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情侣自驾游尸车分处三地,警探将寻凶启事印在囚犯扑克牌,31年后破案竟因为一个万圣节礼包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3-29 18:44 1

摘要:1987年11月18 日下午,20岁的杰·库克,开着家中那辆古铜色的1977年款福特箱型货车,离开了位于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萨尼奇地区(Saanich)的家,他准备接上女友塔尼亚,一道前往美国华盛顿州最大的城市西雅图。

成为永诀的告别

1987年11月18 日下午,20岁的杰·库克,开着家中那辆古铜色的1977年款福特箱型货车,离开了位于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萨尼奇地区(Saanich)的家,他准备接上女友塔尼亚,一道前往美国华盛顿州最大的城市西雅图。

(杰·库克)

时至今日,杰的妹妹劳拉(Laura),依旧清楚地记得那个下午。像几乎所有的旅行那样,人们总是在临行前,才发现行李里缺东少西,11月18日早餐之后,杰一直忙忙碌碌,没有吃上一点东西,等到终于整装待发的时候,他可怜兮兮地对正在津津有味地吃三明治的妹妹说道:“劳拉,施舍一口给哥哥呗?”

劳拉哈哈大笑,将自己的三明治一分为二,塞进哥哥嘴里。杰开车离开的时候,劳拉站在窗边,兴高采烈地向他挥手作别,杰也将手臂探出车窗,不断地回应着妹妹。库克家距离公路很远,那段车道仿佛一条笔直的长线,兄妹两人交替挥动的手,在深秋的冷风中渐隔渐远——那是杰·库克和劳拉及所有亲友的永诀。

(库克一家)

杰全名杰·罗兰·库克(Jay Roland Cook),出生于1966年12月16日,家中经营着一家供暖公司。高中毕业后,杰没有立即上大学,和那个年纪的许多年轻人一样,他正为未来太多的选择感到迷茫和焦虑。不过,杰并没有虚度时日,他一边帮着父亲戈登(Gordon)打理公司事务,一边在披萨店和渔船上打工。

总的来说,杰不算那种耀眼的青年才俊,这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不善言辞,还有几分羞涩腼腆。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杰不受欢迎,他爱好音乐,弹得一手好贝斯,性格细心又稳重,属于那种聚会结束后,会把每个喝醉的人都安全送回家的靠谱暖男。在家人眼中,杰则是个贴心又省心的孩子,他和善温良,工作认真,打工赚来的钱从不乱花,唯一“奢侈”的开销,就是请母亲和妹妹去喝下午茶。

杰的女友塔尼亚,是他在橡树湾高中(Oak Bay High School)的学妹,她出生于1969年3月7日,案发时18岁,1987年的夏天刚刚高中毕业。

(塔尼亚·范·奎伦伯格)

塔尼亚的母亲珍(Jean)出生于加拿大多伦多,父亲威廉·范·奎伦伯格(Willem Van Cuylenborg),则来自荷兰海牙。塔尼亚的祖父约翰尼斯(Johannis)是荷兰抵抗组织成员,出生于1935年的威廉,在二战的硝烟里度过了大部分童年。

二战结束后,16岁的威廉离开荷兰,投奔自己嫁到加拿大的姐姐,开始在异国谋生。他在各地的加油站打工,攒够了一笔学费,24岁那年,威廉考入西安大略大学的法学院,之后成为了一名公司法律师。

威廉和珍有一对儿女,案发之时,儿子约翰正在外地上大学,女儿塔尼亚则留在家中。塔尼亚并不急于上大学,她准备先去旅行一番,好好看看世界,从1987年秋天开始,塔尼亚就在努力攒钱,计划着要先去父亲的故乡荷兰“寻根”。

塔尼亚是个充满善意和爱心的女孩,亲友们都会昵称她为“小甜甜”(Sweetie),她喜欢照顾各种小动物,正在考虑是否要报考兽医学校,这样可以一辈子与动物为伴。不过塔尼亚的兴趣不止于此,她擅长打网球、喜欢和父亲一起出海,还是个摄影好手,很有才华和灵气。和杰一样,塔尼亚也喜欢音乐,他们都是U2乐队的忠实拥趸。

(塔尼亚和心爱的宠物狗泰茜)

杰和塔尼亚上学时没什么交集,塔尼亚高中毕业后,两人才通过共同朋友相识,这对少年少女从1987年夏天开始约会,他们交往得很顺利,双方家长也都乐见其成。杰的亲友们说,杰很爱塔尼亚,几乎已经认定,她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女,塔尼亚则不那么确定,毕竟她只有18岁,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她虽然很喜欢杰,但暂时还不想就这么“定下来”。

我们永远无法知道这段恋情的结局,也许这对太过年轻的情侣,会在人生的岔路口很快分道扬镳,也许他们兜兜转转之后,会转头发现世间终是你好。然而,1987年11月18日至19日的那场飞来横祸,让所有这些或动人或遗憾的可能性,全部幻灭成了泡影——杰和塔尼亚的名字,以另一种极致悲伤又残忍的方式,永远地联系在了一起。

(杰和塔尼亚)

前文说过,杰的家中经营着一家供暖公司,他们和西雅图某个锅炉厂有些业务合作,公司需要从厂商那里,领取一张750美元的汇票,顺便还要拿回一些锅炉配件。秋冬之交正是供暖旺季,杰的父亲戈登·库克实在分身乏术,于是便提议儿子杰替自己走一遭。

杰同意了,他还邀请了塔尼亚,打算替父亲办事的同时,顺便和女友来一趟小小的出境游。杰的计划是,18日出发,先从萨尼奇沿着横加公路(Trans-Canada Highway),抵达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省会维多利亚(这段路只需十几分钟),之后乘坐MV Coho渡轮,横跨胡安·德·富卡海峡(美加两国的国境线),抵达美国华盛顿州的安吉利斯港(Port Angeles)。

在安吉利斯港上岸后,两人将沿着101号美国国道,开车前往布雷默顿(Bremerton),在这里再次乘坐渡轮,前往对岸的西雅图。按照计划,两人会在将近午夜时分,抵达西雅图的国王穹顶(Kingdome)体育馆(现在的流明球场),在那里的露台停车场过夜。第二天(19日)早上,替杰的父亲办好事情,两人再沿路返回,预计会在19日晚上抵达家中。

(计划路线图)

这种走法并非往返西雅图最便捷、最省时的路径,但杰想让喜欢旅行和摄影的女友,可以好好享受这趟旅程,而不是单纯地陪自己办事。101号美国国道拥有令人叹为观止的壮美海岸线,乘坐渡轮也会是相当新奇的体验,还可以在旅程结束的时候,欣赏绚烂的海上落日。因为去程时大部分都是夜路,所以杰规划的旅行重头戏,应该放在了替父亲办妥事情之后的返程阶段。

杰的邀约和细心的规划,都令塔尼亚非常开心,但她仍然有点害羞,毕竟两人之前从未单独旅行过,塔尼亚于是找到闺蜜梅·罗布森(May Robson),希望她能陪自己一起去,以免和杰两人独处时过于尴尬。梅爽快地答应了,表示自己会义不容辞地去充当电灯泡,然而就这个当口,梅的家中发生了些急事,于是最终,塔尼亚还是和杰单独上了路。

案发之后的30年里,梅一直为此懊悔不已,她总是会想,如果自己当时和两人同行,惨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不过调查此案的历任警探们,总是笃定地告诉梅:如果她也同行的话,那么受害者大概就不只杰和塔尼亚,他们发现的,很可能将会是三具尸体。

(塔尼亚和闺蜜梅)

最初,杰和塔尼亚的旅程一切按计划进行,18日下午17点30分,他们在安吉利斯港下船,开车前往布雷默顿,这里他们走了一点弯路,将车开到了布雷默顿南部的艾伦(Allyn),此时的时间大约是21点30分。不过,在一家熟食店问明了方向后,两个年轻人很快将车开到了正路上,他们在晚上22点16分抵达布雷默顿,及时赶上了那班22点30分的渡轮。渡轮一般耗时一个小时,也就是说,杰和塔尼亚将在23点30分抵达目的地西雅图。

码头上检票的工作人员,记得这对小情侣开心地登上了渡船,但在这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活着的杰和塔尼亚。

(遇害前两人的行踪)

感恩节

1987年11月19日晚上,杰和塔尼亚没有按计划回家,两家的父母开始担忧。杰的父亲戈登打电话给西雅图的合作厂商,厂商告诉戈登,他们等了一整天,也没见杰来领取配件和汇票。杰一向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孩,即使他想和女友开心地游览,也一定是在替父亲办妥事情之后,杰的家人预感到事情不妙。

与此同时,塔尼亚的家人也心急如焚,塔尼亚家教很好,就算她和杰玩嗨了,想要延迟几天回家,也一定会提前通知。尽管那个年代还没有手机,但塔尼亚和杰走的路线并非荒郊野岭,很容易找到公共电话亭或是借用沿途商铺的电话,和家中取得联系。

1987年11月20日早晨,两家人前往警局,报告杰和塔尼亚失踪。但警方告诉他们,按照惯例,只有在杰和塔尼亚失踪48小时之后,才能提交失踪报告。塔尼亚的父亲威廉知道,这种情况必须争分夺秒,他从自己某个客户那里,借来了一架直升飞机,两家人沿着杰规划的旅行路线,在低空搜寻那辆古铜色箱型货车。搜寻无果后,威廉又亲自前往西雅图,询问沿途的商铺并分发寻人启事,可还是一无所获。

(威廉和女儿塔尼亚)

塔尼亚的哥哥约翰听到消息,火速从大学赶回家中,陪父亲一同寻找妹妹,塔尼亚和杰的朋友们也纷纷出动,帮忙四处打听消息和分发传单。11月22日,加拿大皇家骑警(GRC)终于介入,他们将杰和塔尼亚失踪的讯息和两人的样貌特征,知会了美国华盛顿州的各县警方。

(塔尼亚和杰的失踪传单)

1987年11月24日晚上7点,在西雅图找寻女儿的威廉,接到了距离西雅图100 英里左右车程的华盛顿州斯卡吉特县(Skagit County)警方的电话,他们发现了塔尼亚的尸体。

塔尼亚倒在乡村公路旁泥泞的枯叶中,下身赤裸,阴道和直肠都有性侵痕迹,她后脑中弹,法医推测武器是一把发射.380ACP弹药的半自动手枪。发现尸体后,斯卡吉特县警方在附近进行了地毯式搜查,但除了一些用来捆绑塔尼亚手脚的塑料扎带,以及一枚子弹壳,他们一无所获。

(塔尼亚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第二天(11月25日),在距离西雅图更远车程的华盛顿州另一个县霍特科姆(Whatcom),警方在一家酒吧门廊下,发现了塔尼亚的钱包和钥匙,几个街区外的灰狗巴士车站附近,停着杰开走的那辆古铜色箱型货车。

(古铜色箱型货车)

警方在车内,发现了捆绑塔尼亚的同款塑料扎带和一副医用橡胶手套(不属于杰和塔尼亚),货车里还丢弃着一条有血迹的被子,以及塔尼亚的黑色裤子,裤子上遍布着精斑。除此之外,警探们还找到了一些收据,其中包括布雷默顿-西雅图渡轮船票,从船票上的检票戳来看,这对小情侣确实抵达了西雅图。

(塔尼亚的黑色裤子)

塔尼亚的尸体被发现的第三天(11月26日),一名猎人在斯诺霍米什县(Snohomish County)一座人迹罕至的桥边,发现了杰·库克的尸体。杰的双手在背后绑住,手腕上是同款塑料扎带,他的身上、脸上有许多惨不忍睹的伤痕,法医推测,有人曾用石头毒打过杰。杰的脖颈上,套着一只狗用项圈,他被项圈上的绳索活活勒死,在杰死后,凶手还将几张废纸巾和一整包骆驼烟,全部狠狠塞进了他的喉咙,之后将他像垃圾一样,丢弃在桥边的草丛中。

(杰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当年斯诺霍米什县警局的所有警探,都无法忘记杰的尸体被发现的日子,因为11月26日那天,是1987年的感恩节。

根据收据中的渡轮船票,以及塔尼亚和杰的尸体状况,法医推测两人的遇难时间,应该在1987年11月19日早上8点之前。

(两人的尸体及货车被发现的地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这对小情侣在刚刚抵达西雅图的几个小时里,就惨遭毒手、双双毙命?四个县(斯卡吉特、霍特科姆、斯诺霍米什和西雅图所在的金县)的警方、以及杰和塔尼亚的家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杰和塔尼亚在家乡人缘极佳,根本不存在什么仇敌,更何况在异国他乡了。无论是杰、还是塔尼亚,都是谦和有礼、绝不会挑起事端的孩子,几乎不可能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和陌生人发生冲突,更何况抵达西雅图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又困又累,第二天还有满满的行程。

杰和塔尼亚的家人告诉警方,他们唯一想到的可能性,就是有人利用了两个孩子的善良和热心肠,这个人也许谎称需要帮助,骗取了两人的信任,坐上了杰的货车,伺机袭击了他们。几个县的警方也认同这个观点,凶手显然有备而来,自备了塑料扎带和橡胶手套(两人的尸体和货车里都没有第三人的指纹),这不是一起突发的罪行,而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残忍狩猎。

(斯诺霍米什县的警探们手持凶手留下的塑料扎带)

死胡同

虽然美国和加拿大两国警方,都很努力地想要捉拿真凶,但这起案子几乎从一开始,就走入了死胡同。

警方唯一比较有说服力的理论,是杀害两人的凶手,是一名出狱的罪犯。杰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非常偏僻,附近只有门罗惩教所(Monroe Correctional Complex)管辖下的门罗荣誉农场(Monroe Honor Farm)。警方推测,凶手曾在农场劳改过,因而熟悉附近的地形,另外,凶手的犯罪手法残忍又具有很强的反侦察意识,同样比较符合有前科罪犯的特征。

(门罗荣誉农场)

警方对门罗惩教所所有释放和假释人员,进行了彻底筛查,却没有任何发现。斯诺霍米什县警方,还将杰和塔尼亚的相关信息,印在了华盛顿州为囚犯发放的扑克牌上,他们希望某个知情的囚犯,能够向警方提供一些新的线索,但依旧一无所获。

(印在红桃K上的案情和匿名举报电话)

1987年的圣诞节前后,杰和塔尼亚的家人,开始收到一系列匿名贺卡。寄信人自称为凶手,并在贺词中露骨地描述谋杀细节,这些信笔迹相同,邮戳分别来自西雅图、洛杉矶和纽约。

杰和塔尼亚的家人,将这些贺卡交给警方,警方检视之后,并不认为寄信人是凶手(很多细节和证据不符),但他们还是决定求助于媒体。杰和塔尼亚的遇害案,很快登上了《美国头号通缉犯》,虽然节目的播出,没能令警方获得有价值的新信息,但在热心观众的帮助下,警探们倒是抓到了写匿名贺卡的人。

写信人是个78岁的老头,他来自加拿大,在美国各地流浪,偶尔还会在精神病院住上几天。他既不具备作案的时机,也不具备行凶的能力,只是一个以他人痛苦为乐的烂人,警方很快排除了他的嫌疑。

(杰和塔尼亚)

1995年,在警探吉姆·夏普(Jim Scharf)的主持下,发现杰尸体的斯诺霍米什县警局成立了悬案小组,杰和塔尼亚的遇害案,成为悬案小组首批重点案件之一。不过,虽然悬案小组隶属于斯诺霍米什县,但其他几个县、尤其是发现塔尼亚尸体的斯卡吉特县警方,也一直协助悬案小组进行调查。

夏普警探回忆说,他和同行们在数年之间,先后跟进过200多条线索,也考虑过各种合理甚至荒谬的可能性。调查这起案件的过程中,悬案小组将不少漏网的罪犯,“顺便”送进了监狱,但两个年轻人的案子,却始终徘徊在死胡同里。

塔尼亚的父亲威廉,于1997年5月去世,年仅61岁。塔尼亚的哥哥约翰说,大概是为了自己这个仍在人世的儿子,父亲继续坚持了10年,直到他读完大学、立业成家,但自从妹妹遇害的那一刻起,父亲和母亲的世界,就彻底崩塌了。

女儿的惨死,以及那个未知凶手的残忍和恶毒,颠覆了威廉对人性和世界的认知,这个曾经无比热爱生活、总是斗志昂扬的男人,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意志。

威廉·奎伦伯格长眠在女儿的墓地旁,塔尼亚的墓碑上,镌刻着一只飞鸟,墓志铭写道:“她展了展羽翼,便翩然而去。”

威廉的墓碑上没有墓志铭,只有一艘帆船,和女儿一道扬帆出海,曾是他最喜爱的事情,墓碑中央还有几只飞鸟,在船帆周围翩然翱翔。

(塔尼亚和威廉的墓碑)

对约翰来说,妹妹惨死带给他的伤痛,并不比父母所承受的少。他追随着父亲的脚步,考进了法学院,毕业后成了一名民事律师,算是事业有成。可是许多年里,约翰都不允许自己去听音乐会,或是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他觉得自己的开心和幸福,是对妹妹的背叛。

塔尼亚的闺蜜梅,结婚后将自己的新家,安在了距离约翰家(原来塔尼亚父母的房子)咫尺之遥的地方。几乎每个周末,梅都会开车去维多利亚市的一家疗养院,探望和陪伴塔尼亚的母亲珍。约翰和梅两家的孩子,从幼儿园起就在同一所学校上学,看着两家的小朋友,手拉手去上学的背影,约翰知道,梅在用这种方式,无比珍重地延续着她和塔尼亚的友情。

(塔尼亚和约翰)

直到杰去世一年后,他的母亲利昂娜·库克(Leona Cook),仍然会在吃饭时,在桌上摆放儿子的刀叉餐盘,不止一次,在暮色染上窗扉的时候,她会“听”到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蹦蹦跳跳地走上屋后的台阶。利昂娜将杰的一件毛衣,藏在自己床头柜的抽屉里,失眠的时候,她会偷偷拿出来闻一闻,即使过了许多年,上面似乎仍然萦绕着儿子的气息……

(利昂娜和杰)

几乎每一年,夏普警探都会打电话给杰和塔尼亚的家人,两家人也经常前往美国,询问案情的进展。夏普警探说,自己对这个案子了解得越多,就越发感叹杰和塔尼亚的美好,多年的接触,让夏普警探和两家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但如果可以让时光倒流,夏普警探宁愿自己与他们,从来就不曾相识。

(吉姆·夏普警探)

时间到了2003年,此时距离杰和塔尼亚遇害,已经过了16个年头,这期间DNA技术突飞猛进,FBI的犯罪数据库也基本建成完善,开始被广泛使用。

2003年5月,斯卡吉特县警方(霍特科姆县将货车等物证交给了斯卡吉特县),取出了妥善保存的所有相关物证,逐一进行检视,在塔尼亚那条留有精斑的黑色裤子上,法医们提取到了足够的DNA样本。

警方先将样本与杰的DNA比对,确定精液不属于杰,而极大概率属于凶手。在此前的调查中,警探们几乎都已认定,这个未知的凶手,一定有犯罪前科,但令他们大失所望的是,精液的DNA在FBI的犯罪数据库中,匹配结果为0。

悬案小组没有气馁,夏普警探每隔一两年,都要将这个无名凶手的DNA,重新上传到FBI数据库,查看匹配结果是否有更新,每次听说有新的刑侦技术出现,他都会在第一时间尝试。比如,他听说有一种名叫“表型分析”(phenotyping)的技术,可以根据个体的DNA,推测其人种和样貌特征。

不久之后,斯诺霍米什县警局发布了嫌疑人三个年龄段的速写,根据表型分析,嫌疑人为白人男性,极大概率拥有北欧血统,然而,这些特征仍然过于宽泛,案情依旧没有进展。

(嫌疑人三个年龄段的速写)

2018年4月,“金州杀手”约瑟夫·迪安杰洛落网,这个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之所以能在多年后被捕,是因为加州警方在一个名叫GEDmatch的民间网站上,追溯到了迪安杰洛的某个N代远亲,之后顺藤摸瓜找到了迪安杰洛本人。

GEDmatch原本是个研究家谱的小众网站,网站用户可以上传自己的DNA检测结果,网站会提供一些统计和计算工具,用来追溯和其他用户的共同祖先。网站开发这些工具的初衷,也许只是为了帮助被收养的孩子寻找亲生父母,或是方便用户搜索一下自己的远亲,谁也不曾想到,它会成为有力的刑侦手段。

听到这个新闻,夏普警探眼睛一亮,他连忙将那个15年都未能匹配的DNA,发给一家表型分析实验室,进行家谱对比。三天后,实验室得出了结果:未知凶手的DNA,与GEDmatch网站数据库中的两个样本,有着近似的匹配结果(就是说两人有亲缘关系)。

夏普警探找到了遗传系谱学家茜茜·摩尔(CeCe Moore),请她协助追溯这个未知凶手。茜茜·摩尔号称“DNA”侦探,在美国享有盛名,在此之前,她已经协助各地警方,破获了好几起身份诈骗案和失踪案。

(茜茜·摩尔)

茜茜查看了GEDmatch网站上的两个匹配结果,其中一个血缘比较稀薄,名字也很大众,有点不好追溯。另一份样本,则来自一个名叫切尔西·鲁斯塔德(Chelsea Rustad)的女性,她是那个未知凶手的第二代表亲,也就是说,两人有着共同的曾(外)祖父母。

在一般人眼中,第二代表亲大概算不得特别近的亲戚,但在遗传系谱学的世界里,能找到这样的“近亲”,不啻于抽中了头等大奖,两个小时之后,茜茜就告诉夏普警探:“你们的嫌疑人找到了,他叫威廉·厄尔·塔尔博特二世(William Earl Talbott II)。”

家谱

在继续叙述之前,我们先将时间回溯到5年前,讲一下这个至关重要的“近亲”切尔西·鲁斯塔德的故事。

切尔西出生于1982年,她居住在华盛顿州的塔姆沃特市(Tumwater),是华盛顿州政府某个部门的程序员。2013年那会儿,切尔西正值人生低谷,她患上了抑郁症,整日沉溺在阴郁的情绪中。为了转移注意力和平复情绪,切尔西开始在家族网(ancestry.com)上,建立和完善自己的家谱。

研究家谱是一项相当繁琐、有时还很枯燥的工作,需要阅读很多文献,还要反复不停地制图建表,然而奇怪的是,这些工作反倒让切尔西觉得安心。

(切尔西·鲁斯塔德)

切尔西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建好了完整的家族谱系图,她了解到,自己的曾祖父奥勒(Ole)和曾祖母迦娜(Janna)都是挪威移民,他们有四个儿女,切尔西的祖父奥蒙德(Ormond),是家中的小儿子。

切尔西还发现,祖父还有一个名叫布兰奇(Blanche)的大姐,自己从前竟然从未听说过这个姑婆。布兰奇姑婆结过两次婚,有一儿一女,长女帕特里夏(Patricia),嫁给了一个名叫威廉·厄尔·塔尔博特的人,生了一子三女。

(家谱示意图)

切尔西在社交网络上,找到了帕特里夏的一个女儿(切尔西的第二代表姐),两人认了亲。另外一个表姐和她的儿子,随后也和切尔西互加了好友。他们保持着友好的线上亲戚关系,会在逢年过节时互相问候,彼此发几张全家福。

不过从始至终,切尔西都从未在任何一张照片中,见过自己那个名叫比尔(威廉的昵称)的第二代表兄,表姐和表外甥也对他只字不提。切尔西敏锐地察觉到,这个表兄应该和家人闹掰了,或是家中的“败家子”。善解人意的她,也从来没有多问。

家族谱系图建成后,切尔西的精神状况改善了不少,她换了一份工作,又遇到了情投意合的男友(后来成了她的老公),人生逐渐有了起色。不过,对那个陪伴自己走过至暗时刻的网站,切尔西依旧非常留恋,她会时不时地去家族网上冲个浪,或是参加一些网站的官方活动。

2015年10月,家族网发起了一个名叫“最有故事的万圣节照片”的有奖征集活动,切尔西也报了名。巧合的是,她的参赛照片,拍摄于1987年的万圣节,距离杰和塔尼亚遇害,只有20天。

(左边的小朋友是切尔西)

这张照片从300多张参选照片中脱颖而出,半个月后,切尔西收到了自己的奖品:一份基因检测大礼包。

切尔西将自己的DNA检测结果,上传到了GEDmatch网站上,之后几乎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直到三年之后。

2018年4月下旬,两个来自斯卡吉特县的警探,敲开了切尔西的家门,他们告诉切尔西,她那个昵称“比尔”的第二代表兄,很可能是一个凶残的杀人犯。

最初的震惊过后,切尔西坦率地告诉警探们,自己和这个表兄从未谋面,甚至连他的长相也不知道,不过,她可以帮警方联系到他的两个妹妹。

警探们通过切尔西,找到了威廉二世的两个妹妹玛琳娜(Malena)和英加(Inga),以及他的父亲老威廉。威廉二世的母亲帕特里夏和大姐西格林迪(Siglindie),此时都已经不在人世。正如切尔西猜测的那样,他们已经有20多年和威廉二世毫无来往,不过,警方还是从他们口中,了解到了威廉二世的成长经历。

威廉·塔尔博特二世出生于1963年(作案时24岁),是家中唯一的男孩,他从小就以脾气火爆著称,总是觉得“全世界都欠他太多”。威廉二世的父亲老威廉,因为摩托车事故致残,威廉二世从11岁起,就经常对残疾的父亲推推搡搡,16岁那年,他向父亲宣布,自己拿到驾照的第一件事,就是开车碾死他这个“老废物”。

(年轻时的威廉二世)

玛琳娜回忆说,哥哥经常对自己拳打脚踢,最后她忍无可忍地报了警。另一个妹妹英加(Inga)的遭遇则更加惨烈,年仅11岁的时候,她就被哥哥性侵过,15岁那年,威廉二世因为英加调小了收音机的音量,就打断了她的尾骨,老威廉夫妇不得不送英加就医。

和大多数人处理“家庭矛盾”一样,老威廉夫妇和医院都没有报警,在这之后,老威廉夫妇曾经送儿子去心理咨询,然而收效甚微。二十岁不到,威廉二世就因持有毒品和不雅暴露两次被捕,但指控后来都撤销了。1984年,他被控犯有“轻度袭击罪”,因为“认罪态度良好”,法院只要求他进行“愤怒管理咨询”,所以他始终没有留下案底。

二十出头的时候,威廉二世在西雅图一家货运公司,找到了卡车司机的工作,从此不再与家人联系,姐妹的婚礼和后来母亲的葬礼,他一律没有出席,他的家人也巴不得如此。

如果威廉二世就是真凶,那身为卡车司机的他,的确可以沿着公路,将杰和塔尼亚的尸体,以及杰开的那辆货车,便捷地“分批处理”。警探们还发现,1987年的时候,老威廉夫妇的家(也就是威廉二世长大的地方),就在门罗荣誉农场(Monroe Honor Farm)附近,距离杰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只有大约11公里。

警探们很快找到了现年55岁的威廉·塔尔博特二世,他仍然做着同样的工作,独自居住在西雅图机场附近,他似乎从未结过婚,也从未有过情人或是朋友,就是一个孤僻无趣的中年男人。

(威廉·塔尔博特二世)

两个警探开始跟踪威廉二世,他们偷偷跟在他的卡车后面,希望能够捡到威廉二世丢弃的个人物品,用来与未知嫌疑人的DNA作比对。只有结果匹配,警方才有充分的理由逮捕威廉二世,因为之前的家谱追溯,无法在司法层面上当作证据。

警探们跟踪了威廉二世好几天,几乎跑遍了半个华盛顿州,令他们失望的是,威廉二世总是很谨慎,从不随便丢弃垃圾。2018年5月8日这天,威廉二世的卡车,来到了西雅图中央轮渡码头附近,当年的杰和塔尼亚,就是从这里彻底失去了讯息。

威廉二世的卡车,似乎出了点故障,他将身子探出车门,检查后方的轮胎。就在这时,一只用过的小纸杯,从威廉二世的外衣口袋里掉落,而他对此茫然无知。

(掉落的纸杯)

纸杯被火速送往华盛顿州的实验室,第二天(5月9日),法医科学家丽莎·柯林斯(Lisa Collins)将纸杯上提取的威廉二世的DNA,与那个15年都未能匹配的嫌疑人DNA进行了比对。几小时后,夏普警探接到了柯林斯的电话。

“两个DNA样本,完全吻合。”

话音未落,吉姆·夏普已热泪盈眶。

31年

威廉·塔尔博特二世于2018年5月17日被捕,夏普警探说,他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威廉·塔尔博特二世)

杰和塔尼亚的遇害案,于2019年6月11日正式开庭,此时距离两人遇害,已经过了31年又7个月。威廉·塔尔博特二世拒不认罪,坚称塔尼亚是自愿与自己发生关系后,被“神秘的第三人”所杀。

整个庭审过程中,听众席中没有出现过威廉·塔尔博特二世的任何一个亲人——除了他的第二代表妹切尔西,不过,切尔西去参加庭审,完全是为了支持杰和塔尼亚的家人,她甚至懒得去看“表兄比尔”一眼。

(从左到右:梅/劳拉/劳拉的丈夫/切尔西/约翰)

许多当年参与过此案的警探和法医,纷纷在法庭上作证,他们也像杰和塔尼亚的家人一样,一直将两个惨死的年轻人铭记在心。

(斯诺霍米什县的退休警探里克·巴特)

2019年6月28日,威廉·塔尔博特二世两项一级谋杀罪成立,他被判处两项终身监禁,不得假释。在此之后,威廉·塔尔博特二世一直寻找各种理由上诉,他的第一次上诉于2022年12月被华盛顿州最高法院驳回,目前他仍然心有不甘地准备进行第二次上诉。

对杰和塔尼亚的亲友们来说,威廉·塔尔博特二世的落网,意味着这桩惨案,终于有了某种结果。塔尼亚的哥哥约翰,在新闻发布会上说:“我至今也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威廉·塔尔博特二世,会犯下如此人性泯灭的罪行,但至少31年后的今天,我们终于知道了问题的答案,那就是谁杀害了我的妹妹和杰。”

(约翰/背景里拭泪的是杰的母亲利昂娜)

杰的母亲利昂娜说,现在她可以用另一种心情,去回顾从前和儿子相处的时光:“在惨案发生之前,他陪伴了我们20年,至少那些回忆,全部都是美好。”

除了杰和塔尼亚的亲友,这起惨案也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发现塔尼亚尸体后,斯卡吉特县警方曾经组织了一场大规模的林间搜查,参加搜查的志愿者中,有个名叫珍妮·希汉-李 (Jenny Sheahan-Lee)的女孩,正是她发现了那枚打中塔尼亚后脑的子弹弹壳。

珍妮那年18岁,和塔尼亚同龄,看着塔尼亚惨死的尸体,正为未来迷茫的珍妮,决心考取警校,她日后成为斯卡吉特县警局的一名警探,后来也一直参与和协助杰和塔尼亚案的调查。

(珍妮·希汉-李)

进入斯卡吉特县警局后,珍妮有了一个名叫迪恩·米勒(Dean Miller)的搭档,迪恩·米勒是一名优秀的警探,比珍妮大20岁,塔尼亚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他正是那个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

迪恩的生活并不容易,他是个孤儿,由姐姐姐夫抚养成人,心爱的妻子身患残疾,迪恩一边尽职尽责地工作,一边独自照顾妻子和抚养女儿,然而那对来自加拿大的年轻情侣,却一直令他无法释怀。

斯卡吉特县警局规模不大,存放物证的储藏室也很小,1990年代,警局几次想要清理陈年档案,为新的案件腾出地方,迪恩每次都会像护佑珍宝一样,坚决不允许有人触碰杰和塔尼亚案的档案箱。不知为什么,这个小县的副警长迪恩始终坚信,在不太遥远的将来,会出现某个自己也搞不懂的新科技,它会从这些物证中,发现某个至关重要的线索。

2018年5月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已经退休的迪恩,正准备和女儿出门探亲,他的前搭档珍妮打来了电话:“老迪!你拼命抢救下的那些物证,匹配上了DNA,我们抓到了凶手,干得漂亮!”

(迪恩·米勒)

迪恩只是默默站在那里,任凭泪水滑过双颊,之后他告诉女儿:“我现在死而无憾了。”

几个月后,迪恩与世长辞。

夏普警探于2022年退休,他领导的悬案小组,在17年里破获了包括杰和塔尼亚案在内的24起悬案。

退休之后,夏普警探继续义务协助悬案小组工作,他希望不断发展的科学技术,能够在不远的将来,解决更多尘封的悬案,他觉得24这个数字,还远远不够。

“这个世界并不公平,但是至少,我们要找回一点公道。”

(夏普警探)

可当他想起每一起悬案告破后,那些苦苦等来答案的受害者亲友,以及那些终于释然的同行们,吉姆·夏普又有点欣慰地觉得,24这个数字,或许也不算太少。

来源:茉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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