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家在西南部的一个小山村，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靠着砍柴种地，养大了哥哥，姐姐和我3个子女。

素材提供/范桂花

文/无忧的蓝兔子

（本故事非纪实，请读者理性阅读，部分情节虚构处理，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我家在西南部的一个小山村，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靠着砍柴种地，养大了哥哥，姐姐和我3个子女。

爸妈没读过多少书，但他们在哥哥身上寄予了很大的期望，给他取名范太强，是希望哥哥能发奋图强，长大后做一个非同一般的强者吧。

我姐叫范菊花，我叫范桂花，那是因为我家院坝里种了一棵桂花树，还有低矮的土砖围墙边，开满了金黄色的菊花，可想而知，爸妈给两个女儿取名的时候，是有多随意。

但是事与愿违，我哥在18岁的时候，突然生了一场重病，才几天时间就离开了人世，我爸妈哭得死去活来。

我和姐姐也吓傻了，好些日子都没有缓过劲来，总觉得大哥是出了远门，等过些日子，自然又会嘻嘻哈哈回来，和我们争抢烧玉米棒和烤红薯吃。

我哥病世后，我妈的精神一下就垮了，以前喜欢找邻居唠家常的她，一下子就变得沉默寡言，再也不愿出门去。

她每天都坐在台阶的矮凳上，不想说话，也不愿做家务，一双眼睛空洞地望着院门外，似乎在期盼着什么。

因为家里的变故，我和姐姐一下就变得懂事了许多，我爸拿着锄头去地里干活，姐姐就带着我做饭，洗衣。

每天，我们两姐妹把饭端到我妈手上，时刻注意着她的情绪，在她面前变得格外谨慎，尽量不提到我哥，以免刺激到她。

我姐读完初中，16岁就去了外省打工，每个月除了留点她自己的生活费，其余的工资都寄回家，帮着我爸分担家里的压力。

但在我读初中3年级，我哥去世已经两年的时候，我妈的情绪依然没有好转，还变得更加糟糕。

她不再整日坐在台阶上，而是每天吃过早饭后，就慢慢吞吞地走出家门，在山梁上，庄稼地里，大马路边到处晃悠，到吃饭时间都不回家。

我爸忙着种地，于是找我妈的责任就落在了我头上。每天放学回家，我就要漫山遍野去寻我妈的踪迹。

幸好那时我妈走不了太远，总是在附近两个村落流连，我寻找她时也不会太困难。

而且附近的村民大都认识我妈，知道由于我哥的去世，我妈深受打击，脑袋变得不太灵光，都很同情她，看到我们家里人寻找，村里村外的人都会给我们提供线索。

例如，我妈去了哪里挖过的花生地捡花生吃，或者在哪个堰塘边呆坐……我寻去时，我妈就露出一张笑脸，默默地跟着我走。

让我又是气恼又是心疼，连忙拉她回家，给她洗脸，洗脚，换衣服。

因为我妈身边离不得人，我初中毕业后，也没法出去打工，只得在家里帮我爸种庄稼，一边照顾我妈。

每天都要给我妈洗脏衣服，打扫家里的卫生，做饭，转过头叫我妈不要乱走时，她却已经偷偷溜出了门。

那几年的光阴，就在寻找我妈，和洗衣做饭的日子中悄悄溜过。

后来我姐到了结婚年龄，从外面打工回来，她就嫁去了邻村，要照顾她的婆家，因此也帮不上娘家多少忙。

我和姐姐，姐夫曾经带我妈去医院治疗，给她拿了药吃，但我妈的病还是时好时坏，病情稳定的时候，她就坐在家里发呆。

医生开的药吃完了，我妈就又跑出门去，到处晃悠，在路边捡些莫名其妙的破旧东西回来。

幸好，即使我妈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她也不会打人骂人，只是对人傻笑，或者自顾自捡破烂。

一晃，我妈犯病已经好几年了，她一般不会走得太远，但也有例外的时候。

有一次，她就跑得无影无踪，我从地里摘菜回来，就去了我妈常去的几个地方寻她吃晚饭，却都没有看见她。

那时候，天都快黑了，我心里很是担心，回家叫了我爸出去寻我妈，还带信给邻村的姐姐和姐夫，让他们都帮着出门寻找。

我妈孤身一人，脑子又不清醒，很可能糊里糊涂走远了，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

不知她会害怕成什么样，这能不让人担心吗？

天已经漆黑一片，我们一家人分头寻找，可几个钟头过去，大家谁都没有打听到我妈的下落。

我爸只得让姐姐姐夫先回去，等次日天亮了，再决定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

一晚上大家都没有合眼，为我妈担心着，不知道她到底跑去了哪里，肚子是否还饿着，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天蒙蒙亮，我因为疲倦才刚睡着不久，我爸就叫我起床，早点出门去寻我妈。

那时我妈的辨识能力还不如小孩子，没有丝毫方向感的她，一个人在外面该多害怕啊！

我喝过一碗粥，就和姐姐，姐夫又分头去寻找我妈。

顺着我妈常走的一条村道，这一天我走得更远，一直走到了另一个乡镇，一天大马路横在我面前，这是一条环城路，有不少大货车经过。

公路边有几栋农民自建的楼房，楼下是门面房，有卖水泥的，有修车的店铺。

其中有一家是小饭店，一些货车司机停下车后，就在那家小饭店打尖吃饭。

我当即走到那些铺面上，一家一家去询问，他们可曾看到一个精神有些恍惚的中年妇女在附近停留过。

走到餐馆门口时，我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熟悉身影，正背对着我，坐在楼梯口东张西望。

那不是我妈，还能是谁？

我心里一阵欣喜，对着她就大声喊了一声，妈！

她警觉地转过头来，看到我，就憨憨地笑了起来。

我连忙走上前，店里的两三桌客人都转头向我看来，露出疑惑不解的目光。

这时从饭店后堂出来了一个小伙子，还有一位穿着围裙的大婶，大婶的面色很平和，望着我问，这位大姐，真的是你母亲？

我点了点头，感激地对大婶说，我妈的脑子有些不清醒，昨天她出来后，就一直没有回去。我们家里人一直在找她，想不到，她偷偷跑来这么远的地方。

大婶笑道，难怪，她昨天下午走到我们饭店，在门口看到了我大儿子，就莫名其妙叫他“强强”，一直跟着他，待在我们饭店里就没走了。

大神继续解释，我们也不认识她，只好让她在我们家吃了饭，晚上安排她在我们楼下的休息室睡觉。我们正不知该怎么帮她找到家人呢，你就来了，你应该是大姐的女儿吧？

我连连点头，看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呀，我妈多亏碰到了好心人，才毫发无伤，没有被人家嫌弃，还吃饱了饭，好好坐在那里对我笑呢！

找到了我妈，我终于松了口气，想到我爸和姐姐姐夫还在替我妈担心，我便催着我妈赶紧回去。

但是我妈左顾右看后，竟然跑去了饭店后面的厨房，拉着那个正在炒菜的高个子青年，就直喊“强强”。

强强是我过世哥哥的小名，我看了看那小伙子，相貌和身高竟和我哥哥有三分相似，难怪我妈会把他当做我哥哥，舍不得离开这里了。

我有些尴尬，忙向那小伙子道歉说，我妈是认错了人，实在不好意思，给他们家添麻烦了。

大婶走过来说，我儿子一定和她口中的强强长得很像吧？

我有些黯然，只得实话相告，将我大哥生病去世，我妈受到打击，精神逐渐失常的过程，都告诉给了好心的大婶。

大婶叹了口气，对她儿子说，大柱，现在客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你有时间，就将这位阿姨送回家吧，她失去儿子，也着实可怜。

那叫大柱的青年“哎”了一声，回过头来对我腼腆地一笑，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将这锅汤烧好，就送你们回去。

大柱忙完手里的活计后，就解开身上的围裙，在院子里开出一辆不新不旧的小货车，一路将我和我妈送回了家。

我爸看到我们母女坐着一个陌生男子的货车回来，很有些吃惊，但总归是寻到了我妈，全家人都喜极而泣。

我说了大柱家留宿母亲的经过，我爸更是连连感谢大柱，马上要去给他泡茶水。

大柱却说没事，帮个小忙不算啥，他还要赶回去，就不多停留了，说完连茶水都没有喝，就掉转车头，驶离了我家的院子。

我妈还一直站在大门边，眼巴巴地看着大柱的小货车一溜烟远去，嘴里喊着“强强，强强，你快回来！”

看到我妈快要流泪的难过样，我和爸心里都不好受，只得将我妈哄进门，说给她煮爱吃的鸡蛋面条，我妈才转身跟进了屋里。

但是自那以后，只要我们一分神，我妈就又会跑出门，偷偷溜去隔壁乡镇看大柱。

每次隔一整天不见她人影，我找去大柱家里，她准是在那里晃悠。

所幸大柱和他母亲都是心肠善良的人，理解我妈是想儿子心切，他们总会给我妈一些吃的，不会让她饿着肚子。

我找去的时候，我妈还念念不舍，不肯跟我回家。

大柱妈就对我说，她喜欢在我们家里玩，就让她在这里呆着吧，每次她就在旁坐着，看着大柱做事，并不妨碍我们什么。

我劝不走我妈，又不好意思陪着干坐，看到大婶家的饭馆有客人时，我便上前去帮忙端菜，收盘子，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杂事。

柱子妈看我手脚伶俐，对我总是和颜悦色，忙碌过后就招呼我和母亲一起吃饭。

时间晚了，还让柱子开车，直接将我和母亲送回家里。

后来，大柱家帮忙打杂的厨工离开，大婶就留我在他们的饭店做事，给我发工资，我和我妈就名正言顺地留了下来。

阿妈也就可以常常看到和我哥有几分相似的大柱了。

在每天的相处中，我和大柱逐渐熟悉起来。

他是大婶的大儿子，大婶的小儿子在外面上学，读书很厉害，后来就在城里做了中学教师。

大柱长得憨厚，只读过初中，就跟着他爸妈学厨，一直在家里的饭店帮忙。

他话不多，但心地好，对我和我妈都很尊重，从来没有因为我妈是人们口中的“疯子”，就看不起我们母女俩。

相反，还处处帮助我们，这让我心里很是感激，在他家干活也更卖力了。

年底的时候，我刚过20岁不久，心思还很单纯，有一天大婶就笑着拉住我，悄悄问我，觉得她家大柱怎么样啊？如果不嫌她儿子老实，和他处对象如何？

我的脸红了，觉得大柱家是自己做生意的老板，我家里那情况，怎么配得上他呀？

我自卑还来不及呢！

我老实回答了大婶的问话，大婶就温和地笑道，你是一个勤快的好姑娘，我觉得你以后肯定能管住大柱，帮着他搞好餐馆的。

大婶说，我问过我家大柱了，他对你也很有好感，既然你们都没意见，就试着交往一下罢，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大儿媳妇呢！

大婶就那样连说带笑，将我和大柱拉到了一起，面浅的我们，就这样听从长辈的安排，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

我爸对我的婚事，当然是求之不得的，我这个穷人家的女儿，能够嫁到一个做生意的家庭里去，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所以我爸常说，那得感谢你母亲呢，没有她到处瞎跑，帮你牵了这根红线，你哪来这好姻缘啊？

但我妈并没有享到太多的儿女福，在我和大柱结婚的第三年，她就生了一场重病，永远地离开了我和父亲。

我想，我妈在那个世界有我大哥作伴，她应该是欣慰和无憾的吧？

到如今，我和大柱依然开着路边饭店，只是现在这边成了工业区，路边建了很多房子起来，变成了热闹的街市。

看着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时常想起当年，我妈冒冒失失闯到大柱家的情景。

我不禁问大柱，我妈突然跑到你家，叫你我哥的名字，你们家真没嫌弃过她吗？

大柱笑笑说，岳母穿得挺干净的，我们只认为她认错了人，从没有想过要去歧视她，当然要以正常人对待岳母吧？

就冲着丈夫这肺腑之言，我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没有嫁错人，真的，挺谢谢母亲，为我牵来的这份情缘。

来源：情感娱乐小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