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母亲死后我的继父独自照顾了我八年，但是这八年来我每时每刻都想逃离这个家庭。

母亲死后我的继父独自照顾了我八年，但是这八年来我每时每刻都想逃离这个家庭。

终于有一天，我结婚了，我可以离开这个家了。

出嫁前继父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里面的三万块钱是我的陪嫁。

我以为我永远都不会去用这笔钱，可结婚不过两年，丈夫就出了意外。

为了给他治病我不得不启用这张银行卡。

当我去银行取钱时，输入密码后我愣在了原地。

01

我初三的某一天，当我放学回家，忽然发现家中乱糟糟的像是刚被洗劫过。

母亲坐在沙发上阴沉着脸，我小心翼翼地问她：“妈，我爸呢？”

“别跟我提他，就当他死在外面好了。你把东西收拾收拾，等会儿咱们就走。”母亲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

可我不敢多问，默默收拾好行李跟着她离开了这里。

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再也没见过我的父亲，母亲也不准我提起他的名字。

又过了几个月，一直阴沉着脸的母亲忽然领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进门。

她总是愁云密布的脸上开始绽放灿烂的笑容，她亲热地为我介绍：

“小月，这是你的继父，快，叫爸爸。”

这句话好像晴天霹雳，如果说我之前还抱有父亲会在某一天忽然回来的希望。

那么这个希望在这一刻彻底破碎，我知道我以前的家再也回不去了。

02.

我仔细审视着我的继父，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

他冲我憨厚的笑了笑，把手里买的娃娃递给我，想摸摸我的头却被我嫌恶地躲开。

“我不要你当我爸爸，赶紧滚。”

说实话，我自己都佩服我的勇气，居然把这句话大声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母亲的巴掌就落到了我的脸上。

继父赶紧上来拉走了母亲，还为我刚刚的闪躲找了一个怕生的借口。

但这并没有换来我的感激，我天然地对他抱有敌意，认为他的出现彻底拆散了我们一家。

我也不愿意叫他爸爸，如果非要称呼他，我就喊他“叔叔”。

为了这个称呼我挨了母亲不少打，但我就是不肯改口，执意这样叫他。

03.

我们的日子过得很苦，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块过。

母亲的身体不好，不能出去工作，只能靠他做电工微薄的工资生活。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上高三那一年，母亲在自家巷子口被车撞倒，司机肇事逃逸。

我永远记得那一晚，我从学校匆匆赶来，只看到了母亲冰凉的遗体。

听医生说，是家属自愿放弃抢救的。

我去找继父问个明白，我哭着问他为什么不愿意救我的母亲，是不是因为我不肯叫他爸爸，还是因为我不够懂事，继父只是沉默着。

从那以后，我恨上了他，我认为他害死了我的母亲。

我不再主动跟他说话，对他的问话也爱答不理，家里的气氛僵硬的令人窒息。

当我坐上去往大学的车的时候，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我绝对不会再回到这个家。

04.

今天是我梦想成真的日子，我就要结婚了。

我会拥有自己的家庭，不用再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这会儿我坐在酒店的房间里，静静地等着婚车到达。

“咚咚咚”，耳边传来了敲门声，我打开门一看，是继父。

“你来干什么？”我不耐烦地问他，明明没有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婚礼，连落脚地都特意避开了家附近的酒店，可他还是找来了。

继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进去说，却被我拒绝了。

“有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吧。”

“这个你拿着，”继父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

“密码是你的农历生日，里边有三万块钱，就当你的嫁妆了。”

“哦对了，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仿佛怕我不收似的，继父又急忙补了一句。

其实他想多了，这钱谁给我都不会收。

但是如果是他给，那我就拿着，就当替我的母亲收的。

拿到银行卡后我就关上了门，不准备再理会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05.

我本不打算动用这里面的钱，我和丈夫两个人的工资足以养家糊口。

但是就在结婚第二年，丈夫喝醉了酒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手术费用加上住院费用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我忽然想起了那张银行卡，我带着它来到了自助取款机前。

当我输入密码后，屏幕上的数字让我摸不清头脑，

“215600？”我细数着屏幕上的数字，数了好几遍还是这个数。

不信邪的我换到了另一台机器，再次输入密码，出现的还是这个数字。

“不是说三万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钱？”我喃喃自语道。我又想起了继父，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提款机上的数字像幽灵一样时时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迫切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经过多方打听，我知道了继父的下落——阳光养老院。

06.

这是个很偏僻的地方，我一路上转了几趟公交又走了十几分钟的路才去到那里。

一到地方我就大吃一惊，名字叫阳光养老院。

可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几个老人眼神呆滞地坐在门口不知道在看什么。

院里晒出的被子不知道是洗了还是没洗，上面洇着各种污迹，整个养老院的工作人员不超过十个。

我报出了继父的名字，护工带我来到了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这么小的屋子里居然放了两张床，屋子里弥漫着衰败的气息。

“小月？”继父小心翼翼地叫出了我的名字，短短两年未见，他老得我几乎认不出来。

头上已经秃顶，仅有的头发也已经花白，可是他今年才六十一岁。

我忍下心中涌出的怜悯之情，“那银行卡里的钱是怎么回事？”

我试图维持以前见到他时的冷酷，像审犯人一样审问着他。

“那钱是我卖房子的钱，房子卖了二十万，我拿出了一点交给了养老院，剩下的都留给你。我老了花不了多少钱，你刚刚结婚，以后还要养孩子，你用钱的地方多。”

我不禁讥笑他现在装什么慈父，当年我求着他救我的母亲他都不肯。

如今却给我这么大一笔钱，真是假仁假义。

继父长叹一口气，他从头到尾地审视了我一遍，似乎在诧异我已经长这么大了。

可他接下来说的话给了我当头一棒。

“你妈送到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继父回忆起了那场车祸。

“医生说很有可能救不活，就是救活了以后也只能是植物人，我也想救她，可是你马上要上大学，你的学费也要一笔钱，我没办法去承担这个风险。”

我的理智告诉我这么选择是对的，但是我情感上无法接受。

我大吼着“你撒谎，要是我爸在，他肯定会救我妈的。”

继父的嘴角极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似乎是想笑，

“你爸？你爸当年沉迷赌博，见欠的债多了就跑了，留下你妈一个人收拾烂摊子，你妈把家里的房子卖了又借了很多钱才填上这个窟窿。”

他的话一字一句敲在我心里，我不敢相信曾经那么温柔那么疼爱我的父亲会因为赌博欠债抛下我们不管。

可那天家里的凌乱以及母亲交出去的那把钥匙都在告诉我，继父说的是真的。

原来我一直以为的幸福美满的家庭都是假象，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便把怒火都撒在了继父身上：“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继父苦笑了一声：“因为你已经长大了，你有权知道真相。”

这句话击溃了我最后的防线，我真的错了，错得离谱。

一想到这么多年来我把抛妻弃子的父亲视若神明。

而一直默默付出的继父却被我敌视，我崩溃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蹲下大哭。

正哭着，头顶传来温柔的触感，继父笨拙的摸了摸我的头。

拿出那个当年被我嫌弃的娃娃，像第一次见面一样把它递给我，只是这次我选择了接受。

“爸，我们回家。”我擦干眼泪，喊出了第一声真心实意的爸，继父也掉下了眼泪。

来源：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