个人，在玄关换鞋，那姿态，那神情，亲密得就像…就像一家人。
我的直觉，像警报器一样在脑子里疯狂尖叫。
这不对劲！
这太不对劲了！
我猛地想起一件事，上次我妈把她的泰迪放我家养的时候，怕小狗孤单，在客厅里装了个宠物监控。
后来我忙着跟那对老东西干仗，一直忘了还给她。
谢天谢地！
我手忙脚乱地找出那个监控APP，点开实时画面。
顾言澤的声音，清晰地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
那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那道声音，像一把锥子，狠狠地钻进我的耳朵，搅碎我的脑仁。
他竟然…竟然叫那两个人…
“爸，妈。”
“爸…妈…”
我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了。
只能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像个傻子一样，一字不漏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画面里，王桂芬翘着二郎腿，一边嗑瓜子，一边把瓜子皮吐得满地都是。
“这家本来就是你的，我是你妈，我凭啥子不能来？”
顾言泽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
“是，是你的。可你们也真是的，来就来了，还顺手牵羊，现在好了，搞得一身腥，我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是你自己没本事，搞不定你老婆！”王桂芬把瓜子壳一扔，声音尖利起来，“你要是早点让她认了我们，想啥时候来就啥时候来！哪至于闹成现在这样？你看看，多大点事，闹得满城风雨！”
顾言泽急了。
“爸，妈，那现在怎么办啊？周欣然要是真跟我离了，我可就全完了！我现在的工作，全都是她爸给安排的！”
一直没说话的顾建国，慢悠悠地呷了口我珍藏的武夷山大红袍，乐呵呵地开了口。
“怕啥子？”
“她肚子都那么大了，还能把孩子打了不成？只要娃儿生下来，就是咱们老顾家的种，你还怕她跑了？”
王桂芬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帮腔。
“就是！你个没出息的！退一万步说，就算离了，咱们家的种还在呢！你儿子以后照样吃香的喝辣的！等你老了，孙子还能不认你这个爹？咋算，咱们家都不吃亏！”
顾言泽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我明天还是去把她哄回来吧。”
“她预产期就这几天了，再怎么着，我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去生孩子。”
王桂芬一听这话，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
“我咋就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真是儿大不由娘！她生个孩子你就心疼成这样，我当初生你的时候，九死一生，谁心疼过我？”
顾言泽挠了挠头，试图转移话题。
“那…那你们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才认她啊？总不能她生孩子，你们都不露面吧？”
王桂芬大手一挥，斩钉截铁。
“我早就说过了！她通不过我的考验，我就一天不认她这个儿媳妇！这五年，她及格了吗？啊？”
“你再看看她那脾气，又臭又硬！嫁了人还跟个大小姐一样，都是被她爹妈给惯坏了！家里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能跟邻居斗五年，我要是认了她，我这后半辈子还有好日子过吗？”
她越说越激动，直接破口大骂。
“这种女人，放咱们村里，连个二婚的都找不到！就你把她当个宝，天天在家洗衣做-饭伺候着！”
“我要是你，一天打她八遍都不嫌多！你没听过‘棍棒底下出孝子，巴掌底下出好媳妇’吗？好媳-妇，都是打出来的！懂不懂！”
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心脏。
尤其是顾言泽，他听着他妈那些不堪入耳的话，竟然…竟然还在点头。
那一刻，我的心，碎了。
不，不是碎了。
是死了。
一阵冷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吹在我脸上，也吹醒了我。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把这段长达十几分钟的视频，完整地下载到了我的手机里。
然后，我拨通了我们家公司法务部王牌律师的电话。
安排好离婚取证的事宜后，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子里成型。
你们不是喜欢演戏吗？
好啊。
那我就陪你们，好好演一出大戏。
第五章：猎杀时刻
我的复仇，第一步，就是要把顾言泽这个碍事的家伙，从我眼前弄走。
弄得越远越好。
我把那段视频，原封不动地发给了我爸。
我爸看完，沉默了足足五分钟。
然后，他给我回了四个字。
“女儿，想怎么做？”
我靠在床头，抚摸着肚子，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爸，把他调走，调到一个山高皇帝远，最好是连不上网的地方。”
我爸叹了口气，那边传来地球仪转动的声音。
“非洲有个援建项目，缺个现场总监，我看就他了吧。”
临走那天，顾言泽拖着行李箱，在我妈家楼下等了我三个小时。
我终究还是下去了。
他一看到我，眼睛就红了，冲上来一把抱住我，脑袋埋在我的颈窝，声音哽咽。
“欣然，对不起，我不能陪你生孩子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爸…岳父他突然就把我调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我怎么求他都没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反反复复地说着对不起，还抓着我的手，让我去求我爸，求他至少等孩子满月了再让他走。
我没有答应。
他要是留在这里，他那对奇葩爹妈，肯定会像闻着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真要出了什么事，我会恨自己一辈子。
更何况，这个男人，伙同他的家人，把我当猴耍了整整八年。
在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对我而言，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基因这东西，骗不了人。
那对爹妈疯疯癫癫，他能好到哪里去？
他要是真有半点人性，就该早点告诉我真相，而不是陪着他们一起，演了五年这出恶心的大戏。
从现在起，他，不再是我孩子的父亲。
他连个路人甲都算不上。
我用力推开他，表情淡漠。
“工作要紧，别误了飞机。”
顾言泽还想说什么，恋恋不舍地伸手，想摸摸我的肚子。
“宝宝，等爸爸回来…”
我面无表情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要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给他一个完整的童年，我当初发现真相的时候，就会选择流产。
既然决定生下来，我就绝不会让他有一个那样的父亲。
看着他拖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路口。
我立刻开始了我的第二个计划。
我联系了中介，把我和顾言泽那套婚房，以每月一块钱的象征性价格，“租”给了四个刚从局子里放出来的精神小伙。
他们四个，一个比一个壮，胳膊上纹着龙，脖子上盘着虎。
我只有一个要求。
“不用动手，不用骂人，你们就尽情地，在屋子里，享受你们的自由。”
那几个小伙子一听，秒懂。
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一定让“甲方爸爸”满意。
很快，我就收到了他们发来的“工作汇报”视频。
视频里，顾建国和王桂芬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多姿多彩”。
那四个小伙子，把重金属摇滚的音量开到最大，从白天放到黑夜，低音炮震得整栋楼都在抖。
他们半夜两三点，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对着1702的门就是一顿猛踹，嘴里还唱着跑调的《好汉歌》。
王桂芬气得冲出来跟他们对骂。
她一个人，哪里是四个壮汉的对手。
那四个小伙子也不还嘴，就光着膀子，亮出满身的纹身，嘿嘿地对着她笑。
王桂芬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们就直接掏出家伙，对着她家门口撒尿。
顾建国和王桂芬只要出门跟邻居聊天，那四个小伙子就跟在后面，一人一句。
“老贼！”
“偷东西！”
“不要脸！”
……
跟复读机一样，他们走到哪，就跟到哪。
不到一个礼拜，顾建国就被气得口眼歪斜，面瘫了。
这期间，顾言泽还从非洲给我打了几次卫星电话，旁敲侧击地让我“高抬贵手”，别再针对“那两个可怜的老人”了。
我直接把锅甩给了时差，说信号不好，听不清，挂了电话就把他拖进了黑名单。
关我屁事。
首战告捷，我心里正爽着呢。
没想到，王桂芬那个老不死的，竟然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我妈家的地址。
那天下午，保姆苏阿姨正陪我在小区里散步。
王桂芬就像一颗从天而降的炸弹，疯了一样从绿化带里蹿了出来，一把就来抓我的头发。
“我操你妈的周欣然！你找人来整我，自己倒躲在这里享清福了是吧？！”
事发突然，我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就往后躲。
要不是苏阿姨眼疾手快，死死地抱住了我，我这一跤摔下去，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我身后，就是一排冰冷的石阶。
我还没来得及后怕，王桂芬又像头发了疯的野狗，再次朝我扑了过来。
“你个小贱人！你把我老头子害得进了医院！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让你偿命！”
“小姐！快跑！肚子要紧！”苏阿姨死死地抱着王桂芬的腿，声嘶力竭地冲我喊。
我脑子一片空白，回过神来，拔腿就跑。
还好我们小区的安保是顶级的，我刚跑出不远，就撞上了巡逻的保安队。
我刚张嘴想喊救命，突然感觉身下一热。
羊水，破了。
第六章：血债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人已经在医院的产房里了。
我妈握着我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在我手背上。
“我的乖女儿，你受苦了…”
因为动了胎气，我早产了整整两周。
那场剖腹产手术，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好在，母女平安。
是个漂亮的小公主。
住进顶级的月子中心后，我才把顾言泽和他那对极品爹妈的破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爸妈。
我妈听完，气得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天底下…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公公婆婆？为了考验儿媳妇，装了五年邻居？他们是神经病吗？脑子被门夹了吧！不行，我明天就去找他们算账！”
我爸倒是很冷静，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然后，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这婚，必须离。”
“一个王律师不够，我再给你找两个国内最顶尖的离婚律师。”
“女儿，别怕，有爸在。”
爸妈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我心里的所有阴霾。
我抱着我妈，把这几年受的委屈，都化作了眼泪。
她心疼地拍着我的背，柔声安慰我。
“乖女儿，不哭了，不哭了。咱就当找了个代孕，生了个娃，别为那种人生气。”
“俗话说，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家。他们不认你，是他们没那个福气。我们家的女儿，他们高攀不起！”
我妈这话，说得我心里舒坦极了。
顾言泽再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我出月子之后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我预产期是什么时候。
我这才知道，王桂芬那个老虔婆，根本就没告诉他我早产的事。
既然如此，我也懒得废话。
直接把那天小区门口的报警记录、警方回执，还有王桂芬因为故意伤害未遂被行政拘留十五天的处罚决定书，打包发给了他。
他几乎是秒回。
【怎么会这样？！欣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一个字都不告诉我？！】
我没理他，直接开启了免打扰模式，转身去抱我香香软软的女儿了。
我的第三个计划，该启动了。
王桂芬被拘留后，顾建国和他们家那五个女儿，就跟疯了一样，天天来找我。
求情的，下跪的，哭天抢地的，威逼利诱的，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就为了让我签一份谅解书。
其实我心里清楚，王桂芬那天并没有真的伤到我，就算告她故意杀人，也判不了几年。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的下一步计划，铺路。
关于那五个姐姐，我早就让私家侦探把她们的底细查了个底朝天。
个个都是初中毕业就南下打工，二十出头就草草嫁人，生儿育女。
现在，每个人每个月还要雷打不动地给家里上交两千块钱的“孝敬钱”。
日子过得，一地鸡毛。
她们所谓的孝顺，根本就不是发自真心，纯粹是被逼无奈。
侦探告诉我，只要她们的钱晚交一天，顾建国和王桂芬就会跑到她们工作的地方，或者她们的夫家，一哭二闹三上吊，搅得她们不得安宁，非得把钱拿到手，再额外敲一笔“精神损失费”才肯罢休。
那五个女儿，早就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我挨个约见了她们。
我没有多费口舌，只是把她们这些年的转账记录，她们父母在她们单位撒泼打滚的视频，以及我承诺会给予她们的帮助，摆在了她们面前。
“想离婚的，我帮你们请最好的律师。”
“想去外地重新开始，怕被他们找到的，我帮你们安排新的工作和身份。”
“我只有一个条件，从今往后，不管娘家发生任何事，你们，都不要管。”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五个姐姐，答应得异常爽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怨气，一旦找到了宣泄口，就会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至于顾建国，有王桂芬那么个老婆，真是他的“福报”。
他们的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最终，他们卖掉了1702的房子，凑了八十万赔偿款给我。
我也“大度”地签下了谅解书。
王桂芬从看守所出来那天，我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周欣然，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我让你生不如死。】
我嗤笑一声，随手删掉了短信。
我爸妈名下的别墅庄园多得是，我随便换个地方住，她上哪找我去？
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老天爷也会帮我。
坏人，是真的会遭报应的。
那天，我带女儿去打疫苗。
因为孩子是在公立医院建的档，所以要去市妇幼保健院。
谁能想到，王桂芬那个疯婆子，竟然阴魂不散地等在了医院门口。
她一看到我，就跟见了杀父仇人一样，嘶吼着朝我冲了过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抱着孩子，趁着绿灯的最后几秒，飞快地冲到了马路对面。
她和追上来的顾建国，为了抓我，根本没看信号灯。
一辆失控的越野车，像一头暴怒的公牛，狠狠地撞在了他们身上。
两个人，像两个破麻袋一样，被撞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鲜血，瞬间染红了我面前的斑马线。
那一幕，让我浑身发冷。
如果我刚才晚了一秒，现在躺在血泊里的，可能就是我们母女。
刚停好车的司机吓傻了，我抱着女儿，勉强挤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先带宝宝去打针吧。”
孩子刚打完针，就在我怀里委屈地哭了起来。
我一边轻轻地哄着她，一边掏出手机，准备叫车。
手机铃声，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顾言泽。
从非洲打来的。
我划开接听，他那带着哭腔的，几乎快要崩溃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欣然！你在哪儿？我爸妈出车祸了！你能不能…能不能赶紧去医院救救他们？医生说…说需要家属签字才能抢救…”
我抱着女儿，看着不远处那片刺目的血红，语气平静得可怕。
“你爸妈不是在保密单位工作吗？他们出了事，不应该有专门的组织出面处理吗？我一个外人过去，恐怕不太合适吧？”
顾言泽急了。
“不是的！欣然，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解释好不好？你先去市人民医院帮帮忙！我给我那五个姐姐打电话，她们一个都不接！”
“医生说情况很危急，必须要有家属在场，应对突发情况！”
他苦苦哀求了半天，我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可是…我连你爸妈是谁都不知道啊。”
电话那头，顾言泽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才结结巴巴地说。
“欣然…我告诉你…你别生气好不好？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你…你一定要冷静…”
我“嗯”了一声。
“说吧。”
“其实…出事的那对…顾叔叔和王阿姨…就是我爸妈。”
我笑了，笑声又冷又轻。
“哦，那我不去了。”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拉黑，删除，一气呵成。
不过，我还是让我家司机跑了一趟医院。
因为这几天，我委托私家侦探，查到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
顾言泽的户籍资料，是从他四岁那年才开始有的。
这很不正常。
更奇怪的是，他的户口，并不在顾建国和王桂芬的名下，而是挂在村里一个无儿无女的光棍汉户头上。
直到他考上大学，才把户口迁到了学校的集体户。
按照农村那种重男轻女的思想，好不容易盼来的独苗，恨不得昭告天下，怎么会随随便便把户口落在外人名下？
果不其然。
我从司机那里得知，王桂芬是O型血，顾建国是AB型血。
而我清楚地记得，顾言泽的体检报告上写着，他是O型血。
一个AB型血的父亲和一个O型血的母亲，是绝对生不出O型血的孩子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根本不是他们亲生的。
像顾言泽这样，智商高，长相好，一看就是父母基因优越的孩子，在那个年代的穷乡僻壤里，平白无故地出现…
大概率，是被人贩子拐来的。
我把他的DNA样本，上传到了全国的“宝贝寻亲”数据库。
剩下的事，就交给老天爷吧。
至于顾建国和王桂芬那两个人渣，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第七章：审判
三天后，顾言泽风尘仆仆地从非洲赶了回来。
他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
顾建国和王桂芬，一个重度脑震荡，一个全身多处骨折，双双躺在神经外科的重症监护室里。
医生围着他，讲着病情，催着缴费。
安顿好那对“父母”，他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来找我。
一见面，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
“周欣然，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情况那么紧急，我求你去医院看一眼我爸妈，你都不愿意！当初我妈还说你人品不行，要多考验你几年…”
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一份亲子鉴定报告甩在他脸上。
“你不是他们亲生的。”
“你说什么？”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像一尊石雕。
我拿出手机，点开聊天记录。
“怀疑你可能是被拐卖的之后，我帮你做了亲子鉴定，并且把你的DNA录入了全国失踪儿童数据库。”
“已经比对成功了。”
“你的亲生父母，找到你了。”
顾言泽难以置信地盯着我，猛地摘下眼镜，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蹲了下去。
“不…这不可能…”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据我所知，你那对‘父母’，连小学都没毕业。你那五个姐姐，成绩也都很一般，就算没辍学，也考不上县重点。”
“可你不一样，你从小就是学霸，一路名列前茅。”
“顾言泽，你知道吗？大山里是飞不出金凤凰的。能飞出来的，只能说明，你的基因，跟他们不一样。”
看他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我从包里拿出了最后一个文件袋。
“这是离婚协议，签了吧。”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地瞪着我。
“你要跟我离婚？”
“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周欣然，你是不是想置我于死地？！”
我冷笑了一声，帮他拧开了笔盖。
“我跟你说过，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欺骗。”
“而你，伙同你那对买家，演了五年…不，是八年的戏，把我耍得团团转。”
“你凭什么以为，我知道真相之后，还能无动于衷地跟你过下去？”
“你觉得我爱你爱到可以没有底线吗？是谁给你的错觉？别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像疯了一样，一把抢过我手里的离婚协议，撕了个粉碎。
我面无表情地，从文件袋里，又拿出了一份。
他再撕，我再递。
他又撕。
我让我妈家的保镖，直接把打印机搬了过来，当着他的面，一张一张地打印。
他撕一份，我打一份。
最后，他彻底崩溃了，瘫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周欣-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一下子给我这么多打击，你是想看我的笑话吗？！”
“不对…你肯定早就知道我爸妈的事了…你这是在报复我！周欣然，你就是在报复我！”
他哭得涕泗横流，完全没有了往日里温文尔雅的精英模样。
现在的他，就像一个没抢到糖果，就地撒泼打滚的熊孩子，真让人恶心。
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真的不爱他了。
就在不久之前，他的一个早安吻，还能让我心跳加速一整天。
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和顾建国、王桂芬那对恶邻的关系，我对他，还满心欢喜。
可当我知道，他们一家三口，把我当傻子一样蒙在鼓里，骗了我整整八年，还变着法地欺负我、折辱我…
就在那一瞬间，我对他的所有感情，都灰飞烟灭了。
可能，我的爱，太理智，也太骄傲了吧。
至少此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抽出一张纸巾，丢在他面前，声音冷得像冰。
“别哭了，签了它。”
顾言泽最终还是认命了。
他拿起笔，在签下自己名字的前一秒，突然抬起头，通红着眼睛问我。
“如果…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真相，我们…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可能吧。”
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以他那对买家父母的德性，就算他坦白了，我们也根本不可能和睦相处。
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是一段孽缘。
只希望老天爷看在我亲手斩断这段孽缘的份上，能让我和我的女儿，以后都顺遂平安。
一个月后，我和他，正式拿到了离婚证。
走出民政局大门的那一刻，阳光刺眼。
他跟在我身后，小心翼翼地问。
“我…我能见见孩子吗？”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脸上带着公式化的微笑。
“你还没通过我的考验，现在不行。”
“我已经见到我的亲生父母了…”他急切地解释着，“他们是大学教授，书香门第…我还报了警，人贩子已经被抓住了，顾建国和王桂芬…是同谋…”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家的车缓缓驶来，停在路边。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只留给他最后一句话。
“再见。”
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他那张写满悔恨和痛苦的脸。
从此以后，我们，死生不复相见。
尾声：未完的考验
一年后。
我带着女儿在公园的草坪上野餐。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女儿已经会摇摇晃晃地走路了，咯咯地笑着，追逐着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
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欣然…是我。”
是顾言泽。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一年前更加沙哑和疲惫。
我没有说话。
“我…我都知道了。”他说，“顾建国和王桂芬，当年为了二十万块钱，把我从我亲生父母手里偷走…他们不只是买家，他们就是人贩子。”
“他们…都被判了。”
“我…我辞职了，回了老家，在我亲生父母身边…”
“欣然…”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颤抖，“我…我通过你的考验了吗？”
我看着不远处，女儿摔倒了，自己又坚强地爬了起来，拍了拍小手上的草屑，继续笑着去追蝴蝶。
我的心里，一片平静。
我挂断了电话，没有回答他。
这个问题，我已经没有兴趣知道了。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生。
他的考验，从他选择欺骗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宣告失败了。
不是吗？
来源：灌阳文化探秘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