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帝暗欢索名无果,次日事其子,宴上帝怒强夺我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9-05 07:50 1

摘要:像春风一般,一夜之间吹遍了永宁伯府的每一个角落。

我是永宁伯府最不起眼的庶女。

白日里,我连给嫡姐提鞋都不配。

可夜里,我却被密道里的夜明珠照得肤若凝脂。

“姑娘,脚再抬高一寸。”

内侍的声音尖细,像针划过我耳膜。

我咬唇,任他替我系上那缕银铃。

铃响一声,便是我入宫的暗号。

龙榻上的男人抬眼。

“今夜来得迟了。”

我伏身,额头抵着他金线绣的龙爪。

“府里新来了教习嬷嬷,耽搁了。”

陆淮传轻笑,指尖摩挲我后颈。

“朕的宁儿愈发会扯谎。”

我不敢应,只把脸埋进他肩窝。

龙涎香混着酒气,熏得人眼眶发酸。

“陛下,臣女……想要个名分。”

话一出口,我便悔了。

他替我拢发的手果然一顿。

“贵妃刚诊出喜脉。”

“再等等,嗯?”

尾音上扬,像哄孩子,又像警告。

我抬眼,望见他眼底那抹倦色。

原来宠冠六宫的姑姑,也会让他累。

“是臣女僭越。”

我退开寸许,锦被凉得像雪。

回府的密道更黑。

我踢到一块松砖,疼得抽气。

却无人再伸手扶我。

次日,姨娘的院子堆满绸缎。

“阿阮,来。”

她招我,帕子甩出香风。

“裴家那位战神,你可听闻?”

我垂眼,看鞋尖的泥。

“听闻他前妻难产,留下一子。”

姨娘叹气,指尖戳我额头。

“后娘难当,可总比无名无分强。”

“你夜里的路,走不了一辈子。”

我攥紧袖口,金铃在暗袋里轻响。

像遥远的宫门,又像昨夜那句“再等等”。

“裴将军……可曾见过我?”

姨娘摇头。

“他只需一个出身清白的继室。”

“你嫡姐不愿,才轮得到你。”

我望向窗外,梨花落了满地。

白得像龙榻上那方锦帕。

帕角绣着“淮传”二字,被我藏进妆奁。

“女儿嫁。”

声音出口,竟比想象得稳。

姨娘愣住,随即喜极而泣。

“好,好,我这就去回话。”

她转身时,我听见自己心跳。

一声比一声重,像密道里那面鼓。

鼓响三声,我便不再是从前的阿阮。

夜里,我独自坐在绣架前。

金线穿了一半,忽然断在指尖。

血珠滚出来,我竟不觉得疼。

只低低笑了一声。

“陆淮传,你失约了。”

“可我,也学会失约。”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1

宋贵妃有孕的喜讯,像春风一般,一夜之间吹遍了永宁伯府的每一个角落。

伯府的朱漆大门尚未全开,内院已是一片沸腾。

老夫人颤巍巍地扶着乌木拐杖,亲自迎出仪门。

“快,快焚香,接旨!”

她声音发颤,连袖口都在抖。

宣旨太监徐步而入,绯袍映日,拂尘轻摇。

“老夫人请起,圣上口谕:贵妃娘娘安好,龙嗣亦安。”

老夫人俯身再拜,额上花白的鬓发沾了春草。

“谢主隆恩,娘娘与皇嗣皆安,老身便放心了。”

太监虚扶一把,笑意里藏着金粉。

“皇上龙颜大悦,念及府中闺秀众多,特赐彩缎、金珠,供姑n们随意分取。”

说罢,他眼尾似无意,掠过最偏僻的我。

我垂眸,青丝散乱,昨夜未阖的眼还留着红。

无人瞧见,我悄悄把身子往廊柱后藏了藏。

待凤尾香车远去,人群如潮,我才踉跄跟上。

正厅里,老夫人仍在笑,笑声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祖宗保佑,终盼来这一日!”

嫡母捧茶趋前,声音甜得发腻。

“母亲说的是,若娘娘诞下龙子,咱们家的姑娘,身价可不止翻一倍。”

她一边说,一边轻拍身侧嫡姐的肩。

“尤其是阿妍,嫡长女,皇子的嫡亲表姐,说出去多尊贵。”

嫡姐阿妍仰着下巴,眸光黏在那套金嵌宝石头面上。

凤冠上夜明珠流转,像一泓秋水。

我认得它。

那夜在御苑,月色昏黄,珠辉照在我与陆淮传交叠的指尖。

他低笑,吻落在我唇角:“小阿沅,莫眼馋,改日朕亲自给你。”

如今,他果然送了——

却先经了贵妃之手,再落入伯府,终归进不了我的厢房。

嫡母扬声吩咐:“把整套头面送到大姑娘房里,轻些,别磕了珠子。”

又回头打趣阿妍:“你亲姑姑赏的,本就该是嫡女之物,做什么急得跟猫儿似的。”

我立在槛外,只分到几朵珠花,两小盒宫制胭脂。

燕儿抱着漆盒,眼圈比胭脂还红。

“姑娘,皇上明明说‘姑n们分一分’,怎么全进了大姑娘的院子?”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压不住哽咽。

我抬手,以指腹揉开她眉心的结。

“慎言,皇恩浩荡,岂有你我置喙之地?”

说罢,我转身入内阁,褪了外衫,想再补一回笼觉。

绣帘半垂,日光碎成金屑,落在案头那几朵珠花上。

我拈起一朵,对着光细看。

珠子虽小,倒也圆润,想必是西蛮贡品里剔下的余料。

陆淮传是天子,他怎会不知府中高低?

不过借贵妃之手,全他私诺,也全我体面。

我轻笑,把珠花抛回盒中。

“燕儿,熄香,我要睡了。”

声音散在锦帐里,像尘埃,无人再听。

2

宫灯千盏,照得琉璃瓦上雪色未融。

我立在回廊尽头,指尖尚染龙涎。

陆淮传醉眼惺忪,一把扣住我腕。

“阿瑗,”他呼的是贵妃小字,唇却贴在我耳际。

我垂眸不语,任他将我当成替身。

此后每夜亥时,小轿停在偏门。

轿帘一落,外头风刀割面。

嬷嬷用黑绡蒙我双目,声音压得极低。

“姑娘,委屈了。”

我轻应一声,摸索着踏上暗道石阶。

地道潮湿,壁苔滑腻。

我数着步子,七百二十步后,龙榻近在眼前。

陆淮传拥我入怀,酒气混着迦南香。

他唤我“阿瑗”,又低低补一句:“别走。”

我在心里答:我本就走不得。

如此反复,月缺又圆。

他与贵妃和好,却仍夜半召我。

有一回他忽然睁眼,指腹摩挲我眉心。

“阿乔,”他声音沙哑,“你瘦了。”

我心口一颤,竟生出妄念。

妄念如火,焚我理智。

我跪在他膝前,求一个名分。

“皇上,妾愿入宫。”

他沉默良久,只道:“她有孕,再等等。”

我抬眸,看见他眼底倦色,便知此生无望。

避子汤一碗接一碗,苦得舌根发麻。

我抚着小腹,仿佛听见里头空荡的回响。

再喝下去,我恐怕连做母亲的资格都要失去。

于是我第一次违逆他,偷偷将药倒入花盆。

我要嫁人。

哪怕远走边关,也好过老死深宫。

我去找姨娘。

“姨娘,替我寻门亲事吧。”

姨娘握住我手,泪珠滚落。

“好孩子,姨娘省得。”

她挑了半月,终在名册上圈出一人。

“驻守边关的裴胜裴将军,年三十,亡妻遗二子,欲娶京中庶女为继室。”

我阖目想象大漠孤烟,心口竟生出几分畅快。

“远些也好,省得回头路。”

姨娘笑着拍我手背。

“裴将军后日便来提亲,你且安心备嫁。”

我点头,却觉心头压着一块未化的冰。

冰在翌日碎裂。

裴将军登门,嫡母笑意盈盈。

“将军英姿,与我家四娘正是良配。”

我耳中嗡鸣,几乎站立不稳。

我踉跄赶至正房,指尖尚未触门,便听见里头低语。

“阿乔生母在府,拿捏得住。”

“四娘心思深,不如叫阿乔陪嫁。”

嫡姐轻哼:“她那张脸,万一迷了二皇子……”

嫡母嗤笑:“不过一个玩意儿,你怕什么?”

我如遭雷击,扶门而立。

原来贵妃已向皇上请旨,将嫡姐赐婚二皇子。

而我,竟被内定为媵妾。

门吱呀一声开,丫鬟惊呼。

“三小姐?”

里头话音戛然而止。

我踏入屋内,灯火刺目。

嫡母端坐,嫡姐侧首,发间夜明珠颤颤。

我俯身一礼,声音发颤却倔强。

“母亲,女儿想嫁裴将军。”

嫡母拍案而起,盏中茶汤四溅。

“婚姻大事,岂容你置喙!”

我抬眸,黑沉的眸子里映出她盛怒的脸。

“若我入二皇子府,只怕二皇子永无登基之日。”

“您会后悔的。”

她们只当我口出诅咒。

嫡姐抓起茶盏掷来,碎瓷擦过我鬓角。

血珠渗出,我未躲。

当夜我被锁进偏院。

月色透窗,照得青砖如霜。

姨娘偷偷进来,捧着我手泣不成声。

“阿乔,你四妹妹愿意换。”

“她替你嫁裴将军,你替我儿做妾,可好?”

我抚过她鬓边白发,鼻尖酸涩。

“姨娘,我若应了,你与四妹妹如何自处?”

我摇头,声音低却坚定。

“我嫁。”

“她们要我陪嫁,我便陪嫁。”

我要亲眼看看,陆淮传见我成了他儿媳,是何等神色。

窗棂上栖着一只朱喙雀鸟。

我伸手,它乖顺落我指尖。

“回去告诉你主子,”我轻声道,“阿乔应了。”

雀鸟振翅,掠过寂夜。

我抬首望月,唇边勾起一点凉薄笑意。

3

直至出阁那日,我方得重见天日。

所谓出阁,实则抬作媵妾。

桃红裙裾一袭,小轿四面透风,悄无声息被塞进嫡姐那一百零八抬嫁妆里,连风铃都懒得响一声。

花烛高烧,嫡姐与二皇子合卺。

我按规矩跪守帘外,听金钩摇晃。

忽有目光灼灼,掠过我面。

那少年郎君眸色骤亮,旋即温柔垂视新人,嗓音能掐出水来:

「良宵一刻,岂容外人在侧。」

语罢侧首,声线陡寒:

「滚。」

我俯身告退,余光却瞥见喜帕下嫡姐唇角翘起,笑得胜券在握。

红烛泣泪,我暗叹:

这婚事,分明是贵妃与二皇子各取所需。

一人欲借东宫,一人欲保尊位。

嫡姐,不过是秤杆上那枚锃亮的秤砣。

二皇子今夜之冷待,正是向贵妃递投名状。

翌日卯初,我梳洗毕,去与嫡姐请安。

她云鬓花颜,眸中春水荡漾,抬手抚鬓,施舍般启唇:

「今日进宫谢恩,你也同往。

虽为媵妾,却是我宋家骨血,省得旁人道我刻薄。」

我低眉顺目:

「但凭长姐安排。」

回廊转角,二皇子忽从花影里闪出,握住我腕,指腹暧昧摩挲:

「昨夜委屈你了,今夜本殿去你房里,莫闩门。」

我抬眼轻笑,不语,只抽回袖子,指尖掸了掸他碰过的地方。

凤辇辘辘,直趋宫门。

贵妃称病未出,二皇子索性领我们径奔养心殿。

殿深处,龙涎香冷。

陆淮传正临案挥毫,青玉镇纸压雪浪纸,笔走龙蛇。

三十许人,鬓若刀裁,眸似寒星,抬腕落腕皆山岳崩云。

「儿臣携妻妾,叩请父皇万安。」

二皇子撩袍跪地,声音压得极低。

皇帝轻应,笔锋未顿。

嫡姐怯怯,不敢启口。

二皇子以肘暗触,示意速奏。

嫡姐颤声:

「臣女宋元珠,叩见陛下。」

皇帝笔尖一顿,墨珠坠落,溅开乌梅。

他抛笔绕行,目光玩味:

「宋家嫡女?听闻你庶妹成群?」

嫡姐屏息:

「回陛下,臣女有三妹,三妹槿乔今为媵妾,亦在殿外。」

言罢回头低唤:

「槿乔,还不跪奏。」

皇帝眉峰微挑,语调转奇:

「三姑娘?朕记得宋家行四。」

说话间,目光穿过珠帘,直锁我身。

我缓步入殿,广袖拂地,深深凝他一眼。

旋即叩首,声音清亮:

「妾宋槿乔,叩见吾皇万岁。」

皇帝指间朱笔「啪」一声断为两截,墨溅龙袍。

他眸色瞬间猩红,声线抖成利弦:

「你,竟嫁给了朕的儿子?」

我抬眸,与他对视,一字千钧:

「是,妾已入二皇子府。」

二皇子愕然,左右顾盼:

「父皇……与槿乔,旧识?」

皇帝不答,蒙地抬手,案上笔架镇纸尽扫落地,声如碎玉。

他指殿门,嗓音嘶哑:

「通通滚出去!」

内侍宫娥潮水般退,殿门轰然阖紧。

二皇子跪伏,额头贴地,大气不敢出。

嫡姐早已面如金纸,软倒在我脚边。

皇帝却一步上前,铁臂捞起我,将我抵于蟠龙金柱,龙涎香与男子气息铺天盖地。

他俯首,唇似利刃,咬破我唇瓣,血珠腥甜。

良久,他指腹拭去我唇血,回眸睨向二皇子,声若九幽:

「朕与她的关系,便是如此!」

二皇子如遭雷击,唇颤指抖,喉咙里发出幼兽般呜咽:

「父皇……儿臣实不知……」

皇帝暴喝,声震屋瓦:

「滚——」

殿外日色正好,朱红宫墙却似染了血。

我垂眸,以指尖掩去唇角残红,低低一笑。

4

我被引入寝殿,朱帘半垂,金兽吐香。

陆淮传立在灯下,龙纹锦袍映得面色如铁,眸中血丝如裂帛。

“宋槿乔,”他声音低哑,“他不知,你亦不知自己是谁?”

我退后半步,广袖掩住指尖轻颤,嗤笑一声。

“身份?臣女不过宋氏弃子,何来的身份?”

他眉峰骤挑,嗓音含霜:“你在怨朕?”

我侧首,喉间腥甜,仍柔声:“妾不敢。君王如天,父母如地,妾夹在中间,生死皆由人,何来怨怼?”

他凝视良久,忽低笑,伸臂揽我入怀,掌心灼热。

“气性比朕还大。朕知你委屈。”

“原听说陪嫁的是四姑娘,未料是你,是朕疏忽。”

我挣不脱,索性伏他胸前,泪湿龙纹,声哽咽:“妾乃二皇子之妾,陛下怎可……”

日更记号:九②五二六〇五四二

他眸色愈暗,臂弯收紧,嗓音沙得厉害:“阿乔,你是朕的人,朕岂容你嫁与他人?”

“此事朕自有计较,二皇子不敢动你分毫。”

我抬眸,泪珠盈睫:“那陛下何时迎妾入宫?”

他指尖一顿,眉心折起:“阿乔,莫教朕为难。”

我乖顺垂首,香息拂他颈侧:“妾省得,妾候着陛下。”

暗处,我唇角微勾,笑意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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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途中,嫡姐昏卧软榻,面如金纸。

二皇子陆迎倚窗,目光锁我,复杂莫辨。

我半阖杏眸,轻声:“殿下审我?”

他嗓音沉如暮鼓:“原来父皇私藏娇鸾,本殿竟盲了眼。”

“后宫三千,他独宠贵妃,却暗渡陈仓。”

“如今他视我如仇,皆因宋家女。”

我低眉,唇弧温婉:“殿下所言极是,妾亦惋惜。”

车内静极,他呼吸骤紧:“你言下何意?”

我抬眼,雾眸潋滟,声细若丝:“陛下年近知命,殿下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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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门至,嫡姐方醒,眸光怨毒,抬掌欲掴。

二皇子扣住她腕,声音冷冽:“想活,便把今日所见咽进坟里。”

嫡姐唇颤:“你护她?她勾引——”

“闭嘴!”陆迎低喝,眸色如刃。

她转瞪我,咬牙:“你对得起小姑姑?若祖母知晓,你必沉塘!”

我含笑伸手:“骂完了?还我夜明珠头面。”

她惊退:“未进宫便抢我物?你也配!”

我步步逼近,指尖点她胸口,声音阴柔:“猜猜,御赐重宝,为何落到宋家?再猜猜,宣旨公公为何说‘姐妹分一分’,嗯?”

她踉跄,面色惨白。

次日,二皇子亲捧锦匣送来,眸光晦暗,指腹摩挲我手背,轻吻却不敢越雷池。

我凝他,眸含春水,欲诉还休。

月余,他终破戒,红眼掐我腰:“是他夺我之妾!”

我拉下鲛绡帐,唇角微扬:美貌啊,原是最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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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岁月悠长,嫡姐避我如蛇蝎,偶逢,目光淬毒。

我回以浅笑,气到她绞碎锦帕。

未料,蠢横如她,竟也生出了七窍玲珑。

5

永宁伯府近来炙手可热,如日中天。

皆因贵妃有孕,又嫁女入皇家,双喜临门。

寿宴这日,伯府朱门洞开,香车塞巷。

老夫人六秩华诞,金钿翠翘,光华耀目。

酉正三刻,内监传唱:“贵妃娘娘驾到——”

满厅鸦雀,跪若潮涌。

唯有老夫人颤颤欲拜,被一双鹅黄缎绣鞋尖轻轻托住。

“母亲,女儿来迟。”

贵妃云鬓高绾,眉挑春山,手护微隆小腹,步履却端庄。

我伏在末列,偷抬眼,恰撞进她凤眸——

那眸光潋滟,却似寒潭映月,从我脸上滑过,不留片影。

她淡声:“都起,本宫归宁,只与母亲说家常。”

声线不高,却压得住满室笙箫。

父亲谄笑趋前:“娘娘凤体贵重,尚念母恩,臣等汗颜。”

贵妃以团扇半掩面,未置一词。

我垂首暗想:金枝玉叶,原与尘埃无涉。

宴罢,宾客星散。

花厅烛影摇红,老夫人挽贵妃入内室,嫡母紧随其后。

我方转身,嫡母忽喝:“媵妾敢擅退?留侍!”

语气如冰,刺得我足下一顿。

嫡姐宋沅珠倚阑干,唇角勾笑,眸光却冷。

她抬手,侍儿捧上一盏滚汤。

“三妹妹,走了一日,润润喉。”

她手腕轻翻——

“哗!”

沸水扑面,灼痛钻心。

我尚未来得及呼,她已扑通跪倒,哭声骤起。

“姑姑明鉴!珠儿苦啊——”

贵妃倚榻,玉指拨弄鎏金护甲,声线懒懒:“何事?”

嫡姐以袖拭泪,指我:“此女婚前失贞,暗结珠胎,已两月余!”

我耳中嗡鸣,急辩:“绝无!前日大夫尚言——”

话未完,嫡母一记眼刀,嬷嬷已捂我口。

贵妃抬颌,凤眸微眯:“媵妾?”

我挣声:“是。”

“诊。”

她轻吐一字,两宫嬷如鹰扑兔。

一人按我肩,一人扣脉。

指尖冰凉,寸寸探入。

少顷,诊嬷俯身:“回娘娘,确妊两月。”

我心口如被重锤,耳畔只余嗡鸣。

“二皇子与珠儿新婚才满月,她竟两月孕?”

贵妃低笑,声却寒。

“宋氏,你叫本宫如何面对皇子府?”

她蓦地拍案,护甲击得瓷盏碎裂。

“沉塘,以正门风。”

令下,嬷嬷拖我。

我奋力挣,绣鞋蹬脱,足踝擦血。

“唔——唔——”

口中塞帕,呜咽不成声。

嫡姐俯身,在我耳畔低语:“孽种怎配争辉?去罢。”

她抬眼,又朝贵妃笑:“娘娘息怒,庶女罢了,岂识天颜?”

贵妃以扇支颐,嗤笑一声:“攀龙附凤?她也配?”

灯火倒映池水,如铺碎金。

我被架至塘畔,夜风割面,水气腥甜。

“扑通——”

冷水灌耳,世界翻覆。

最后一瞥,是檐下宫灯,明黄如旧日恩诏,却照不亮我。

6

我被人拖下去时,天光正惨。

后院那口深潭,寒得似九幽雪水。

猪笼铁篾勒进腕骨,我拍栏呼救,水一寸寸漫过裙角。

「庶孽也想攀龙?」

嫡姐立在岸上,绣鞋碾碎苔痕,声音尖得能划破耳膜。

「皇上若知,也只问贵妃胎气,谁管你死活!」

水没过口鼻,我最后一口呼气化作血泡。

恨意如毒,灌满胸腔。

——陆淮传,我再也不想知道你心意。

仿佛身死,又似魂留。

我飘在半空,见帝袍仓皇撞入柳阴。

「阿乔——!」

他嘶声欲跳,被内侍死死抱腰。

「滚开!」

他回肘一击,贵胄威仪尽碎。

贵妃踉跄追来,金钗乱颤,牵他袖角:「陛下,龙体为重……」

「滚!」

他挥袖,贵妃跌在泥里,凤眸第一次浮惧色。

嫡姐被禁军按倒,鬓乱钗斜,唇色惨白:「陛下恕罪……」

二皇子隐于柳后,指节捏得青白,目光如刃。

猪笼出水,铁篾滴着幽潭水。

我血染裙裾,像残败荼蘼。

他跪地抱我,龙纹袍角浸成暗红。

「阿乔,醒醒,朕来迟了……」

泪落我额,滚烫得灼魂。

我欲笑,魂体无形,只余冷哂。

——原来这帝王,也会哭?

再睁眼,罗帐低垂,药香沉滞。

「姑娘!」

燕儿扑到榻沿,泪雨倾盘。

「莫唤我姑娘。」

我嗓子涩如刀刮。

「皇上口谕,姑娘是永宁伯府表小姐,将册淑妃。」

太医俯身:「微臣奉旨保姑娘玉体,日日请脉。」

我识得他——昔日贵妃安胎手。

窗外雀鸟啄枝,啾声似嘲。

我抚小腹,掌心空冷。

「熬出头?」

我低笑,眸色如霜。

夜帘初降,宫灯一盏盏亮,像引魂幡。

他披霜而来,龙涎香里混着血腥味。

「阿乔。」

他掀帐,指颤不止。

「朕方知,失你如失心。」

我抬指抵他唇,笑色凉薄。

「臣妾若进宫,贵妃娘娘动怒,龙子有失怎好?」

他握我手,力道似要碾碎骨。

「朕之子,唯你与朕可定。」

我垂眸,声轻如絮:「可臣妾的孩儿,已化潭水。」

他阖目,喉结滚动,半晌哑声:「朕还你十个百个。」

我低笑,声飘如鬼:「皇上,臣妾要的那一位,须得亲手捧来。」

他抬眼,赤血丝丝:「朕江山亦可予你。」

我指尖描他眉骨,语柔如刃:「江山太重,臣妾只索血债。」

灯花爆响,他沉默良久,忽将我按入怀。

「朕任你索。」

我伏他肩头,笑意未达眼底。

——陆淮传,你既许我淑妃位,便须看我如何翻覆这宫阙。

7

待陆淮传踏月而去,檐外更鼓已敲过三更。

露冷霜华,风掠窗棂,忽有寒禽惊枝,啼声碎玉。

我倚榻未寐,才抬眼,便见一人披夜而来,鬼面獠牙,森森然。

我拨了拨灯芯,声淡如雾:“王爷深夜造访,莫非要再送我一回黄泉?”

那人指尖微顿,缓缓卸下面具,露出一张清隽温雅的脸,眉间却藏锋。

“宋三姑娘好眼力。”庄王低笑,声似春冰初裂,“何以断定是我?”

我咳了一声,掩唇讥嘲:“猜的,偏就蒙准,可见王爷气数不济,连藏都不必藏。”

他垂眸,指腹摩挲面具边缘:“外头皆道你空有皮囊,今日本王方知,传言误人。”

我抬眼,冷光如针:“误不误人,王爷不最清楚?你布我入局,诱我入二皇子府,挑得父子火并,又推我沉塘做饵,如今我剩半条命,这便是殿下的‘诚意’?”

他叹息,袖中取出素帕,欲拭我唇角药渍,我侧首避过。

“三姑娘,沉塘那刻,我已在御前设局,本欲让皇兄及时赶到,奈何西北急报突至,耽搁了时辰。”

我阖眼,声音发虚:“一句‘耽搁’,便抵我半条命?庄王殿下,这买卖真划算。”

他单膝微屈,与我平视:“本王知你恼,可陆淮传的性子,你须得真疼,他才会疼。差一点与真的香消玉殒,其中分寸,我拿捏了十年。”

我嗤笑,抬手以指尖点他胸口:“殿下的心,真冷。我若真死了,你待如何?”

他握住我指尖,掌心滚烫:“你若殒,本王便以命偿,但今你未殒,便须与我共图大业。”

我抽回手,倦极:“大业?我要的不过自由。你允我县主之位,放我海阔天空,若再食言……”

我探枕下,取出一枚乌木小印,在他眼前晃了晃:“此物,足以令殿下声名狼藉。”

他目光微敛,笑意却更深:“三姑娘留后手,本王佩服。既如此,咱们更该同舟共济。”

我转身向内,不再看他:“窗在北,殿下请便。”

他静立片刻,忽抱拳深揖:“今日之歉,他日必偿。”

衣袂掠风,人影已杳。

我按了按眉心,窗外天光浮青,竟不知不觉睡去。

……

翌日卯初,帘外脚步轻碎。

姨娘挽雾而来,衣带犹带病气,一把攥住我手,哽咽难成声。

“乔姐儿,你若再不醒,姨娘便随你去了。”

我回握她枯瘦的指:“女儿不孝,以后再不教您忧惧。”

她含泪笑,掏出袖中桂花糖:“你幼时最爱含这个,我熬了一夜,只为听你喊一声‘阿娘’。”

我含糖入口,甜中带苦,却温至肺腑。

未几,门外杖声笃笃,祖母携嫡母闯入,鬓影皆乱。

祖母拄杖指我,声嘶如鸦:“孽障!你竟勾引圣上,剜你姑姑的心头肉!”

我倚枕,懒懒拨发:“祖母言重。永宁伯府的女儿,姑姑做得妃,我如何做不得?”

她气极,颤巍巍举杖欲落。

嫡母慌忙拦住,低劝:“娘,她已是淑妃,动不得。”

我抬手扶鬓,笑得明媚:“祖母若气病了,孙女儿可担不起,不若我即刻进宫,求皇上赐太医?”

祖母喉头咕咚,一口气险些上不来。

嫡母回首,眸色血红:“宋槿乔,你得意么?”

我支颐看她,声音轻得像叹息:“母亲,当年你说‘陪嫁媵妾’是抬举,如今可觉得烫手?”

她唇角抖动,半晌,哑声:“我悔了。”

我低笑,眸光却冷:“可惜世间无后悔药,母亲且慢慢尝。”

8

她悔与不悔,早与我无干。

要紧的是,朱漆宫门已在我身后合拢。

我以侯府远房表小姐的身份,受封淑妃。

凤辇抬入禁城那日,檐角铁马叮当,像是在替我数尽前尘。

钟粹宫的暖阁里,我再度见到贵妃。

她昔日艳色已枯,云鬓只松松挽着一支素钗。

她跪在陆淮传面前,声声泣血。

“臣妾实不知那女子怀的竟是龙嗣。”

“臣妾一时气极,只当她败坏门风,才下令沉塘。”

“臣妾有罪,却万不敢谋害皇嗣。”

陆淮传背手立于槛窗前,只留给她一道沉默的侧影。

她抬首欲再辩,余光却扫见我。

话音戛然而止,如被利刃切断。

她缓缓直起腰身,下颌微扬,眸中冷焰未熄。

“千防万防,竟未防住家贼。”

“本宫竟不知,族中还有你这等人物。”

“自甘下j,可曾顾念族中清誉?可曾想过父母兄弟?”

我轻抚袖口金线,忽忆起老夫人那句——

“她母女一脉,最擅指鹿为马。”

我低低笑出声。

“娘娘口口声声顾念家门,不知当日沉塘之时,可曾顾念我亦是沈氏骨血?”

我趋前半步,贴在她耳畔。

“皇上疑心娘娘早知我腹中胎儿来历,特令庄王暗查。”

“娘娘那日‘大义灭亲’,究竟是恨我败坏门风,还是恨我怀了不该怀的种?”

她肩背一颤,凤目圆睁,似被雷殛。

我勾唇。

瞧,端得一副贞静贤良,内里却早被戳得千疮百孔。

此事背后,仍是庄王翻云覆雨。

他一面暗告贵妃:皇帝与我暗度陈仓。

一面又秘奏天子:贵妃早知我身孕,必欲杀之而后快。

一箭双雕,离间帝妃,又顺势推我上位。

好谋算。

入宫后,陆淮传的恩宠日日新。

贡缎、南珠、海外异香,流水般送进钟粹宫。

反衬得昭阳殿门庭冷落。

所幸贵妃腹中尚有皇嗣,宫人尚不敢十分放肆。

岁月悠悠,她肚腹渐隆,防我如防虎。

每见我近前,便攥紧帕子,护着腰腹退后半步。

次年仲春,夜雨初歇,她终于诞下帝姬。

一声婴啼划破长夜,稳婆却将孩子裹入襁褓,径直送入我怀中。

我抱着襁褓,指尖轻触那柔软面颊。

“公主福薄,需借淑妃娘娘的福气镇一镇。”稳婆陪笑。

贵妃拖着尚未收拢的腰腹,踉跄而来。

面色惨白,唇无血色。

“阿乔……”她唤我小字,声若游丝。

“求你……把孩子还我……姑侄一场……”

我侧身让开,未受她礼。

“本宫素来不喜夺人所爱。”

“来人,送公主回昭阳殿。”

她怔住,泪珠滚落,却不敢再多言。

二皇子悄然踏月而来。

昔日少年,今已蓄了短须,眼底阴鸷如墨。

他握住我手,指腹摩挲我腕骨。

“阿乔,她死了。”

我眉尖轻挑,已知“她”指何人。

他低笑,声音像冬夜碎冰。

“我亲手将她关入猪笼,沉进海里。”

“她哭嚎得撕心,我便命人掷石。”

“血花浮上海面,像残梅点点。”

“她睁着眼,一点点沉下去。”

他凝视我,眸色深得骇人。

“阿乔,当年你在水下,可也这般痛?”

我抬手,替他拂去肩头落雪。

“殿下做得极好。”

风过廊檐,吹动我袖口暗纹。

庄王密函悄至,只四字——

“该起风了。”

我抬眸望天。

碧空澄澈,无一丝云。

然而风欲起时,天地皆寂。

9

二更鼓未歇,宫门忽破。

铁蹄如雷,甲光似雪。

二皇子提鞭踏月而来,声若裂帛,“阿乔,我来迟否?”

我捧药碗,指间尚温。

碗沿轻颤,溅出几滴。

我抬眸,只道:“迟了。”

他鞭梢一扫,药盏碎成星雨。

瓷片飞起,划破我手背。

血珠滚落,似朱砂点雪。

他目眦欲裂,“你曾应我,怎负旧诺?”

我抚腹,声淡如烟,“腹中已有龙种。”

他踉跄,似遭雷击。

“你……竟为他孕育?”

我垂睫,“昔日之约,今日已灰。”

榻上陆淮传挣扎欲起,唇角残血未干。

“阿乔,你与他——”

二皇子回首,笑声猖狂,“父皇,她心向本殿,你枉占凤榻!”

陆淮传胸口起伏,蒙地呕红。

血洒锦被,如寒梅怒放。

他指尖颤抖,指我,又指二皇子,终昏沉。

我俯身,以袖拭血,轻叹:“何苦。”

二皇子忽觉胸前一凉。

剑尖透背,血花溅我衣襟。

庄王执剑,眉目冷峻,“殿下,末将奉召。”

我抬手,以指封唇,落吻于他额。

“殿下,一路好走。”

他眸光涣散,唇动无声,似问为何。

我合其目,低语:“世间情字,最误人。”

庄王收剑,血珠沿刃滴落。

“姑娘,本王来迟否?”

我笑而不答,只抬手。

殿梁上黑甲如潮,瞬息间刀光锁喉。

庄王色变,“黑甲卫?如何听你号令?”

我轻叩案几,“王爷善谋,却忘了,我也善藏。”

他咬牙,“本王待你不薄!”

我拈起碎瓷,映灯火,“王爷赐药,我添一味,君臣皆傀儡。”

陆淮传忽睁眼,眸中无光,唯余顺从。

我柔声问:“皇上,庄王可恕?”

他木然摇头,“罪无可赦。”

庄王踉跄后退,“你……竟连天子也……”

我起身,广袖如夜。

“王爷,棋差一着,满盘皆输。”

我抬手,黑甲齐喝,“逆贼庄王、二皇子,一并拿下!”

铁链拖地,寒声四起。

我立于血光中央,轻声自问:“明日史书,可会怜我?”

无人应答。

唯余风过檐铃,似旧人叹息。

10

这场混乱以庄王被斩首而告终。

牵连相关人等一律下了大狱。

朝廷血雨腥风,重新洗牌。

而贵妃也在这场宫变中被害。

她留下了一位年仅两岁的公主。

听闻是二皇子带的人。

他们特意杀到了长信宫。

我闻言,心中一颤,恍神间,陆迎当初阴狠的眼神浮现在眼前。

“阿乔,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我沉默了许久。

最终,我决定将那名无依无靠的公主带回宫中。

而陆淮传,依旧半死不活地躺在养心殿。

他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我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身旁的嫡姐。

嫡姐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案上的赏赐,寸步不离。

“这这……”陆淮传的声音干涩,目光依旧呆滞,“你开心就好。”

我撇了撇嘴,凑到他耳边,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调说道:“臣妾怀了身子,太医脉象已断,是个皇子。”

他似乎没有听懂,只是机械地重复:“皇子……”

我继续追问,语气带着一丝诱导:“皇上,您说,等他出生,立为太子好不好?”

“好。”他回答得毫不犹豫,仿佛这两个字不需经过任何思考。

我满意地点点头,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可是,皇上您的身体一直不大好。万一……您要是撒手人寰了,臣妾一个弱女子,该找谁去扶持我们的太子呢?”

这一次,他回答得快了许多,仿佛那些名字早已刻在脑中:“郑太傅,徐将军,蒋国公府……都是可信之人。”

“还有呢?”我步步紧逼。

“还有……吏部尚书王大人,他为人刚正。”

“嗯。”我应了一声,继续问道,“那军中呢?”

“京营副将赵蒙,是朕的旧部。”

……

夜色渐深,殿内的烛火摇曳。

我问了许多关于朝堂、关于人事的问题。

他也一一回答,虽然声音空洞,却异常清晰。

在我专注盘算着未来时,并未注意到。

他那双原本呆滞无神的眼眸,深处正悄然泛起一丝微光。

那光芒逐渐清明,透出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挣扎。

仿佛一个沉睡的灵魂,正奋力想要冲破枷锁。

然而,那光芒只持续了一瞬。

很快,痛楚被更深的麻木所取代。

他的眼神,又慢慢归于了那片死寂的呆滞。

永和九年,七皇子呱呱坠地。

我诞下皇子的消息传遍天下,皇帝大赦天下。

我母凭子贵,被册立为中宫皇后。

次年,先帝驾崩,新帝尚在襁褓。

我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

郑太傅、徐将军、蒋国公,三位辅政大臣,忠心耿耿,辅佐幼主。

我端坐于凤座之上,透过一层晶莹的珠帘,望着殿下跪拜的群臣。

山呼万岁的声音响彻云霄。

我的神情却有些恍惚。

若是我当年,真的如愿嫁给了那个温润如玉的裴胜。

是不是,便不会有这后来的腥风血雨,也不会有我今日的权倾朝野?

可惜,这世间从无如果。

命运未曾予我半分公道。

那么,我便只能亲手为自己,争一个公道。

珠帘晃动,光影斑驳。

这,或许已是我穷尽一生,能够得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来源:安逸雪梨I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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