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说书人折扇一收,惊堂木拍得茶碗乱颤,"可偏生长了双势利眼,见着隔壁张木匠新娶的媳妇翠芬,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列位看官,且说这陈二狗啊,早年间也是个眉清目秀的后生。
说书人折扇一收,惊堂木拍得茶碗乱颤,"可偏生长了双势利眼,见着隔壁张木匠新娶的媳妇翠芬,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那年腊月二十三,灶王爷上天。
翠芬挎着竹篮去河边浣衣,河面浮冰被她捣得叮当响。
陈二狗蹲在芦苇荡里,活像只偷油的老鼠。
他盯着翠芬棉袄领口漏出的半截红绳,那绳上坠着个银铃铛,是张木匠特意去县城银匠铺打的——就为遮住媳妇锁骨处胎记,免得被长舌妇嚼舌根。
"这胎记生得巧,活脱脱像朵梅花。
陈二狗舔着皴裂的嘴唇,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
包着的不是别的,是半块坟头上抠下来的青砖,拿朱砂画了符,腥臭得很。
这是他从村头神婆那儿求来的"借运符",说是能偷人福气。
当夜三更,张木匠家柴门吱呀作响。
陈二狗猫着腰,把青砖塞在门槛底下,嘴里念叨着"你方唱罢我登场"。
月光透过窗纸,照见翠芬正给孩子喂米汤,那银铃铛在摇篮边晃悠,叮铃一声,青砖突然炸开条缝。
"成了!
陈二狗喜得直搓手,却不知张木匠早年在茅山当过洒扫道士,床头挂着把桃木剑。
那夜剑穗无风自动,竟把青砖里的阴气劈得四分五裂。
转日晌午,陈二狗揣着偷来的银铃铛去赌坊,裤腰里别着张假地契。
他要诓了张木匠的祖宅,好把翠芬孤儿寡母赶出门去。
骰子在大理石桌上乱滚,陈二狗输红了眼,突然听见耳边响起翠芬的哭声——那银铃铛不知何时开始渗血,染红了他整只手掌。
"赌棍!
还我男人命来!
翠芬举着桃木剑闯进来时,陈二狗正被两个壮汉按在地上。
原来张木匠昨夜就察觉异样,故意让媳妇演了出"鬼上身",引蛇出洞。
那银铃铛里藏着张木匠的指尖血,遇着邪祟便会显形。
县令升堂那日,陈二狗还强辩:"不过是借了运道,怎就害了人性命?
公堂外头,张木匠捧出个青花瓷坛,里头泡着半截青砖。
神婆都招了,这是用绝户坟的砖,专克人丁!
判了流放三千里,陈二狗却在半道遇见个跛脚道士。
道士给他指了条"生路":去城隍庙偷换生死簿。
陈二狗连夜摸到供桌底下,却见翠芬的生辰八字泛着金光,旁边批注着"积善之家,余庆绵长"。
自己的那页倒像浸了墨,乌漆嘛黑只看得见"乞"字。
"改命?
你也配!
跛脚道士突然现身,拂尘扫过处,陈二狗浑身长出烂疮。
原来那道士是张木匠的师兄,早算到有此一劫。
陈二狗逃回老宅,发现屋梁上吊着神婆的尸首,舌头伸得老长,手里攥着剩下的半块铜镜。
如今这乞儿在街头游荡,总爱对着铜镜喃喃自语:"翠芬……银铃铛……"有人看见他刨过乱葬岗,挖出个空坛子后又哭又笑。
都说这是被魇住了,得用黑狗血泼。
可村里最后一条黑狗,前日刚被张木匠家炖了给媳妇下奶。
"您说这邪祟真能害得人家破人亡?
香客压低嗓子,眼珠滴溜溜转,"前日王寡妇家公鸡打鸣三更天,后半夜她男人就咳出血来……"
庙祝啐口唾沫:"呸!
定是冲了西南角新起的坟茔!
昨儿刘半仙掐指一算,说那坟里埋的可是……"话未说完,陈二狗突然弹起来,活像只炸了毛的野猫。
他认得那黄符上的朱砂痕迹,与张木匠床头挂的桃木剑穗一模一样!
"后生仔,想改命不?
道士龇着黄牙笑,酒糟鼻在月光下泛着红光。
陈二狗膝盖一软就跪了,把张木匠如何识破青砖符、翠芬怎样装神弄鬼,添油加醋说了三遍。
道士听得直咂嘴,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城隍庙的生死簿,把张木匠那页撕了……"
说时迟那时快,陈二狗摸到供桌底下,生死簿沉得压手,纸页泛着青光。
他哆嗦着翻找张木匠的生辰,冷不防背后炸雷似的一声:"大胆刁民!
回头正撞见判官雕像怒目圆睁,手里朱笔滴着血墨!
"诓你来的是跛脚道士吧?
张木匠从供桌后转出来,桃木剑穗上还凝着露。
原来那道士是他师兄,当年因偷炼尸油被逐出师门。
张木匠早用茅山秘术在生死簿设了禁制,陈二狗一碰就触了机关。
此刻陈二狗被两个衙役架着,裤裆早湿透三回。
张木匠翻出生死簿,陈二狗那页赫然写着:"作恶多端,当受乞食之苦。
朱砂批注旁画着个小人,怀里揣着裂成蛛网的铜镜。
"你可知这铜镜从何而来?
张木匠突然变戏法似的掏出半块铜镜,镜面布满龟裂纹,"三年前你从李寡妇家偷的陪葬品,那镜原主可是吊死鬼!
陈二狗听得魂飞魄散,想起昨夜跛脚道士塞给他的铜镜,可不正是同一块!
他偷李寡妇家祖坟时,棺材里女尸手腕还缠着红绳,系着个银铃铛……
"那银铃铛呢?
张木匠突然厉声喝。
陈二狗浑身一抖,怀里的银铃铛竟自个儿响起来,叮铃一声,供桌上的长明灯应声而灭。
"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跛脚道士突然闪现,酒糟鼻红得发亮。
他夺过铜镜,镜面突然映出个穿红袄的女鬼,七窍流血地往陈二狗身上扑!
如今陈二狗在街头要饭,总爱对着空气比划:"铜镜……银铃铛……"有顽童拿石子砸他,他突然蹦起来,嘴里念叨着半文不白的咒:"天灵灵地灵灵,张木匠绝后嗣……"
"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说书人折扇一合,惊堂木拍得满堂彩,"列位看官,您说这陈二狗是冤还是不冤?
茶楼外头,老槐树底下的乞儿还在翻找垃圾,铜镜裂成蛛网纹,映出个披头散发的影子,正对着听故事的人群笑呢。
"列位且看这铜镜。
说书人折扇往桌上一拍,惊得茶碗盖子乱跳,"三年前李寡妇家祖坟里挖出来的,镜背上刻着'幽冥通宝'四个字。
要说这铜镜的邪性,还得从张木匠新得的那本《鲁班书残卷》说起……"
原来翠芬竟是昆仑山玉虚宫逃出来的仙子,当年为救苍生自毁修为,转世到这穷乡僻壤。
那银铃铛原是她的本命法器,能震三魂七魄。
张木匠早年救过她化身的白狐,这才有了这段姻缘。
说时迟那时快,陈二狗在流放路上遇见的跛脚道士,原是幽冥殿的阴司判官。
他早算出翠芬转世在此,特意来夺银铃铛。
那半块铜镜本是幽冥殿的"往生镜",能照出人前世今生,被跛脚道士动了手脚,专克翠芬的仙气。
原来跛脚道士在乱葬岗布了"万鬼噬魂阵",要借百鬼之力夺银铃铛。
张木匠早用墨斗线在村口布下"九曲黄河阵",阴风鬼气一碰就化作青烟。
可那跛脚道士竟借了陈二狗的躯壳,鬼魂附体闯进阵来!
"用往生镜照他天灵盖!
翠芬突然高喊。
张木匠掏出铜镜,镜面映出陈二狗魂飞魄散的模样。
那跛脚道士的鬼魂从陈二狗七窍里钻出来,化作团黑气撞向铜镜。
说时迟那时快,翠芬的银铃铛突然爆发青光,将黑气钉在镜中!
如今铜镜里封着跛脚道士的残魂,陈二狗却成了白痴乞儿。
翠芬抱着孩子站在老柳树下,银铃铛在夜风里轻响。
张木匠的魂魄从铜镜里飘出来,半透明的手掌抚过她的鬓角:"我借了茅山派'兵解术',还能护你三十年……"
"列位看官,您说这铜镜是邪物还是宝物?
说书人折扇一收,惊堂木拍得震天响,"依老朽看,是照人心的明镜台!
茶楼外头,陈二狗还在翻垃圾,怀里的铜镜突然发出青光,照见个穿红袄的女鬼,正对着听故事的人群笑呢。
来源:随心所欲哆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