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时候,汉家的马蹄已经叩击过西域的戈壁。张骞凿空西域之后,霍去病饮马翰海,卫青横扫漠南,可匈奴的阴霾仍挥之不去,他们一直盘在天山南北,对大汉虎视眈眈。
西汉武帝年间,郑吉出生在会稽郡山阴县。
那时候,汉家的马蹄已经叩击过西域的戈壁。张骞凿空西域之后,霍去病饮马翰海,卫青横扫漠南,可匈奴的阴霾仍挥之不去,他们一直盘在天山南北,对大汉虎视眈眈。
武帝时期的西域,是块烫手的山芋。三十六国反复无常,今天附汉,明天降匈,谁的兵锋硬就跟谁走。敦煌以西的驿道上,商队和信使常遇劫掠,汉使的节杖断过不知道多少回。
郑吉的父亲是县里的戍卒,常给他讲河西走廊的故事:霍去病如何带轻骑越祁连山,李广利如何在大宛城下鏖战。他听着听着,手里的拳头就握成了刀剑的模样。
后来,县里征发戍卒,郑吉扒着父亲的胳膊说:“我要去。”
父亲摸了摸他的头,嘱咐他:“到了西边,别逞强,记着,要活着回来。”
河西的军营里,郑吉不算是最勇猛的,却最肯下功夫琢磨。别人练箭时盯着靶心,他却判断风向;别人扎营时图省事,他盯着地势暗暗出神。
校尉看他细心,把他调去管理粮草,他把每车粮、每捆草都记在竹简上,哪队领了多少,剩了多少,都清清楚楚。
后来,朝廷要在渠犁开屯田,郑吉主动报了名。
渠犁的风沙比大汉粗多了。
春天下种时,沙子烫得能烙熟饼,郑吉和士卒们光着脚踩在田里,汗水渗进沙里,露出一个个深色的脚印。秋天收粮,匈奴的游骑常来骚扰,他们一边挥镰,一边攥着刀,割下的麦捆里带着难以言说的心酸。
屯田的第三年,郑吉已经能说几句西域话了。他跟着商队去过轮台,见过那里的城郭,也见过匈奴使者带着刀剑闯进国王的帐篷。
他把这些情况都记在心里,夜里对着地图比划:渠犁到轮台多远,轮台到车师多远,匈奴的王庭在哪个方向。
公元前68年,汉廷要攻打车师。车师在天山北麓,是匈奴进入西域的门户,拿下它,就能卡住匈奴的脖子。可车师地势高,守军多,诸将都觉得难。
郑吉站出来说:“车师人吃的粮,一半靠山下的田。咱们先断它的粮道。”
他带三百人,绕到车师城南的河谷,截了三批运粮队。车师王派人来抢,郑吉不硬拼,就在河谷里设伏,用石头砸,用箭射,把匈奴的援兵拖了二十多天。
等车师城里粮尽,他才带兵登山,守军饿得拉不开弓,没怎么打就降了。
这一战后,郑吉的名字传到了长安。可他没被调回去,朝廷让他继续留在渠犁,升任卫司马,负责卫护鄯善西南方各国事务。
他住的帐篷里,总堆着一堆竹简,上面记着西域各国的情况。乌孙的昆莫喜欢汉朝的丝绸,莎车的国王刚继位,于阗的玉矿在哪片山。
他常跟麾下士卒说:“光靠打不行,得让他们觉得,跟着咱们混比跟匈奴人强。”
有回,莎车被匈奴人逼着投降,郑吉没直接出兵。他让人带了千匹丝绸、百坛酒去乌孙,对昆莫说:“莎车反了,匈奴就多了个帮手,下次抢的就是你的牛羊。”
乌孙果然出兵,和汉军一起收拾了莎车。
公元前60年,匈奴出了乱子。日逐王与单于失和,想降汉。消息传到渠犁,诸将都怕有诈,劝郑吉别管。
郑吉盯着地图上日逐王的驻地,说:“这是老天给朝廷的机会。”
他点了渠犁和车师的屯田兵,又联合了乌孙、龟兹的兵马,一共五万人马,浩浩荡荡开到了边境。日逐王的部众见汉军阵仗整齐,西域诸国也派兵来助,心里的疑虑消了大半。
郑吉亲自去见日逐王,没带刀,只带了一卷汉廷的诏书,说:“归汉,保你部众平安,有吃有穿。”
日逐王便降了。
消息传回长安,汉宣帝大喜,下旨设西域都护府,治所就在乌垒城,让郑吉当第一任都护,赐爵安远侯,食邑千户。
乌垒城的都护府里,郑吉挂起了一幅巨大的舆图,东起玉门关,西到葱岭,南抵昆仑山,北至天山,上面用朱砂圈着各国的位置。他每天处理的文书里,有各国的贡单,有士卒的家书,也有匈奴动向的密报。
当了十年都护,郑吉的头发白了大半。他很少再亲自带兵,更多时候是坐在案前,看着竹简上的字,琢磨着怎么让驿道更安全,让屯田的粮食更多,让那些摇摆的国王们更安心。
有人劝他回长安享清福,他指着窗外说:“你看这乌垒城,以前是土坯墙,现在砌了砖;以前城外是荒滩,现在有了田。我走了,这些事交给谁?”
公元前49年,郑吉卸任回朝。同年去世,赐谥号缪侯。
临终前,他让人把那幅舆图铺在榻前,手指从玉门关一直划到葱岭,划了一遍又一遍。身边的人听见他喃喃自语:
“路通了,粮足了,他们……不反了。”
来源:历史小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