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不就是打了你几下吗，就敢夜不归宿，我瞧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是一个山神，对信徒有求必应。
可香火却日渐衰落，到最后只剩一位信徒。
她死后，我附身其尸首下山。
帮她家买房、置地。
帮夫君纳妾，让婆家有后。
可他们却哭着喊着。
「放过我们吧！」
「我们什么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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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最后一位信徒苏绣娘死在我的神像脚下。
嘴里念叨着：「山神大人，山神大人……」
然后就咽气了。
作为一个百分百帮信徒达成愿望的好神。
我绝不允许任期内出现一起失误。
哪怕信徒话说一半。
本着调查清楚的原则。
我从神像上走下来，上了苏绣娘的身。
她的身子很不好用。
我适应了半天，才根据她脑海中的记忆，摇摇晃晃的下山。
走了好远好远。
最后推开一扇破烂不堪的柴门。
「咻！」
推门瞬间，有什么东西迎面飞来。
我是大山精魂所化，受信徒香火供奉，并无人类感觉。
自然也就不躲。
而是直勾勾看着那只臭鞋从我胸前滚落，砸到地上。
尖锐声音传来。
「死丫头，你死哪去了！」
「不想活了？」
「还不滚过来把衣服洗了！」
我抬头看去。
井边那个光着一只脚，双手掐腰像野山鸡一样的凶悍婆子。
就是我婆婆，杨刘氏。
02
见我一动不动。
杨刘氏拔高声音。
「傻了？」
她原地蹦几下，浑身皮肉乱颤。
像我山神庙里常来的那几只癞蛤蟆。
「还不快把鞋给我捡回来？」
「不就是打了你几下吗，就敢夜不归宿，我瞧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看我这个当婆婆的怎么教训你！」
我却精神一振。
真不错啊！
第一个愿望，这么快出现了。
我弯腰捡起鞋子。
杨刘氏不耐烦的催促。
可她却不知道。
每次帮信徒满足心愿都会让我兴奋到战栗。
这次也一样。
所以，我晃晃酸痛的脖子。
抡圆了胳膊。
在杨刘氏惊恐的眼神中。
把鞋子给她「捡」了回去。
「啪！」地一声脆响。
眨眼间，她脸上多出个一尺的鞋印。
我笑眯眯看着瞠目结舌的杨刘氏。
笑死。
百分百满足心愿的名号可不是盖的。
03
杨刘氏愣了一会。
然后嚎叫着，气势汹汹朝我冲过来。
「反了你了！」
屋门突然打开，从门里走出来一个身着青衫，书生模样的男子。
这便是我那夫君杨文进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每日只读圣贤书。
可惜却次次落榜。
因此被邻里街坊戏称为「杨不进」。
杨刘氏见儿子出来，
立马一屁股坐到地上，双脚乱蹬。
指着自己脸上的鞋印子嚎啕大哭。
「儿子啊，不得了啊！」
「瞅瞅你的好媳妇儿，一晚上没回家啊！」
「我这个做婆婆的不过是说了她两句，她就要打死我啊！」
「我不活了！」
说着，肥肥的身子扒在井边，作势要往里跳。
我眼前一亮又一亮。
这么快就又来活了？
虽然说这样的要求我做了几百年神都从没听过。
但谁叫我有求必应呢。
我飞奔到井边。
按住那婆子的头往井里按。
笑得温柔贤良。
「想死？下去吧你！」
可我好心好意，那杨刘氏反倒不领情了。
两只手抱着井沿不撒手。
哭喊着救命。
搞得我一头雾水。
一会儿要死，一会儿要活……
那岂不是，半死不活？
这样想着，我缓缓松开了手。
04
被我一通操作吓傻的杨文进此时终于反应过来。
冲过来将我一把推开。
费了老半天才把那挂在井里的杨刘氏拽上来。
累得瘫坐地上，愤愤看着我。
「绣娘，你这次也太过分了些！」
「母亲是长辈，就算有错也该你这个做儿媳的多多担待。」
「更何况这次是你有错在先，母亲不过是说了你两句，你却要下此毒手！」
「若是传出去被街坊邻居知道了，你让别人怎么看我们杨家？」
我满脸无辜。
「明明是她说不想活了。」
「我不过是见她实在塞不进井里，所以上去帮一把。」
「怎么会是下毒手呢？」
杨刘氏气得倒吸一口冷气。
「你这疯丫头，你明明知道我不过是……」
门外已经有好事儿的邻居围了上来。
叽叽喳喳地说话。
「哎呀，这家婆婆又欺负儿媳了。」
「可不是嘛，昨天我就看见杨家媳妇病殃殃地背着篓子上山，我一看这天马上就下雨了，劝她等等。」
「谁知道她说婆婆身子不舒服，非要吃山上的菌子，所以得赶紧上山，你瞅瞅这一趟把身上弄得……」
「啧啧，可怜呀……」
我歪歪头。
「我知道什么呀？」
「婆婆不说出来，我又怎么明白？」
一个山神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我眼瞳一瞬间变成金色。
又很快恢复原状。
「快说！」
杨刘氏以为自己看错了，吓得一个哆嗦。
瞅瞅一旁脸色铁青的杨文进。
开始抱着儿子大腿哭。
「够了！」
杨文进大步走上前来。
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你竟敢对母亲大不敬！」
「看我不我现在就休了你！」
05
我缓缓转过头来。
舔一舔唇角血渍。
甜的。
杨文进却又软了语气。
「君子动口不动手，我本无意打你，是你这次太过分了些。」
「只要你发誓从此以后不再顶撞母亲，专心履行一个儿媳妇的本分，我就……」
我笑得无比和善。
反手掏出一封休书。
刚变的。
热乎的。
「全凭夫君做主。」
「一切如夫君所愿。」
杨文进瞪大眼睛。
满脸不可置信。
随即愤怒无比道。
「好你个恶妇！」
「真以为我不敢休你？」
我摇摇头。
「妾身怎么敢呢？」
我语气无比真挚，发自肺腑。
「夫君虽然屡次考试不中，但是也没有赚钱的本事。」
「虽然身材矮小瘦弱，但是也手无缚鸡之力。」
「虽然事事都听自己老娘的，但是自己也当不了家。」
「虽然家徒四壁，但是更身无分文啊！」
「这么好的条件，哪家的姑娘不想嫁进来。」
「我又怎么能耽误了夫君另娶良人呢？」
门外围观的人都哈哈大笑。
「今天这杨家媳妇是怎么了？」
「平日里总是闷声不响，今天怎么这么伶牙俐齿？」
「瞧你这话说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杨文进羞得脸色通红。
那杨刘氏见儿子落了下风，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指着我的鼻子大骂。
「好你个沈绣娘，你别在这给我卖弄口舌！」
「我且问你，你一晚上没着家是去哪了？」
杨刘氏打量我凌乱破损的衣裙。
又歪着嘴，冲着门外众人冷哼一声。
「该不会是去哪里鬼混了吧，啊？」
杨文进也一副醒悟过来的表情。
忽然变得有了底气，更加义愤填膺。
「怪不得你和寻常不一样。」
「必然是在外面找了其他人，觉得自己有了靠山了。」
「所以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欺负婆婆，还那么轻易就答应休妻。」
「你的奸夫是谁，让我知道的话，非得砍了你们这对狗男女不可！」
我在沈绣娘记忆里检索。
实在没有奸夫这样的东西。
可他既然都这么问了。
那我总得说一个吧。
我清清嗓子。
「四王爷。」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僵住了。
06
杨文进额头冒出冷汗。
杨刘氏抖着脚去把看热闹的邻居轰走。
把门紧紧拴上。
这个四王爷不久前到我管辖的山上清修。
却没给本神送上一丁点供品。
反倒是给那个空壳道馆打赏了不少香火。
我很生气。
所以现在正好拉他出来背锅。
杨文进声音颤抖，手指也抖。
「绣娘，话可不能乱讲。」
「平民编排天潢贵胄，这是掉脑袋的事儿！」
我又不怕掉脑袋。
所以中气十足。
「我为什么要说谎？」
「四王爷就是我奸夫，我的奸夫就是四王爷！」
见我坦坦荡荡，杨文进羞愤欲死。
我不管不顾接着说。
「昨夜天降大雨，我下不了山，所以就夜宿山神庙，正好撞见了带着侍从暂时避雨的四王爷。」
「我衣服湿透冷的发抖，那四王爷就非将我抱在怀里取暖，还说等清修结束之后就带我回京城过好日子。」
杨文进还是将信将疑。
我这话说得自己都要信了。
直接进屋开始收拾行李。
「夫君呐，我这次回来就是专程告别的。」
「咱们小门小户的，人家可是当今天子的兄长。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事到如今只能我献身一下了。」
我拍拍杨文进肩膀。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夫君不必为绣娘悲伤。」
「好好保重！」
我收拾的正带劲儿。
杨文进却喊道。
「等等！」
「你说四王爷看上了你，口说无凭，可有什么证据？」
我想了想。
随手扔出一块做工精致的金镶玉牌。
我那山上矿脉无数。
这种货色手到擒来。
可杨文进一介穷的叮当响的凡人哪见过这个？
只知道这种上等翡翠必然是大富大贵，或是权利滔天之人才能拥有。
这下他是真信了。
杨文进呆呆的坐在地上。
然后才猛的醒过来一般。
扑过来死死抱着我的腿。
语气情深义重。
「绣娘，一日夫妻百日恩。」
「若是那四王爷真相中了你，为夫的也没办法强留。」
「只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也帮帮为夫吧！」
07
杨文进说的这话正合我心。
身为一个神，还有什么比帮人更有意义吗？
没有。
我扶起杨文进。
「夫君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我一日不走，咱们就一日是夫妻。」
「分什么你啊我啊，说什么帮不帮的？」
杨文进明显松了一口气。
「绣娘，我就知道你是最温柔善良的。」
「刚才我和娘都是为了你好，一时冲动动了手，你可千万莫要见怪啊。」
「你若是生为夫的气，就十倍的打回来，我杨文进绝不会说一个不……」
「啪！」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抽了杨文进一巴掌。
杨文进被打的一个趔趄。
捂着脸面露震惊。
「你……」
我反手又是一个巴掌。
其实我也不想打人的。
可他都这么说了。
我也只能照办。
没办法，就是那么尽职尽责。
「啪」「啪」「啪」「啪」「啪」「啪」「啪」！
杨文进被扇的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不，不要打了……」
我揪住杨文进脖领子，好心把他扶正。
笑容和善。
「好夫君，就差最后一个啦。」
「听话。」
杨文进抖如筛糠。
「啪！」
都说了山神百试百灵。
怎么偏偏就是不信呢？
08
杨文进捂着肿成猪头的脸，声音谄媚。
「绣娘，你打也打了，气也消了。」
「可你毕竟是我的娘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他是四王爷也不能做强抢民女的事！」
我满脸纳闷。
「不是强抢民女啊。」
「我自愿的。」
「自愿去京城享福。」
杨文进深吸一口气，声音悲愤。
「可我不愿意！」
我无奈道。
「那你想怎样？」
杨文进支支吾吾。
「除非，除非你能四王爷那里拿到二百两银子。」
「要不然，就休想从我这拿到休书！」
我轻叹一声。
「我当是什么呢，不过是区区二百两银子。」
在我的山神生涯中，别说是五百两，就是五千两，五万两的心愿，都通通给信徒实现过。
每一个人流出了高兴无比的眼泪。
可能，还流出了些别的什么。
那不重要。
杨文进大喜过望。
「真的？」
我拍拍胸脯。
「保真。」
「三日之内，就让四王爷派人把钱送到咱们家。」
09
转眼三天过去。
杨文进站在门口焦急不已。
杨刘氏在一边煽风点火。
「我的儿，你怎么就信了这个女人的蠢话。」
「四王爷会看上她一个村姑？」
「别说看不上她，就是看上了，她也不值那五百两银子！」
「若是她能值二百两，那我这老婆子都能值三百两了！」
说完，就气呼呼地出门去了。
久等不到。
杨文进看向我，面露质疑。
「绣娘，你真的给四王爷说过了？」
「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抬头看看日头。
「放心吧，只需再等三刻。」
三刻过后，一队车马出现在村口。
为首的官兵骑着高头大马，直奔杨家而来。
身边的杨文进开始发抖。
喃喃自语。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我要发财了！」
一官兵到了门前，翻身下马。
「可是杨文进杨公子家？」
杨文进哆哆嗦嗦。
「正，正是……」
官兵面露歉意。
「事发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过意不去，王爷派我来向杨公子赔礼道歉……」
杨文进腿脚发软。
「大人不必道歉，这是小人和贱内的荣幸，只是这银子……」
官兵顿时面露疑惑。
然后抽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过来。
「这是医药费，还请杨公子务必收下。」
杨文进摸不着头脑。
「医药费？」
但还是迅速接过银票揣进怀里。
正在这时，不远处又响起马蹄声。
一辆马车快速驶来。
夹杂着凄厉至极的痛呼声。
声音刺耳，却又无比熟悉。
杨文进大惊失色。
「娘？」
他冲过去掀开马车帘子。
却见杨刘氏的下半身已经是血肉模糊。
几乎从小腿往下齐刷刷断掉。
车夫向官兵禀报。
「大人，本想抄近路过来，却不曾想路遇巨石拦路，耽误了工夫。」
「这人的腿，必然是保不住了……」
10
杨刘氏的腿被截了一半，才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也算是半死不活，随了她当时的心意。
杨刘氏生无可恋躺在床上，时不时发出凄惨叫声。
杨文进趴在床边痛哭流涕。
哭了好一会儿，又冲过来朝着我大吼。
「都是你惹来的祸事！」
我纳闷不已。
「真是奇怪了，我都说了，三日之内让四王爷派人把三百两银子送到咱们府上，哪一点没做到？」
杨文进悲愤不已。
「可这明明是四王爷的马车失控导致撞伤母亲的医药费！」
「与你何干？」
我摆摆手。
「欸，这不重要。」
「你就说这事儿成没成吧。」
这可关乎我的信誉，十分重要。
「而且，要不是我和四王爷那层关系，人家怎么会把二百两涨到三百两。」
「你娘俩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床上的杨刘氏吊着一口气骂我。
「妖女……妖女……」
「一定是你咒的我！」
我冲她摇摇头，小声道。
「错啦。」
「不是妖女，是神女哦。」
11
杨刘氏丢掉的不过是两条腿。
可他儿子杨文进得到的是三百两银子啊！
就此摇身一变。
从人人取笑的穷书生，变成了抢手的香饽饽。
有钱。
婆婆半死。
正在考取仕途。
媳妇是出了名的软蛋。
一夜之间，给杨文进介绍亲事的媒婆踏破门槛。
杨文进自己也有些飘飘然。
简直一刻都等不了。
急着娶个美妾进门。
还对着我依依不舍。
「绣娘，我俩成亲多年都没有子嗣，你再一走的话……」
「抱上孙子是娘多年的心愿，如今她身体不好，我这个当儿子的更不能让她抱恨终生。」
「所以纳妾这件事……」
我很乖顺地点点头。
「夫君莫要再说了。」
「绣娘都理解。」
杨文进胆战心惊。
「你真理解了？」
「真的？」
我使劲点头。
「夫君只管把愿望说给我听，我必然会帮你寻一个天上地下最合适的妹妹。」
杨文进面露憧憬。
「我如今已有银子傍身。」
「若是他日高中更是前途无量。」
「必然要寻一个貌比天仙、知书达理、温柔贤淑、活泼可爱、勤劳能干、一心一意、举案齐眉、十全十美的女子，才能配得上我。」
我把杨文进说的话一个字儿不落地记下。
这个愿望虽然有些难度，可也难不倒我。
杨文进只说了性别、相貌、性格，但我可不记得他说过种族年龄吧？
他要的女子放在人世间难寻。
但若是妖呢？
那可就容易得多了。
12
顾客至上是所有妖族的信条。
既然要吸人精气，那必然得让被吸的那个人心甘情愿、心情愉悦才行。
这样吸出来的气才是甜的。
不然就是苦的、酸的。
最让妖倒胃口。
所以凡是妖族，大都精通千变万化的本事。
我找到九尾的时候。
他刚吸饱喝足。
一双丹凤眼摄人心魄。
勾人的睫毛要飞到天上。
可他原身不过是只丑了吧唧的秃尾巴狐狸。
还是公的。
他总是想抹除成妖之前的黑历史。
但我可是看着他从只没毛的小狐狸变成现在这幅妖孽样子的。
所以常常拿他小时候的糗事作要挟，帮我做些杂七杂八的事。
比如这次。
九尾哭丧着脸。
「山神大人，我都已经是妖王了，你不能再……」
我点点他鼻尖，摇摇头。
「妖王又怎样，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只没毛的丑狐狸。」
我笑得阴险。
「还是你想让我把你去村里偷鸡被烧秃尾巴的事儿告诉山上的其他妖怪……」
「让你这个妖王颜面扫地？」
九尾赶忙捂住我嘴。
左顾右盼。
确认没人后才气呼呼道。
「我帮，我帮你总行了吧！」
我拍拍他脑袋。
「这样才乖嘛。」
「不过，你一个可不够。」
「我那夫君胃口大得很，还得再要一个。」
13
我把两人带入杨家院门。
杨文进的眼睛一瞬间就发直了。
只见那红衣美人媚眼如丝，肤如凝脂，身材丰腴却又没有一丝多余。
绿衣美人则是小家碧玉，身如杨柳，纤细腰肢盈盈可握。
尤其是被身穿粗布麻衣的我一衬托。
更如天仙下凡一样。
杨文进两眼放光。
「人世间竟有这样的美人儿，我竟从未见过……」
我牵着两个美人的手。
「夫君早已是今非昔比，自然要这样的妹妹才能配得上你。」
杨文进从美色中回过神来。
趾高气昂。
「那是自然。」
「他日我若是高中状元，你们便都是状元夫人！」
两个美人对视一眼。
随即款款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抱住杨文进胳膊。
声音甜腻的要滴出蜜来。
「郎君可要说话算话~」
「莫要负了我们姐妹两个的一片真心呀~」
14
「哎呀，这是什么味道啊~」
「臭死了~」
狐妖红芍捏着鼻子满脸嫌弃。
「郎君仪表堂堂，家里怎么有个又脏又臭的老婆子？」
蛇妖青璃撅着小嘴，委屈巴巴。
「难不成是郎君发善心从外面捡回来的老乞丐？」
杨文进面露尴尬。
「这，这是我娘……」
「你们的婆婆……」
杨婆子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
忍痛大骂。
「哪里来的两个小蹄子？」
「进了我杨家的门，就得守我们家的规矩！」
「再敢胡言乱语，我就让儿子把你们两个都赶出去！」
两个美人吓的哆哆嗦嗦。
双双扑在杨文进怀里，抬头露出两张小脸。
泫然欲泣，惹人怜爱。
「这人好凶，吓死我了呜呜……」
「郎君不会听她的赶我们姐妹走吧？」
15
「当然不会了，夫君疼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赶你们走呢？」
杨文进忙不迭地哄。
杨婆子见状，面色苍白。
「儿子，你……」
杨文进声音满是不耐烦。
「娘，你不要再闹了！」
「你现在连腿都没有了，已经是废人一个，除了我还有谁能管你？」
「红芍青璃两个不嫌弃你是累赘，肯嫁进杨家已是儿子大幸。」
「你要是再把她们两个气走，就休要怪我无情了！」
杨婆子浑身哆嗦。
一下子泄了气，瘫软下来。
「好你个不孝子……」
「敢这么对你亲娘！」
「你难道忘了，你那三百两银子还是用我这双腿换来的！」
杨文进满脸心虚。
「胡说什么!」
说罢，就揽着两个美人迅速走出屋去。
杨文进又顿住脚步。
回头冲我道。
「绣娘你过来下。」
「我有话和你说。」
我撇了眼气的浑身发抖的杨婆子。
挂上笑容。
「好的夫君。」
16
杨文进欲言又止。
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绣娘啊，四王爷那边的意思是……」
我笑笑。
「夫君就这么着急让我去京城？」
「我前日上山，那四王爷还说呢。」
「等一个月后清修结束，就立刻动身带我回京，半刻都不耽误。」
杨文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一个月……」
我疑惑道。
「夫君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杨文进尴尬地笑笑。
「绣娘蕙质兰心，什么事都逃不过你。」
「不瞒你说，我已在城里新购置了一处宅子，环境清幽，既能认真读书准备今年的秋试题，也能把你的两个妹妹一起接过去。」
「她们两个身娇体弱的，哪能一直在这个破村子里遭罪？」
我低头看看这具肉身干枯瘦弱的手掌。
遍布裂纹和凹凸不平的烫伤。
忽然就想起十几年前第一次看到苏绣娘的时候。
她也是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
总是艰难地拨开丛生的杂草。
把从山里采到的野果，或是悄悄留下的半只酥饼，放到我泥像前长满青苔的石盘里。
我抬头笑了。
「那夫君的意思是……」
杨文进搓着手掌。
「娘的样子你也看到了。」
「如今不过是吊着一口气。」
「要是搬到城里去住的话免不了舟车劳顿，我担心娘她受不了这个罪。」
「所以……」
我心知肚明。
「所以夫君的意思是，叫我在走之前留下来照顾婆婆，对吗？」
杨文进打量我的神色。
见我神色平静，才松了口气道。
「绣娘啊，母亲她已经是快死的人了，俗话说人死灯灭，她之前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但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之前都是你侍奉母亲，我一个男子又不不懂如何照料。」
「你马上就是要到京城享福的人了，最后尽一下儿媳的本分，博一个恪守妇道的美名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我面露为难。
「此话是不假。」
「可若是我走了……」
杨文进赶紧接话。
「若是这一个月之内母亲撒手人寰，也是解脱了。」
「若是她熬过这一个月，那我自会另寻他人照顾。」
我点点头。
「夫君想的周到。」
「毕竟是一家人，绣娘又怎么好拒绝呢？」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婆婆的。」
17
杨婆子的求生欲很强。
即使瘫在床上了，还是用吃人的眼神死死瞪着我。
声音嘶哑。
「你别得意！」
「我儿子最孝顺，肯定马上就来接我到城里过好日子！」
「到时候你等着！」
我充耳不闻，坐在桌边啃烧鸡。
杨婆子咕咚咽了好大一口口水。
润润喉，接着骂骂咧咧。
「死丫头，我的饭呢！」
「想饿死我？」
我摇摇头。
当然不想。
杨文进可是指名道姓叫我侍奉的。
我慢悠悠从嘴里抽出骨头。
头也不回地甩到杨婆子脸上。
油腻腻的骨头粘在她脸上。
好容易才滚下来。
「啪」地砸到又破又脏的被褥里。
杨婆子开始疯狂吼叫。
挣扎着从床上翻滚到地上。
两只手扣着地，挣扎着爬到我脚边。
两只鸡爪子一样的手死死抓住我脚腕。
蓬头垢面，身下还源源不断的渗出发臭的脓血。
「你这个天杀的！我要杀了你！」
我扇扇手赶走嗡嗡乱叫的苍蝇。
我蹲下身子。
「不好意思啊，已经实现的愿望就不能再实现一次咯。」
我的脸上浮现出青紫色尸斑。
眼珠变成灰白色。
七窍喷出混合着尸液的血水。
我在杨婆子惊恐无比的眼神中靠近她耳朵低语。
「你和你儿子。」
「不是早就杀过我一次了吗？」
杨婆子心胆俱裂。
口中嘟囔着。
「鬼，鬼啊！」
「不是我害的你……别来找我！」
「别杀我，我不想死……」
我直起身子。
收回尖尖指甲，声音里满是遗憾。
「好吧，如你所愿。」
18
杨婆子没死，但是疯了。
我很好心地用山上的百年山参吊住了她的命。
不出意外的话，她能活到寿终正寝的那天。
可我去到城里，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杨文进的时候，他却神色十分复杂。
我眨巴眨巴眼睛。
「夫君，幸好我前几天去山上的时候无意中寻获了一株百年人参，煎药给婆婆喝了下去。」
「总算是把她的命保住了。」
「百年人参最是延年益寿，一年一岁，寻常人吃了一支活到百岁不是问题。」
「这样的话，我也就能放心地去京城了，我走后，夫君和两个妹妹可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婆婆啊。」
听到百岁这两个字，杨文进身形明显摇晃了下。
我察言观色，十分贴心。
「夫君怎么了？」
「看上去并不高兴呢？」
杨文进擦擦脑门上的汗，皮笑肉不肉。
「高兴，我怎么会不高兴呢？」
「实在是太高兴了。」
19
入夜。
杨刘氏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
抱着被子缩在墙角打哆嗦。
我悠悠出门。
院子里的那棵梨树上忽地耷拉下两条腿来。
在半空来回晃荡。
见我毫无反应。
九尾从树丛里探出头来。
「我说山神大人，你现在好歹也有了人身。」
「怎么还是如此无趣？」
我淡淡开口。
「我本就是一块石头，又冷又硬。」
「自然无心、无情又无趣。」
九尾扁扁嘴，九条火红的大尾巴晃来晃去。
我问道：「杨文进呢？」
九尾笑嘻嘻。
「自然是被缠住啦！」
「小蛇的本事难道你还不清楚？」
他跳下树来。
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叹气道。
「人类可真可怕。」
「竟然连自己的亲娘都要杀。」
「还不如我们妖呢！」
屋内的杨刘氏仍在喃喃自语。
「别杀我……别杀我……」
我嘲讽一笑。
「谁说不是呢？」
20
过了二日。
我打着哈欠推开杨刘氏的房门。
却见她已经瞪大眼睛、七窍流血的僵硬在床铺上。
显然是已经失去多时了。
我静静看着那具尸首。
院门却突然被猛力撞开。
一个人影从门里飞奔着闯入屋子。
杨文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趴在床边嚎啕大哭。
「娘啊，是儿子不孝，儿子来晚了啊！」
「儿子已经收拾好新家，准备接娘过去享福了！」
「你怎么就抛下儿子一个人走了？」
引得不少人挤在院子里看热闹。
杨文进哭了半晌，才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
恶狠狠的看着我。
「是你，是你这个毒妇把娘害死的！」
他伸手指向杨刘氏死不瞑目的脸。
「娘她七窍流血，分明是被毒死的！」
「我把娘托给你照顾，这才短短几天，你就对娘下了毒手！」
「娘之前不过是打骂过你几次，你竟然一直怀恨在心，趁她受伤和我不在身边就要了她的命！」
我张口欲辩解。
杨进一把将我推出门外。
然后死死按在地上。
声嘶力竭。
「各位父老乡亲，都来看看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我娘她死不瞑目，她死的冤枉啊。」
「求大家替我作证，好让我替娘讨回公道！」
21
杨文进越喊越大声。
一时之间群情激奋。
有人扔了白菜叶在我脸上。
紧接着是更多的白菜叶，还夹杂着石块。
我摸自己的额头。
不痛。
但是好多血。
「杀人犯！」
「打死她！」
杨文进跪在地上磕头。
「谢谢，谢谢众位乡亲！」
说完，就使劲拉着我的胳膊。
「走，跟我去见官！让青天大老爷好好的审一审你这个毒妇！」
我一动不动。
只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杨文进。
「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我们不是夫妻吗……我好痛啊……」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杨文进唇角勾出一丝得意洋洋的笑。
他贴近我耳朵，用只有我俩能听清楚的声音道。
「你难道自以为攀上高枝就高枕无忧了？」
「笑话，我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放你离开。」
「若是你真在京城得了势，保不准日后回来报复我，我岂能让你如愿？」
杨文进冷哼一声。
「只有死人，才不会报复！」
我噗嗤笑出声来，轻声道。
「哦，是吗？」
「郎君啊，死人，也是会回来的。」
22
杨文进面露不屑。
「你怕不是吓傻了？」
「竟然开始说起疯话来了。」
「我杨文进饱读圣贤书，才不会相信什么鬼神之说！」
「死到临头还不认命，快跟我去衙门！」
他继续用尽全身力气拉扯我的手臂。
「啪！」的一声。
杨文进向后摔了个趔趄。
手里还抱着一根血淋淋的右臂。
「啊……啊！」
杨文进惨叫出声，猛的把手臂扔到一边。
「怎，怎么会……」
我趔趄着从地上爬起来。
晃晃脑袋。
一颗眼珠砸到地上。
咕噜咕噜滚到杨文进脚边。
杨文进目眦欲裂。
连滚带爬的缩到墙角里。
「鬼，鬼啊！」
「救命，救命！」
原本义愤填膺的村民都是一头雾水。
这杨文进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又是叫鬼，又是叫救命了？
我拖着已经开始腐烂的身躯缓步走到杨文进身边。
看着他那张涕泗横流的脸。
笑意盈盈道。
「郎君不是要拉我去见官吗？」
「为死去的婆婆讨个公道。」
「可是人真的不是我杀的呀，该怎么办呢？」
我眼角流下血泪，声音哀怨。
「因为我早就死了啊，死在那个雨夜……」
我声音陡然拔高。
「你明知道那时我已经高烧几天，那一天还下着大雨，你却还是在杨刘氏的指使下让我上山！」
「害我跌落山崖。」
「我爬了好久好久，才爬到山神庙……」
「可是那个山神好没有用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救不了我。」
「我就这样死了……」
腐臭的味道喷到杨文进脸上。
杨文进张嘴欲呕，接着一股骚味弥漫开来。
「不是我害的你，是我娘！」
「对，是她害死的你，和我没有关系！」
「她，她已经死了！你去找她，找她啊！」
我笑着点头。
「对，是你杀了她，我还要谢谢你呢。」
杨文进如获大赦，使劲点头。
「对对！是我杀了她！」
「我深夜偷偷跑回来，在给她的鸡汤里下了砒霜。」
「我帮你报仇了，你不要再找我了！」
杨文进抱住我的腿。
「求你了，我杨家三代单传，只有我一个独苗，你放过我吧！」
「若你放了我，我以后必定日日供奉你！」
我饶有兴致的直起身子。
「你是杨家的香火是吧？」
「还想为杨家开枝散叶。」
「所以不想死，对吧？」
杨文进使劲点头。
「对对对！」
「我不想死！」
差点就忘了自己是百试百灵的神仙。
我点点头，用残存的胳膊把杨文进从地上扶起来。
「好啊。」
继续如你所愿。
23
如何才能确保后代是杨文进的血脉呢？
指望那两个妖精恪守人类的妇道是不可能的。
所以我想。
那就只能让杨文进自己开枝散叶了。
我把杨文进带回宅子。
两个大美人早就等在门口，望眼欲穿了。
杨文进大叫。
「娘子救我！」
青璃捂着嘴娇笑。
「郎君哪里去了，叫奴家等的好苦啊。」
她拖着巨大的蛇尾从院里游出来。
然后用蛇尾把早已吓晕的杨文进卷了过去。
「郎君莫睡啊，不想疼奴家了吗？」
我面色苍白，对着青璃道。
「这人开枝散叶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青璃兴奋的摇着尾巴，口中吐出信子。
眼中闪过红光。
「山神大人就放心吧。」
「我肯定会让这位公子早生贵子，多子多福的。」
「呵呵~」
24
村里人都说杨文进是乐极生悲。
好端端的一个人，忽然间就变得疯疯癫癫，又哭又笑。
逢人就说是自己害死了妻子和亲娘。
还一夜之间得了怪病，变得腹大如鼓。
竟好似寻常女子身怀六甲一般。
直到某日深夜，从杨家旧宅传来了如女子分娩一般的凄厉无比的痛呼声。
听说是整整叫了一夜。
直到天亮，才有胆大的村民进屋查看。
却见杨文进已经面容扭曲，大张着腿死在了炕上。
和他那个死去的亲娘十分想像。
不同的是。
他的身边散落着无数蛇蛋碎片。
24
我静静站在山顶上。
感觉自己正在慢慢消散。
九尾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站在我身侧。
好半天才挤出一句。
「值得吗？」
「你本来还可以……」
我低头轻笑。
「能有什么办法？」
「谁叫我是山神呢。」
「只要向山神许愿，就一定能实现。」
25
我曾经沉睡了很久很久。
也许十几年、几十年、或者更久。
已经记不清楚了。
山神的神力来源于信徒的信仰和供奉。
可我早就已经没有信徒。
只是一个被遗忘的神。
只能在漫长的沉睡中等待消亡。
直到那天，我被稚嫩声音唤醒。
「哇，这里有神像！」
迷路的她误打误撞找到了被杂草遮盖住的山神庙。
还好心分了一半的野果子给我。
就是这几个野果子唤醒了沉睡已久的我。
小姑娘叽叽喳喳。
「山神大人，我知道你一定在的！」
「天黑了，我好害怕，今晚可以睡在你旁边吗？」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小小身子在我脚下蜷缩着睡了一夜。
我有气无力的想。
睡就睡吧。
懒得管你。
26
第二天，苏绣娘真的找到了下山的路。
还很自作多情的把这都归功于那几个野果子。
「谢谢山神保佑！」
从那以后，她就常常来。
成了我唯一的信徒。
每每都带上一些所谓的贡品。
几个野果子，又或是半只干巴巴的烧饼。
我就纯纯靠着这点贡品吊命。
吃不饱，但也死不了。
我听着苏绣娘絮絮叨叨。
比如她爹娘带着弟弟逃荒去了，那次是故意把她丢在山上，但是她相信爹娘还会回来找她；
比如她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有个书生一直偷偷看她；
比如那个书生给她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巴拉巴拉。
还没有我神像一条腿高的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
有一天穿着红绣鞋偷偷来看我。
脸上红扑扑的。
「山神大人，我要嫁人啦！他待我很好。」
「还说他一定会高中状元，让我风风光光的做状元夫人呢！」
她吐吐舌头，调皮笑笑。
「虽然婆婆会不高兴，但是山神大人你放心，我还是会溜出来看你的！」
「瞧我的新鞋子，好不好看？」
挺好看的。
我使劲嚼着嚼着芝麻馅的喜饼。
喜饼真好吃，比干烧饼好吃多了。
要是小丫头能天天结婚就好了。
我得寸进尺的想。
小丫头，等你当上状元夫人，可不要忘了给我送十只烧鸡。
本山神更想开荤呢。
27
我其实一直想让苏绣娘对我许个愿望。
随便什么都可以。
这样我就能用最后仅剩的神力，帮她实现任何愿望。
可她从来没有。
直到她死在我脚下的那天。
也没有说出口。
我静静看着她的尸首许久。
然后，地动山摇。
我用尽仅剩的神力和所有修行。
从神像上走下来，进了苏绣娘尚且温热的尸体。
看到了她所看到的一切。
苏绣娘没有心愿。
一个马上要消亡的山神却有。
28
我从黑暗中醒来。
却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一直在戳我。
我看着头顶尖尖的红色嘴巴。
尖尖的红色耳朵。
上挑的金黄色眼睛。
大惊失色。
「九尾！怎么回事？」
红狐狸笑得不怀好意，伸出指甲推我一下。
「哟，总算舍得醒了？」
我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几圈，才发现自己又变回了一颗小石头。
我沉默许久。
「你的其他八条尾巴呢？」
能修成九尾的狐狸举世罕见，只因狐狸每每修成八尾都要满足别人一个愿望。
不管是人、妖、神，通通都要满足。
所以基本没有狐狸能修到九尾。
而上一次八尾找到我，说要满足我一个愿望的时候。
我只是懒洋洋道。
「自己留着吧你。」
八尾就这样成功飞升成了九尾。
九尾狐的神力通天彻地。
可现在，九尾又变成了一只只有一条尾巴的丑狐狸。
想想都知道他干了些什么。
我跳到他头上，使劲乱蹦。
「笨狐狸，笨狐狸！」
九尾一把抓住我，懒洋洋打个哈欠。
把我又塞回他怀里，继续睡觉。
「有什么关系，反正日子还长的很呢。」
来源：小小完结文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