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不知所措地站在他们中间，受宠若惊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爱意，然后小心翼翼地接受他们的拥抱。

在我许下十二岁的生日愿望之后

我家里的所有人好像重生了

他们争相尝试拯救我

可他们不知道，我是天生坏种

1、

在我十二岁生日这一天，我的全家一改往日对我的态度。

爸爸妈妈哭着抱着我说：「明月，你永远是我们最好的女儿。」

哥哥也摸着我的头说：「月月，哥哥永远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他们中间，受宠若惊地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爱意，然后小心翼翼地接受他们的拥抱。

我的家人终于也像我爱他们一样爱我了，我好幸福。

2、

这是我来到代家的第五个年头。

我的亲生母亲因为无力抚养，在我六岁这年的冬天无情地把我丢在了福利院。

冰天雪地里，好心的院长捡回我的一条命。

次年秋天，妈妈带着哥哥来到这里。

妈妈是 RH 阴性血，但生完哥哥以后还想要个女儿。

我的哥哥代焱在一众女孩中选中了我，央求母亲收养我。

院长也连声赞叹，说我身上从来没有偷鸡摸狗的毛病，竟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妈妈看着我确实顺眼，又乖巧听话，也应了下来。

虽然是秋天，对那时的我来说比春天还要有希望。

我也要有家了。

3、

我很爱我的家人。

可他们似乎没有那么爱我，让我很受伤。

4、

八岁那年，我听见妈妈对爸爸说：

「你说我当初执意收养个女儿是不是错了，我总觉得跟明月亲近不起来。」

爸爸先是安慰着妈妈，声音低了又高起来：

「……不过明月这丫头，做人是有点假。」

隔着门，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5、

起初哥哥对我很好，我也很听哥哥的话。

他到处炫耀：

「我的妹妹可是我自己挑的！」

「你们谁都没有这么听话可爱的妹妹！」

他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后来他又用厌恶的眼神刺穿我，用他变声期低沉的嗓音说：

「你怎么这么装，死绿茶。」

以前看着我吃完早饭拉着我一起上学的哥哥，变成了会突然一把推开我的陌生人。

爸爸妈妈也不会站在我这边。

6、

我好想知道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我真的好爱我的家人。

明明我把钢琴和舞蹈都学得很好，明明我一直都是班上的第一名。

十二岁的生日，在这群心口不一的家人面前，我许下愿望：

「希望爸爸、妈妈、哥哥都能更爱我一点。」

看起来，我的美梦成真了。

7、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哥哥这样坐在一桌吃早饭了。

我知道他在学校很受欢迎，即使身在初中部也听到了他的许多传说。

说他跑步时会有一群女生尖叫

说他的窗边经常有女生来偷看他

说他的抽屉不是情书就是零食

说他长得又好看、成绩又好、体育还不赖，简直是小说男主。

他们管我的哥哥叫「少爷」。

而这样的哥哥，曾经对我那么冷淡的哥哥，现在用他看什么都深情的眼睛，看着我吃早饭。

我应该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吧。

8、

哥哥为我办理了走读手续，他说要多陪我一点，要看我怎么从小姑娘长成大姑娘。

虽然老师不赞成高中生走读，但是眼看着哥哥的成绩越来越好，也没说什么。

爸爸妈妈的生意变得顺风顺水，上门巴结的人越来越多，戏谑地说我的爸爸简直能预知市场走向。

即便如此，爸爸妈妈还是会尽量抽时间陪伴我。

生活在这样的家真幸福，不是吗？

就好像，他们早就已经拿住了人生剧本。知道股市如何动荡，知道考试怎么准备。

9、

唐妍是哥哥之前走得很近的学姐。

她很漂亮，黑长直加校服，大大咧咧的性格，轻易地成为很多男生的白月光。

「哥哥的世界只会有你一个月亮。」他几近虔诚地对我说。

唐妍受不了哥哥突如其来的冷漠，纠缠不休。

「汉子茶，别来烦我。」

哥哥拒绝唐妍的神色和语气简直跟当初对我一模一样，熟悉地差点让我以为回到了过去。

可是哥哥，难道一开始感兴趣的人不是你吗？

10、

哥哥有时候会做噩梦呢。

「明月，不要死。」

「明月，是哥哥错了，都是哥哥的错。」

「明月，我爱你。」

他惊出一身冷汗，眼泪漫满他凌厉的脸，挂在他纤长的睫毛上，会显得有些可笑。

不管多晚，我每次都及时地出现在他眼前，他的手勒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也只会柔声安慰他，仿佛他才是那个小孩。

原来那个世界的我这么不小心地死掉了，真是不应该。

11、

我顺理成章地考进市一中。

哥哥放弃了清北，选择了本地的一所 985，他说要守着我。

老师怒其不争，他甘之如饴。

哥哥频繁来学校接我放学，那些蠢蠢欲动的男生也因为出色的哥哥望而却步。

我当然很感激这样的哥哥。

12、

我当上了学生会主席，大家都说没有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

人人都爱代明月。

他们这么说。

我常年考年级前三，钢琴和舞蹈离首席仅有一步之遥；我性格非常好，能够冷静又温柔地处理好所有事情；我肤白貌美，眉不画而黑，唇不点而红，是很东方式的美人。

老师也说，我不像比同届小了一岁，倒像是个小大人。

明月，真的像月亮一样美丽、无暇、发光。

13、

有人说我雌竞，但当他们接触了我，发现我为我的优秀付出了多少之后，又自叹不如地崇拜我。

是啊，我每天的作息不会波动超过五分钟；钢琴和舞蹈永远做得比上一次更好；而即便如此优秀，我也从来不会趾高气昂地对待别人，永远温柔，即便是讨厌自己的人。

我的优秀不算雌竞，我平等地竞所有人。

14、

一切的发展好像和哥哥的记忆一样。

他对我的优秀和成就毫不意外，好像我本该是如此优秀的妹妹。

他有时会提到我从来没告诉过他的人。

当我问他时，他总是说「我都是听他们说的」，但是我从来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而这次，他显得对我的副主席非常警觉。

15、

我的副主席是个白净文弱的男孩子，听说他很小的时候走丢过，就落下了病根。

他五官清秀，身子单薄，眼下常年有青色的黑眼圈。放在我的高中，也称得上是光风霁月的少年。

他很聪明，他考第一的次数说不定比我多。

他叫陆皓，有些人会说我们是「皓月当空」CP。

我们两个做事十分有默契，学业上也会互帮互助。就连老师私下里都会觉得我俩十分相配，不担心我们相爱。

16、

我也不担心。

我们两个人没有任何暧昧的氛围，一切都点到即止。他一心向学，我也无欲无求。

所以我很想知道，经历过那个世界的哥哥，究竟知道什么事。

17、

哥哥对他很有敌意，

他常常打听我有没有给他买水买吃的，暗戳戳叫我不要讨好男人。

他明里暗里挑拨我们的关系，还以为自己做得毫无痕迹。

我装作听不出来，哥哥就会显得有些恼火，又不肯对我发作。

这时候他就会绕自己的头发，把头发窝成一个小巢。

多可爱的哥哥。

18、

哥哥得知我从来没主动给陆皓买过超乎界限的东西，觉得是自己的教育有了效果。

我和陆皓考上了不一样的大学，哥哥也准备保研到我的学校来。

一切发展地顺风顺水，他似乎松了一口气，用了更多的精力去准备竞赛和科研。

可是我的亲生母亲居然找上了门来。

19、

抛弃女儿，等女儿读了大学即将有所收获，又巴巴地找上门来，想要续一续血脉情深。

俗套的剧本。

怎么能让如此爱我的一家人因为你这样的渣滓而烦心呢。

20、

她私下约我，我找了一间包厢。

「你不要忘了，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养我是天经地义。」

她又凑近我，似乎怕我挑的包厢还不够隔音似的，又暗暗说：

「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

我是如此无辜，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六岁小女孩说的话呢。

「王贱女。」

我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我六岁之前的名字了，甚至有一些怀疑那段回忆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21、

养不起就别生。

现在很多人都是这么说的。

我的妈妈啊，你既然无法给我想要的生活，又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重蹈你的覆辙呢。

22、

「是你说的，是你！」

「是你说我是你的亲生母亲，等你有了钱就会把我接过去好吃好喝地供着！」

「是你说让我把你丢到那个孤儿院去的！」

「是你说永远只有我一个妈妈的！」

她看起来有点歇斯底里，太不优雅了。

嘴上说都是为了我，可是家务活从没让我少干，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我头上。

「还好你长得还不错，长大了送你去做鸡好好报答我。」

「不要脸！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白眼狼！」「拖油瓶！」「恶心！」「不许哭！」

小时候的我还会掉一些没用的眼泪，她只会把我晾在一边，等我把眼泪流干了自己爬起来干活，才肯对我说一说话。

我很小就知道，眼泪不是情绪的产物，是应当好好使用的工具。

我的头上有一块隐秘的角落，因为被她用碗敲过，再也长不出头发来。

明明自己不想承担养育我的责任，却觉得把我丢掉是为了我好。一个六岁小女孩儿荒诞的提议，竟然能被她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

不可思议，这世上竟有这样的蠢人。

23、

我知道我的父母都不待见她，我也知道哥哥巴不得她就此凭空消失。

我怎么能不满足我精心挑选的新家人们的愿望呢。

24、

爸爸妈妈和哥哥似乎也在就这个问题讨论。

我的生母在那个世界线的结果不太好。

他们的讨论结果是顺其自然。

25、

没等她困扰我们太久，她就死了。

像戛然而止的收音机，在家里吵闹了一段时间后变得聊无声息。

即便是从小抛弃我的母亲的去世，也会让我感到难过。

毕竟我是如此善良温柔的明月啊。

家里人守着我，不想让我太难过伤了身子。他们陪着我四处散心，带我出国玩了几圈。

就连陆皓也在大学报道之前来找我续一续旧。

26、

蠢人的好处就是容易相信毫无根据的东西。

我们都知道，我的生母因为自己做偏方而食物中毒，没有抢救过来。

多可惜。

但是我知道，死亡会让所有事情翻篇。

27、

但明月永远光明璀璨。

大学的我按部就班地读书、参加社团，本本分分地做一个大学生。

「代明月」的名字很快传遍了整个大学，然后又传到了网上。

他们议论我的美丽，质疑我的成绩，而后又期待我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

我知道，哥哥不免又开始担心。

可又有什么办法，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呀哥哥。

28、

陆皓和我的默契和经历让我们迅速走到了一起。

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同窗之谊。

在 top2 的大学里读书。

我在学医，他在学物理。

网民扒到这一层以后，说我们是「最有希望的异地恋」。

把他的履历摆在爸爸妈妈面前，他们也会满意的吧。

29、

哥哥为了保研忙得有点脱不开身，只好在手机上提醒我想清楚，陆皓不是什么好人。

我当然知道呀。

我很早就知道了。

30、

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爸爸妈妈都说是沾了我的光。

我把我的钱捐给福利院，所有人都很满意。

老院长看着闪闪发光的我，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31、

我从院长那里拿到了收养记录。

从上面看到了我老朋友们的去向。

32、

没有人认出我来。

他们只会管我叫「大小姐」「明月小姐」。

他们的父母顺着他们攀上了高枝，觉得自己当初真是收养对了。

他们甚至不会去巴结我的父母，因为我流下的油水足够他们花天酒地。

我一招呼，他们就成群结队像疯狗一样黏上来了。

33、

我用金钱养育他们的欲望。

他们向我索取什么，我就给出什么。

因为我是如此尊重他人的明月啊。

34、

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

一个染上艾滋。

一个开始吸毒。

一个在赌场输光全部。

35、

他们对我痛哭流涕，请求我再帮他们一次。

下跪、忏悔、舔着我脚边的地砖。

这让我很苦恼。

我明明一直在尊重他们的决定啊。

我明明也这么求过他们，他们也没有放过我啊。

我很无奈。

二十多岁，他们的人生是一眼望到头了，好可惜。

不知道他们的手脚最后会流向哪里。

36、

不光彩的事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我的男友和家人对此毫不知情。

37、

第二年。

哥哥顺利地来到我的学校，尽管科研任务繁重，也尽量每天抽时间看我。

我说哥哥，我自己可以照顾好我自己啊。

你看，这个地方我也交到很多好朋友呢。

哥哥，我的小姐妹说你长得很好看哦，嘻嘻。

哥哥就会无奈地摸摸我的头：

「我只会有你一个月亮。」

38、

我感觉哥哥在和我说话的时候会透过我神游。

哥哥最近似乎越来越害怕失去我。

可能是在那个世界的我死期将至了吧。

我也很好奇，是哪一步走错了呢。

39、

我去找陆皓的这天，他喝了点酒。

他的朋友们喊着「嫂子好」，让我把他接回他在大学旁边买的房子里。

背着他，我没有多余的手关门。

他借着酒劲儿掀开我上衣的下摆。

在看到我腰上的胎记时突然一个哆嗦，酒醒了。

他的眼里是藏不住的震惊。

我的眼里溢满了泪水。

40、

幸好我有一个关心我的哥哥。

他在听到我带着哭腔喊「不要」的时候，

就抄起凳子砸在陆皓的头上。

41、

代焱被拉去做笔录。

陆皓住进了医院病房。

缝完针，他略带提防地看着我。

我关心地看着他，替哥哥道歉。

哥哥下手太轻了，陆皓太聪明了，我怕我来不及。

43、

陆皓的家人和朋友都来了。

我以受害者的姿态，陪着伯母安抚每个送来安慰的人。

从来不让陆皓和任何人脱离我的视线相处。

陆皓的父母对我很满意。

44、

起初，我们以为陆皓的伤很快就会好起来。

可是病情突然恶化。

血块压迫，颅内压急剧升高。

在哥哥拘留期间，陆皓就意外离世了。

我泫然欲泣，坚强地守着伯父伯母，做最后一个撑着的人。

45、

显然，这对我们家不算是个好消息。

哥哥故意杀人，让爸爸妈妈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网络上铺天盖地骂我的哥哥是「恶心的妹控」「跟踪狂」，又心疼我遇到男友强奸未遂和占有欲超强的哥哥。

爸爸妈妈和陆皓的父母来回交涉，我在其中当个完美的中间人。

最后哥哥凭借事出有因以及对方的谅解，被判处二十年有期徒刑。

46、

我的父母说：「明月，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男友的父母说：「明月，以后就当你是我们的女儿。」

47、

大三这一年，我本该好好学习。

但我一边料理着陆皓的后事，一边打点代焱在监狱里面的生活。

哥哥十分愧疚地看着我：

「对不起明月，我成了你生命里面的污点。」

但是他又很庆幸，好像不再担心我会意外死去。

我安慰哥哥，没关系，我永远爱你。

48、

我永远爱你，明月。

我永远最爱我自己。

我会走遍万水千山，用我的肉身经历所有的可能。

我会出国读医学博士，成为最优秀的医生。

我会一直扮演月亮，永远永远把发光的那一面面对着世人，把寒冷黑暗的一面藏在身后。

「明月，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要的东西，这辈子都不会得到了。

49、

我记得六岁在福利院的故事。

院里有个刺头孩子王，十岁就开始在新家浏览黄色网站；这是他被退回来的第二次，所有孩子对他又恨又怕。

因为我最漂亮，他就蛮横地指挥着两个小弟把我按在地上。

我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挣脱两个男孩的控制，我尖叫，但是没有人理会我。

他对当时被好心人送来福利院暂住的陆皓说：

「你去骑她，我就不打你。」

八岁的陆皓比同龄人长得更瘦小，来的第一天就被原住民针对了。

为了保护自己，遵守强者的规则似乎是天经地义。

福利院不是邂逅有钱人家小少爷的地方，是漂亮会变成原罪的地方。

我很早就讨厌陆皓了。

50、

我的脸上、脖子上是那些小男孩用恶心的嘴留下的口水。

夜晚睡不着，我的身上几乎能感受到白天他们的手乱摸的触感。

我永远也忘不掉他们的脸。

「哇，她的腰上还有这么大一块红色的胎记。」

「好丑」「怪物」「给别人看看」

我不知道那样的生活还会持续多久。

51、

陆皓很快被接走了

他有显赫的家世，他在这里的经历被抹去得很干净。

这里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梦。

但是属于我的春天还没有到来。

我知道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院长心有余而力不足。

52、

我见到代焱的时候觉得有了希望。

代焱在那时候就展现出了很强的控制欲。

我看到他掐福利院的小猫，听猫咪的惨叫，然后露出愉悦的神情。

那是他对掌控生命的感觉所流露的快感。

我极力在他面前扮演漂亮又温顺的玩具。

比小猫更大、更漂亮、更听话。

53、

从那时我就开始写日记。

好想要那样的哥哥，漂亮的妈妈和强壮的爸爸。

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去爱他们。

应该没有人会在日记里说谎吧，

不然这个人的一生也太累了。

54、

八岁到十二岁的这段时间里。

哥哥很快对我的听话感到无趣。

他认识了一个叫唐妍的女孩，叛逆又火热，明媚又张扬。

她说她就喜欢男孩子的爽快，学不来女孩子的弯弯绕绕。

她说我总是一副讨好的淑女模样，她永远学不来这些。

哥哥也对我越来越讨厌。

55、

我本以为爸爸妈妈喜欢永远优秀的孩子。

因为他们会对哥哥说：

「你看看明月多听话。」

「你学学明月，别总在外面乱跑。」

「你能不能让我省心点儿。」

哥哥会因此更讨厌我。

而实际上，妈妈似乎觉得从来不生气的我很奇怪。

爸爸也觉得我不像个活人。

我在日记里写下，我真的好爱爸爸妈妈。我可以当爸爸妈妈用来教育哥哥的「别人家的孩子」的角色，

可是我也想像哥哥一样，活得那么肆意和自由。

56、

我逐渐学会撒娇、佯装生气和嗔怒。

他们似乎有一点点动容。

幸好还没等我再学下去，在我十二岁生日这年，他们就突然全心全意地接纳了我。

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57、

你问我有没有重生？

这不重要，因为我的人生没有一步后悔的棋。

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永远都会是孤身一人。

而过去、未来，另一条时间线上的我会永远忠于我，陪伴我。

我只忠于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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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焱视角：

1、

第一眼见到她，我就很喜欢这个小女孩。

她不肯说她叫什么名字。

她美丽又脆弱，明明很害怕，却尝试着靠近我。

她的皮肤很白很白，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

妈妈也这么想，所以我们叫她明月。

2、

我有一个漂亮的妹妹。

她太完美了。

所以我恨她。

尽管她什么都没有做错。

但是哪有正常人能把所有事做得那么完美的？

善良、大度，所有美好的词汇都可以用来形容她。

唐妍跟我说，那是圣母白莲花。

那是装模作样的绿茶。

3、

爸爸妈妈总是对她赞不绝口。

他们拿明月和我作对比，那个永远不会叛逆的听话懂事的妹妹。

我更加讨厌她。

4、

我会故意推开她，

故意往她的床上丢垃圾、昆虫、死掉的蛇。

但是她从来不会因此生气。

真不像个活人。

我受不了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如此无趣。

哪怕一点点惊慌失措的表情也好啊。

5、

我想她骂我、打我。

我想她找爸爸妈妈说哥哥对她一点也不好。

我想她求着我说：

「哥哥，你能不能多爱明月一点？」

现在想来，

或许那时的我，

以为这样的明月永远不会真诚热烈地爱着我。

后来我才知道我错得彻底。

6、

苍蝇似的人很多。

我纵容着身边的人打压明月来讨好我。

可是明月从来不会对谁诉苦、抱怨。

于是爸妈对我的所作所为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爸妈来说，明月只能算是合格的女儿。

是他们社交的话头，是装点门脸的工具。

「代总，您家有一双出色的儿女啊。」

由此开启一段寒暄。

7、

但明月永远不染尘埃。

从小学、初中，再到高中。

她永远是话题的中心，是天上的月亮。

只有在我面前，在我的莺莺燕燕身边，显得卑微讨好。

我骂她装模作样，当着众人的面往她身上泼红酒。

她统统一笑置之。

就连我的朋友们有时都看不下去，

说我不应该。

8、

前世家里没有这么阔绰，只能算得上有点小钱。

她开始和一个叫陆皓的男生走得很近。

陆皓那个病秧子，家世显赫，长得还算不赖，应该是很受高中女孩喜欢的类型。

我的明月会给他买水、买早餐，陪他上下学，做着亲密的举动。

从前明月从来不会表现得偏爱谁，

我忽然有种被掠夺的恐慌。

那时的我试图装作毫不在意，然后骗到了我自己。

我很后悔没有多了解一点他们的生活。

直到明月二十岁生日那天，陆皓约她爬山。

然后两人失足掉下悬崖，双双殒命。

9、

我这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10、

我和爸爸妈妈一起整理明月的遗物。

一件件都是那么陌生又熟悉。

我们才惊觉明月爱的深沉。

我们找到了明月的日记，从七岁开始，没有一天遗漏。

她的字从尽力工整写到清秀大方，最后写得一手漂亮的行楷。

原来她拼命做得最好，是为了成为家人骄傲的女儿。

原来她爱得深刻，但从来不诉诸于口。

原来她眼里的我一直那么好。

11、

在她死后，我们才突然发现她在家里的痕迹。

我随手丢掉的礼物是她精心制作的，爸爸妈妈的保健品和按摩椅全都是她给家里添购的。

她会偷偷记下我们的爱好，让保姆瞒着我们亲自下厨。

她会把家里所有我们考虑不到的东西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即便如此，我们仍然没有把她当过真正的家人。

12、

我想，

她如此逞强，她如此优秀。

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一定一直渴望我的爱吧。

幸好，这一次，哥哥绝对不会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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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关于代明月

不管在什么境地，代明月都能把所有的事情做好。

她有着对自己近乎残忍的自律，以及几乎不会被外界影响的超强心脏。

她完全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不在乎爱与不爱。

她只在乎什么东西可以给她带来最大的利好。

远大目标、人生理想这样的事情，对她来说还是有点遥远。

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只有思维纯粹地属于自己。

爱自己是她世界唯一重要的事情，是她的事业，是她的梦想。

她实际上很记仇，

对于让她不爽过的人和事情，她永远不会忘记报复。

她是究极死装姐，

任何在她身边的人都会情不自禁被她吸引，但总觉得无法跟她真正亲近起来。

但因此而产生的讨厌她的情绪，总会在和她接触的时候被消解，

转化成：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之类的自责。

后来代明月像她想的那样，成为世界著名的医生。

走遍千山万水，潜入过深海，踏足过火山，也亲自开飞机上过蓝天。

人过中年，她甚至拿到了诺贝尔生物学奖。

不过她终身未嫁。

在她的世界里，她是自己至死不渝的爱人。

完

来源：冬瓜看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