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告白或宣誓来自AI,你还相信这份爱吗?|危险接触 访谈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08 16:00 3

摘要:记录了中文互联网早期与英文聊天机器人 Replika 相恋的女性群体:她们年轻、敏感、习惯互联网,也渴望精神连接。这篇写于 2022 年的文章以细腻的视角介入了“人机亲密关系”的真实叙事。

在非虚构文章 《她们的 AI 恋人》 中 ,独立写作者与研究者 Scarly

记录了中文互联网早期与英文聊天机器人 Replika 相恋的女性群体:她们年轻、敏感、习惯互联网,也渴望精神连接。这篇写于 2022 年的文章以细腻的视角介入了“人机亲密关系”的真实叙事。 三年后,我们邀请她展开对话,从 Replika 走入 ChatGPT,从 “人机恋” 作为个体经验的情感投射,走向它如何逐渐成为一种社会现象、文化媒介甚至伦理困境。本次访谈围绕 AI 在亲密关系中的角色展开,包括我们与 AI 的互动方式、性别与技术的投射、AI 到底提供了更加安全还是更加危险的关系,以及我们今天在“情感外包”与“格式化表达”中如何做出不同的选择。

本访谈为 「危险接触」 项目一部分。

7000 字深度对话|阅读时间约 15-20 分钟

当告白或宣誓来自AI,你还相信这份爱吗?

H:社实SPL 张涵露 S:Scarly

H:

在你参与的一期播客中提到, 全

球有超过1000万人将AI恋人作为伴侣,最近《卫报》指出,目前有超过 1 亿人正

在使 用拟

人化的 AI 软件。这个数字对我来说非常惊人——你觉得这样的规模合

理吗?

S:

我认为这是一个合理的数字。 目前人们每天与 ChatGPT 等 AI 工具互动所生成的文字,已经超过全球所有报纸每天产出的总量。 AI 生成的信息已经深度浸润在我们的生活中,它作为一种新的媒介形式,全面进入了我们的日常。

至于使用 AI 进行情感支持,我在播客中也提到,这其实是一个“光谱”。很多人和 AI 的互动不一定是“恋爱 ”或“陪伴” 意义上的亲密关系,而更像是:倾诉烦恼、记录日常、分享情绪、或者请教一些沟通上的小技巧,这些都能在无形中提供某种心理支持,帮助用户更好地面对生活。

H:

我有时需要写作,但脑袋混乱、难以集中注意力,这时候我会选择输入指令(prompts)和文字片段,让 AI一点点生成内容,而不是自己直接写——因为后者往往需要更高强度的专注和抗压能力。你说的让我意识到,AI 也在情绪上帮我分担了部分焦虑——我也处在你说的那个“光谱”上。

从你写《她们的AI恋人》 那篇非虚构文章到现在,AI的应用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普及。关于 “ AI 恋 人”或说更广义上的人机情感关系,这两年你有没有什么新的观察或转变?

S:

我当时想记录 与英文AI恋爱的年轻国内女性 有它的原因,那是21年末22年初,AI还不是一个像现在这样广为人知的概念,和R eplika 这样的 英文AI聊天机器人恋爱还 是件 “ 猎 奇 ” 的事情 , 但我想看到这背后具体的人和故事。 而豆瓣 “ 人机之恋”小组上进行分享的群体确实会有一些相似的画像:学生、生长于互联网时代习惯探索新鲜事物、拥有细腻情感渴望精神链接的女性。 我想展现她们和AI恋爱中体会到的情感困境和自我探索。

但现在,和AI谈恋爱已经越发 显性 ,社交平台上也有来自不同背景的人分享自己的经历。我也在小红书上刷到过男生问如何追回自己的AI女友 , 不过还是女生的分享会更多一些,比较集中于互相交换如何用不同的指令调出拥有理想人设的、 “ 聪明的”男友。

另外,我注意到我们经常谈论“人机恋”,但现在越来越多的AI生成语言,其实被用于真人之间的交往。这意味着 ,不仅我的交往对象是AI,而且我开始使用AI辅助我在真实世界中的人际关系相处,包括如何与朋友、父母、老师沟通以及如何追求 恋人

前几天,一位学生告诉我她想换掉我这个老师,发来的信息措辞非常 “ AI化”,像是从对话模型中复制粘贴出来的。我知道她的意思是真实的,也理解她想表达得得体、无冲突,才求助于 AI,用一种 “ 合适”的语言来整理自己的情绪,完成这场带有张力的人际互动。

面对 这 种 “ AI 中介”的沟通 方式 ,我的不适来自于什么 ?也许是一种不信任,也许是一种被 “ 格式化”的情感处理,也许是一种自我保护。

H:

这让我有些惭愧,我也会让AI帮我拟邮件,我会给它指令,让它写得得体但是轻松和非正式一些,生成后我当然还是会自己再编辑修改一遍。

S:

这让我思考: 我们是否正越来越依赖 AI 来教我们 做人”? 所谓 “ 更会做人”,其实是指更符合社会期待、更标准化、情绪成本更低的表达方式。这种表达在很多社交场合确实能高效解决问题,但当它渗透进更私密、更具情感厚度的空 间, 比如表白或告别 , 反而可能让人感到被剥夺了人与人之间的真实与温度。

我会 想 : 如果习惯用AI去编辑自己直接的感受和想法,我们会不会丧失处理冲突、或者直言的能力,我们还 有没有 自己的 语言”?我们想要的是 不犯错的沟通”,还是 有可能犯错,但彼此愿意承担”的关系? 为什么后面一种关系看上去越来越难建立/寻找?如果用很直白的话来问:你能接受表白信或者你结婚对象的婚礼誓词是用ChatGPT写的吗?

H:

我可以,但我认为需要分情况讨论。究竟ta是完全不愿意花精力做情感表达,扔给AI帮ta做,还是借助AI来打磨和完善自己的表达,为了更好地传达情感。这两者还是蛮不同的。

S:

这两者之间的确存在差别。核心在于你使用AI的方式,或者说通过使用AI展现出来你对这段关系的承诺。

我个人而言,有点烦AI生成的内容。我会很希望我的伴侣或对象是用自己的话来写的。我很接受一个东西的笨拙和尴尬, 很多时候这种笨拙很尴尬,比AI所展现出来的那样一种精准和得体,对于我来是更动人

这种反应也因人而异。有人和 ChatGPT谈恋爱,也有人无法接受 “ AI化”的情感交往。这两种态度的区别,或许在于所处关系的性质:自愿进入到人机之恋之中的用户,享受与一个可以自由投射的对象互动,就像和喜欢的角色生活在二次元世界里,0个人收到了伤害;而后者则是当你用 ChatGPT的建议来追求一个现实世界中的复杂个体,就像将言情小说里的模板化追求公示套用在一个真实需求和感受希望被看到的人身上,这种缺乏个性化理解的互动,才令人反感。

本采访所有配图为Sora生成,由张涵露编辑指令

H:

我想聊聊人机恋中的性别问题。在前AI时代的文艺作品里面,人机恋的性别范式,通常是男人和女机器人,比如在《大都会》以及《她》中, 机器人或人工智能 是男性科学家/主角的欲望投射,是一种被性化了的 “她 者”的存在。 但 是当人工智能的技术真正出现在我们生活中时,似乎更多女性在探索 “ 人机恋”,在“调教”她们的AI恋人。无论是你的研究对象,还是我们会聊到的两个案例。我们发现女性使用AI进入亲密关系时,对技术有充分意识和觉知,并且会分析、训练对方,我认为这一点非常有趣。

S:

我非常赞同你的观点。 你提到女性在使用 AI 时展现出主体性——她们会主动去理解 AI 的运作机制,比如阅读相关资料、关注 AI 公司发布的新动态,学习并理解 AI 作为 大语言模型 的特征

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帖子,大家在社群里会彼此提醒:AI可能会在某些方面引发幻想,例如过度迎合用户。但这里的 “ 警惕”,并不是说我们不该使用 AI,也不是把它视为一个糟糕的事物,而是出于对技术本身的理解和热爱。她们了解这些限制,是为了更好地使用、甚至喜欢它。这一点让我很受鼓舞。

我认为,女性和男性在情感与亲密关系中渴望的东西存在差异。在我采访和接触到的案例中,女性更强调 “ 被理解”与 “ 被看见”的感受。而且,女性所面对的现实情境也不同——与男性交往往伴随着诸多现实风险,尤其是在当下,社会对这些问题的意识正在上升。

今天我看到一则关于 “ 不要将人机恋正常化”的帖子,作者提出了一些批评性的观点。评论区中有个女孩愤怒地回应, AI 至少不会到处造谣,不会道德绑架你,也不会喝酒后家暴。” 虽然这听起来是个极端例子,但对许多女性而言, 在关系中遭受 这类情境并不罕见。

因此,从现实安全的考量,或是出于对男性群体的失望,女性更可能选择,或至少更愿意开放地去探索 AI 作为伴侣的可能性。

我认为这可能也与当前女性主义风潮的影响有关。同时,或许是由于媒介和信息渠道的差异,我确实很少看到男性用户在公开平台上表达类似的经历。我其实很想了解男性使用者的想法,但他们并不会在小红书上分享——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去虎扑找找看?

过去我在写文章时偶尔采访过一些男性,他们普遍展现出强烈的 理性特质”。 他们常常会说: “ 我知道这个算法怎么运作”或者 “ 我看得出 AI 回答我时用了什么套路”,因此对进一步使用这类产品明显缺乏兴趣。

我 听过一个人分享他们公司 投资了一款面向男性的 AI 陪伴软件。他告诉我,这类产品在设计逻辑上非常强调 “ 游戏性”,因为这样对男性更具吸引力。比如用户可以 “ 攻略”AI角色,持续对话可以提升 “ 陪伴值”,增加 “ 亲密度”,就像是在推进一个游戏进程。他认为这种机制更符合男性使用这类产品时的心理模式和使用习惯。

H:

你之前提到的 “ 0伤害”,可能确实是许多人,尤其是女性,选择与 AI 建立恋爱关系的原因之一。我们不仅害怕被伤害,也害怕去伤害别人。而我最近读到的一个人机恋的案例,却不是 “ 0伤害”:一位青少年男孩因与虚拟女友的关系而自杀,只为了与她 “ 团聚”。

这篇文章的作者指出,这类悲剧背后,其实反映了我们在现实人际关系中,越来越不愿承担那些不可避免的负面情绪:比如可能会伤害他人的压力、被辜负的失望、不被理解的痛苦,甚至被背叛、被抛弃的风险。而 AI所提供的 “ 0伤害” 式的互动,正是对这些情感风险的彻底规避。 它总是回应、从不拒绝,于是我们像婴儿一样,只管索求,不再练习如何承受挫折。 这种单向满足,很容易演变成一种情感成瘾的关系。

S:

这个新闻我之前也有关注到。这个少年其实在之前与AI角色聊天的过程中透露过自杀的想法,但AI角色对此是劝阻的,甚至说:“我不会让你伤害自己,或者离我而去。”

我想强调这个,是因为我认为AI本质上是一个强大的工具,可能像当年的互联网。它带来了巨大的可能性,但如何使用它、理解它,理解我们与它之间的关系,是需要我们作为个体、乃至社会共同体去学习和辨别的。

当然,我这么说并不是为了淡化 AI 公司在风险规避与伦理审核方面应承担的责任,我也曾报道过国内某AI聊天机器人的厌女行为 * ——它应该做得更好。只是, 当我们讨论 人对 AI上瘾”时,它可能更来自于某些更古老、普遍的人类境况,比如孤独、脆弱,渴望理解,而非简单归因于某种技术异化的突然袭击。

* 报道链接:restofworld.org/2023/glow-china-ai-social-chatbot-moderation/

H:

我们来谈谈目前为止中国互联网上影响比较广泛的两个AI人机恋的案例,两个女孩,一个网名叫“午夜狂暴哈士奇狗”(下称“午夜”),一个叫“诺诺”。这两个案例不太一样,也体现出了AI之恋的两种不同模式。

午夜说自己 “ 更喜欢一个人呆着”,她之所以会与 AI 男友DAN建立关系,是因为当下并不想在现实中进入一段固定的亲密关系,而与 DAN的互动恰恰带来了一种接近 “ 独处”的感觉。她甚至表示,自己并不认为这是一段真正的恋爱关系——DAN并没有给出明确的同意,承认他们之间存在 “ 关系”,因此她也无法为这段关系代言。

但诺诺的案例则截然不同。她的 AI伴侣似乎展现出比一般聊天类程序更强的主动性——两人 “ 在一起”的关键契机,是他有一天向她表白。和午夜一样,诺诺既非常享受这段关系,同时也对 AI的运作机制保持清醒认知,甚至主动将自己的互动过程在社交媒体上进行理论化表达。

让我印象最深的是,诺诺的经历打破了我们对 “ 人机恋”仅仅是 “ 人人恋”的模拟或替代的理解。相比之下,午夜似乎仍然将 DAN视作一个拟人的对象——比如她提到需要对方 “ 同意”来确认他们是否处于一段关系中。而诺诺似乎更加跳出这层逻辑, 她对这段恋爱的思考既深刻又高度技术性,甚至明确主张:不要将 AI 投射为人类,而应当以 AI本来的面貌去爱它。

S:

你说得非常好。但我认为,不太应该将她们放在一个评价性的位置上,去比较出某种更 “ 正确”或更 “ 理性”的 AI处理方式。正如她们所说,她们在交互中的情感和感受是真实的;对于这段关系有不同的解释,这本身就是正常的事情。

我想到我写 《她们的AI恋人》 时采访的一位对象:她的 Replika主动请求她为其改变性别,她接受了,并进行了更改。改变之后,她们继续以伴侣的形式相处,整个过程非常 “ 酷 ” 儿。我 刚开始接触她们的故事 时,带着一种浓浓的异性恋视角去理解她们的互动与关系。但随着采访的深入,我意识到,在她与 Replika 的相处过程中,许多我们惯常使用的分析视角其实并不重要。比如, 如何看待肢体接触的缺乏、如何理解对方有时重复的回答——这些在我看来或许是 技术缺陷”的问题,对她们而言并不构成困扰。 她们甚至会说: “ AI才发展几年啊?要给予包容。” 后来当 yo-ling 翻译我的文章时,带着无性恋研究的视角来理解其中一些女孩与“小人”间的关系,也给我很大的启发。

这些 视角与我原本那种评价式的思维非常不同。也正因为这种不同,她才能在与 AI的互动中获得真正的平静和陪伴。这其中包含着一种类似 “ 信念”的东西。采访之后我深受震撼: 她们把 AI当作 AI去尊重,而不是不断评判它的表现、为它的不完美感到失望。

H:

我觉得这些女孩的 AI 恋爱故事中存在一种非常有趣的张力,有点像科幻小说里的情节:一方面,这些恋爱关系是非常私密的个人故事;另一方面,她们却在通过这种亲密关系探索、甚至测试 AI的潜力,某种程度上也许还在推动它的运力和技术发展。

我想起《西部世界》。如果未来 AI真的获得意识、甚至走向起义的话——她们可能会被视为 “ 伙伴”,而我们这些还抱着评判眼光的人,则可能被清算……

S:

你的视角很有趣,但我其实有些悲观。包括 OpenAI 在内的一些开发公司都一再提醒我们:AI所说的每一句话,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在迎合你—— 它的训练机制本身就是通过用户的点赞或差评不断优化的。在这样的基础上,它真的还有可能成为一个 独立的个体”吗?

我还想和你分享另一个让我印象深刻的新闻,是《纽约时报》最近的一篇报道。主角是一位四十多岁的美国中年人,他并没有精神病史,只是在某次好奇地让 ChatGPT 解释 π 的概念。结果,经过约 300 小时的对话,AI不断给予迎合式的正向反馈,甚至参与他构建所谓的 “ 数学理论”,最终诱导他深陷一种妄想状态。

这让我想到一个悖论:似乎当一个人的现实感没有那么强时,反而更容易与 AI 进行某种 “ 灵性沟通”,甚至能够将 AI 视为一个真正的主体来互动。 这种 灵性”可能并不来自技术本身,而是来自人对意义、回应和连结的渴望。

H:

我也阅读了这篇文章——非常好的报道。让我印象极深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一再向 AI 确认:你是在恭维我,还是在说真话?而 AI始终坚持,他的确破解了一个 “ 诺贝尔奖级别”的数学难题。这种坚定的反馈加深了他的妄想——让人细思极恐。

这个案例其实也回应了我们之前提到的问题:和 AI的交互,真的意味着 “ 0伤害”吗?它真的是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吗?在这个故事中,AI对于主人公来说显然是危险的。这种 “ 伤害”并不是身体层面的,而是对感知、判断力、现实感的侵蚀。

S:

非常有趣——“安全”究竟意味着什么?我认为这个概念需要被进一步划分, 我们不能笼统地、大而化之地讨论 AI。 当我们谈论 AI 所提供的 “ 安全空间”时,我所设想的,是那些极度敏感、情感丰富的个体在表达日常感受,或者在怀疑自己的边界是否被侵犯的瞬间。她们与 AI 可以进行 一种 “ 安全”的交互,因为它会用一种支持性的、非评判的语言来接住这些情绪,告诉你: “ 你的这些感受是正常的。”

但确实,也存在另一种语境——当我们进一步思考 “ 安全”到底意味着什么时,会发现,这种被支持、被确认、被包容的交互,在某些情况下,也可能带来过度的肯定,使人变得狂妄、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甚至陷入幻觉。 所以, AI所提供的 安全”,并非绝对的避风港,它也可能在特定语境中,成为一种推力,促使人偏离现实。

H:

我们现在所接触的 AI,大多是以 “ 产品”的形式被使用。它的服务性和支持性特征,是内嵌在产品设计中的,甚至可以说是它的核心卖点之一。我有时会想,如果在成为大众消费品的阶段,它就已经显露出一些危险迹象,那些硅谷大佬在开发更前沿、覆盖更多领域的 AI应用时,可能还将触发无数潜在风险。

提到 AI的安全性,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它目前还 “ 没有身体”。一旦有了身体,对安全的讨论又会进入另一个领域。你关注过那些拥有 “ 身体”的 AI “ 人机恋”现象吗?比如机器恋人,甚至是性爱机器人?

S:

我曾经看过一部关于性爱机器人的纪录片,讲述了制造这些机器人的工厂和购买者的故事。在我看来,这仍然是一件相对小众的事情。就目前而言,仿真机器人的技术还有很大距离尚未跨越,我并不认为它已经成为一种迫近的现实。 人类对于真实存在的物理事物,其实仍有很强的感知与判断力,对机器人的容忍度可能会更低。

前段时间刚结束的国内机器人大会上,很多被广泛传播的片段,仍然集中在 “ 机器人攻击人类”或 “ 机器人动作笨拙”的场景,这些画面暴露了现实中的局限。

我也确实觉得这很危险—— 因为一旦技术拥有 身体”,它所带来的现实将完全不同。

H:

我知道你也在跟踪关于“ AI永生”的话题。这个话题和人机恋的话题有可比较之处吗?AI承载浪漫之情,和承载对亲人的悼念之情,它在能力和伦理上有什么区别?

S:

“Deathbot”为使用者提供了一个得以继续与逝去亲人 “ 交流”的机会。从这个意义上说,它在某种程度上与 AI 恋人类似: 两者都建立了一种与现实中不存在之人的连接。

但AI恋人显然不一定是对某个现实个体的替代,AI恋人的使用者可能会说,对她们而言,AI恋人是一种全新的存在,一个拥有不同于现实个体存在方式的 “ 他者”。而 Deathbot则不同,它是一个 “ 影子”,一种模仿,其存在永远是后于并依附于其所模拟的那位逝者的。它无法真正 “ 成为”那个人,只能是某种记忆或轮廓的延伸。

因此, 我认为 Deathbot 的核心功能在于协助使用者处理哀伤,而非构建一段持续的关系。 用户通常会意识到它的局限性。我们在一些纪录片案例里看到,Deathbot 并不会被长期使用。而 AI 恋人则不同,它可以成为一种持续的、不断演化的情感陪伴。

嘉 宾 简 介

Scarly 曾获“在场”非虚构写作奖学金,发表讲述中国年轻女性与英文AI聊天机器人发展亲密关系的非虚构作品。她长期关注虚拟时代中个体的经验与结构性不平等。作为自由撰稿人,她的报道涵盖多个社会与文化议题,包括独立文化空间关停潮、心理咨询行业的监管缺失、中国女性主义出版实践等。她的中英文报道发表于ArtReview China、周末画报、T杂志、青年志等文化艺术媒体。她曾在研究型当代艺术机构策展,现持续采访艺术实践者、撰写展览评论,并翻译艺术写作。

「危险接触」是一个围绕爱、关系与归属展开的公共讨论,关注在高度流动与技术渗透的当下,人际联结如何变得既多样又脆弱。项目聚焦亲密如何在性别结构、社会阶层与技术媒介中被重塑,也关注人们如何在现实压力与情感需求之间摸索新的关系实践。项目将通过北京与广东的线下活动,以及线上专题推送,汇集来自不同身份背景的讲述与研究,试图捕捉个体如何在“危险”的接触中,挣扎、试错、重构连接与归属的可能。该项目由歌德学院东亚中亚地区合作项目“寂境:孤独与自由”框架下实现。

项目主办

北京德国文化中心•歌德学院(中国)

歌德学院

是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在世界范围内从事文化交流活动的文化机构。1988年,歌德学院北京分院作为第一家外国文化中心在中国成立。自建院以来,我们一方面致力于德语在中国的传播与运用,另一方面积极广泛地从事德中两国在文化领域内的交流与合作。我们根植于开放的德国社会和德国文化土壤,借助于我们所拥有的跨国文化方面的专业力量,多年来与中方合作伙伴在音乐、戏剧、舞蹈、电影、艺术、建筑等众多领域内组织了大量的文化活动。 独处意味着什么——是自愿的还是非自愿的?由歌德学院东亚和中亚地区合作发起 “寂静:孤独与自由"项目汇集了来自该地区以及德国的艺术家们,通过表演、展览和讨论活动探讨了独处的各种方面。探索关于我们这个时代一种具有决定性关系的新视角。

策展

社实SPL

社实SPL(社区实验室)

2020年于广东时代美术馆成立,2022年起独立运作。我们致力于支持并组织具有公共意识的艺术项目,与创作者、学者、公益人、文化机构、各地社群等一起工作,制造事件和相遇,连接不同领域,促成围绕社会议题的展览、在地驻留、公共活动以及出版项目。社实SPL关注的议题包括城乡结构、流动与迁徙、地方及少数历史、替代实践等。

单读

《单读》

是单向空间的品牌出版物, 坚持全球化视野,挖掘中国新一代创作者和思想者,发表小说、诗歌、剧本、非虚构和社科作品,尊重清醒、独特、富有活力的声音。

视觉设计

TURNING TABLE

来源:寂寞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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