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清晨六点,四川达州西豪逸景小区的潘女士送女儿上学,路过楼下新挂的“丧葬服务大全”广告牌时,孩子突然甩开她的手,尖叫着冲进小区。广告牌上刺目的黑白配色和烫金大字,在晨雾中显得格外突兀。这已是本周第三次,女儿因为害怕拒绝独自下楼扔垃圾。而这样的不安,正笼罩着这个2
清晨六点,四川达州西豪逸景小区的潘女士送女儿上学,路过楼下新挂的“丧葬服务大全”广告牌时,孩子突然甩开她的手,尖叫着冲进小区。广告牌上刺目的黑白配色和烫金大字,在晨雾中显得格外突兀。这已是本周第三次,女儿因为害怕拒绝独自下楼扔垃圾。而这样的不安,正笼罩着这个200多户居民的小区——一家丧葬服务店在两侧出入口同时开设门市,将居民的必经之路变成了“心理雷区”。
店主黎先生躺在医院病床上,头缠纱布,仍紧攥着刚拿到三天的营业执照。他原本计划将自购的两间门市改造成殡仪业务接待点,却因居民砸毁广告牌引发冲突入院。“我只是想方便家属办理手续,门市里连张棺材图都没有!”他指着手机里的店内照片:茶具、储物格、厨房用具,二楼夹层甚至摆着老人暂住的床铺。
但居民们看到的却是另一幅图景:夜晚幽暗的玻璃门后,隐约可见的白色挽联布料;孩子们放学时小跑着绕道的身影;咖啡店老板娘唐女士抱怨“客人看到丧葬招牌转身就走”。更让居民恐慌的是传言——另一间门市可能停放遗体。尽管黎先生反复澄清“绝不存放遗体”,但恐惧已如野火蔓延。
“我们查遍法规,没有禁止居民区开丧葬店的规定。”达州市通川区市场监管局工作人员一脸无奈地表示。数据显示,2025年全国殡葬服务企业注册量同比激增23%,但相关选址规范仍停留在“不得妨碍公共秩序”的模糊表述。社区曾组织调解,但双方均拒不出席——居民要求彻底关停,店主坚持“合法经营不容侵犯”。
这场拉锯战撕开了现代社会的隐秘裂痕:当冰冷的法律条文遇上绵延千年的生死忌讳,当个体经营权碰撞群体心理安全,究竟该由谁划下那条“阴阳界”?一位参与调解的社区干部苦笑:“我们既不是道士,也不是法官。”
冲突背后,隐匿着更为深层的时代症结。随着城市化进程加速,殡葬服务需求激增,但规划却严重滞后。上海某高校社会学教授分析:“传统殡葬业多集中在城郊,如今向中心城区渗透是必然趋势。但我们的城市管理还停留在‘眼不见为净’的阶段。”
在台北,政府通过“殡葬专区”政策平衡商业与民生;在广州,社区引入“白事顾问”制度化解邻里矛盾。而达州的困境,正是无数中国城市的缩影——我们既渴望现代商业的便利,又难以摆脱对死亡议题的本能回避。
夜幕降临,黎先生的门市依然紧锁。对面的便利店里,居民们聚在一起商讨对策。退休教师老张提议:“能不能请店主把招牌换成中性名称?例如“生命礼仪服务中心”。”年轻宝妈小李翻出手机里的日本案例:“东京居民楼下的临终关怀机构,用暖色调灯光和绿植弱化肃穆感。”
这些声音,或许能为僵局撕开一道裂缝。死亡本是生命的一部分,当城市文明足够成熟,生者的生活与逝者的尊严本不该非此即彼。就像那位在冲突中受伤仍坚持沟通的店主,和那些为孩子胆怯落泪的母亲——他们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寻找生与死的和解可能。
来源:小樊说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