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刘!你他妈的倒是把我那双新军被服发的袜子还给我啊!三天了,我问你要多少次了?"食堂里,王超的声音突然炸开,把刚端着餐盘坐下的我吓得一激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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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你他妈的倒是把我那双新军被服发的袜子还给我啊!三天了,我问你要多少次了?"食堂里,王超的声音突然炸开,把刚端着餐盘坐下的我吓得一激灵。
我抬头一看,就见王超已经站了起来,指着对面的刘浩,脸都气红了。王超是五班的上等兵班副,老资格的士官,刘浩是他的同宿舍战友,两人平时关系不错,没想到今天为了一双军用袜子在食堂里就要干起来了。食堂内弥漫着大锅菜的香气和战士们的汗水味,此刻却因这突如其来的争执安静了几分。
"什么新袜子?你放屁!那明明是我前天刚从警备区执勤回来洗的,洗完晾在内务间的晾衣绳上,还特意用晒衣夹夹好了,你他妈眼瞎啊?"刘浩也不甘示弱,啪的一声把钢制饭盒里的勺子拍在桌上站了起来,军装领口处的"八一"徽章在食堂灯光下闪着微光。
我暗叫不好。军校毕业分配到这个步兵连才第三天,作为新任排职干部,我知道这是对我的第一次考验。军校政治理论课上学的那些《连队管理教程》和《士兵心理学》中关于"如何处理连队内部矛盾"的章节此刻全都变成了一团浆糊。从军校大院到实战连队,从理论到实践,这段距离远比我想象的要遥远。
"立正!都他妈给我坐下!"我深吸一口气,不知哪来的勇气,一下子站起来大声喝道,右手下意识地拍向腰间的钢制皮带扣。食堂里瞬间安静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这个身穿崭新夏季常服、肩章上一杠两星闪亮的排长。饭堂内只剩下钢制餐具碰撞的声音和厨房里的油烟机轰鸣声。
说实话,那一刻我腿都在抖,军裤下的膝盖微微发颤,嘴里却不能露怯:"王超、刘浩,饭后1530前到排部办公室向我报到。"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有力,像是下达一道例行命令,然后挺直腰板不紧不慢地坐下继续吃着炊事班今天的炒土豆丝和番茄蛋汤,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战士们的目光逐渐从我身上移开,食堂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那天刚到连队报到时,政治指导员马连长就提醒过我:"小李排长啊,你虽然是军事院校毕业的,理论功底扎实,可咱们这支边防连队的老兵油子多着呢,特别是那些服役五六年的士官,军规背得比你还溜,却样样都能钻空子。他们肯定会找机会试探你这个新干部的底线。关键时刻别怂,拿出军官气势来,但也别一上来就太死板,处理问题前多想想《条令条例》怎么规定的,要拿捏好政策与人情的分寸。记住,当兵嘛,就是一人一半儿苦,一人一半儿累。"
如今,这个"关键时刻"来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快,甚至连新兵下连和第一次"一日生活制度"检查都没赶上。
吃完午饭回到排部办公室,我坐在那张褪色的橄榄绿办公桌前,窗外三三两两的战士结伴走过,谈笑声透过布满尘土的纱窗飘进来。我翻开《军队基层纪律条令》和《连队管理规定》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实则心里却在琢磨该怎么处理这事。桌上的钢笔、笔记本、文件夹都摆放得整整齐齐,那是我昨天按照军校养成的"三排五正"内务标准布置的。风扇在头顶呼呼转动,吹得墙上的《作息时间表》微微颤动。
按照《纪律条令》规定,在食堂这种公共场所公然吵架就属于违反军容风纪,按照连队"五条禁令"是要上"三违"公示栏通报批评的,情节严重的还要扣除当月评功评奖资格。但我又不想刚到连队就处分老兵,这传出去多不好听。新排长一来就"动刀子",这不是把战士往外推吗?
没等多久,1520分,办公室门外响起了标准的三下叩门声。
"进来。"我尽量沉着地说,右手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领口的扣子。
王超和刘浩笔直地站在门口,军帽下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试探与好奇。
"报告!"两人异口同声,然后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到办公桌前,立正站好,军靴后跟并拢,头部微微上扬,目视前方。
"报告排长,五班上等兵班副王超,按要求向您报到!"
"报告排长,五班士官刘浩,按要求向您报到!"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办公室里弥漫着新换的床单被褥特有的军用布料气味,混合着窗外传来的操场上新兵在练习齐步走的喊号声:"一二一,一二一..."
我放下手中的《条令》,直视着他们,目光在两人的军容仪表上迅速扫过——王超的领花别得标准,鞋面能照出人影,而刘浩的皮带微微松了一格,发梢也超过了规定长度。
"稍息。"我先示意他们放松,然后继续道:"说说吧,刚才在食堂怎么回事?身为老兵,连'四会一声'(会操作、会使用、会保养、会检查、敢发声)教育都忘了?"
王超先开口,军姿依然挺拔:"报告排长,是这样的。我上周刚从被服仓库领的87式新袜子,是发给今年'八一'前后操演用的。洗了晾在宿舍内务间的统一晾衣区。前天内务检查完发现不见了,问了战友一圈才知道被刘浩拿去穿了。我跟他要了好几次,他就是不还,说是认不出来。今天中午紧急集合前,我发现他穿着我那双袜子,袜口位置我用红线缝了标记的,我这才..."
"狗屁!"刘浩立刻打断他,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袜口,"那明明是我的军袜!所有的军袜都长一个样,团发的统一制式,哪能看出谁是谁的?你自己乱放找不到就往我头上扣!我们五班战士哪有拿别人东西的?"
两人争执间,我注意到窗外的太阳已经偏西,午休哨声在远处的营区上空响起。
"立正!"我猛地站起来,语气严厉,"够了!按照《军队内务条令》第三十七条和连队'五项纪律'规定,你们两个已经违反了食堂秩序管理条例和军人行为准则。这么点军需物资的小事至于在食堂闹得鸡犬不宁吗?全连战士的目光都在看着,连里的文职人员和炊事班都在场,你们给我们排和连队丢不丢人?"
两人立刻挺直腰板,目视前方,低着头不吭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从抽屉里拿出两卷被服处刚发下来没几天、准备预留给新兵的87式军用棉袜,啪的一声丢在桌上,袜子卷上的"八一"军徽标识格外醒目。
"一人拿一卷,各两双,这事就这么翻篇了。以后谁再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在食堂闹,按照连队'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处理,记入个人档案,影响年底评优评先,别怪我不讲情面。"
王超和刘浩对视一眼,有些尴尬又有些意外。在老兵眼中,对于一个新来的排长,他们原以为会看到一番说教,或者严格按照军规来个通报批评。
"按照连队管理规定,今天就罚你们俩协助炊事班清洗食堂和大灶间,洗到班长满意为止,连续三天。另外,下周'三查'(查人员、查枪弹、查制度落实)和'两操'(早操、晚操)你们两个都给我加强训练半小时。明天早操后我要检查你们的内务标准,被子要叠成'豆腐块',能切八块那种。"我补充道,声音低沉而坚定,"下不为例,都听明白了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他们异口同声地答道,军姿挺拔,声音洪亮,在办公室里回荡。
身后架子上的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着《军营的早晨》,窗外偶尔传来几声哨音和操场上教官的口令声。
等他们敬礼、转身,正步踏出办公室后,我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感觉军装衬衣后背都湿透了,汗水顺着脊背缓缓流下。我解开领口的第一颗纽扣,端起桌上的搪瓷杯猛灌了一口凉白开。这哪是为了一双军用袜子啊,分明是在试探我这个刚从军校毕业、初到基层连队的新排长的脾气和处事方式。
军校四年,我们学过战术、兵种作战、军事地形,甚至研究过古今中外的经典战例,却没人告诉我们如何处理一线连队的"袜子纠纷"这种芝麻小事。墙上"为人民服务"的标语和"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军队核心价值观挂画静静地注视着我这个新手排长的第一次"战斗"。
晚上2130熄灯号前半小时,按照连队惯例进行"夜间三查"的时候,我特意去了五班宿舍。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肥皂水味和脚步油味扑面而来。宿舍里,十几张铁架子单人床排列整齐,床上的被子都按照标准叠成了"豆腐块",枕头立在床头,内务装具按照要求一字排开。刘浩和王超正一起在宿舍后面的洗漱间刷锅,袖子卷到肘部,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看见我进来,两人赶紧放下手中的钢丝球和钢盆,立正敬礼。
"首长好!"两人身姿挺拔,目光炯炯。
"立正稍息,忙着呢?"我问,目光扫过宿舍内的内务情况,床铺整齐,鞋子摆放规范,水壶排列成一条直线。
"报告排长,在完成连队领导交代的战斗任务!"王超响亮地回答,脸上带着疲惫却坚毅的神情。
"训练强度太大了吧?"旁边的老兵小声嘀咕,我假装没听见。
我点点头:"洗完了2200前来我办公室一趟,带上各自的'三本'(《军人证》、《训练手册》和《休假证》)。"说完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和敬礼声。
宿舍走廊里,值班军士长正在进行抽查,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晃动,墙上"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标语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回到排部办公室,我先整理了一下案头的《士兵思想工作手册》和《基层干部工作条例》,又翻看了连队的"两个文明"(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建设材料,然后泡了杯浓茶,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跟他们谈。办公室里只有台灯的光亮,窗外是漆黑的夜色和偶尔传来的哨兵换岗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准时的三下敲门声响起。
"进。"
他们俩迈着整齐的军步进来,立正站好,胸前的"八一"徽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两人都换了干净的军装,鞋面擦得锃亮,帽徽笔直,显然是认真准备过的。
"报告排长,五班上等兵王超..."
"报告排长,五班士官刘浩..."
"稍息。"我打断他们的报告,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不用那么拘束,现在是私下谈话,不是连务会。"
两人面面相觑,显然有些意外,迟疑着坐下,军帽整齐地放在膝盖上,腰板仍然挺得笔直。办公室墙上的"努力建设一支听党指挥、能打胜仗、作风优良的人民军队"标语默默注视着我们。
"你们在这个边防连队服役多久了?"我啜了一口杯中的浓茶,缓缓问道。
"报告排长,三年零四个月,参加过两次边境联合演习,荣立三等功一次。"王超坐得笔直,目光坚定地回答。
"报告排长,三年零两个月,曾担任过连队'神枪手',去年'军事训练比武'中获得团级射击第三名。"刘浩也不甘示弱,语气中带着老兵的自豪感。
我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某边防连队2023年度工作计划》,放在桌上:"既然你们都是老兵,那我就直接问了。你们打算怎么做,才能帮我这个新排长带好这个排?按照连队年度计划,下个月就是全团军事考核,咱们排去年是倒数第二,今年有什么打算?"
他们显然没想到我会这样问,面面相觑,眼神中流露出疑惑和惊讶。在他们的预期中,这种谈话通常是领导训话或者思想教育,而不是寻求意见。
"报告排长,您是想让我们...当您的...参谋?内线?"王超试探着问,一边小心翼翼地用眼神询问刘浩。
办公室外,哨兵的脚步声从远到近,又从近到远,伴随着青蛙的叫声和夏日特有的蝉鸣。
系比我铁。如果你们都能支持我的工作,相信其他人也会跟着配合。"
刘浩挠挠头:"排长,说实话,咱们连队的老兵确实有点...不好管。您是科班出身,肯定有自己的方法,但有些时候,老兵有老兵的处事方式..."
"所以我才需要你们帮忙,"我打断他,"我不希望靠天天处分、靠吼叫来维持秩序。我想让大家心服口服地把工作做好,这样对谁都好。"
王超若有所思:"排长的意思是...希望我们在战友中间帮您说说话?"
"不仅如此,"我放下茶杯,"我希望你们能把排里各班的情况、战友们的特点和需求告诉我,也把我的想法和决定解释给大家听。这样我们才能少走弯路。"
刘浩眼睛一亮:"排长,您跟以前那些排长不太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以前的排长来了,不是凶神恶煞地立规矩,就是躲在办公室不出来,根本不会跟我们平等交流。"王超实话实说。
我笑了:"我知道你们今天这事是故意的,无非是想看看我这个新排长是什么脾气。现在看明白了吗?"
两人有些尴尬地笑了。
"排长,其实那双袜子真的是王超的,"刘浩忽然承认道,"我们是商量好的,想试试您。"
"我猜到了,"我点点头,"但无论如何,食堂里闹事确实不对,所以惩罚还是要有的。明天开始,你们俩负责帮我收集一下排里战友们的意见和建议,我想知道大家对排里工作有什么想法。"
他们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这哪是惩罚,分明是给他们俩安排了"红人"的活儿。
"保证完成任务!"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语气中带着些许兴奋。
送走他们后,我坐在办公室长出一口气。窗外传来操场上战友们打篮球的欢笑声,远处的广播里正播放着《军中绿花》。我拿出日记本,写下当天的第一课:
"作为一名新排长,与其用权威压人,不如用真心换真心。老兵不是对手,而是最好的老师和同盟者。"
第二天早操结束后,我惊讶地发现,排里的战友们对我的态度明显亲近了许多。早饭时,几个平时话不多的老兵主动和我打招呼,训练中大家的干劲也足了不少。
"小李排长,听说你昨天搞定了王超和刘浩那两个刺头?"连长吃早饭时悄悄问我。
"没有搞定不搞定的,就是聊了聊。"我笑着回答。
连长拍拍我肩膀:"做得不错,比我想象的强。那两个兵是连里有名的'测试官',每个新干部来都要被他们'考验'一下。你这招'化敌为友'用得好。"
我心里暗喜,但表面上还是谦虚地说:"我这不是刚开始嘛,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接下来的日子,我通过王超和刘浩了解到了不少排里的情况。比如四班的小张家里有困难但不好意思说;三班的老赵对修理电器特别在行,可以当技术骨干;还有二班的几个新兵最近训练积极性不高,因为觉得老兵欺负他们...
有了这些信息,我针对性地做了一些工作调整。让老赵负责排里的设备维修,帮小张申请了困难补助,还专门找二班的老兵谈了谈如何带新兵的问题。一个月下来,排里的面貌焕然一新。
有一天晚上查铺时,我经过五班宿舍,听见里面传来说笑声。
"...我跟你说,咱们排长可真不简单,连指导员都夸他带兵有一套..."
"是啊,谁能想到军校出来的娃娃排长还挺接地气的..."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暖暖的。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悄悄走开了。
想起入伍前老班长对我说的话:"带兵先做人,赢得战友的心,才能带出好成绩。"如今我总算有点理解了。
两个月后的连队考核,我们排取得了全连第一。站在领奖台上,我感谢了所有战友,特别是那两个给了我"第一课"的老兵——王超和刘浩。
"如果不是你们俩那天在食堂打架,我可能到现在还在找正确的带兵方法呢。"晚上聚餐时,我举起杯子对他们说。
王超笑了:"排长,说句实话,那天要不是您处理得好,我们还真不一定服您。现在全排上下都说,咱们排长虽然年轻,但有两下子。"
刘浩也插嘴:"对啊,比起那些整天板着脸、动不动就处分人的排长,您这种能听取意见、替战友着想的干部,谁不愿意跟着啊?"
听着这些话,我忽然想起刚毕业时的迷茫与忐忑。那时的我,怀揣着课本上的理论知识,却不知道如何面对真实的连队生活。如今看来,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恰恰是最重要的——那就是如何与战友建立真诚的联系,如何在尊重中赢得信任。
军校四年学到的知识固然重要,但这短短几个月的实践,才让我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带兵。
有时候想想,那天食堂里的"袜子事件",竟成了我军旅生涯中最宝贵的一课。
来源:李德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