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校园言情文——《你会被找到》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3-31 12:23 1

摘要:总书评数:3088 当前被收藏数:8899 营养液数:4198 文章积分:97,777,800

总书评数:3088 当前被收藏数:8899 营养液数:4198 文章积分:97,777,800

文案:

#弹窗小广告上的男主居然是我同桌

「所有的青春都像一盏灯,在雨中被冲倒,湿漉漉却在燃烧」*

程遂刚入学那阵,因其长着一张酷似海王的脸没少被学校女生搭讪。

朋友知道他的人气,打着他的招牌,组织了一场社团间联谊活动。

那一晚,别墅轰趴满是人。

朋友偷偷地拿胳膊肘搡他:“可以啊,社科院心理学系的系花都来了。”

听到林沚宁的名字,程遂只是淡然地看了一眼,未置可否。

轰趴过半,有女生假借游戏之名表白,娇嗔着怪他骗了自己的心,可她到头来却连个微信都没有。

他笑了声,捞过手机,调出了个二维码,慷慨地丢在桌上。

一时间,桌前围满了人。

大家兴致冲冲去扫,却扫出款应用app。

少年不着调的声音在人群中散开:“帮辅导员的。还差几个。麻烦了。”

林沚宁好奇,看了一眼室友扫出的页面。

官方蓝底,盾牌造型,中间写着:国家反诈中心。

记忆倒转回高中,她还记得,与程遂的初次相见,就是在一个色-情弹窗小广告上。都1v1陪聊了还装什么啊程遂?

-

经此一事,场子冷了大半。

她们私下议论,程遂这人桀骜不驯,大约是不好下手的。

而此时,不好下手的某人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一遍遍地给林沚宁发消息。

“扣1,哥哄哄你。”

“你坐那儿什么意思!哥旁边的位置是摆设?”

“哥错了。”

“哥说哥错了!”

“别气了。”

“宁宁,别气了好不好?”

室友见她微信消息狂弹,凑上去看。

这一眼,她看到了一个类似海后的备注。

这个备注与林沚宁乖巧可欺的模样大相径庭。

188·八块腹肌·准男大·家里三套房。

-

高三毕业旅行,林沚宁拉着横幅爬泰山:青春没有售价,男大就在山下。

程遂不服。

后来,他从身后圈着她,抓着她的手,一字一句地敲下给自己的备注。

-

林沚宁是留守儿童,从小寡言少语,很少被人注意到。

望着两侧拔地而起的高树,她曾在想,如果森林里没有人,树倒了,那它会发出声音吗?

她一次次地告诉自己:不会。

直到高一那年,她多了一个同桌。

在所有人将她的崩溃情绪源于叛逆,将她归为问题群体的时候

只有程遂跟她站在同一战线,与大多数观点进行的驳斥

他说:青少年并不是一个问题群体,相反,每一个青少年都走在一条寻找自我同一性的路上。

从那天起,风在耳边震动,她听到了树轰然倒地的声音。

1.讨坏型人格x嘴硬王者

2.主高中校园,大学校园占小部分(文案发生在大学)。双向救赎,微群像,成长故事。

3.*聂鲁达

试读:
·

她有说她跟程遂早恋吗?

林沚宁愣是被他这话硬控了几秒,她忡怔地盯着程遂看,想了许久才记起自己好像确实搭过这么一句话。

但她的重点是‘违法

殪崋

’,程遂在这儿扯什么早恋啊。要不是他单手提着广告男的领子,她都要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跟广告男一伙的。

林沚宁不开口,程遂也耐着性子等。半晌,前者妥协道:“行吧。就算是我的问题。”

程遂扬了扬眉,舒服了。

她继续说:“对不起早恋。我不该把你和取.卵混为一谈。”

“?”

“你挺会偷换概念啊。”边说,边扥了一下想要挣脱的广告男,语气散漫,手上动作也利落,有种做什么都游刃有余的自如。

林沚宁:“你不也是?”

眼见着自己是跑不掉了,广告男退而求其次:“我道歉行吗。我现在就把你家门的广告都处理干净。”

他到现在仍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充其量只是觉得自己损害市容影响文明了。

林沚宁叹了声气:“怎么就跟你说不通呢。”

“那你还想我怎样嘛。大不了我以后不接这类广告打印就是了。”

这人腔调老练,看来也不是第一次被人逮了,谁知他嘴里几分真几分假。

程遂却拖着长音说‘好啊’:“那你把这里的广告都处理干净。”

他每天撕墙壁上的牛皮癣累也累死了。

“清理好了你就放过我是吧。”

程遂未置可否,只是弯身,抄起花盆上的一把小铲刀,这铲刀好像是隔壁邻居拿来挖野菜的,前几天他借来翻土,没想到还能派上别的用场。

他把铲刀抛给广告男,广告男半信半疑地接住。

两人的眼神紧紧跟随着他,他一开始还象征性地撕了几张,撕到后来,估计是怕事迹败露惹上麻烦,把铲子一扔,作势就要逃跑。

程遂手臂一揽,勾着他的肩,称兄道弟似的又把人带了回来。

“怎么还分不清好赖呢。”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耍我。”广告男目光如炬,警惕地看向他。

“耍不耍你的,你有得选吗?”

程遂眼神扫过地面,一脚踢开脚边的小铲刀,排除所有锐器后,跟林沚宁说:“去楼梯口看一眼。”

林沚宁不明所以,却莫名信任他。

就在这时,楼梯口传来一些响动,林沚宁俯在楼梯扶手那儿往下看,蓝色执勤服在灰败的楼梯口尤为醒目,林沚宁这才明白程遂的用意。

她就说年纪第一的脑子不可能全是早恋的废料,原来他在行动前率先报了警,片警迟迟未到,他才逗她拖延时间。

“到了。程遂。”她提醒他。

或许是听到响动,广告男变得躁动不安,他开始奋力挣扎,跟程遂抗衡了起来。

片警从楼梯下三步并作二步地往上迈,看到眼前的场景,指着广告男说:“还要多加一重是吧!”

程遂把手里的人推过去,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片警看他有条不紊,褒奖似的感慨了一句:“还真让你给蹲到了。”

“有一就有二么。”

双方简单地交涉了几句,听他们说话的口吻,似乎是盯这事很久了。

“那行。”片警扣住人,看着程遂手里拎着的袋子,看样子也是刚外出回来,他不确定地问了句:“有空走一趟吗?”

“嗯。我放下东西。”

他掏钥匙开门,林沚宁给他让位。

片警拷完广告男,这才有多余的精力跟林沚宁沟通。他们看她年轻漂亮,以为她是同广告男做买卖的,冲她努了努嘴:“跟他一伙的?”

没等她出声,程遂就在屋内替她回答:“跟我一伙的。”

细长的廊道里传来塑料袋摩擦的声音,他顺手把东西手里的东西放在门边柜上。

“你跟他一伙的?”片警再次向林沚宁确认。

林沚宁心说也不算吧,只是碰巧遇到,但是为了避免横生枝节,她还是默认了。

“那你方便配合一下我们工作吗?多一个人,问得也能清楚些。”

林沚宁:“应该的。”

一路上,广告男没有放过任何狡辩的机会,警察什么情况没见过,任由他一个人唱独角戏,时而有令人发笑的地方,他们才一唱一和还句腔。

程遂和林沚宁并排走在后边,五人成行,阵仗有些大,惹来不少注目。

林沚宁安静地听着他们谈话,从谈话中得知,这次行动并非偶然,是程遂在十五分钟前报了警,又恰巧这段时间,上头严打此事,文件通知落实下来了,他们也不能敷衍了事。

“今天还算顺利,多亏你电话来得及时,又想方设法拖了点时间,我们这才把人逮住。”

程遂说今天是报道第一天,学校不查电子设备,所以赶巧带了手机,换作平日,可能也没这么得手。

警车内,片警又问了几句情况,后来做笔录的时候,警察夸他做事当机立断,他也不揽功,说是林沚宁有功在先。

大概过了一小时,所有流程都结束了,二人在大厅碰面。

接待他们的警察看他们都是学生,放心不下,陪着把人送出去,往外走的时候,多嘴问他:“你俩是们什么关系?同学吗?”

林沚宁说:“他是我妈妈的租客。”

“就这样?”他看向程遂。

程遂似乎在回什么消息,头也没抬,不甚在意地接了一句:“还是同桌。”

“哦,那你这个同桌胆子也是大。当时就她一个人也敢跟人对峙。万一对方比她强势怎么办。”

跟他告状干嘛?两人非亲非故的,

林沚宁哪里不知道这事危险,她本身也不是爱管闲事蒙头冲的二愣子。只不过她在看到小广告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的初中同桌,如果不是黑心取卵手术,她应该可以读完整个初中。

那时候,她和她同桌的关系已经大不如从前,但是乍一听噩耗,还是没由来地觉得惋惜。

因此,当她看到墙上小广告的时候,她总觉得自己必须得做些什么,才能勉强把自己从不完美的遗憾中拉起来。

“我下次会注意。”

警察见她处变不惊,眼里丝毫没有怯意,不吝夸赞道:“仍旧谢谢你的果敢。”

走到外边,太阳已经敛起锋芒,一阵又一阵的风,吹散了熏蒸的暑气,脚下的沥青路也没这么烫了。

整个城市都像笼罩在柔光镜下,将那些锐利的、暴烈的统统被格挡在外。

程遂说送到这儿就好了,片警坚持要把他们送到人行道上。

游川巷和文中同属于一个辖区,隔着一条马路,对面是一些文具店,左斜方就是文中的东南门。

高一的学生基本都走了,现在偶尔老师开车出来。

程遂和林沚宁站在路缘石边沿等红绿灯,片警站在一旁陪他们,顺带着又叮嘱了几句。

交通灯开始倒计时,正当两人准备过马路时,另一侧的路口那儿传来一句熟悉的呵斥。

“程遂!在那儿干嘛呢!”

三人循着声音往左侧看过去,年纪主任推着一辆单车,着急慌忙地往他们这处走,他边走边吊着声音质问:“报道第一天就进派出所!出什么事了!”

料想他是误会了,片警掌心朝下,往下压:“冷静一下。俩孩子没惹事。”

他一脚踢在脚撑上,停稳自行车,弯身同片警握手:“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是不是这俩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嗐,不是。他们做好事呢。”

兴许是当惯了老师,平日讲话总要带掺杂阴阳怪气的语调,他没觉得两人真干好事了,还以为是片警在唱反调呢。

“您不用包庇他们。真出事,学校也会给处分,但你看,俩孩子还小,这能不留档案就不留档案吧。”

派出所管辖区附近不止文中一所高校,学生打架斗殴被老师领走也是常有的事,也不怪这位年级主任往不好的地方想,这就跟约定俗成了一般,但凡出入这里的,基本都惹上了麻烦。

“真不是。”片警爽朗地笑了两声,反手摁住年级主任的手背:“最近上边严打非法广告,他俩帮了我一个大忙呢。”

年级主任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程遂。

程遂点了下头:“真事。”

他松了口气,翻眼抚了下胸口:“那就好。我还以为又给我出什么乱子呢。”

“他俩今天,逮住一个贴非法广告的,两人往那儿一站,一左一右,气势不见得比我们差。”

“和这位女同学一起吗?”年级主任打量起林沚宁,程遂他是知道的,一个极有主见的犟骨头,倒是他旁边的这位女生,看起来不见锋芒,内核却强大稳定。

“是啊。要我说,她可比她同桌厉害。”

“你叫什么名字?”

“老师您好。我叫林沚宁。”

“林沚宁啊...”

这名字耳熟,好像有人跟他打过招呼。想了一会儿,年级主任突然拍了下腿,拖着长音“哦”了一声:“我记起来了。就是那个那个热爱学习、想向年纪第一靠拢、热切期盼跟他当同桌的...”

他的重音咬字很奇怪,以至于他每一句话,头皮发麻的感觉就像浪推浪一样包裹着林沚宁。

“不是我。”她漠着脸:“是我小姑父。”

“哦对。是你小姑父。他说你一直想向程遂看齐,当他同桌,坐小火箭呢。”

“...”

她有这么说吗?

造谣没成本也不能只逮着她一个人造啊。

还坐小火箭呢?怎么不说她能造火箭。

林沚宁无语地撇了下嘴。

她的神情悉数落在程遂的眼里。

哦,热切期盼啊,偷着乐吧你。

他抱胸站着,流动的空气带动他的蓬松的发顶,像是听到“出去玩”指令的大狗狗,被赋予了主动权,从而中和了他身上臭屁似的的高傲。

“这样啊...”

又是红灯,马路上的引擎声渐熄渐缓。

他偏头看向她,懒洋洋的语调弥漫在橙红色的暮霞之中。

“你放心。当我同桌无需自卑。”

“?”

林沚宁盯着他看了一秒,还是忍不住,扭头问警察:“您好,请问传播网络色-情广告犯法吗?”

“色-情广告,谁传播色-情广告了?我跟你们说啊,那些都是钓鱼的手段!千万别点进去!”

什么同城约P、摞聊...他见过太多误入歧途的同学。高中三年至关重要,一不小心就会行差踏错,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年级主任,这一方面的警惕心丝毫不逊于警察同志。

“你们老师说的对。我们这段时间呢也在开展互联网低俗色-情信息整治,你要是看到,随手举报就行了。”

林沚宁意味深长地看了程遂一眼,点他似的,让他消停点。

程遂没懂她意思,顺着警察的话,说:“明白。”

回游川巷的时候,太阳已经不似下午毒辣,老人带着小孩在楼下晃荡,她们坐在石凳上,蒲扇一摇,絮絮叨叨地说起一些新鲜事,说谁的儿子搞网赌欠了一屁股债最后跳河死了,三天过去才被捞上来,他老婆知道后,在葬礼上发作,一脚踩断了他的牌位。语调抑扬顿挫的,林沚宁放慢了脚步,听进去了几句。

程遂走在前头,一扭头,发现林沚宁远远落在后边。

俩婆婆还在感慨:“可怜哟。年纪轻轻的。”

林沚宁听见后,嘀咕了一声:“到底谁可怜。”

可怜的是他老婆吧。

声音不大,但还是被老人家发现她在偷听。

三人面面相觑,这时,程遂走过来,唠家常似的问她:“楼下免费鸡蛋还抢不抢了?”

林沚宁稍愣了一下,马上领会到他的意思:“我抢了20个,再抢一趟,手臂都要拎酸了。”

“这不有我?”

程遂笑笑,动作自然地拎起她的书包,林沚宁觉得后背一松,整个人被他牵着,有种向他靠近的惯性。

走开一点距离后,林沚宁小心地往后瞄了一眼,老阿婆已经满大街喊孙子的名字,生怕自己一个都抢不到。

“可以了程遂。不用演得这么真吧。”

程遂松开她的书包:“你很爱听这些家长里短的八卦啊?”

林沚宁愤愤不平:“问题是,那男的欠了一屁股债,自己死了一了百了,留下她老婆独自一人面对抵押的房车、无底洞债和一双幼儿园在读的儿女,结果那阿婆还觉得男的可怜。换作我,别说踩断牌位,拿来烧火都嫌脏了自家的灶台。”

“嗯。那确实。网赌害人不浅,但是害得多半是自己的家人。”

“是吧。网赌网聊都是一样的。”话锋一转:“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好像冒出很多网络陪聊。”

“有么?”

“有吧。所以我觉得你也得注意点。”

同桌一场,上面严打,林沚宁只能指桑骂槐地帮他到这儿了。

“放心。我尽量。也不是说为了自己,主要是想我对象将来能烧出干净漂亮的火。”

“真给烧牌位?”

他煞有其事地说:“如果是我对象的话...牌位也算是共同财产吧,有什么不能给的?”

“写入婚前协议吗?”

“什么意思啊?”他笑了声,扭头看她,也不用这么明目张胆地算计他吧。

“没有。开玩笑。”

“写。都写。”程遂跨上台阶,不带喘气,走了两层没听到林沚宁接话,又反问了她一句:“满意了吗?”

林沚宁觉得程遂有时候挺自恋的,但他的自恋并不让人讨厌,她想,或许是这人恰好有自恋的资本吧,又或许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好笑的人。多少次白眼过后,回过来一想,都觉得他挺有意思。

她说了一句“满意”,跟着他上楼。

-

昨晚水管破裂,弄了一地水,租户是男生,虞姜英心疼房子,怕他弄得又脏又乱,特地让她过去看一眼。

说实话,这处学区房,林沚宁总共只来过两次,第一次来的时候,她才初一,虞姜英告诉她,房子旁边就是文中,要是她能考上文中,这处房子正好给她陪读用。

那一日,室内脏污狼藉,灰尘浮在空气中,可她不觉得刺鼻,只觉得那些微小的颗粒,承托着蛰伏在童年自己,为她编织了一个梦幻又朦胧的承诺。

只是,梦总是虚无缥缈的。

没多久虞姜英怀了二胎,从那之后,虞姜英再也没说过陪读之类的话,林沚宁也心知肚明,这大概又是虞姜英无数次承诺又食言的其中一次罢了。

她第二次来的时候,房子已经在中介挂牌。

虞姜英找人过来打扫,灰尘被水汽压了下去。明明相较于之前,房子干净了不少,她却清楚地看到了划痕的木质地板,灰渍的墙。

但她也不觉得有多难过,对于哭闹过却没得到糖的小孩来说,童年是灰色的。她比其他孩子都要过早的知道‘我是依恋关系中被拒绝且没有价值的一方’。因而趋于回避,再也不想主动开口讨要。

或许是记忆不断闪回,在程遂问她喝点什么的时候,她站在屋外下意识地回:“不用。”

通常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再管她了。

“要换鞋吗?”她低头扫了一眼入户垫,这一眼她才发现,凡是有划痕的地方,好像都被人巧妙地隐藏。

房子更加生活化。

“没有多的拖鞋。你直接进来吧。”

防盗门大开,那把古铜色的钥匙还在锁孔中,钥匙圈轻微晃动着。

林沚宁走过去的时候,路过玄关,玄关上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魔方、指尖陀螺、小音箱、悬浮灯泡、赛博朋克时钟,没有统一的风格或者适配的调性,林沚宁企图用生活习性对照他的性格,却发现无法笼统地概括。

程遂拉开冰箱的门,从里面拿出两瓶橙色的波子汽水,撕开塑料封贴,食指绕了一圈,取出T型盖,用寸劲按下。弹珠弹出,撞入气泡丰密的汽水,下沉上浮,顶在了瓶口。

他似是没把她说的‘不用’两个字听进去,一瓶单手拎着,另一瓶递到她手里,侧身,倚上门框,冲昨晚发大水的地方抬了抬下巴:“就是这儿,但是昨晚已经打扫干净了。”

林沚宁不得已接过汽水,循着他的视线看向地面。

厨房这里,铺着老式磨砂地砖,地砖干净光亮,丝毫没有积水的痕迹。

林沚宁问她:“你打扫的?”

“那不然?”他刚咽下一口汽水,嗓音有点闷:“真以为我那么能睡?昨晚弄到两三点,所以课间趴了一会儿。”

“你家有生料带吗?”

“什么是生料带?”

林沚宁把汽水放在洗手台台面,蹲下,拉开遮挡水管的柜门,指着管件连接处的白色带子:“就是这个。”

程遂走过去,俯下身,往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

“好像有。”昨天管道师傅过来维修的时候,好像是带了那么一卷过来,用完也没拿走,就这么搁在了窗台。

林沚宁驾轻就熟地在各个管件连接处缠了几圈:“缠几圈生料带就可以增加密闭性,不容易漏水。”

程遂一手撑着台面,低头俯身,看着她手指不断绕圈:“你还懂这些?”

“看多了就会了。”

她跟爷爷奶奶生活的时候,家里没有青年人。两个老人家用佝偻的背替她撑起一片天,有一次,家里水管漏水,奶奶用生料带去缠,起身的时候闪了一下,从那儿以后就再也弯不下腰了,从那时起林沚宁什么都学一点,小小的她就像一卷生料带,圈圈绕绕,修修补补,日子好像也能过下去。

“好了。”

绕完最后一圈,她直起身。

起来的时候,头顶那儿传来掌心的施压。

她还没起来就被人摁了下去。

林沚宁扭头看向身后的程遂,带着点怨气:“你这个人报复心怎么这么重?”

她不就是不小心把他摁到课桌底下去了?

“我报复心重?”

他身子下压,从防盗窗外穿泄而入的光线,经他背脊削弱一半,这种姿态正巧把林沚宁圈在了柜子和他之间。

他反手挡住延伸出来的那截台面:“我要是报复心重,你就闷头撞上去了知道吗。”

他以德报怨还被她以怨报德,林沚宁这人怎么这么分不清好赖。

她‘哦’了一声,小心翼翼地从他臂弯下钻出来。

林沚宁摊着手,因为摸过管道的缘故,沾了些铁锈。

“洗一下吧。”程遂给她让位置。

林沚宁拧开水龙头,水龙头嘎吱了几声,只稀稀疏疏地出了几滴水。

“停水了?”

程遂突然想起底下贴的告示:“要停到晚上六点。”

“你有纸巾吗?”

“等着。”

玄柜那儿传来塑料袋的声音,没多久,他抛给她一管粉红色的管状物。

“这是什么?”她翻转着去看标签。

“免洗凝露。”或许是怕她问东问西,欲盖弥彰地解释:“超市满减送的。你知道的,我平时不用这些。”

她哪儿知道?

怕说服力不够,他视线飘远,又补充了一句:“活动么,你知道的,不能挑色。”

林沚宁挤凝露的手一顿:“我应该知道吗?”

他们也没很熟吧?

“多观察生活,没坏处。”

“那你知道生鲜区猪肉多少一斤吗?”

“这个我还没来得及观察。”他求知好学:“多少一斤?”

林沚宁翻了个白眼,意有所指地回了一句:“13。”

十三。

这是一句骂人的话。

“拐着弯儿骂我呢?”他拿着瓶汽水,双手抱胸地靠上洗手台,光从后背照进来,橙黄色的一片,时不时在他发梢上跃动。

“这都被你听出来了。”林沚宁也没遮掩,大方承认,程遂被那副理直气壮的坦荡弄笑了,想说些什么,发现自己还真反驳不过她,他就那么等着,看林沚宁挤处凝露,抹在手上,她的手本来就细白,挤了凝露后,连指甲盖儿都泛着盈泽。

涂完,林沚宁言归正传:“但是今天还是得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提前报警。你盯他们很久了吗?”

“嗯...”程遂拖着长音回想了一下:“暑假末,你在游川巷第一次见到我,误以为我贴小广告的那天。”

“...”

“那时候没看清脸。”林沚宁心想,要是看清就不会喊你管道师傅,说不定直接喊你程少了呢:“所以你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现了取·卵广告。”

说到这儿,林沚宁突然回想起程遂的一个举动。

当时,她在等程遂挪位置,无聊到看小广告打发时间。墙上什么广告都有,扫了一圈后,她看到一个‘代’字。说实话,在此之前,她没想到‘代’字后面会跟什么,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代·孕取·卵的广告,程遂直起身的动作,明显就是想挡住她的视线。

“你那天...”

程遂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少看到一个就少看到一个吧。汽水。”

他抬了抬下巴:“再不喝就没气儿了。”

林沚宁学着他的样子,灌了一口,丰密的气泡顶着她的上颚,呲呲呲,像是烧红的铁烙浸入冷水,她听到热意消散的声音。

-

林沚宁到家的时候,指针指向六点半。

虞姜英烧好了菜,摆在桌上。听见玄关处的动静,从房间里探出头:“今天放学不是挺早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路上遇到了点事。”林沚宁边换鞋边说:“出租房那边我去过了,没什么问题,租户打扫很干净。”

“哦。那就好。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做事还挺有条理。”她怀里抱着弟弟,掌心拍背轻轻哄着,她弟都睡得流口水了,也不知道在哄什么。

“你是不知道,起先他联系我的时候,我一听他是高一学生,我都不想租的,总得有监护人签合同吧,后来是一个自称为他小姨的女人出面,又给我抬了点价,我这才答应。”

林沚宁心想,主要还是后者吧,又想,或许陪聊真的挺赚,程遂怎么看都不像是拮据的人。

“看这情况,我估计是他擅作主张搬出来住,家里人不同意呢。哎,现在的小孩就是叛逆,做家长的也不容易啊。”

林沚宁未置可否,自顾自地去洗手间洗手。

吃过晚饭,她把暑假买的学习资料和读书笔记又整理了一遍,打算把几本轻便的带去军训基地,不至于落下太多。

她的字迹并不潦草,但也无法归为工整那一类,撇捺的时候总是不受控地‘越矩’,因此看上去是流动大气的。

理了大概半小时,她才发现暑假的学习资料摞起来居然也有两本新华字典这么高,都是她未雨绸缪的奖章。

有人说过,她眼界太高,有时候看看眼下也挺好。是这样吗?在一个学到崩溃的下午,林沚宁也曾这么想过,她甚至在自己的帖子写过这么一段话:如果我得付出十倍百倍甚至于千倍的努力才能勉强和那些普通人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那么中规中矩得过且过的生活好像也不错。

她的帖子类似于个人树洞,一开始也会有人评论,诉说相同的经历。而她使用电脑的频率很低,一周一次,还是沾了学校信息技术课的光,回复不及时干脆不回复,慢慢地也就没有人在她帖子下互动了。

但是一周后下午,她随手打下的那段话下多了一条评论。

她还记得那天是暴雪后的第一个暖阳,雪化的日子比寻常还冷,她缩着手去点冰凉的鼠标。

窗外无声,雪覆在枝头,从远到近,层层叠叠地铺着,太阳一照,纯净又明亮。

机房的窗帘拉开,包裹在敞亮的白光里,屏幕反光,林沚宁得凑近了才能看到那行字。

———原生家庭如何,认知局限如何,都不过是限制你的起点,绝不是终点。

有一瞬间,雪落入火山,一下子把寒意烧透。

其实没有这句话她也可以撑下去,就像雪迟早都会融化,春天迟早会到来。

但是她想,就在所有人都忠告她要循规蹈矩,不要在冬日幻想春季的时候,应该没有人会拒绝一个提前被淬炼好的春天。

林沚宁点开那人的主页。

他的ID是CS,反恐精英游戏的缩写,除次之外,她获取不到任何信息。

-

第二天一早,林相文送她去学校,送到校门口的时候,林相文还让林沚宁站在同文中学的校门口拍了张照。拍完,不知从哪里复制了一条朋友圈文案,配上图,拿给林沚宁看:“这样发可以吗?”

早间分享:再忙再累也别忽略了家人。女儿军训第一天,当父亲的亲自送,祝女儿快乐每一天。#朋友圈文案#早安晨之美#早安文案老年人文案

“...”

“您要不把后面的tag删一删。”

“哦哦。差点忘了。”他又去戳删除键,删完,点击发送:“那你自己进去吧。我上班去了。”

林沚宁看着一大一小行李箱,觉得自己非但没讨到好,还赔上一张死亡角度的照片,有点得不偿失。

来源:AAA冰冰推书A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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