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当下的音乐评论场域中,关于“传统文化传承与创新”的争论往往陷入一种吊诡的二元对立。某些被资本与流量加持的作品被冠以“文化复兴”的桂冠,而真正扎根传统并赋予新意的创作却遭受“拼盘”“碎片化”的指责。刀郎与云朵、聂小慧的案例,正是这种评价体系失衡的典型缩影。从《
在当下的音乐评论场域中,关于“传统文化传承与创新”的争论往往陷入一种吊诡的二元对立。某些被资本与流量加持的作品被冠以“文化复兴”的桂冠,而真正扎根传统并赋予新意的创作却遭受“拼盘”“碎片化”的指责。刀郎与云朵、聂小慧的案例,正是这种评价体系失衡的典型缩影。从《鸿雁于飞》到《后人叹》,公众舆论的撕裂背后,折射出文化价值评判标准的混乱与偏见。
一、符号堆砌与有机融合:何为真正的文化传承?
刀郎的《鸿雁于飞》被部分听众视为“文化拼盘”,其争议核心在于对传统元素的运用方式。歌曲中融合了新疆十二木卡姆的转调技法、哈萨克冬不拉的音色,并将上海奉化民间小调照单全收,以及《诗经》式的意象表达,这种跨地域、跨时代的文化符号聚合,被粉丝赞誉为“民间美学的回归”。然而,这种“拼贴”是否具备内在的文化逻辑?从音乐结构看,刀郎确实通过西洋和声体系重新编织了传统旋律,但这种编织更多是技术层面的嫁接,而非对文化语境的深度理解。例如,木卡姆的调式本与维吾尔族的生活仪式紧密相连,剥离其原生语境后,仅作为“异域风情”点缀于流行歌曲中,本质上是一种消费主义的文化挪用。
反观云朵与聂小慧的《后人叹》,其创新性恰恰体现在对传统的有机转化。云朵的戏腔并非简单模仿戏曲唱法,而是将京剧的咬字、昆曲的婉转与现代流行音乐的气声唱法结合,形成独特的声腔体系。这种创新并非符号堆砌,而是基于对戏曲艺术规律的尊重与解构。例如,歌曲中“叹”字的处理,既保留了戏曲中“一唱三叹”的韵味,又通过电子音效营造出时空交错的听感,实现了传统程式与现代审美的对话。
二、话语权争夺:流量霸权下的评价扭曲
刀郎现象的舆论造势,本质上是一场资本与民粹合谋的文化运动。其巡演“山歌响起的地方”被包装为“民间文化的觉醒”,但细究其传播逻辑,实则是流量经济对“草根性”的收编。例如,演唱会中“万人同唱”的场景被赋予“艺术民主化”的崇高意义,却忽视了一个事实:刀郎团队通过算法推送、短视频营销等手段,精准触达中年群体这一“沉默的大多数”,利用怀旧情绪制造数据奇观。这种策略成功将商业成功等同于文化价值,使批评声音被淹没在粉丝的集体狂欢中。
相比之下,《后人叹》面临的舆论困境,暴露了行业对女性艺术家的系统性偏见。云朵因早年与刀郎的版权纠纷(尽管法律已澄清其并未侵权),公众形象被固化为“背叛师门的投机者”。当她的作品试图突破既定风格时,这种道德审判便延伸至艺术领域,《后人叹》的戏腔创新被简化为“炫技”,其文化探索反而被视为对传统的“亵渎”。这种双重标准,实质是早已被扫进垃圾堆的封建父权制文化对女性创作主体性的压制。
三、重构评价体系:超越标签化的文化认知
要打破这种乱象,需建立更理性的价值评判维度:
1. 语境还原:判断文化创新不应停留在符号表层的“像不像传统”,而应考察创作是否深入传统的生成机制。例如,《鸿雁于飞》对木卡姆的运用若仅停留在旋律采样,则与《后人叹》对戏曲程式的解构不可同日而语。
2. 意图批判:需区分“文化致敬”与“文化消费”。刀郎团队将民间采风包装为“深入民间”的叙事,但若采风成果仅服务于市场定位而非艺术表达,则其“传承”本质是商业策略。
3. 接受美学:警惕“大众喜爱即正义”的迷思。刀郎歌曲的传播其广度得益于云朵坚持不懈的十年传唱,复出后与互联网合作几乎霸占了互联网上的话语权,由此在网上形成了舆论定义,但若因此否定其他创新路径的合法性,便是以大众(实际上是极端粉丝)之名行文化垄断之实。
总之,这场争论的本质,是当代中国文化认同焦虑的投射,是一场互联网上的舆论战,当刀郎的“拼盘”被奉为传统复兴的旗帜,而云朵与聂小慧的创造反遭污名化,我们失去的不仅是客观的艺术评价,更是真理与谬误的倒置,这为西方文化侵略大开了方便之门。真正的传承不应是符号的博物馆式陈列,而应如《后人叹》般,让传统在当代语境中裂变、重生。唯有摒弃非黑即白的批判逻辑,才能让文化创新摆脱“拼多多”式的话语陷阱,走向更丰盈的创造之境。
来源:浮图15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