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九一三年十二月,白狼军进入南阳地区,震动豫鄂两省。袁世凯急急调兵遣将,下令务必尽快将白狼匪部剿除。赵倜等将官便又马不停蹄。白狼采取避开官军主力的战术,率众在舞阳以南的几个县和桐柏山之间,来往流动。
一九一三年十二月,白狼军进入南阳地区,震动豫鄂两省。袁世凯急急调兵遣将,下令务必尽快将白狼匪部剿除。赵倜等将官便又马不停蹄。白狼采取避开官军主力的战术,率众在舞阳以南的几个县和桐柏山之间,来往流动。
白狼率白瞎子及李长贵等匪股进逼南阳城,田作霖指挥守军顽强抵抗。田作霖系张镇芳手下一有勇有谋的将领,除王毓秀之外,张镇芳就算器重他。白狼在南阳遭遇田作霖,正是棋遇对手不相上下。双方激战互有损伤,白狼便愁眉不展寻思策略。沈参谋和楼青山也在苦苦沉思,忽然沈参谋目光一亮点子来了:
“我看不如这样,大哥”,沈参谋对白狼分析说:“南阳已被我们团团包围,防勇困兽犹斗。据我所知,官兵很怕你大哥,怕城破后被‘满门抄斩剥皮挖心’,田作霖就是这样吓唬他们的。依我看,不如把官兵分开,官是官,兵是兵!”
“好主意!”白狼猛拍大腿复又击掌,他很快领悟了沈参谋的意思。想了想他对二位谋士说:
“干脆这样好了,我们边攻城边喊:‘只打官长,不打弟兄’”
这一招果然厉害。几个钟头一过,田作霖的大半部下哗变,田作霖抵挡不住,只好率少数亲兵趁乱突围出城、落荒而逃。顿时满城上下一片嘈杂,还不时有土匪大呼大喊:“专打官长,不打弟兄!”
田作霖逃出南阳后急急搬来援兵,赵倜率精锐之师扬鞭催马火速行军。而白狼早已撤出南阳窜回桐柏山。过不多久,白狼又带匪伙出巢一路夺城抢财勒赎钱粮。白狼每到一地,声称“打富济贫”,笼络饥民参加匪伙;攻下寨堡后,就把官绅富豪的财物、粮食抢下,除留足军饷外,把其余部分搬上大场,匪徒高喊:
“穷汉们来带东西啊!”“我们是劫富济贫的!”
因此,白狼军得到一些饥民的拥护。有的地方,老百姓还摆上“贺桌”穿上戏装,抹上彩脸,唱着河南梆子戏迎接白狼队伍。还有人敬大碗酒。
白狼见状嘻嘻而笑,他吃软不吃硬。他对部下说:“这里的百姓够意思,你们的手脚就放干净点吧。吃点喝点填填肚皮,咱们就统统开路!”
白狼自己接过一碗酒,仰起头一饮而尽。然后双手抱拳辞过百姓,一抖马缰坐骑便一窜数丈,白狼仰天长啸天地呼应!
队伍如奔云腾浪继续行军,白狼在马背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冬日的太阳洒下一缕缕温暖,白狼似醉似梦。忽而他的嘴里哼出小调:
好白狼,白狼好!打富济贫,替天行道。人人都说白狼好!
匪徒们哄然大笑,立即哼唱起大王顺口编的曲子。顺口溜便如生了翅膀在山谷间在铅云下回荡。
此时,白狼的巨旗下重又聚集了三四千人,行军攻击焚烧抢掠,所到之处遮天盖地烟尘飞扬。匪徒一路迅猛增多,枪支弹药便成了问题。白狼召集谋士们商议。沈参谋认为应求助孙文和黄兴,但刘生不同意这个办法,他说:“咱们流动性太大,外面就是有军械也运不进来。嘿,咱们不如从官军身上打主意。”刘生神采飞扬走来走去。
“怎么打主意?”众人问道。
“给他们点小便宜占,让他们吃大亏!”刘生答。
白狼满意地点点头。
于是策略开始在实战中施行。白狼军以重峦叠嶂的桐柏山为依托,利用长途强行军的优势,追兵进则委弃财帛于地,使敌军官兵争相抢夺,从而摆脱追击;当官兵疲于奔命不堪重负时,白狼军则捕捉战机进行反攻,那些贪财惜命的官兵把枪枝弹药丢得满地都是,带着财帛逃之夭夭。白狼军开始打扫战场大获而归。
王毓秀部吃过亏,张锡元部吃过亏,刘镇华部甚至赵倜的毅军都丢失过大量弹药枪支。
各路官军吸取经验严整纪律,以浩大的声势包抄过来,白狼率各路匪股掉头回窜,又跑进桐柏山深山密林里藏起来,官兵不敢贸然轻进,只是沿外围搜剿并破口大骂。
树林中的土匪竟悠闲地唱起歌谣:
上等之人欠我钱,中等之人莫管闲,
下等之人快快来,同到山中来过年。
官兵们气得吹胡子瞪眼。
如此兵来匪去的“拉大锯”,苦来苦去的仍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俗话说“匪如梳兵如篦”。土匪的目的是抢掠钱财,而官兵的作风甚至更恶劣。他们每到一处便强占民房,奸人妻女、抓壮丁逼交税,还动不动以“窝匪”、“通匪”拷供打杀、枪毙。老百姓编了顺口溜悄悄地唱:
来了一队兵,招来一帮匪,既卖子弹又卖枪,原是官府御林军,官匪一家谁相信。
有些官兵一见到土匪就如老鼠见着猫,抱头窜躲;有些官兵只会跟着土匪转,不敢正面接战甚至谎报军功,如张锡元部就是如此;只有赵倜的毅军比较精悍,然而他们经常找不到白狼匪徒的影踪,偶然打几仗也往往是邂逅相遇;这是因为白狼部队善于灵活机动地快速行军,官兵还没追到之时,便急风骤雨般转移。
此时,白狼队伍正在桐柏山中休整。白狼坐在匪徒中间,听他们谈论鸦片、枪枝和马匹,公开谈论下一个该是谁被杀死,或者讲别人的下流事而粗野地大笑。而有一些人让雇来做佣人的孩子背诵童谣、诗词、并唱歌给他们听。几乎每天晚上,他们都要推举一个会讲故事的,根据记忆讲《三国演义》或者《水浒》,每次都听得那么津津有味。他自己也曾在集市上听说书人讲过这些故事。不过白狼不喜欢《水浒》中的宋江,因为他觉得宋江也和王天纵一样,接受了官府“招的什么鸟安”,白狼喜欢自由自在、不受那帮狗官钳制,白狼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个“土匪坯子”。一天,一个晚上打发去了,第二天依然如此。
杆子里还有几个半文不文的“秀才”,他们有时围在一起比试谁对经典作品知道得更多,或者按时间背诵唐诗或孔子的《论语》,谁犯一个最小的错误,听的人都会热切地马上给他提出来。每当这时白狼就会大叫大笑:“瞧你们有多酸!酸掉大牙!”
说罢白狼就带着两个亲随去巡查“票房”。“肉票”们被用细绳拴着两个拇指吊在梁上,几个匪徒用皮鞭抽打着,“肉票”们嗷嗷惨叫。
白狼发现:在另一处窝棚里还关着几个“花票”。两个看票的匪徒淫荡地盯着花票,垂涎欲滴。白狼走到门口时他们还没发现。
白狼怒喝道:“你那色迷迷贼眼看什么来着?”两个匪徒才忙醒转过来毕恭毕敬。白狼看着他们的熊样又好气又好笑,白狼下意识地摇摇头。
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匪徒,白狼有时也感到毫无办法。约束严很了的话,他们攻城时疲沓沓软不叮当;白狼每每在攻城之前允诺:“攻破城后你们可以吃喝嫖赌玩女人。”
如此他们就会劲头十足不顾死活,往往能一举攻进城去,抢杀烧淫无恶不作。
每到这时白狼又不得不教训他们一顿,说有的弟兄太过分了,于军纪上过不去。白狼说:
“我是你们的大哥,我不管你们谁管!”
想到这里白狼不由得苦笑一下。
从“票房”出来后,白狼又走进了一处窝棚,这里是土匪的临时“医院”。土匪们最怕的就是生病,特别是梅毒、淋病、沙眼及吸鸦片引起的胃病。在许多规模较大的土匪队伍中,总有几个或是自愿或是被逼参加的医生。白狼自己也有医生,一个是从下五县“请”的吴明,另一个是马医徐居仁,白狼对他们一直不坏。
“哎哟!哎哟!我的妈······”当白狼走进“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给一个匪徒治病。他让病人脸朝下平躺,然后抬起他的双肩上下摆动。医生由于用力过猛,手指甲不慎掐进土匪脖子下部的皮肤里,病人就哀叫起来。白狼吩咐那个医生:
“你要轻一些!慢慢来。”白狼又对医生说:
“最好给他上点药。没有的话可先从我那拿。”
“多谢大王!多谢大哥!”那个病匪连声道谢。
“还有一点药了······”医生边说边取了一小撮粗制滥造的药膏,涂在病匪溃烂的伤口上。
“医院”里还有一些病匪,则以鸦片烟来帮助去疼,并能在短期内精力充沛乐观快活。
白狼走出“医院”时,天已阴沉沉地黑下来。风冷飕飕地刺过来,白狼的两个亲随打个寒噤。白狼向寨坡自己的营帐走去,走着走着天就下起鹅毛大雪,白狼伸手抖抖身上的雪粒,他穿的是反羊皮袍,头上戴着个白狐皮帽。
吃罢晚饭后白狼和李鸿宾、沈参谋玩麻将,白瞎子也来凑热闹了,嚷道:“你们玩牌也不喊我一声······。”
“叔,你的手艺太高了,我们不是对手!”
“和你来我们尽输钱,谁还和你来。你老去玩点别的吧!”李鸿宾叫道。
白瞎子干脆去和匪徒们玩,和他们较腕子、讲笑话,不时嘻嘻哈哈一片嘈杂。
在土匪中发生争吵是常有的事。你说我偷了你的花边乳罩,我说你偷了我的烟土丸子。吵着吵着就打起来,有时甚至成帮成伙地打架。但是当有人拿起武器动真格时,匪首就会制止。
除了娱乐和活动外,白狼队伍还在桐柏山打靶训练来消磨时间。当冬夜漫漫白雪皑皑时,再进行训练已是不可能,于是就经常举起行射击比赛。白狼的枪法在匪徒中人所周知:他从口袋掏出三块银元抛出去,“啪”、“啪”、“啪”就是三枪,于是三块银元同时被击碎。
除了射击之外,摔跤和骑马比赛也很流行。
桐柏山不是世外桃源,官兵有时也能摸进来。有一天晚上,当一股土匪确信已摆脱围剿的追兵后,他们就带着从山下绑架的“肉票”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小米饭、高粱饼、煮玉米粥干饭稀饭都有,还有几大块猪肉和肠子。
当匪徒端着碗盛饭时,森林中充满了笑声和戏谑。可是突然传来一声开拔的命令,原来官兵利用匪徒吃饭的机会偷摸上山头,包围了他们,顿时枪弹大作震荡密林。
肉票乘机纷纷跑掉;土匪也一边喊叫,一边沿山腰间的溪流拼命奔走。可是他们又迎面碰上了包围过来的官军,土匪们死伤不少,侥幸突围的匪徒又饥又饿又疲劳,有的嚎啕大哭。
“哭你娘的屁!没出息的东西!”宋老年一脚踢翻好几个。
白狼知道官军偷袭的事十分生气,对匪头们说:“我们在这里也快活差不多了,大家伙儿拾掇拾掇,准备下山再去与官军拉大锯、拉他个流水落花片甲不留!”
一双狼眼咄咄闪亮,凯觎着乱纷纷的中原大地,时间将注定上演血火弥天的连台大戏。
来源:为了历史指标全高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