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们村风景如画,小桥流水,白墙黑瓦,烟雨朦胧中的青石板路蜿蜒穿过村庄,路两旁住着的便是我们王家兄弟。
"父亲的药,最近吃完了吗?"小叔塞给我一个红包,低声问道,眼神闪烁着关切。
我一愣,手中的红包仿佛突然变得沉重。
原来这十年来父亲病时吃的"药店特价药"竟是小叔悄悄送来的。
我叫王小满,今年三十出头,从小生长在江南水乡的石桥村。
我们村风景如画,小桥流水,白墙黑瓦,烟雨朦胧中的青石板路蜿蜒穿过村庄,路两旁住着的便是我们王家兄弟。
八十年代末的石桥村,虽然物质不丰,但人情味十足。
每到夏夜,村民们便搬着竹椅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纳凉,收音机里播放着《东方红》和《义勇军进行曲》,孩子们追逐打闹,大人们谈天说地。
在这样的村子里,父亲王大山和小叔王二山,曾是村里人人称道的好兄弟。
记忆中的父亲高大魁梧,手掌粗糙,常年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中山装;小叔则瘦削灵活,脸上总挂着三分笑意,是村里有名的能人。
一个稳重踏实如山,一个机灵活泼似水,他们互补的性格让王家杂货铺成了村里最热闹的地方。
每到赶集日,村民们都爱去杂货铺坐坐,喝上一盅老白干,听父亲讲大道理,听小叔说笑话,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
那是奶奶去世后的第三天,我们一家正沉浸在悲痛中,门楣上的白布在风中飘荡,院子里弥漫着菊花的苦涩气息。
祖宅的归属问题,就像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剜开了兄弟俩十几年来筑起的情谊围墙。
"老宅应该归长子所有,这是祖宗规矩!"父亲拍着桌子,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那张木桌是爷爷亲手打制的,陪伴了王家三代人,如今却承载着兄弟间最激烈的争执。
"可我照顾了娘十几年啊,大哥!"小叔眼眶泛红,声音颤抖,"你在县城做生意,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娘生病打针吃药全是我在跑,你知道多少个夜里是我背着娘去卫生所吗?"
父亲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每个月不都寄钱回来吗?我在外面拼命赚钱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钱?钱能代替亲情吗?能代替你的陪伴吗?"小叔苦笑着摇头。
争吵越来越激烈,邻居老李和张婶也来劝架,但都被两人倔强的性子挡了回去。
最后小叔摔门而出,那声脆响似乎震碎了整个村庄的宁静。
父亲则倒在藤椅上,脸色苍白,胸口起伏不定,嘴唇抖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从那天起,兄弟俩再未说过一句话,哪怕是在村口的水井边擦肩而过,也像对方是一团空气。
村里的老李头摇着蒲扇感叹:"王家兄弟这下是'绝'了,真是可惜喽。"
听到这话的父亲猛灌了一口酒,眼睛红得像兔子似的,却倔强地别过头去:"谁稀罕那个没良心的东西!"
那块老宅就这样空在那里,无人问津,杂草丛生,门窗朽烂,像极了兄弟间断裂的亲情。
每次路过老宅,父亲总会放慢脚步,眼神复杂地望上几秒,然后假装不经意地加快步伐走开。
而小叔也是一样,我曾看见他在月色下站在老宅门前,默默地抽一支烟,烟头的亮光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如同他的心事。
父亲身体一直不太好,常年劳累积攒下的毛病在这几年集中爆发,时常会头晕目眩,有时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但他倔强地拒绝看医生,每次我劝他,他都会不耐烦地挥挥手:"小毛病而已,吃两片药休息休息就好了,看什么医生,花那冤枉钱!"
他宁愿躺在破旧的竹椅上,听着老式收音机里沙沙作响的戏曲,也不肯去看一次医生。
一次偶然,我在整理家中的老式柜子时,发现父亲常吃的药盒上有一行小字——"定期服用,忌辛辣,忌烟酒。"
这字迹我很熟悉,是小叔的字迹,那钢笔字写得歪歪扭扭却又透着一股认真劲儿。
借着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我甚至看到包装袋上印着"二山小卖部"的字样,那是小叔前几年开的小店。
这让我感到困惑不已,父亲一直说这是从镇上药店特价买的,怎么会和小叔有关系?
带着疑问,我悄悄走访了村里的张婶,她是村里有名的"消息灵通人士",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
"哎呀,你这孩子还不知道呢?"张婶一边择菜一边压低声音说,"你爹生病那阵子,可是你小叔每天晚上偷偷送药来的。"
"药袋子放在后院的老槐树下,你爹早上起来就假装是自己去镇上买的。"
"你爹白天说不认这个弟弟了,晚上还不是把药都吃了。"
"你小叔也是,嘴上说跟你爹断绝关系,背地里不也一直关心着吗?"
张婶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记忆中的某扇门。
难怪那时父亲总是说药是"特价"的,也难怪父亲每天早上都要在院子里转悠好几圈。
听到这里,我心中五味杂陈,如同喝下一碗五味瓜子汤,又酸又甜又苦又涩又咸。
原来这十年,表面上老死不相往来的兄弟俩,背地里却各自关心着对方,只是谁都拉不下那张老脸罢了。
村里人常说:"豆腐再硬也是豆腐,男人再软也要面子。"这话用在父亲和小叔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让他们重归于好,毕竟血浓于水,十年的隔阂该化开了。
春节前夕,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村里的广播喇叭里放着《恭喜恭喜》,小孩子们提着红灯笼在村子里跑来跑去。
趁着父亲去镇上置办年货,还有看望他厂里的老同事,我鼓起勇气去了小叔家。
小叔搬出了村子,在镇上的街口开了家小卖部,店面不大,货架上却塞满了各种日用品,从针线到罐头,应有尽有。
店里挂着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正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彩排,画面时清时模糊,小叔偶尔抬手拍一下电视机顶,画面就会清晰一会儿。
小叔见到我,先是一愣,随后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忙不迭地把我让进屋内的小厅,那里有张油漆剥落的方桌和几把老式靠背椅。
"小满来了!快坐快坐,今年读高几了?"小叔热情地招呼道,从柜台下摸出一袋喜糖放在我面前。
"小叔,我大学都毕业两年了。"我哭笑不得,接过那袋包装老旧的大白兔奶糖。
"是吗?时间过得真快啊..."小叔搓着手,显得有些尴尬,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墙上那张全家福,上面父亲还穿着国营厂发的工装,小叔则穿着绿军装,那是他刚退伍回来时照的。
"你爹...最近怎么样?"小叔终于吞吞吐吐地问道,一边给我倒了杯热茶。
话题终于转到了父亲身上,我悄悄松了口气。
我将父亲的近况详细地告诉了小叔,也旁敲侧击地提起了药的事情。
听到药的事,小叔明显身体一僵,然后假装若无其事地整理柜台上的香烟,"哦,那药...那药挺好的,对头晕有效果。"
我看着小叔鬓角的白发和眼角的皱纹,十年的时光在他脸上刻下了明显的印记。
小叔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叹一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包塞给我:"过年了,小叔给你的压岁钱。"
他顿了顿,又轻声问道:"你爸的药,最近吃完了吗?"
那一刻,我鼻子一酸,突然明白为什么村里人总说王家兄弟的骨子里都倔,可心却都软得很。
回家路上,我心情复杂,经过村口的老槐树时,想起小时候父亲和小叔并肩坐在树下喝酒的场景。
槐花飘香的日子里,父亲讲的笑话会逗得小叔前仰后合;月明星稀的夜晚,小叔吹起的口琴会让父亲满脸感慨。
这对倔强的兄弟,明明心里还惦记着对方,嘴上却不肯松口,就像两块顽石,硬碰硬只会迸出火星,却不会低头。
回到家,父亲正在厨房忙活,一边切菜一边哼着走调的《沙家浜》。
看到我回来,他头也不抬地问:"去哪儿疯了?"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提小叔的事,只是帮他择起了菜。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春节越来越近,村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热闹。
鞭炮声此起彼伏,家家户户贴上了新春对联,空气中弥漫着年货的香气和喜庆的气息。
又过了几天,父亲在修缮院子时,踩着高凳子要去掸墙上的尘土,不慎脚下一滑从高处摔了下来。
"哎哟!"父亲痛呼一声,我正在屋里包饺子,听到声音立刻跑出来,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冲到了父亲身边。
是小叔!
他不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把扶住了摔倒的父亲,脸上满是焦急。
"大哥,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小叔紧张地问道,手忙脚乱地查看父亲有没有受伤。
父亲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硬生生推开了小叔的手:"用不着你管!你来干啥?"
小叔被推得踉跄几步,嘴唇微微颤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地看着父亲,眼神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路过看到的,没别的意思。"小叔低声说完,转身慢慢走出了院子。
但我看到,两个中年男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泪光,那是十年来积攒的心酸和无奈,像水坝终于有了一条缝隙。
那天晚上,我终于鼓起勇气向父亲坦白了去小叔家的事。
我原以为父亲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只是坐在那张陪伴他几十年的藤椅上,沉默良久,藤椅发出吱呀的响声,似乎也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然后父亲缓缓起身,走到那个挂着锁的老柜子前,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柜门,从柜子深处拿出一个漆皮已经脱落的旧木盒。
"这是..."我疑惑地接过盒子,感受到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打开看吧。"父亲的声音有些哑,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
盒子里是厚厚一叠信,每一封都写着"二山收",但信封完好无损,黄了边,显然从未寄出过。
我随手抽出一封,纸张已经发黄,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
"二山:
今日看到你小子屋顶漏了,想来是去年那场大雨造成的。你手艺不行,让人帮你修修吧,别又像上次那样自己爬上去,摔得鼻青脸肿的。钱不够就跟大哥说,别硬撑。
你那小卖部的牌匾歪了,看着碍眼,找时间正正吧。
大山 立秋"
信的落款日期是三年前,那时小叔刚开小卖部不久。
我又翻开几封,都是类似的内容,有责备,有关心,有叮嘱,记录着父亲对小叔的牵挂,却从未送达。
"奶奶在时常说,当大哥的要照顾弟弟。"父亲抚摸着发黄的相片,声音低沉,"我这个当大哥的没做好..."
"爸..."我眼眶湿润,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屋外寒风呼啸,吹得窗户吱吱作响,屋内却因父亲的话而显得格外温暖。
"我是长子,从小被教导要照顾弟弟。"父亲坐回藤椅,眼神望向窗外,仿佛穿越时光看到了过去,"你爷爷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说,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
"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悄悄看着他,"父亲轻叹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每天晚上在老槐树下放药吗?"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说?"我忍不住问道。
"那块老宅,我十年前就开始修了,修了一半...等着他回来一起完成。"父亲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似乎陷入了回忆。
"那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小叔和好呢?"我还是不明白,两个相互牵挂的人,为何要互相折磨这么多年。
"面子啊,孩子。"父亲苦笑,眼角的皱纹像一把小扇子,"我这张老脸,挂不住啊。"
"再说了,当初是他先摔门走的,他要是想和好,就该他先来才对。"父亲又恢复了那副倔强的模样。
"爸,过年了,咱们去找小叔吧?"我小心翼翼地提议。
父亲没说话,只是起身去抽屉里摸出一盒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复杂而深远。
春节这天,我精心准备了一桌团圆饭,菜色丰盛,有红烧肉、清蒸鱼、炒青菜,还有父亲爱吃的猪肉炖粉条。
我借口去邻居家送年糕,偷偷跑到镇上,邀请小叔来家里"串门"。
起初小叔犹豫不决,手指在柜台上不停地敲打,眼睛不安地眨动着。
"小叔,爸真的很想你,"我半真半假地说,"昨晚我看到他又在看你们的老照片。"
听到这话,小叔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终于点了点头:"我...我去看看你奶奶的遗像。"
下午时分,当小叔提着礼物出现在门口时,父亲正好从厨房出来,两人猝不及防地面对面站着,空气瞬间凝固。
小叔手里提着两瓶茅台酒,是他特意买的——父亲过去最爱喝的酒。
"大...大哥..."小叔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飘忽不定。
父亲沉默片刻,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里屋。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以为计划失败了,小叔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尴尬和失落。
但不一会儿,父亲拿着一坛封存已久的老酒走了出来,那是十年前他俩一起埋下的女儿红,本来说好等我出嫁时开的。
"年都过了这么多了,还杵在门口干啥?"父亲佯装粗声粗气地说,眼睛却不敢看小叔,"进来喝酒!"
那一刻,小叔的眼泪夺眶而出,豆大的泪滴顺着脸颊滚落,砸在地上,发出无声的回响。
饭桌上,父亲和小叔都不善言辞,气氛略显尴尬。
我不断找话题,试图活跃气氛:"小叔,爸,你们还记得小时候你们抓到的那条大鲤鱼吗?整个村子都传遍了。"
"哼,要不是我撑船稳,他能抓着吗?"父亲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小叔碗里,嘴上还是不饶人。
"还说呢,要不是我眼疾手快,那鱼早跑了。"小叔也不甘示弱,但嘴角已经有了笑意。
这一来一往,饭桌上的气氛渐渐活络起来,父亲和小叔开始回忆起过去的趣事,从学校打架到开杂货铺,从闹洞房到买电视机,一件件往事被重新拾起,像是打开了尘封已久的宝盒。
吃完饭后,父亲突然提议去看看老宅。
"这么多年了,也该去看看了。"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但我知道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初春的老宅院落中,梅花悄然绽放,冒着小小的花苞,倔强地迎接新的一年。
老宅的东边已经修缮一新,窗明几净,而西边则依旧残破,门窗摇摇欲坠。
父亲拿出一把生锈的钥匙,打开了院门。
春风拂面,院子里尘土飞扬,阳光透过老树的枝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修了东边,西边...你来修吧。"父亲别扭地说,语气中有一丝请求的意味。
小叔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随后用力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光芒:"我来修,我来修好它。"
两人坐在屋檐下,像是回到了过去,父亲倒了两杯老酒,递给小叔一杯。
"记得那年,村里换电视机,大家伙都不懂,是你修好的。"父亲突然说。
"那算什么,要不是你出面跟公社说情,我那工作哪能保住啊。"小叔笑了笑。
暮色中,他们无需多言,只是静静地坐着,饮着同一坛酒,看着同一轮落日,血浓于水的亲情在这静默中缓缓流淌。
我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忽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亲情。
亲情不是占有,不是争夺,而是那份即使闹翻了,即使嘴上不肯认,心里依然无法割舍的牵挂与责任。
亲情像是一棵树,即使风雨吹折了枝干,只要根还在,总会在春天重新发芽。
时光静好,只见两个老人的侧影在晚霞中越拉越长,最终融为一体。
我知道,那块老宅即将迎来新的生机,而王家兄弟的故事,也将续写新的篇章。
回家的路上,小叔悄悄对我说:"你爸这人,倔得很,但心软。"
"这些年,我每次进货,都给他预备着药。我知道他晚上偷偷去看我开的小卖部,就像我知道是他半夜帮我修好了院子的围墙一样。"
我笑了:"你们一样倔,一样心软。老辈人常说,亲兄弟,明算账,可你们倒好,明着绝交,暗地里比谁都亲。"
小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瞧我这老脸皮,拉不下来呀。"
从那以后,父亲和小叔开始了修缮老宅的工作。
他们身影出现在村口的老宅里,一个刷墙,一个修窗,就像当年一起盖杂货铺时那样默契。
他们依然会争吵,为了一块砖的位置,为了一扇窗的朝向,但再也没有谁摔门而出了。
有时候,我会看到他们坐在老宅的石阶上,一个抽着烟,一个喝着茶,夕阳西下,影子拉得老长,谁也不说话,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那块曾经分隔他们的老宅,如今成了连接他们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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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老宅已经修好了,焕然一新,院子里种满了奶奶生前爱的月季和茉莉,蜜蜂在花丛中嗡嗡作响,像是在歌颂这重获生机的亲情。
父亲和小叔约定每周日一起在老宅吃顿饭,有时候会叫上我,有时候只有他们兄弟俩,重温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记忆。
小叔还把小卖部搬回了村里,就开在老宅旁边,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聚集地。
而父亲也卸下了那副倔强的面具,偶尔会站在小卖部门口,和小叔一起跟村里人闲聊,重现当年的热闹场景。
春风拂过,老宅的瓦片上,两只麻雀叽叽喳喳,仿佛在讲述着这个关于尊严、牵挂与和解的故事。
而我知道,这故事的主角,正是那两个倔强却深爱着彼此的兄弟。
村里的老人常说:"树高千丈,叶落归根;兄弟阋墙,终将相和。"
看着父亲和小叔在晚霞下的身影,我想,这大概就是亲情的力量吧——即使经历风雨,即使一度迷失,最终还是会找到回家的路。
来源:留住美好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