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一幅壁画被生生剥离庙墙，它的命运便成了文明的伤口。1928年，山西广胜寺的僧人们为换取1600银元修缮款，将三铺总面积超过40平方米的壁画切割成67块装箱。这些沾着元代泥土的残片，最终化作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中国厅的《药师佛佛会图》和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

《广胜寺壁画》 海外藏中国古代壁画精品01 孟嗣徽 主编浙江古籍出版社 2025年3月出版书号：978-7-5540-3106-3定价：180.00元盒装尺寸：高500mm*宽350mm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药师佛佛会图》药师佛十二神将其一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药师佛佛会图》药师佛下方拈花供养人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药师佛佛会图》观音菩萨莲座纹饰

1928年的分离与百年漂泊

当一幅壁画被生生剥离庙墙，它的命运便成了文明的伤口。1928年，山西广胜寺的僧人们为换取1600银元修缮款，将三铺总面积超过40平方米的壁画切割成67块装箱。这些沾着元代泥土的残片，最终化作了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中国厅的《药师佛佛会图》和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的镇厅巨制。

如今悬挂在展厅穹顶下，参观者需要仰头才能窥见菩萨莲座上的裂痕，却无人知晓这些裂痕正是当年撬棍剥离墙体时留下的永久创伤。百年间，佛国净土碎落成异邦展厅的东方符号，而壁画背面层层麻布与泥土间，仍凝固着晋南画工最后一笔朱砂的温度。

大都会博物馆中国厅中的《药师佛佛会图》

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中国庙堂厅”中的《炽盛光佛佛会图》

2米巨幅开本中的壁画“重聚”

今天，《广胜寺壁画》以宽达2米的巨幅开本，令三铺离散近百年的佛国圣像首度“重聚”。透过各大博物馆授权的高清图像数据，以及纤毫毕现的高清印刷，我们不仅看见菩萨衣饰上金箔剥蚀的裂痕、药师佛华盖上的龙纹、炽盛光佛手中金轮转动的威仪、日星神手持行炉的鎏金纹饰，还有辛辛那提藏《菩萨写经图》中漫漶的题记“至正……岁次甲午季秋月”字样，据此，壁画应完成于至正十四年（1354），这为元代壁画的创作时间提供了关键证据！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药师佛佛会图》

（印刷尺寸980mm×1978mm）

1954年，纽约著名收藏家赛克勒（Arthur M. Sackler）在从卢芹斋的助手卡罗（Frank Caro）手中购得《药师佛佛会图》壁画；1964年，他以父母的名义将此捐赠给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该铺壁画高755.9厘米，长1514.8厘米，是现存海外最大尺幅的中国古代寺观壁画之一，据推测原位置在广胜寺下寺大雄宝殿西山墙。所绘主尊为药师佛，左右胁侍文殊和观音二菩萨，构成“佛三尊”组合，周围簇拥着日光遍照、月光遍照和药王、药上等八大菩萨，八大菩萨两外侧是药师佛的十二位神将，左右各六位。

华盖上的龙纹

壁画完整呈现元代晋南佛教“显密圆融”特征：主尊药师佛的汉地造像程式，与十二神将持物中的金刚杵、法轮等密教法器并存。细节清晰可见。

药师佛腰带纹饰

日光遍照菩萨手部

药上菩萨手持药钵

观音菩萨下方供养人托举供品

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藏《炽盛光佛佛会图》

（印刷尺寸926mm×1978mm）

1932年，美国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从卢芹斋手中购入《炽盛光佛佛会图》，被置于该馆的“中国庙堂厅（Chinese Temple）”。壁画高约713.74厘米，长约1483.36厘米，据推测原位置应在广胜寺下寺大雄宝殿东山墙。

所绘主尊为手持金轮趺坐于须弥座上的炽盛光佛，与两侧日光、月光二菩萨组合成典型的“佛三尊”样式，周围集结天上星界诸神祇及侍从。是目前所见的有关炽盛光佛题材的绘画作品中场面体量最大、人物最多、气势最恢宏的一铺壁画。

炽盛光佛手持金轮

这铺壁画集元代线描、设色、沥粉贴金工艺之大成，融合汉传佛教、密宗、道教星宿崇拜与世俗生活观察。

月光遍照菩萨衣饰

月光遍照菩萨莲座凤纹

日光遍照菩萨头饰

炽盛光佛下方的供养人

后排右侧胁侍菩萨

日星神手持行炉

金星神怀抱织锦袋包裹的琵琶

辛辛那提艺术博物馆藏《菩萨写经图》

（印刷尺寸580mm×406mm）

《菩萨写经图》现藏于美国中部的俄亥俄州辛辛那提艺术博物馆，据博物馆资料，此壁画1950年由卢芹斋捐赠，并注明来自广胜寺下寺后殿，据学者推测其原位置应在大雄宝殿南壁东尽间的檐墙。

壁画高416.8厘米，长297.3厘米，绘一菩萨侧身坐于书案前，右手擎笔，目光落于案上卷纸，旁立一书侍，深目高鼻，皮肤黧红，抱一卷经帙。画面右上角有一方题记，字迹漫漶，末行“至正……岁次甲午季秋月”数字尚依稀可辨，据此推测壁画应完成于元至正十四年（1354）。

菩萨面部

菩萨衣饰

菩萨擎笔手

菩萨倚案手

书侍抱经帙

菩萨脚踏莲花

座椅扶手装饰

案上文房用具

本次推出的《广胜寺壁画》即收入了上面三铺从广胜寺流失海外的壁画精品，分别为：

辛辛那提艺术博物馆藏《菩萨写经图》

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藏《炽盛光佛佛会图》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药师佛佛会图》

其中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药师佛佛会图》、辛辛那提艺术博物馆藏《菩萨写经图》是国内首次高清授权印刷。另附有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孟嗣徽撰写的导读册《他乡遗珍：美国博物馆所藏广胜寺壁画》，详细分析了三幅壁画的画面内容、艺术价值，并讲述其被发现和流散海外的经历。

同时，本书的出版还经中美专家联袂审定，达到博物馆级典藏标准、故宫博物院孟嗣徽、美国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陆聆恩、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刘晞仪等专家审定，对图像的色彩还原提供了保障。

《广胜寺壁画》内含的三铺壁画均采用高清原色大开本印刷，笔触细节纤毫毕现，可供艺术史学、宗教学等领域的爱好者与研究者参考、研究，也可供绘画爱好者赏玩、临摹。

1934年梁思成眼中的广胜寺

广胜寺位于山西省洪洞县霍山南麓，由上寺和下寺两院组成。据《平阳府志》载，广胜寺初建于东汉建和元年（147），原名“阿育王塔院”。之后曾改称“俱卢舍寺”，唐大历四年（769），代宗皇帝赐额“大历广胜之寺”，并立石为记，自此称“广胜寺”。

经历代修葺、维护，广胜寺各殿内保留有大量元、明时期创作的壁画，皆为鸿篇巨制，精细入微，敷彩绚丽，是“中国寺观壁画的最后一个高峰”。这些珍贵的壁画留存数百年，直至民国初年被剥下、变卖，散落海外。

1934年的广胜寺下寺（劳伦斯·史克门摄）

20世纪20年代，广胜寺破败不堪，寺僧无力修缮。1928年，几位美国人寻访至此，看见寺内华美绚烂的壁画，与寺僧商量购买。僧人贞达正为筹措修缮寺庙的资金发愁，闻此提议，决定“舍图保寺”，最终将壁画以1600银元出售。在广胜寺下寺后院东厢房廊檐下还存1929年刻《重修广胜下寺佛庙记》碑，记载了卖壁画的经过。

1934年夏，造访晋南的梁思成、林徽因、费正清（John King Fairbank）、费慰梅（Wilma Canon Fairbank）一行学者，也注意到了广胜寺下寺大雄宝殿内残缺的壁画，梁、林的考察笔记《晋汾古建筑预查记略》中写道：

“东山墙尖象眼壁上，尚有壁画一小块，图像色泽皆美。据说民十六寺僧将两山壁画卖与古玩商，以价款修葺殿宇。”

梁、林等四人在广胜寺，左起：费正清、林徽因、费慰梅（梁思成摄）

出版的意义

广胜寺的壁画到底遭遇了几次剥取、变卖，又如何流出海外，各中细节现已无法完全还原，据推测大多都是通过卢芹斋等古董商进行跨国贩卖，经藏家收购、捐赠，最终出现在各大博物馆、艺术馆中。

为将这些宝贵的壁画资料介绍给国内读者，本社策划了“海外藏中国古代壁画精品”系列。我们历经数年，联系海外各大博物馆，使用最新的扫描、印刷技术，高清、原色、大开本呈现流散海外的中国古代壁画精品，并邀请相关学者作导赏文章，以期重现其光彩，供古代艺术爱好者玩赏、临摹，供研究者重新发掘其中的艺术与历史价值。

《广胜寺壁画》为“海外藏中国古代壁画精品”系列第1辑。

来源：大明湖畔看今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