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医院的病理科位于地下二层,与楼上忙碌的急诊和病房形成鲜明对比。这里安静得能听到冷藏设备的低鸣,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
第三章:异常蛋白
医院的病理科位于地下二层,与楼上忙碌的急诊和病房形成鲜明对比。这里安静得能听到冷藏设备的低鸣,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
陈深和林薇带着那颗保存了二十五年的心脏标本,找到了病理科主任赵晋。他是医院里最有经验的病理专家,以严谨和敏锐著称。
“张教授保存了二十五年的标本?”赵晋推了推眼镜,仔细端详着容器中的组织,“1998年的病例?真难得,保存条件这么好。”
陈深简要解释了情况,省略了神秘短信的部分,只强调这是一种罕见且致命的心脏病变,需要尽快分析其中的异常蛋白沉积。
赵晋点点头,立即组织团队开始工作。标本被小心地取出,分割成数份,送往不同的实验室进行组织学、免疫组化和生化分析。
“常规组织学检查需要时间,但我们可以先做冰冻切片快速评估。”赵晋亲自操作显微镜,示意陈深和林薇过来看。
在高倍镜下,心肌纤维间可见细小的、闪着微弱荧光的结晶样沉积物,与正常心肌淀粉样变性的表现相似但又明显不同。
“这不是典型的淀粉样蛋白,”赵晋调整焦距,“看这些沉积物的排列方式,几乎像是...有某种规律性。”
的确,那些微小的沉积并非随机分布,而是呈现出奇特的螺旋状模式,仿佛某种生物指纹。
“能做质谱分析吗?确定蛋白质组成?”陈深问。
“已经送去质谱实验室了,但需要时间。”赵晋回答,目光仍未离开显微镜,“同时我还做了刚果红染色,看是否具有淀粉样蛋白的特性。”
染色结果令人困惑——刚果红染色阳性,表明它具有淀粉样蛋白的特征,但在偏振光下不显示典型的苹果绿双折射,而是呈现出一种罕见的蓝金色光泽。
“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淀粉样蛋白类型。”赵晋终于抬起头,表情严肃,“我需要联系我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同事,他们是世界领先的淀粉样变研究专家。但这需要时间,可能几天甚至几周。”
陈深的心沉了下去。他们没有几周时间,根据那条神秘信息,下一个病例可能随时出现。
就在这时,实验室电话响起。赵晋接听后,表情变得古怪。
“质谱实验室说,你们的样本在分析过程中出现了不同寻常的情况。”他放下电话,语气困惑,“不是技术问题,而是...蛋白质本身的行为异常。”
三人立即赶往质谱实验室。技术员李静正盯着屏幕上一组异常数据,眉头紧锁。
“我们从没见过这样的蛋白,”她指着质谱图上一系列奇特的峰值,“分子量大约在12-18kDa之间,但结构极其不稳定,在质谱仪内部分解后又重组,几乎像是...活的。”
陈深感到脊背一阵发凉:“什么意思?蛋白质怎么可能是‘活的’?”
“比喻说法而已。”李静摇头,“但这种蛋白表现出一种奇怪的自组织特性。更奇怪的是,当我们尝试用蛋白酶K消化它时,它居然表现出一定的抗性,仿佛能‘适应’酶的进攻。”
她调出另一组数据:“最令人不解的是它的氨基酸序列。部分序列与已知人类蛋白质匹配,但另一部分完全不匹配任何已知数据库中的序列,动物、植物、微生物...全都不匹配。”
实验室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发现的异常性——一种部分人类、部分未知来源的蛋白质,出现在心脏病患者的心肌中。
“有没有可能是污染?”林薇提出合理怀疑。
李静坚决摇头:“我们做了三次重复实验,设置了严格的对照。不是污染。这种蛋白确实存在于你们送来的样本中。”
陈深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本能地紧张起来。但这次只是ICU的常规通知——周明远的遗体已被送往太平间,等待家属决定是否进行尸检。
“我们需要对刚去世的患者做尸检,”陈深突然决定,“立即比较新旧两个病例的病理表现。”
赵晋点头:“我可以安排紧急尸检,但现在的问题是...”他压低声音,“这种未知蛋白的来源。如果它不是来自常见病原体,那它是怎么进入患者体内的?”
就在这时,林薇的手机响起。接听后,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急诊刚收治了一位35岁女性,剧烈胸痛,心电图提示广泛前壁心梗。”她挂断电话,声音颤抖,“冠脉造影正常,但心肌酶谱急剧升高。患者意识模糊间一直重复说着...‘它在跳动’。”
陈深感到一阵寒意窜上脊背。
第四个病例。来得比预想的还要快。
“它永远会回来。”那条信息在他脑海中回响。
“赵主任,尸检请尽快安排。”陈深迅速指示,“林医生,你去急诊评估新患者,我马上就到。”
但临走前,陈深又看了一眼质谱仪屏幕上那奇特的蛋白质序列。一部分是人类,一部分完全未知。
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击中了他——如果这种蛋白不是外来的,而是人体自身产生的呢?如果它不是入侵者,而是某种被激活的沉睡密码?
去急诊的路上,陈深特意绕道医院小教堂。他不是虔诚的信徒,但此刻需要片刻安静整理思绪。
在教堂最后一排长椅上,他发现了一本被遗弃的《心脏解剖学概论》,书页间夹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字迹:
“寻找答案的不是显微镜,而是记忆。”
陈深猛地抬头环顾四周,教堂空无一人。他小心地将纸条收好,心跳加速。
有人正在监视他,而且对他的行动了如指掌。
到达急诊科时,新患者已被送往导管室。林薇正在与家属沟通,见陈深到来,她快步走来。
“患者苏晴,35岁,钢琴教师。无任何心脏病风险因素,今天上午正在上课时突然发病。”林薇简要汇报,“和之前病例一样,造影基本正常,但心肌广泛缺血。她一直喃喃说‘它在跳动’,还说了些别的...”
“说什么?”陈深追问。
“‘心之心跳’,反复说这个词。”林薇的表情困惑,“这是什么意思?”
陈深没有回答,但他的目光变得锐利。他想起周明远留下的那张纸条:“当心脏记住它不该记的事。”
以及刚刚在教堂发现的新纸条:“寻找答案的不是显微镜,而是记忆。”
所有这些似乎都在指向某种与记忆相关的机制。
在检查新患者苏晴的随身物品时,陈深发现她口袋里有一张音乐厅节目单,下周演出的曲目包括一首极为冷门的现代作品——《心脏记忆协奏曲》。
节目单边缘有一行手写小字:“当音乐唤醒沉睡的心。”
陈深立即联系医院保安部门,请求调取周明远和苏晴最近一个月的行踪记录,寻找两人之间的关联点。
同时,他命令实验室对苏晴进行血液检测,寻找那种异常蛋白质的踪迹。
果不其然,一小时后初步结果出来:苏晴的血液中存在微量同种异常蛋白,浓度正在迅速升高。
“这种蛋白不是在心脏中产生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血液中?”林薇困惑地问。
“除非...”陈深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它不是心脏产生的,而是通过血液到达心脏的。”
就在这时,赵晋打来电话,声音激动而紧张:“陈深,你必须立刻来病理科。周明远的尸检有惊人发现,而且...我们发现了一些你绝对想象不到的东西。”
陈深叮嘱林薇密切监护新患者,立即冲向病理科。
赵晋站在尸检台前,脸色苍白。周明远的心脏已经被切开,暴露在无影灯下。
“看这里,”赵晋指着心脏左心室壁的内表面,“这不是普通的心肌坏死。”
陈深凑近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在心内膜表面,异常蛋白沉积形成了清晰的图案,那不是随机的病理变化,而是一个明确的、可辨认的符号。
一个类似于心电图波形的复杂图案,但更加精细复杂,仿佛某种生物编码。
“这不可能...”陈深喃喃自语,“病理沉积怎么会形成如此规则的图案?”
赵晋的声音颤抖:“还有更不可能的。”
他指向旁边一台显示器,上面显示着电子显微镜的图像:“我们提取了沉积物中的蛋白质,做了氨基酸测序。结果显示,那种‘未知’部分的序列...”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自己都不相信将要说出的话:
“它不是随机的。经过序列比对分析,它符合某种编码系统的模式。计算机提示,这段序列有28%的相似度与...与人类DNA甲基化模式相匹配。”
陈深感到一阵眩晕:“你是说,这种蛋白质...在模仿基因编码?”
“更像是它在记录基因信息。”赵晋纠正道,声音低沉,“陈深,我们可能发现的不是一种疾病,而是一种...生物记录装置。心脏不是在病变,而是在记录什么。”
陈深突然想起所有患者那些神秘的话语:“它回来了”、“心脏记忆”、“它在跳动”、“心之心跳”。
还有那些纸条上的信息:“当心脏记住它不该记的事”、“寻找答案的不是显微镜,而是记忆”。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指向一个令人震惊的可能性——
这些患者的心脏不是在生病,而是在表达某种信息。而这种异常蛋白,就是信息的载体。
但信息从何而来?为何选择心脏作为载体?谁或什么在发送这些信息?
最重要的是,如何阻止下一个死亡?
陈深看着尸检台上那颗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上面的图案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尚未被解读的秘密。
他知道,自己正在面对医学史上从未有过的谜题。而谜底,可能远远超乎任何人的想象。
来源:段医生答疑在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