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呼哧呼哧地吃罢饭,二喜瞟了一眼正低头静静扒着饭菜的嫂子后,拿着黄油油底面的碗筷起了身,说道:
呼哧呼哧地吃罢饭,二喜瞟了一眼正低头静静扒着饭菜的嫂子后,拿着黄油油底面的碗筷起了身,说道:
“嫂子,慢吃,饱了。”
便把碗筷撂到弯得像猪腰子形的灶台上,又随手抓起水缸盖上的一把杉木瓢,掀开盖子从幽暗的水缸里舀了满满一瓢冷水,仰头咕噜咕噜喝完后,用油腻腻的衣袖抹了一圈湿淋淋的嘴唇,瞅着嫂子招呼道:
“嫂子,你慢吃,我到刚才犁过的沙地种包谷去。”
“二喜,还早,急什么哩,先喝袋烟歇一气,等我吃好收拾完碗筷,一起种去,你一个人又要挖坑,又要丢包谷种,忙得过来吗?”
跃莲一边抖动着腮帮子嚼菜,一边妩媚地说道。
当耀眼的阳光越过屋对面山岭上一撮撮高高的枞树林时,两个人紧紧相随地走出了黄泥青瓦的农家院落。
跃莲穿着件天蓝色薄薄的对襟棉衣,墨绿的裤筒下套着一双绣花鞋,肩上背着一个竹背篓,竹背篓里装着麻布口袋包裹的玉米种子,二喜头上包着缠了一圈又一圈的青丝帕,身上穿了件麻花的黑家织布上衣,宽宽的裤管下套着一双麻绳草鞋,宽厚的肩膀上扛着一把长长的薅锄。
他们跨过了一条木板铺就的晃悠悠的溪桥,爬上了一座弯弯曲曲满是灌木杂草的小山,跃莲弯着腰,竹背篓底下两瓣圆的像小南瓜的双臀一耸一耸的,一翘一翘的,有时步子迈快了些,直露出藕白的脚后跟。她背后一瞅:见二喜嘴里噙着一根旱烟,正对着刺的一下用“洋盒”点上,以为他爬累挪不动了要歇憇,便鼓劲道:
“二喜,是不是爬山没劲了,快加把油,上头尖尖的两座山峰之间,就到包谷沙地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种庄稼了。”
“嗯,嫂子身体真棒呀,步子轻捷得狠,我得攒劲赶上去。”
说完,二喜嘣的一吮,吐出一阵烟雾,向着嫂子撅起的大屁股后边撵去。
到了玉米地,两个人也不喘口气,就在新翻犁的肥沃的黑土地上开始种玉米。
跃莲挺着丰胸,一只手拿着装有玉米种子的钵子,一只手从钵子里抓取几颗玉米种子丢下坑里,就这样二喜在前头一个一个地挖着坑,跃莲紧跟其上也对着一个一个的土坑把玉米种子撒播下去,动作娴熟麻利,一投一个准。远远望去嫂叔两人,十分配合默契,宛如一对恩爱夫妻。
“二喜,别急,挖这么快,嫂子都追赶不上你了。”
跃莲撩了撩有些微湿的鬓发,对着前面露出满是肌肉的膀子挥舞薅锄的二喜说道。
“嫂子,你慢些,我挖完了坑,一起来撒种子。”
二喜跨开着两只大腿,弓着腰,八字形的走着,回头说了一声又直往前头“沙沙沙”的铲去。
“哎哟,天气真热,得退件棉衣,把鞋子脱了打着赤脚舒服些。”
跃莲咕哝了一句,便脱去了外套和鞋子,踮起脚尖把它们挂在沙边的桐油枝条上,然后挽起衣袖又追上前继续下种。
二喜也热得只穿上件白短卦,两只手臂肌肉鼓起,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赤脚走在沙地上也一步一个足迹。
脱去棉衣的跃莲,白家织布下的胸口崩得老高,一走一个颤抖,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太阳光下,双颊红彤彤的,像着了胭脂一般,看上去,这是一个诸方面欲望旺盛的女人。
“二喜,你都汗流浃背了,歇一气吧,我去山沟里打点水喝?”
跃莲跟在撅着屁股蛋子的二喜后头,关切地说。
“嫂子,累了,你就歇会儿,我不渴,忍一忍,下午这块地就种完了。”
二喜呸的一下向把柄吐了一口唾液,更猛力的挖去。
“好哎,种完回家,我帮你弄好吃的。补补身子。”
言毕,跃莲追在了二喜前头,驻足一会,重新撸起耷拉到手腕上的衣袖,二喜高高扬起薅锄画了半个弧圈那一瞬间,怕伤了站在面前的嫂子又立马停顿下来,偷偷一瞥,见眼前嫂子的两只手腕上,脚后跟,满是青紫色,有几块淤血,便心疼地说道:
“嫂子,你歇下吧,看你脚上手上满是伤痕。”
“没事的,二喜,嫂子的伤痕是昨晚上被狗抓的。”
听二喜说完,跃莲有些微怒地说道。此时,除了他们俩个,沙地上再无旁人,跃莲怕二喜不太明白,也不想拐弯抹角地隐瞒下去,既哀怨又嗔怒地说道:
“二喜,今天你也看见我身上的伤痕了,也不打算瞒你了,实话跟你说了吧,都是你大哥众喜弄的。”
“我大哥咋会这么狠心弄你呀,看他平时斯斯文文的。”
二喜把下巴顶着薅锄把柄稍息一下,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只看到他外面一套,其实他就是一只恶狗,自己身子有病不行,一到夜里就把我往死里磨。”
跃莲顿了顿,像是有满肚苦水要吐出来一般,未等二喜答腔,又哭丧着脸抽噎起来:
“他发过毒誓:要是我不帮他接上香火,他不是休了我,就会把我往死里整。”
“大哥不会吧?怎么说他不该是这种人。”
听嫂子说完,二喜安慰着嫂子说道。
“有机会我说说他去,嫂子这么好的人,怎么忍心这样去折腾了。”
说完,二喜又低头挖起了土坑。跃莲一边抹脸嘤嘤啜泣,一边跟在后面撒种。
春季的天色说变就变,当他俩种完最后一垄的时候,太阳突然像捉迷藏一样躲进了成堆的云层里,大地于是阴暗起来,高空中的云朵铺面而来,像是要把山川陌上压碎一般,一阵疾风,稀里哗啦的雨滴便争先恐后地落了下来。
“下雨了,停下来,到旁边洞穴里去避一避吧。”
说罢,跃莲健步走到桐树边一手取下棉衣,盖在头顶上箭一样的向山腰洞穴奔去。
二喜把下好了玉米种的最后一个坑用薅锄盖上土,拎起竹背篓也朝洞穴处跑去。
当他俩行至半途时,一阵晴天霹雳,雨点哗啦啦漂泼而下,几乎快把他们淋得像只落汤鸡了。
跃莲抢先一步钻进了洞穴里面,稍微站了一下,扫了四周一眼,见并没有来者,便用衣袖揩着湿淋淋的乱发,内衣也湿润润的紧贴着身子,看上去浑身上下凹凸有致,丰韵迷人,正当她要卷起衣角揩干擦净的时候,二喜也冲进了洞口,不停地用双手抹洗着满是雨水的脸。
他一眼就瞟见了湿透的跃莲,跃莲怔了一下,随即又微笑盯着二喜说:
“进来一点,看你的卦子全湿了,脱了吧。”
说罢,她解下了瀑布般乌亮的秀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二喜,慢慢地向二喜靠过来,活脱脱一只母狼向二喜袭来。
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刚才拖起了长长的雨帘,一下子就有一滴无一滴的从绿叶中断断续续停落下来。
“二喜你过来点,嫂子又不是狼,难不成会把你吃了。”
跃莲每前进一步二喜就朝后退一步,见状,跃莲嗔怪地说道。
“嫂子,雨停了,我得去坡上把黄牯牛牵回家。”
说完,也不等嫂子回话,二喜红着脸逃命似的大步奔出了洞穴,向山间逃窜而去。
留在洞穴里的跃莲,看着二喜远去的背影,又遮着眼眉望了望天空,然后嘀咕道:
“牵牛就快牵去吧,天色也不早了,何况一个木头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然后便头一低钻出了洞穴口,伸手穿上棉衣,背上竹背篓,一边扣着敞开了的棉衣襟口,一边对着二喜的影背丢下长长的一句话:
“二喜,你后面跟着来,嫂子先走一步回家为你煮香粉粉的社饭去。”
不久之后,一抹血红的残阳便投入到了西山宽广的怀抱里。(待续)
来源: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