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764年,锡伯族中的一支曾经历时一年零四个月,长途跋涉上万里,从盛京(今沈阳)迁往新疆伊犁地区,驻守边疆、加强防务。
王石提到他的母亲是东北人,老家在辽宁义县的旧陵村,属于锡伯族。
据专家考证,锡伯族属于东胡系鲜卑的后裔,是一个性格强悍、善于骑射和征战的游牧民族。
1764年,锡伯族中的一支曾经历时一年零四个月,长途跋涉上万里,从盛京(今沈阳)迁往新疆伊犁地区,驻守边疆、加强防务。
他的母亲祖上曾在清朝为官,直到她上小学时,家境都还算富裕。
但后来据说因为他的姥爷沾染纨绔习气,导致家道逐渐败落。到她读女子高中时,家里已经无力承担她的学费。
那时,她刚烈的性格就已显露出来。
她坚决不愿辍学,先是在家里激烈抗争,后来还因此生了一场大病。王石的姥姥性格温和,拗不过女儿,只好靠纳鞋底赚钱供她继续读书。但最终家里还是支撑不住,他母亲只能辍学,去义县电话局工作。
在那个小县城,电话局算是一份相当时髦的工作。他母亲喜欢画画,也爱听京剧,加上个性鲜明,在当时应该是个非常引人注目的人。
就在她工作的第一年,抗日战争结束,民主联军进入东北。在一位地下党员老师的影响下,她主动参军。而当时王石的父亲正好负责招兵,两人就这样相识。
参军时,他母亲没有提前跟姥姥商量,只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姥姥看到信急忙去追女儿,从义县一路追到锦州,又从锦州向南继续追。姥姥当时还裹着小脚,就这样追了一年多,最终也没追上,以为女儿已经不在人世,只好一个人回到义县。
但她没想到,不久之后,王石的母亲竟然带着他的父亲,坐着一辆骡车回到了旧陵村。他们把姥姥和舅舅都接了出来,一家人随部队南下。
全国解放后,王石的父母都进入铁路系统工作,全家依然随着工作调动频繁迁徙。
1951年1月,王石在广西柳州出生,是家中的长子。他的父亲姓王,母亲姓石,于是给他取名“王石”。
小时候,父母工作都非常忙,王石很少能见到他们。尤其是母亲,她曾担任郑州火车站的副站长——郑州是铁路枢纽,工作一忙起来经常日夜不分。
王石的母亲做事很有魄力,不是那种犹豫谨慎的类型。她只要认准一件事,就会立刻行动,从不瞻前顾后。
王石还记得他十三岁那年的暑假,母亲托列车员帮忙照顾,就让当时还是小学生的他,带着弟弟和妹妹从郑州坐火车回义县。途中需要在北京和锦州转两次车,最后在一个叫“里金”的小站下车后,还要再走十几里山路。
三个孩子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后有些迷路,走山路又多花了十几个小时。原本下午三四点就该到家,结果一直走到深夜十二点。
姥姥在家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到家后,王石整整睡了两天。
但即便这样,到了下一个假期,母亲依然放心让孩子们自己回去。
在家里,王石的母亲说一不二,拥有绝对的权威。她对八个子女管教起来那种雷厉风行、不容置疑的气势,王石至今记忆犹新。
但这种看似粗放的教育方式,也在无意中给了孩子们更多自主成长的空间,让他们更早形成自我意识和独立意志。
王石提到,他父亲的性格比较内向,一生沉默寡言,不擅长表达自己。回想起来,他甚至从未和父亲有过一次真正深入的交谈,这让他感到非常遗憾。
关于父亲的过去,孩子们了解得并不多。只知道他来自安徽大别山地区,很早就参加了红四方面军。他们家里兄弟五人,其中有三人都成了红军。
新中国成立后,尽管自己家里人口多、经济条件也不宽裕,王石的父母仍然坚持几十年如一日地往大别山老家寄钱,帮助一位因残疾退伍的堂弟。
王石的父亲参加过长征,级别比他母亲还高,但在家里并不像母亲那样强势。他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学校教育,只是在新中国成立后上过速成中学。虽然很早就参加革命、在城市工作,但他身上始终保持着中国农民最本分、朴实的气质。
他的父亲很少说教,几乎从不指手画脚地告诉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正因为如此,年轻时的王石一直觉得自己的性格更像母亲——敢于冒险、行动果断、不拘小节。但随着年龄增长,他逐渐意识到,其实自己很多方面也和父亲非常相像。
王石的父亲是在1991年因心肌梗塞去世的。
那一年,万科正走在多元化扩张的道路上,业务如火如荼。突然接到父亲去世的消息,王石整个人都懵了,一时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他匆忙赶最近的航班回到河南,一刻不停地驱车直奔医院,可最终见到的,却是躺在冰冷金属棺中的父亲。触摸着父亲冰凉的脸颊,他悲痛难抑。
王石说,父母省吃俭用将八个孩子抚养成人,非常不容易。其实有好几年,他都想着接父母到南方过冬,享受岭南温暖的冬天,却一直没能实现。如今父亲毫无征兆地突然离去,他心里实在难以接受。
据当时送父亲去急救的小弟说,心肌梗塞发作后,救护车到得很及时,但父亲没有经验,是自己走上救护车的。事后急救医生说,发病后本不该移动,如果当时用担架抬上救护车,或许还有希望。
小弟还说:“进急救室前,爸爸还和护士打趣说,‘打针别用太粗的针头,会很疼的’。”这位幽默和蔼的父亲,最终没能走出急救室。
家里设了灵堂,王石坚持站着守灵三天,不让兄弟姐妹替换,仿佛是想用这种方式弥补些什么。但他内心却充满对自己的愤怒与无奈:“早先你干什么去了?你这个浑球儿!”
关于如何安葬父亲,是回老家金寨还是留在郑州?父亲走得太突然,没留下任何交代。家人商量后,决定先将骨灰暂放在郑州烈士陵园。
回到深圳后,王石像变了一个人:取消了所有加班和应酬,一个人关在家里,脑海中不断浮现父亲的影子以及父子相处的点滴——话不多,可喜欢带孩子去郊游、爬山;爱喝酒,却总买过期的减价酒,一喝脸就红得像关公;骑车到学校送饭,一起排队拉煤……
他甚至梦到父亲有说有笑地问他岭南冬天怎么过,有没有爱打牌的邻居?醒来多么希望那不是梦。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他没想到父亲的离世会给自己带来如此沉重的打击,后悔没能尽孝。整整半年,他才逐渐从这种自闭和悲伤中走出来。
之后,王石把母亲接到深圳同住。
母子俩性格都很强硬,从小关系就比较紧张。王石总觉得,母亲仿佛一直用严厉的目光审视着他的生活。同住之后,两人依然延续着这种既冲突又充满关爱的关系。
王石常去世界各地出差,行李箱上贴满了各种旅行标签,都是珍贵的回忆。可有一次他在家多待了两天,再出差时,母亲递来一个陌生的箱子——原来她把他攒了十年的标签全都洗掉了。
那段时间王石依旧忙碌,经常出差,早出晚归,母亲很少有机会跟他说话。
有一天半夜,他被一点声响惊醒,睁眼发现房门半开着,母亲正从门缝中望着他。王石问有什么事,她说没有。他没多想,关门继续睡了。
几天后,类似的情景再次出现。
王石这才意识到,母亲是借着走廊的微光悄悄看他。这次他不敢动,他知道一动母亲就会离开,因为她怕打扰儿子。他静静躺着,大约二十分钟后,母亲才轻轻掩上门回房。
那一刻王石终于明白,在母亲严厉的外表之下,藏着的是如此深沉的爱。
但她对外人依旧刚强如初。2003年王石首次登珠峰,央视直播中采访她,问是否担心儿子的安全,她毫不犹豫地回答:“不担心,有什么好担心的!”
父亲去世后,母亲开始信佛。
王石很惊讶,一位老布尔什维克,怎么就突然虔诚地读起佛经、参加佛友聚会了?有几次,她非常认真地告诉家人,父亲前一夜托梦给她,说“不要挂念,我在极乐世界很好,和老同事们在一起”。她说这些时,神情单纯得像个小孩子。
王石感到,母亲不是用理性思考,而是以孩子般的情感去相信、去渴望那个极乐世界——唯有如此,她才能安放内心的期待,也似乎借此与父亲重新对话。
从那以后,只要出差地有寺院,王石都会去拜访。回来后,母子之间也有了新话题,他会跟她讲又去了哪座庙、许了什么愿。
进寺不免烧香、跪拜、打坐。在这些形式中,王石最喜欢打坐。也许因为年轻时练过五禽静功,他双腿盘坐、身体端正、意守丹田、呼吸均匀,很快就能入静。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慢慢地,打坐成了他的习惯,一个人时也常静坐半小时。
打坐让他身心平衡、内心平静,能更从容地面对这个激动人心又充满不确定的大变革时代。
王石的母亲在91岁那年去世。
虽然悲痛,但他不像父亲走时那样充满遗憾。
在他的陪伴下,母亲的晚年是开心而知足的。最后五年,她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渐渐几乎不认识所有人——却始终还认得王石。
参考书籍:王石《我的改变——个人的现代化40年》
来源:一枚小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