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841年的一个黄昏,随着巴黎布劳特商店的店员将管状颜料摆上橱窗,从此画家自制颜料逐渐成为历史。
我是一名“知识都学杂了”的职业棋手。
引子
1841年的一个黄昏,随着巴黎布劳特商店的店员将管状颜料摆上橱窗,从此画家自制颜料逐渐成为历史。
同自制颜料一同被埋入历史的,还有以往对于色彩的“另类描述”。
曾几何时,受原料与杂质等因素影响,人们描述颜料色彩时往往会说这种颜色很粘稠,那种颜色很粗糙。
然而随着管状颜料的逐渐普及,如今人们只会评论色彩本身,颜料的杂质与杂色不再“喧宾夺主”。
除了颜料与色彩以外,现代工业化进程还使各类物品可以进行大规模标准化制造。而这两者的组合,则使如今人们对于“瑕疵”的定义逐渐产生了变化……
接下来我们进入棋局,解读如今集体潜意识对于“瑕疵”的审美洁癖,是如何潜移默化影响人们在围棋领域所做出的招法选择。
辽神对定式的深刻研究
大家好,我是一名“知识都学杂了”的职业棋手。
在前段时间日本棋圣战决赛决胜局中,井山裕太与一力辽在左上下出了一个虽然难称常见,但人们隔三岔五便能见到的定式。
从李泽豪老师在文章中对白1到19这段攻防过程的解读中,我们会发现一力辽招法得当,显然对左上这个定式颇有研究,强如井山裕太也会吃亏。
当我们把招法回拨至前面黑棋挖粘时,根据周围配合不同,此刻白棋主要有ABC三种选择。
对此我去查询了近一年来,职业棋手们一般会如何应对黑棋这个挖粘?
在查询之前,我原本预计这三种下法的出场率可能会像魏蜀吴那样三分天下。
就算出于对老定式的惯性是选B的最多,那也是只是像魏国那样比另外两家稍微强一点而已。
然而结果却是这个经典老定式在出场率方面独占八斗,而另两种下法则在旁边坐小孩那桌,快混成类似熊猫那样的濒危物种了。
虽然从后续招法来看,有一部分人应该是单纯没研究过这个定式,不知此处还有其他下法。
但也有许多职业棋手和一力辽一样,对老定式后续的各种AI新变化十分熟练。
所以对于大家在空旷局面几乎没人选白1这个裂形,以及在对方周围有子时,较少在A位粘尝试另一种封锁方式。
我们有理由推断,职业棋手们之所以较少选择另两种新下法,可能不是出于技术原因,而是基于心理或其他原因。
接下来我们回收开头,来聊聊人们在生活中对“瑕疵”的理解,是如何在围棋领域影响人们对“裂型”的判断。
颜色极纯与完美无瑕
在AI出现之前,普通棋迷往往会用图中这种方式封锁黑棋。
而白3连扳的下法虽然在高手对局中时常见到,但并未达到取代另一种下法的地步。
后来到了AI时代,也许由于白棋右边三子是铁头的缘故。
于是高手们不仅全盘接纳了白棋的后续手段,并且还使前面黑1变得无法轻易脱先。
在另一个目外变化中,白棋虽然看上去比上一个形状“更裂开了”,但因白4把黑棋打成了愚形,所以人们对这个变化的接受程度也很高。
如今高手再遇这个定式,多半会采用先尖再虎的严谨次序。
如果说AB打吃使人感觉得到了补偿,而▲等子则令人感觉并未被对方的冲出撞伤。
那白1也许是因“实在是找不到闪光点来夸”,而导致几乎没有职业棋手去进行尝试。
而人们心中朝上对“完美封锁”的追求,以及向下对裂形的厌恶,可能与颜料色彩的“纯色”有关。
在如今这个时代,隔壁动物界可能会有“毛色不纯”。但人类社会的颜料与商品却是“颜色极纯”。
以至于当一件大批量制造的物品出现些许与主题相近的其他颜色时(比如一件全红的物品出现了一点粉红),此处不同不仅会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耀眼,并且人们会认为这是出现瑕疵商品有质量问题。
假如从这个视角来看的话,那人们在棋盘上对于“完美封锁”的追求也就变得可以理解了。
就像当一件白色衣物溅上一处连“奥妙”都洗不掉的污渍时,虽然被污染的区域可能只占总体的“一点点”而已,但它在心中所造成的影响却是“一大片”乃至“这衣服得扔了”!
如果说心中的主观感受可以“无限大”的话,那么图中各类▲冲出在棋盘上所造成的破坏却是有客观限度的。
对于高手或有志提高的棋迷来说,除了自己勇敢尝试所谓的“裂形”以外。
还可反向利用人们心中对于“完美封锁”的这种追求,故意创造机会诱使对方过度封锁,从而使其下出似大实小的缓手。
而另一方面,人们在对方周围有子时较少尝试与老定式意思相近的白A粘,可能与老定式在过程中会短暂出现左下这个“左右同型”有关。
总之无论是如今商品多为“完美无瑕”,很难见到出现缺口的“歪瓜裂枣”,还是“左右同型”恰好击中了人们心中对于阿尼玛/阿姆尼斯的美好投射。
棋盘外的种种因素使许多职业高手在熟悉该定式相关变化的情况下,却依旧选择——我就好老定式这口……
我是“知识都学杂了”,本篇文章就到这里,期待其他领域视角与围棋的再度相见。
来源:弈客围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