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为初恋疯狂报复我,重生回他中药那天,我留他在牛棚里反复折磨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06 11:17 1

摘要:“安虞,我陆景年含辛茹苦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来报答我的?嗯?”

“安虞,我陆景年含辛茹苦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法子来报答我的?嗯?”

男人的喘息声粗重得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带着灼人的热气。安虞的脚底像是被钉在了原地,随即又猛地向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墙壁,才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平日里那个衬衫纽扣永远扣到最上一颗、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小叔,此刻正狼狈地瘫在牛棚的草料堆里,整洁的白衬衫被扯得七零八落,裸露出的胸膛上布满了被干草划出的刺眼红痕。

一股混合着草料、牲畜粪便和男人身上汗味的刺鼻气味,瞬间将安虞包裹。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后背早已被一层冰冷的冷汗彻底浸透。

她回来了。

她竟然重生回了自己高考那年,亲眼目睹小叔陆景年被人设计,误中了给牲畜催情用的兽药的这一天!

上一世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父母早逝,作为下乡知青的陆景年受父母生前所托,成了她的监护人,她也因此喊他一声“小叔”。就是在这肮脏的牛棚里,面对神志不清、苦苦哀求的陆景年,她心疼得无以复加。她哭着、颤抖着,亲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扣,用一个少女最珍贵的东西,做了他的解药。

事后,为了保住陆景年回城的名额,不让他背上“流氓罪”的污点,她当着闻讯赶来的乡亲们的面,谎称两人早已私定终身。

可她不知道,陆景年与一同下乡的青梅竹马耿清,早已约定好,一回城就结婚。

那一天,耿清撞见了牛棚里不堪的一幕,悲痛欲绝下,失魂落魄地跑开,最终惨死在一辆失控的卡车轮下。

而陆景年,对耿清的死没有半句解释,对他们之间的约定更是只字不提,像个没事人一样,平静地和她举办了婚礼。

从那时起,安虞才真正坠入了地狱。

婚后的陆景年,像变了一个人。他将她囚禁在那个昏暗潮湿的房间里,用尽一切办法让她怀孕,却又在她满心欢喜之时,亲手灌下堕胎药。她的肚子大了又小,小了又大,周而复始的折磨让她精神濒临崩溃。

直到最后一次流产,她再也无法生育,那个她曾深爱到骨子里的男人,才终于走到她面前,用枕头结束了她早已残破不堪的生命。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听见他在耳边梦呓般的低语:

“清清,我把债都讨回来了,我终于……可以来陪你了。”

血泪从安虞的眼角滑落。

原来,他从未放下耿清。他娶她、折磨她,不过是为了给他的白月光报仇。为了报复她这个所谓的“罪魁祸首”,他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一生。

多么可笑,又多么可悲。

……

“安虞,你……你别过来……”

陆景年的声音将安虞从血色的回忆中拽回。她缓缓睁开眼,眼底的悲恸被一片死寂的平静所取代。

她无视了他的祈求,一步步向他走去,空气中弥漫的燥热气息仿佛都凝固了。

然而,就在离他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安虞停住了。

“小叔,你放心,我不过来,”她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虞,“我也想亲口告诉你,药不是我下的。你再忍一忍,我这就去找人来救你。”

说完,她决绝地转身。

“别……别走!”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陆景年挣扎着翻过身,敞开的衬衣下,精瘦的胸膛剧烈起伏。安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恍惚间想起了他初到她家时的样子。那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的青年,气质儒雅,笑着递给她一本书,温和地说:“安虞,以后请多多关照。”

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安虞狠狠心,用力跺了跺脚,猛地挣脱了他的钳制,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那这一次,她只想安分守己,做一个合格的晚辈,去成全陆景年和耿清那至死不渝的爱情,也彻底摆脱自己上辈子那悲惨至极的命运。

她凭着记忆,踉踉跄跄地跑到农场门口,果不其然,看到了正焦急张望的耿清。

安虞二话不说,冲上去拉住耿清的手就往牛棚的方向狂奔。

直到牛棚的轮廓再次出现在眼前,安虞才停下脚步,对着一脸错愕的耿清解释道:

“耿清姐,我知道你和小叔两情相悦,只是还未曾捅破那层窗户纸。”

“现在,他被人下了药,急需你的帮助。这正是你们坦诚相待的最好时机……”

第二章:清北

耿清顺着安虞的视线望去,当她注意到牛棚里那个衣衫不整的身影时,她先是脸色一白,随即咬了咬牙,眼神里那抹狐疑像针尖一样锐利,在她漂亮的脸上一闪而过。

“你会这么好心?安虞,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不是一直都喜欢景年吗?现在又要把他推给我,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安虞垂下眼睑,只觉得一阵灭顶的苦涩从心底泛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是啊,她曾经也天真地以为,陆景年对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同的,可现实却给了她最响亮的一记耳光。

“之前是我不懂事,是我逾矩了,”她轻声说,“有些东西,本就不是我该妄想的。”

不等耿清再开口,牛棚里又传来一道压抑又痛苦的呻吟。

安虞强压下心头的酸楚,抬头恳切地看着耿清:“别再犹豫了,他现在非常需要你。有什么事,等他清醒了,你们再说清楚。”

耿清的脸上写满了挣扎,但听到陆景年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她终究还是狠下心,冷哼一声,转身就向牛棚冲去。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放下了,那就在这儿,老老实实地替我们把风吧。”

在关上牛棚栅栏门的前一秒,耿清回头,朝安虞投去一个胜利者般得意的眼神。

门被“吱呀”一声关上,很快,里面便传出男人与女人交织在一起的、暧昧不清的喘息声。那声音像一条毒蛇,钻进安虞的耳朵,仿佛在向她炫耀着里面战况的激烈。

她浑身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空,精疲力尽地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滚落,但她的脸上,却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庆幸。

一切,都结束了。

安虞胡乱地抹了一把泪,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向家的方向跑去。

她必须马上回家!今天是高考志愿填报的最后一天!

回到那间承载了她所有喜怒哀乐的小屋,她拉开抽屉,翻出了那张被她视若珍宝的高考志愿表。上面整整齐齐地填写着三个志愿,无一例外,全都是陆景年的母校。

上辈子,她得知陆景年返城后要去母校任教,便削尖了脑袋也想考进去,只为能与他朝夕相处。其实,以她的成绩,冲击清北也绰绰有余,但当陆景年问起分数时,她却鬼使神差地报低了许多,最终只换来他一个失望至极的眼神。

陆景年大概是觉得她朽木不可雕,即便勉强进了他的学校,毕业后也只会一事无成。于是,他自作主张,偷偷改了她的志愿,给她报了一所职业技术学院。美其名曰“为你好”,实际上,不过是想让她离他的世界远一点,再远一点。

而她,还傻乎乎地以为他是真心为自己考虑,婚后省吃俭用,把所有的积蓄都寄给了在城里“打拼”的他。

现在回想起来,她真是傻得冒泡。

安虞拿起笔,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将志愿表上那三个刺眼的校名一一划掉,然后在第一志愿栏里,一笔一划,郑重地写下了“清北大学”四个字。

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这一世,她再也不会那么蠢了。她要去学自己真正喜欢的专业,去见识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蹉跎掉一整个青春。

安虞小心翼翼地将志愿表折好,像揣着一个天大的秘密般贴身放好,然后一路小跑着去了学校,亲手交给了校长。

“校长,我想考清北!但在录取通知书下来之前,能不能麻烦您……先别告诉我小叔?”

校长接过表格,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姑娘,笑得合不拢嘴:“傻孩子,这是想给你小叔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安虞的嘴角牵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点了点头。

“还有一个多月,我想……亲口告诉他。”

这最后一个月,就当是给过去那个愚蠢的自己,办一场盛大的告别。

一个月后,一切尘埃落定。

他们南下,她北上。从此山高水远,再不相干。

然而,安虞刚一脚踏进家门,就迎面撞上了一堵“人墙”。

是陆景年。他已经穿戴整齐,只是胸口隐约能看到几道暧昧的抓痕,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耿清身上惯用的雪花膏味道。

安虞下意识地别开头,想绕过他,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

“今天牛棚的事,是你干的?”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第三章:鸠占鹊巢

“你故意给我下药,就是想逼我跟你发生关系,让我名声扫地,丢掉回城的名额,这样我就只能永远留在这里陪着你,对不对?”

“安虞,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年纪小不懂事,却没想到,你的心思能歹毒到这个地步!你明明知道那个回城名额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陆景年的胸膛因愤怒而剧烈起伏,脖间的青筋一根根暴起,那双曾经温润的眼眸此刻充斥着血丝和失望。

安虞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不是我,”她挣扎着解释,“小叔,我说过,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过。”

听到“小叔”这个称呼,陆景年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带着距离感的称呼了,刚才在牛棚里,他还一度以为是药物引起的幻觉。

今天的安虞,处处透着反常,但这并不能消除他的怒火。他强压下心头那丝怪异的感觉,冷冷开口:

“你那点小九九,我还不清楚吗?”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你这个年纪,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而不是整天想这些乌七八糟的!安虞,我永远都只会是你的小叔。”他的神色无比严肃,话语里带着不容置喙的警告。

安虞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是啊,上辈子,这句话他不知道对她说过多少次。可她总是不以为意,总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努力,足够爱他,就能融化他这座冰山。

现在她才明白一个词的含义——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陆景年本以为安虞会像往常那样,哭着闹着与他争辩,却不料,这次她只是疏离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他看不懂的苍凉。

“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做出任何不合礼数的事情了。”

陆景年瞬间愣住了,张了张嘴,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就在这时,一道清亮娇俏的女声从他身后响起。

“景年,我的行李箱好重啊,你快来帮我搬一下嘛。”

耿清提着一个崭新的行李箱走了进来,带着一脸甜蜜的娇嗔。

陆景年如梦初醒,立刻上前接过耿清的行李,但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安虞。

“对了,我让清清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了。明年开春,我们就结婚,”他刻意提高了音量,“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这个做晚辈的,也该提早适应一下。”

安虞平静地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耿清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故意扶着自己的腰喊累。她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最后,纤纤玉指指向了安虞的房间。

“景年,我可以住这间屋子吗?这里的朝向和光线是最好的,我很喜欢。以后我们一起温习功课也方便。”

陆景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伸手宠溺地摸了摸耿清的头发,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当然可以。我让安虞把东西收拾一下,马上给你把地方腾出来。”

安虞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僵硬了一下。

那间屋子,是她和父母最后生活的地方,里面承载了她所有温暖的回忆。陆景年比谁都清楚这一点,可现在,就因为耿清轻飘飘的一句话,他就要将她唯一的念想连根拔起。

耿清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假意推辞道:“这样不好吧?安虞妹妹应该也住习惯了,要不我还是换一间吧。”

她刚想转身,却被陆景年一把拦住。

他像是宣示主权一般,将耿清紧紧搂入怀中,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安虞,一字一句地说:

“有什么不好的?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自然也是安虞的长辈。她这个做晚辈的,理应礼让你。”

安虞听着这番话,只觉得荒唐又可笑,她苦笑一声:“小叔说得对,我这就收拾行李。”

说完,她不再有片刻犹豫,转身便走进房间,利落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耿清瞥了一眼屋里的陈设,目光落在架子上一个青瓷花瓶上。她走过去,状似好奇地轻轻拿起,下一秒,却故作手滑,“啪”的一声,花瓶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啊!真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看看,没想到手滑了。”她脸上挂着歉意,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安虞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脸上毫无波虞。

“没关系,一个旧东西罢了,本来也该丢了。”

陆景年的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清楚地记得,这个花瓶是自己送给安虞的,她从前一直视若珍宝,上次为了护住这个花瓶,宁愿自己的胳膊被划伤。可现在,她为什么会是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

第四章:风雨

“我收拾好了,你们把行李搬进来吧。”

安虞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房间里走出来。陆景年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帮忙,却被安虞像躲避瘟疫一样,迅速地侧身避开。

“我自己来就行,不劳烦小叔动手。”她的声音客气又疏离。

陆景年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眸色瞬间变得晦暗不明。他盯着安虞消失在另一间阴暗小屋的背影,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耿清娇声喊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自那以后,仿佛是为了让安虞彻底死心,陆景年开始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地宠溺起耿清,那份偏爱,露骨得让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耿清喜欢新鲜的野花,陆景年便每天清晨天不亮就上山,为她采摘沾着露水的花朵。

耿清偶感风寒,陆景年便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端茶倒水,不眠不休。

甚至不用耿清开口,当季最新款的花布、城里才有的漂亮成衣,就会像变戏法一样,准时出现在耿清的房间里。

村里谁见了,都要夸赞一句耿清好福气,找到了陆景年这么一个体贴入微的好男人。

而安虞,反而成了这个家里最平静、最没有存在感的人。

她开始每天早出晚归,去镇上的工厂里打零工,只为能多攒一些去北方的路费。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也让她完美地错开了与那对“神仙眷侣”碰面的所有时机。

这天一早,安虞刚准备出门,却被陆景年堵在了门口。

“你最近很反常,”他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又在耍什么新的花招?”

安虞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脱胎换骨的改变。她只能随意扯了个借口,但陆景年显然一个字都不信。他一步步向她逼近,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安虞被迫不断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她慌乱地移开视线,低声解释:“我没有,我只是在……保持我们之间应有的分寸感。”

“分寸感?”陆景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哼,“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新鲜。你什么时候有过那东西?”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警告:“随便你怎么折腾,我没空陪你胡闹。但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别再动什么不该有的歪心思。”

安虞的心里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苦涩。

她是真的,真的不会再缠着他了,可他不信。

不过没关系,都无所谓了。用不了多久,等那封通知书一到,她和他,就都能解脱了。

傍晚,打完零工走出工厂大门时,天空毫无征兆地泼下倾盆大雨。

安虞没带伞,只好跑到路边一个废弃的公交站台下避雨。等了好一会儿,雨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豆大的雨点砸在铁皮顶棚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安虞冷得搓了搓手臂,正想着去附近的供销社借把伞,一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便碾着水花,稳稳地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被摇下,露出了耿清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呀,这不是安虞妹妹吗?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

耿清转过头,故作担忧地对驾驶座上的陆景年说道:“景年,雨这么大,要不我们顺路把安虞捎上吧?她好像没带伞。”

不等安虞做出任何反应,陆景年冷冰冰的声音便从车里飘了出来,像雨点一样砸在安虞心上。

“一点小雨而已,死不了人。她还没娇弱到淋点雨就会生病的地步。”

“况且,你不是要去接朋友吗?车里没有多余的位置给她了。”

耿清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挑衅和得意。

“那……安虞,我们就先走啦。”

车子绝尘而去,车轮高速卷起地上的泥水,毫不留情地溅了安虞一身。

安虞只是沉默地站着,片刻之后,她从容地脱下单薄的外套举过头顶,朝着供销社的方向跑去。

陆景年的冷漠和绝情,她上辈子已经品尝了太多次,早已麻木到习惯了。

回到家里,安虞换掉湿透的衣服后,感觉自己的额头烫得厉害,头也昏昏沉沉的。她找了点退烧药吃了下去,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有一个冰凉的物体贴近了自己滚烫的皮肤,那份清凉让她感到无比舒服。她下意识地凑了过去,紧紧抱住,却在下一秒,听到了一个熟悉又冰冷的声音。

“安虞,松开我的手……”

安虞猛地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正像八爪鱼一样,死死地抱着陆景年的手臂不放。

第五章:诬陷

她像是被烫到一般,闪电般地松开手,拼命和陆景年拉开距离,恨不得在两人之间划出一条楚河汉界。

“对不起,小叔,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太难受了,烧得迷迷糊糊的,没意识到是你。我保证,再也不会这样了。”

不知为何,听到她这番急于撇清关系的解释,陆景年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怎么,你这是在怪我没有在雨天载你,害你生病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了,淋一场雨就会立刻病倒?安虞,同样的把戏,玩一次就够了,玩多了就没意思了。”

安虞心下一惊,瞬间明白了。

她想起,上辈子为了博取他的同情和关注,她的确没少用装病的伎俩,结果每次都被他毫不留情地戳穿。

这一次,他显然又以为她在故技重施。

果不其然,陆景年冷哼一声,眼中的鄙夷不加掩饰。

安虞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一股深切的无力感席卷了她。她知道,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的。

“这真的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会生病。但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更不会让你照顾我。”

她的脸烧得像一块烙铁,可陆景年仿佛视而不见。他丢下一句警告,便黑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录取结果即将公布的日子,安虞开始频繁地往返于邮局和家之间。

她既期盼又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美梦,害怕自己等不来那封来自清北的通知书,害怕这辈子的命运轨迹,依旧无法挣脱。

好在,这一次,老天爷终于是眷顾她的。

当她从邮递员手中接过那个印着“清北大学”字样的牛皮纸信封时,安虞再也忍不住,蹲在邮局的角落里,抱着那封信,整整哭了一个小时。

前世,因为那可笑的职业技术学院学历,她处处碰壁。好的单位根本不要她,她只能进环境恶劣的工厂打工。没两年,她的身体就垮了,无奈之下,只能待在家里,做一名全职主妇。

即便如此,生活也没有对她仁慈半分。

陆景年从骨子里看不起她这个没有文化的“村姑”。她怀孕期间,挺着大肚子,还要干一整天的重活。每当她向他诉苦,换来的永远只是一句冰冷的斥责:“别人都能忍,为什么就你不行?”

想起前世的种种屈辱和痛苦,安虞的身体到现在还会忍不住地发抖。

她小心翼翼地将录取通知书收好,先去火车站预订了三天后北上的车票。

回到家里,却发现陆景年和耿清都不在。她刚把那封决定她未来命运的通知书锁进抽屉里,陆景年就如同一阵旋风般,满脸怒气地闯了进来。

“安虞,你刚才去哪了?!”

安虞不想被他发现通知书和车票的秘密,便随口找了个理由:“我……我去找朋友玩了一会儿。”

没想到,这句话像是正好踩中了他的雷区,陆景年的眼中当即闪过一丝浓重的讽刺。

“找朋友?是去找村长家那个不学无术的混子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你竟然指使那群混子去尾随清清,想给清清下药,拍下她的不雅照来毁掉她!要不是我今天出现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陆景年的眉头紧紧绞成一个死结,双目圆睁,仿佛在极力隐忍着滔天的怒火。

“安虞,你差点毁了我还不够,现在还想把清清也一起毁掉吗?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安虞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问:“你口中的混子……指的是谁?”

陆景年嗤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

“还能有谁?不就是村长那个游手好闲的儿子吗?你之前不是为了气我,天天跟他混在一起吗?”

安虞微微蹙起眉头。

村长儿子确实是村里有名的刺头,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少干。之前她为了引起陆景年的注意,的确故意和他走得很近,想看看陆景年是否会吃醋。结果发现他根本毫不在乎后,她便彻底放弃了这个愚蠢的策略,与那人断了来往。

安虞抬起眼眸,平静地迎上陆景年愤怒的目光。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我刚才出去,也不是去找他。”

陆景年双手环胸,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他俯下身子,逼近安虞,一字一句地质问:

“你的意思是,村长儿子跟清清素不相识,会无缘无故地去尾随她,骚扰她?”

安虞一时语塞,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解释。因为无论怎么解释,在先入为主的陆景年听来,都像是狡辩。

见她沉默,陆景年便认定她是心虚。他无奈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充满了疲惫。

“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现在,立刻跟我去派出所,给清清道歉!”

第六章 囚笼

“安虞,道歉。”

陆景年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像是淬了冰。他伸出手,打算抓住安虞的手腕,强迫她低头,却被她灵巧地闪开了。

安虞那张素来波虞不惊的脸上,此刻终于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了一圈圈清晰的涟漪。

“我不会道歉的,”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与我无关。我可以立刻去和村长的儿子当面对质。”

她可以忍受生活上的清贫和误解,但这绝不意味着她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可以随便安个罪名就让她背负。

安虞骨子里的倔强,让陆景年的脸色愈发难看,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像一把锋利的刀子。

“当面对质?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一气,演好了这出戏给我看?”

安虞的手在身侧悄然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

“那你呢?”她抬起眼,直视着他,“你口口声声说是我,你的证据又在哪里?”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cir的颤抖,既是愤怒,也是失望。

“就因为我过去认识他,你就毫无根据地认定是我指使他去跟踪耿清?陆景年,在你心里,我安虞就是这样一个卑劣不堪的人吗?”

质问如利箭,直戳心底。陆景年刚要开口反驳,却在触及安虞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眸时,心头猛地一滞。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委屈和破碎的信任。

然而,仅仅一秒的犹豫过后,耿清那张苍白柔弱的脸庞便浮现在他脑海中。他心一横,咬了咬牙,将那瞬间的动摇彻底压了下去。

“伶牙俐齿!”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再不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

“好,你不是不肯认错吗?”

陆景年猛地抓住安虞的袖子,动作粗暴,不带一丝怜惜。他几乎是拖着她,将她狠狠地推进了院子角落那间阴暗的柴房里。

“你就在这里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哐当——”一声巨响,沉重的木门被无情地关上,门栓落下的声音清晰得刺耳。

光明被瞬间抽离,整个世界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

那一刻,安虞的大脑一片空白,四肢百骸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如潮水般将她吞没。

前世的记忆碎片,像是挣脱了枷锁的猛兽,疯狂地涌入她的脑海。还是这个男人,只要他有丝毫的不悦,就会将她关进这样不见天日的房间,断水、断粮,任由她在黑暗和饥饿中挣扎,直到她奄yl一息,才会被像扔一件垃圾一样拖出来。

日积月累的折磨,让她对黑暗狭小的空间产生了病态的恐惧,甚至后来连夜晚睡觉,都必须开着一盏昏黄的灯才能勉强入眠。

心底的恐惧被无限放大,安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过去。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她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拍打着那扇冰冷的木门,声音嘶哑地哀求:“放我出去!陆景年,你放我出去!”

可门外的男人,心硬如铁。

他冷冰冰的声音穿透门板,字字诛心:“我说过了,什么时候反省好了,我自然会放你出去。”

一模一样的语气,和上辈子她无数次听到的,如出一辙。

巨大的绝望击垮了她最后的防线,安虞浑身脱力,顺着门板滑落在地。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逐渐变得冰冷,最终,在无尽的黑暗中彻底失去了知觉。

门外,陆景年并不知道里面发生的一切。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刚才还激烈反抗的安虞,怎么突然就没了声音?

一股莫名的慌乱毫无征兆地攫住了他的心脏。他皱起眉,伸出手,准备拉开门栓进去看看情况。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冷的门锁时,身后一个温柔又带着怯意的声音响了起来。

“景年,我看你很久都没回来,有点担心你。”

是耿清。

陆景年触电般收回手,所有情绪瞬间被他完美地隐藏起来。他转过身,快步走到耿清身旁,语气里的冷硬早已化为关切:“我没事。你呢?身体好点了吗?”

耿清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情绪,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

“我好多了。景年,你……可以陪我去外面走走吗?我心里有点闷。”

当两人并肩散步回到家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只剩下几颗零星的寒星。

陆景年打开柴房大门的那一刻,昏迷许久的安虞恰好悠悠转醒。

借着从门外透进的微弱月光,陆景年看到安虞揉着眼睛,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心头那股莫名的火气“噌”地一下就窜了起来。

“你还真是心大!在这种地方都能睡得着!”他没好气地说道,“要不是清清心善,替你求情选择原谅你,我今天非得关你三天三夜不可!”

安虞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缓缓从地上站起来,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不卑不亢。

“我说过,这件事和我没关系。”

眼见陆景年眉头紧锁,又要发作,一旁的耿清连忙上前挽住他的手臂,用一种嗔怪的语气柔声说:“好了景年,跟一个小辈置什么气呢。我相信安虞也只是一时糊涂,再说,我也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嘛。”

听到耿清这番“通情达理”的话,陆景年的脸色缓和下来,无奈又宠溺地用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

“清清,你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有些人才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他转过头,用警告的眼神冷冷地扫了安虞一眼。

“记住,再有下次,我绝不会这么心慈手软。”

说完,他便拥着耿清,转身离开了,仿佛多看安虞一眼都觉得厌烦。

安虞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黯淡的阴影。一丝落寞,终究还是从心底浮起。

陆景年永远都是这样,耿清的话,他奉为圭臬;而她的辩解,他却从来都嗤之以鼻。一次又一次地冤枉她,似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不过,也无所谓了。安虞深吸一口气,将那点残存的情绪压下。等到她彻底离开这里,这一切的烦恼和痛苦,就都将烟消云散。

翌日,天刚蒙蒙亮,安虞刚洗漱完毕,就被陆景年一把拉上了停在院子里的车。

她一脸困惑地看着他,坐在副驾驶的耿清回过头,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特意向她解释:“我和你小叔准备去镇上的服装城逛逛。我想着你也是个大姑娘了,总该置办几身像样的新衣服,所以就把你一块儿带上了,你不介意吧?”

不等安虞回答,驾驶座上的陆景年便率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施舍:“她有什么好介意的?有人肯为她操心,她高兴还来不及。”

安虞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到了服装城,耿清嘴上说着要为安虞挑选合适的衣服,实际上,从踏进商场大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像是完全忘记了安虞的存在,亲密地挽着陆景年,自顾自地逛了起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陆景年和耿清手里都提上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而安虞,则像个局外人一样,两手空空地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默默地等着他们。

耿清似乎这才终于想起了安虞。她随手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起一件式样老气、颜色艳俗的花裙子,朝安虞走过来,假意热情地要带她去试试。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安虞的衣角,整个商场忽然毫无征兆地剧烈晃动起来!

天花板上的吊灯疯狂摇摆,货架上的商品如下雨般坠落。

“地震了!”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安虞猛地抬头,眼睁睁地看着头顶上方一根粗壮的房梁在剧烈的震动中断裂,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地朝她们砸了下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景年如同猎豹般扑了过来,用尽全力将两人猛地推向一旁!

几乎是同时,他一把将惊魂未定的耿清紧紧抱进怀里,然后才回头,朝着被推倒在地的安虞声嘶力竭地大喊:“还愣着干什么!快往外跑啊!”

第七章 废墟与重生

安虞被推得一个踉跄,重重摔在地上。她挣扎着站起身,只觉得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扭伤了。但强烈的求生欲望压倒了一切,她咬紧牙关,忍着剧痛,一瘸一拐地跟在陆景年身后,拼命向着出口的方向挪动。

出口的光亮就在前方,希望近在咫尺。陆景年护着耿清前脚刚冲出大门,又一根巨大的房梁轰然砸落,不偏不倚地横亘在门口,彻底封死了安虞的生路。

烟尘弥漫中,她被隔绝在了这片即将坍塌的炼狱里。

外面,陆景年将吓得昏厥过去的耿清小心翼翼地交给赶来的救援队医护人员后,环顾四周,才惊觉安虞不见了踪影。

“安虞!”他心头一紧,转身拔腿就想往回冲。

“同志,别进去,危险!”一个救援人员死死地拦住了他,“刚才和你一起的这位姑娘晕过去了,这里的医疗设备有限,情况紧急,你最好先陪同医护人员送她去镇上的卫生院!”

陆景年的脸上写满了挣扎和痛苦,一边是生死未卜的安虞,一边是需要立刻救治的耿清,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同志,别再犹豫了!救援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专业人员!”

救援人员的话像是一剂催化剂。陆景年狠狠地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他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臂,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嘶哑:“拜托了!里面还有一个小姑娘!求求你们,务必要把她救出来!”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陆景年脸上的焦灼似乎才缓解了一点。他最后望了一眼那片被浓烟和尘土笼罩的废墟,然后毅然转身,朝耿清的方向跑去。

救援行动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

直到第四天凌晨,当所有人都快要放弃希望时,安虞才被从层层叠叠的废墟之下挖了出来。

被救出来的时候,她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心跳也几近停止。现场的医护人员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紧急抢救,总算堪堪将她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让心率监测仪上那条微弱的曲线稳定了下来。

安虞再次睁开眼睛时,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已经是又一天之后了。

她一转头,就看到了守在病床边的陆景年。那一瞬间,她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前世那些被囚禁、被救治的循环里。但当她看清他脸上还未褪去的青涩,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切都还来得及。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陆景年的眼眶布满红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他看着安虞,脸上充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愧疚。

“你终于醒了……安虞,幸好你没事,不然,我这辈子都没法向你父母交代。”

他顿了顿,声音艰涩地继续说道:“对不起,当时情况太紧急了,我……我一心只想着清清,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你的情况。”

安虞的嘴角牵起一抹极淡的苦笑,这样的场景,这样的道歉,她早已见怪不怪,内心甚至毫无波虞。

“没关系,”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至少,我还活着。”

陆景年盯着她看了很久,总觉得眼前的女孩和记忆中的那个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他缓缓开口:“你好像……哪里变了。”

“是吗?”安虞随口应付道,“可能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人的心境总会发生些改变吧。”

“不,不是……”陆景年皱着眉,努力地想要抓住那丝异样感,“似乎从很久之前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安虞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小叔,我有些累了,想休息。麻烦你先离开吧。”

见安虞闭上了眼睛,一副拒绝沟通的姿态,陆景年也不好再说什么。他沉默地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在手握上门把的那一刻,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安虞叮嘱道:“对了,过段时间我们就要回城里了。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走。”

安虞连眼睛都没睁开,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不用了。我已经成年,可以照顾好自己。况且我的学校离城区很远,来回并不方便。”

陆景年只当她是在闹脾气,是在为之前的事情赌气。他加重了语气,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答应过你父母要照顾好你,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先跟我们回城里,到时候我再亲自开车送你去学校报到,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陆景年离开后,病房里恢复了安静。安虞睁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有了陆景年这句话,安虞更是不敢有片刻耽搁。当天下午,她就不顾医生的劝阻,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家开始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

回城的日期定在两周后,她必须在这之前,彻底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

她按照录取通知书上的联系方式,给学校拨了过去,询问是否可以提前入住。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安虞悬着的心顿时落了地。

“好的,那我一周后出发。到时候就麻烦您了。”

安虞挂断电话,一转身,心脏猛地一跳——陆景年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门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出发?你要去哪里?”

安虞迅速稳住心神,脸上看不出丝毫破绽,淡定地回应:“没什么,和朋友约好了,打算出去逛逛。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景年点了点头,并没有深究。

“晚餐我放在桌子上了,你记得趁热吃。我陪清清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陆景年走后,安虞来到餐桌旁坐下。看着面前那几盘色泽鲜亮的菜肴,她陷入了沉思。

陆景年的厨艺很好,小时候,她最喜欢吃他做的菜。

只可惜,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他大概也已经忘记了,她从小就吃不了辣,真正无辣不欢的人,是耿清。

这几日,安虞开始着手办理入学所需的各项手续。而陆景年和耿清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时常早出晚归。不过这正好给了安虞绝佳的机会,让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准备自己的离开计划。

就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耿清却突然找到了她,笑意盈盈地让她陪着一起去参加村里为他们举办的欢送会。

安虞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但到了晚上,耿清还是半强迫地将她拉上了车。

晚会现场人声鼎沸,觥筹交错,十分热闹。安虞并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合,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独自坐下。

中途,一个面生的服务生端着托盘走了过来,递给她一杯颜色鲜艳的果汁。她没有多想,喝了几口之后,意识就开始变得昏沉,眼皮也越来越重……

第八章 决裂

当安虞再次恢复清醒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随即惊恐地发现,身旁竟然躺着一个人——是陆景年。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她慌张地低头检查,发现两人衣着都还算完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即便如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要是传出去,就足以让她身败名裂。

她正想着该如何脱身,房间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耿清带着一大群人,乌泱泱地出现在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利剑一样,齐刷刷地刺向床上的安虞和陆景年。

耿清的脸上写满了受伤与难以置信,她娇弱的身子甚至配合地颤抖了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晕倒。

“安虞……那可是你小叔啊,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她的话没有说完,后面的内容却留给了在场所有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这时,床上的陆景年也被这阵骚动惊醒。他迷茫地睁开眼,面对这样混乱的场面,一时之间完全反应不过来。

“……发生了什么?”

安虞刚想开口解释,一个信封就仿佛被设计好了一般,从她的衣服口袋里滑落了出来,掉在地上。

人群中,有人眼疾手快,抢在她之前捡起了那个信封,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并用一种夸张的语调朗读起来。

那是一封措辞极其露骨、内容火辣的情书,而信纸最下方的落款,赫然就是她安虞的名字。

这一下,人证物证俱在,安虞就算浑身是嘴,也再解释不清了。

耿清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捂着脸,流着眼泪,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陆景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精彩纷呈。他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死死地瞪着安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安虞,你还真是贼心不死!”

他害怕耿清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后,便立刻追了出去。

而安虞,则像一尊雕像般愣在原地,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逆流倒灌。

这不是她做的。她早就对陆景年没有半分不该有的想法了。那会是谁?处心积虑地设计这一切,就是为了让陆景年对她彻底失望,乃至厌恶……

安虞的心里,已经清晰地浮现出了那个人的脸。

她不禁有些感慨,为了得到一个男人,耿清还真是豁得出去,连自己的名声都可以拿来当赌注。

这一下,陆景年怕是已经彻底厌恶自己入骨了。

陆景年和耿清一夜未归,安虞也毫不在意。翌日清晨,她一大早就起来,将最后几件行李收拾妥当。

日上三竿,安虞提着行李箱,准备踏上新的旅程,却在门口迎面撞上了陆景年。

他满脸疲惫,眼下的乌青昭示着他一夜未眠。

当他看到安虞一副没事人一样,还提着行李箱准备出门时,压抑了一夜的怒火瞬间爆发。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你还想去哪儿?你知不知道,清清昨天晚上差点被你气到流产!”

流产?耿清怀孕了?

安虞愣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笑。

“小叔,事到如今,我说再多你也不会信了。麻烦你让一下,我快要赶不上火车了。”

陆景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盯着安虞,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失望。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冷血无情了?她为你担惊受怕到生病,你却还心安理得地想着出去玩?”

安虞撇了撇嘴角,眼神黯淡得像蒙了尘的玻璃珠。

“你很了解我吗?”她轻声反问,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问自己。

“既然耿清身体抱恙,小叔你就更应该陪在她身边,好好安抚她,而不是在这里和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纠缠,惹人诟病。”

陆景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愤怒让他胸口剧烈起伏。他从牙缝里挤出几声冷笑。

“行啊,安虞,你走!你今天要是踏出这个门,就永远别再回来了!我照顾了你这么多年,早就已经不欠你父母任何东西了!”

“多谢小叔多年的照料。”

安虞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对着陆景年,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今后,我不会再来叨扰你们的生活了。”

说完,她直起身,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走过,一步一步,走得决绝而坚定。

陆景年站在原地,看着她逐渐远去的、瘦弱的背影,心里却还固执地认为,她和以前一样,不过是爱闹腾,动不动就发脾气罢了。他想,她所谓的出门游玩,最多几天,等气消了,到时候还不是会灰溜溜地乖乖回来。

然而他不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

直到坐上拥挤的火车,听着车轮与铁轨碰撞发出的“哐当”声,安虞心里那块悬了许久的巨石,才终于轰然落地。

她靠在座位上,这才发觉,自己的手,直到此刻还在微微发抖。

她成功了。她终于彻底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

从这一刻起,她和陆景年,和那个让她痛苦了半生的男人,再无瓜葛。

未来的路,她要为自己而走。

第九章 遗忘的角落

陆景年正处在被背叛的盛怒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安虞这次的离开有任何不妥,只当她是像过去无数次那样,闹脾气离家出走,想博取他的关注。

他折返回卫生院,准备继续安抚耿清,却从医生口中得知,耿清因为担心他,已经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办了出院手续,回家寻他去了。

陆景年心急如焚地赶回家。而就在他前脚刚离开卫生院时,耿清后脚就回到了家里。

一进门,她就注意到了桌上安虞留给陆景年的那封信。信纸上,只有一句简短而决绝的话:

“陆景年,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不要寻找我,今生就此别过。”

耿清之前还一直以为,安虞说不喜欢陆景年只是欲擒故纵的谎言。毕竟,她过去为了追求陆景年,闹出过那么多贻笑大方的笑话,即使被全村人耻笑,也从未放弃过。

现在看来,她是真的对陆景年彻底死心了。

这样也好。耿清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烦。陆景年,从始至终,就该是她一个人的。

看着手中的信封,耿清没有丝毫犹豫,三两下便将其撕成了指甲盖大小的碎片,随手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要走,就要走得干脆一些。不用谢我,帮你处理掉这最后的痕迹。”她轻声呢喃,像是在对空气说话。

做完这一切后,耿清拍了拍手,仿佛只是掸掉了些灰尘,然后转身回了房间休息。

陆景年在村里找了一大圈,最后才满心忧虑地回到家,一进门就看到了安然无恙的耿清。

见她没什么大碍,陆景年那颗悬着的心才蓦然松了下来。

路过安虞房间的时候,陆景年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安虞的房门没有完全关紧,虚掩着一条缝。透过门缝,陆景年发现,她的房间似乎空旷了许多。

就连原本摆在书桌上,那张他带着还是个小丫头的她去游乐园时拍的合照,也不见了踪影。

陆景年错愕了一瞬,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他正准备推门进去看看,耿清却在这时走了过来,亲昵地拉着他去吃饭,并顺手将安虞房间的门彻底关上了。

晚餐是陆景年亲自下厨。耿清吵着想吃辣的,却被他出言阻止了。

他端着一杯刚冲好的糖水走了出来,递给了耿清。就在那一瞬间,一个被遗忘许久的画面,毫无征兆地闯入了他的脑海。

他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脱口而出:“还记得有一回,安虞吃饭被辣得眼泪直流,我就是这样做了杯糖水给她。从那以后,她每次吃饭,桌上都少不了这杯糖水了。”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顿住了。

他忽然记起来,前几天他留给安虞的那些晚餐,几乎全是重油重辣的菜,甚至还有一道菜里放了她会过敏的海鲜。他怎么会……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陆景年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一种莫名的心慌让他有些苦恼。耿清立刻上前,满脸关切地问:“景年,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陆景年摇了摇头,朝耿清挤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感觉有点累。我先去休息了,你吃完也早点休息吧。”

见陆景年要走,耿清咬着下唇,有些羞赧地拽住了他的衣袖。

“景年,我……我今晚可以和你睡一间房吗?我们搬过来之后,一直都分房睡,我感觉……有些不妥。”

陆景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地、却不容拒绝地拨开了耿清的手。

“等回城里再说吧。你现在还怀有身孕,万一我不小心伤到你就不好了。”

说完,陆景年直接转身离开了,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耿清眼中一闪而过的不甘与阴鸷。

第二天,耿清说想去镇上那个有些陈旧的动物园逛逛。陆景年本不想去,但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同意了。

来到动物园,看着门口那两尊已经有些破败剥落的石狮子,陆景年又想起了安虞。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安虞还是个扎着羊角辫、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的小姑娘。

如今一转眼,那个小姑娘已经长大了,而他,也快要步入中年了。

耿清一进园,就径直奔向了兔子观赏区。她还特意买了一份胡萝卜,兴致勃勃地打算喂给那些毛茸茸的小东西。

第十章 裂痕

陆景年百无聊赖地蹲下身,随手拨弄着面前一只正在啃食青草的兔子,心里却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安虞。

“你很喜欢兔子吗?”他随口问道。

听到陆景年的询问,耿清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景年,为什么这么问?兔子这么可爱,毛茸茸的,很自然就想让人亲近啊。”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陆景年摇了摇头,嘴角竟不自觉地噙着一抹极淡的笑容。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安虞那丫头,每次来动物园,都是直接跑去看那些猛兽的。”

“别人看见老虎狮子,都避之不及,只有她,每次都两眼放光,恨不得把脸贴在玻璃上。”

耿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

“景年,你最近……好像经常提起安虞。”

陆景年顿了一下,似乎也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是吗?我自己都没太注意。”

耿清走上前,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里充满了循循善诱的体贴。

“你是不是不放心安虞一个人出去旅行?”

“景年,安虞已经长大了,你这个做叔叔的,也该学会放手,让她自己去成长了。”

陆景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将心里的烦闷一并吐出。

“你说得对。”他揉了揉太阳穴,“最近可能是没休息好,脑子里总是乱糟糟的。”

没等耿清回答,远处的人群中就突然传来阵阵刺耳的尖叫声。

陆景年条件反射地将耿清护在怀里,警惕地缓缓朝着声音的源头挪动过去。

在骚乱的人群中央,一个头戴黑色帽子的劫匪,正用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子架在一个年轻女孩的脖子上。女孩吓得面无人色,无助地哭喊着,周围的看客虽多,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陆景年挤进人群,在看到那个女孩背影的瞬间,呼吸猛地一滞。

那道瘦弱的背影,像极了安虞。就连女孩那带着哭腔的、惊恐的喊声,也和安虞的声音惊人地相似。

“安虞?”

陆景年下意识地试探着开口,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眼见那个绑匪被逼得情绪激动,举起刀子就要朝着女孩捅下去,陆景年再也顾不得多想,一个箭步猛地冲了上去,用手肘狠狠地击落了绑匪手中的刀子,将女孩从危险中解救了出来。

“安虞!你有没有事?”他紧紧抓着女孩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女孩惊魂未定地抬起头,露出的,却是一张与安虞截然不同的、完全陌生的脸。

陆景年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松开了抓着女孩胳膊的手,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直到警察赶到现场,将绑匪带走,人群渐渐散去,陆景年都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久久无法回神。

“我当时……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他喃喃自语,“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万一……万一她要是真的不回来了……”

耿清及时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不会的,景年。你忘了?之前安虞为了让你担心她,不也玩过离家出走吗?结果呢,过了几天不还是自己乖乖回来了。”

她顿了顿,继续不动声色地开导他:“况且,就算她真的不回来了,你也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受她父母嘱托,辛辛苦苦把她照顾到成年,这些年,她也没少让你操心吧?”

“说不定啊,安虞是有了喜欢的人,跟人家约会去了呢。你这个做长辈的,就别跟着瞎担心那么多了。”

耿清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可那笑意却丝毫未达眼底,像一张精致的面具。

陆景年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脸上的神情阴霾密布。

耿清说得对,不管怎么样,他只是安虞的长辈,过多的关心和担忧,终究是越界了。

况且,安虞那么喜欢他,怎么可能就这么仓促地、不留一句话地离开?她一定,一定是像之前那样,不过是在耍欲擒故纵的把戏,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担心她。

他想,估计用不了多久,得不到他的任何回应,她自己就会觉得没趣,然后主动回来了。

想到这里,陆景年心里那股莫名的恐慌和烦躁,总算是好受了一点。

他将耿清轻轻拥入怀中,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有些疲惫:“清清,谢谢你安慰我。等我们回到城里,我一定会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隔天,陆景年应邀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

新娘子是个心灵手巧的绣娘,两人身上穿的婚服,都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绣出来的,精美绝伦。

陆景年看着朋友脸上那藏不住的幸福笑容,忍不住开口调侃。

“还真是羡慕你啊,老陈,能娶到这么一个手巧的好姑娘。”

没想到,新娘子却率先笑着回答了他。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记得,小安虞不也亲手为你织过一件毛衣吗?”

“当时她跑来找我请教编织的方法时,我还挺震惊的呢。”

“那孩子,是头一次织毛衣,笨手笨脚的,一双手上搞得全是伤口和水泡。我劝她不如去买一件,可她倔得很,就是不听。她说,看你总是不舍得给自己买件新衣服穿,怕你冬天会冷。”

听到新娘子这番话,陆景年整个人如遭雷击,猛地愣住了。他忽然想起,前几年,他好像确实收到过一件毛衣。尽管那件毛衣的走线歪歪扭扭,针脚也大小不一,但穿在身上却异常的暖和。

可是……那件毛衣,不是耿清送给他的吗?

陆景年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他有些激动地看着新娘子,追问道:

“安虞织的那件毛衣……是什么颜色的?”

新娘子努力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我记得……应该是藏青色的。她手艺不行,为了让衣服好看点,还特意在胸口的位置,绣了一朵小小的太阳花……”

对了!全都对上了!

怪不得,怪不得当时他询问耿清衣服上那个花朵的细节时,耿清总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怪不得那段时间,安虞总是躲着他走,还常常把手藏在背后,不让他看见!

原来如此。

可是,耿清为什么要冒领安虞的功劳?为什么要欺骗他?一个个疑问,像尖锐的冰锥,狠狠地扎进了陆景年的心里。

来源:智者青山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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