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营销、打破传统的年轻人,到底想办什么样的婚礼?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3-28 19:43 1

摘要:“都是营销出来的,”在备婚的时候,从拍婚纱照、选场地到购买各类物品,甜甜发现商家瞄准的都是自己,没有人在乎她老公的想法。“比如营销礼服的时候说,女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你就得上一个限量款高级手作礼服才可以。”

▲2024年11月11日,上海,一对新人在甜爱婚姻登记中心拍照留影,一位老人在一旁观看 图/视觉中国

“我的事情难道不能我说了算吗?”

独特取代完美

“都是营销出来的,”在备婚的时候,从拍婚纱照、选场地到购买各类物品,甜甜发现商家瞄准的都是自己,没有人在乎她老公的想法。“比如营销礼服的时候说,女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你就得上一个限量款高级手作礼服才可以。”

甜甜在武汉工作和生活,95后,一位钢琴老师,一支乐队的键盘手。乐队的风格活泼浪漫,但甜甜是个理性的人,“就算给我营销,我也会考虑实用性。”她不接受在婚礼堂举行仪式,同样的场地反复使用,不同的人似乎只是走个过场。她没有考虑车队,车队的租赁费普遍要3000至5000元,如果想要劳斯莱斯和保时捷一类的豪车,价格要上到8000元,“为什么人们 (愿意) 花费数千元只为坐车兜一圈?”

甜甜也不想要一站式婚庆公司。他们通常会限定化妆师、主持人、摄影师等工作人员,即便不喜欢,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例如大多数摄影师会指导新人摆造型,拍出完美的表情和姿势,但甜甜更想要的是真实:“如果我需要摆拍,去拍写真就好了,为什么要在婚礼上浪费时间凹造型,我觉得捕捉真情实感的瞬间是最有意义的。”

找到一个写实风格的摄影师后,甜甜又顺着推荐找到了思梦的婚礼策划工作室,她发现这家工作室竟然还做过黑白色系的婚礼,用料简单,效果却出彩,符合她独特的追求。甜甜想要婚礼上有独一无二的、为她打造的场景装置,“我希望装置能表达出对方 (结婚对象) 带给我的感觉。”通过沟通,讲述恋爱经历和喜好以后,思梦的工作室最终为甜甜设计出蓝色竹条编制而成的似流风又似海浪的立体装置,“来参加婚礼的人不一定了解我们之间的故事,但我想让大家感受到轻松自由的氛围,就像他带给我的一样。”

这场结婚仪式将在武汉东湖旁一家咖啡厅的天台上举行,邀请了双方的亲戚朋友,满足长辈们的期待,但甜甜能够预想到,婚礼当天她一定会不停地担心宾客的状况,无暇顾及自身感受。在举办仪式的两周前,甜甜和思梦闲聊,“如果能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婚礼就好了。”思梦想到甜甜和老公都是麦当劳的忠实粉丝,突然有了主意,“要不我们办一场麦当劳婚礼吧?”甜甜立即回应,“可以啊,为什么不行?”

思梦给武汉十几家麦当劳餐厅打电话,询问能否举办婚礼,接线员都很吃惊,以为他们是在开玩笑,“我们没法提供宴席。”最后,一家独栋经营的麦当劳答应了。举办正式仪式一周之前,甜甜在这家麦当劳举行了另一场小型的结婚仪式。仪式区布置了立体的土豆和番茄模型,观众席是红黄两色塑料筐,手捧花由吸管和彩带制成。交换戒指时,甜甜和老公开着一辆车驶入“得来速”通道,像他们在无数个工作日下班回家买晚餐一样。工作人员从窗口递出装着戒指的薯条包。仪式结束后,参加婚礼的人一起在长桌边享用了儿童套餐。

在正式的结婚仪式上,甜甜的餐费和酒水费共花了约10万元,在麦当劳仪式上餐费才花980元。有人在社交媒体上评价他们的麦当劳婚礼很廉价,甜甜却觉得,平价、不正式反而是生活的常态。“我没有想过结婚仪式寄托了什么,说得通俗一点,仪式就是为了让爸妈把礼金收回来,给朋友们一个聚会的地方,告诉大家我们结婚了。并不是结婚当天所有事情完美了,婚姻和感情就会顺利,备婚过程中暴露的问题更值得重视。如果我老公是一个坚持要租车队兜一圈的人,如果我想要办麦当劳婚礼,他说我不去,好丢人,那我会质疑我们的消费观念是不是差太多。”

▲2024年5月,思梦为甜甜策划了一场麦当劳婚礼 图/受访者提供

一定要这样吗?

作为婚礼策划工作室的主理人,思梦这几年来听到最多的话是,“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要我的爸爸牵着我入场吗?为什么我妈妈不能参与这个环节,妈妈在我的人生过程中不重要吗?”

“一定要新郎在现场单膝下跪说‘愿不愿意嫁给我’吗?我都站在这儿了,能不愿意吗?”

“一定要在仪式上亲吻吗?”

因为这些质疑,婚礼的仪式发生了许多变化。新娘入场时不再挽着父亲的手臂,而是独自登场,父母站在通道中间的某一个位置,在新娘经过时拥抱她,或在她耳边说几句话,新娘再独自走到新郎旁边。如果不想要婚礼吻,新人也可以选择拥抱或只是单纯的对视。

▲2023年4月30日,湖北十堰郧西县,一对新人以公交车作为婚车 图/视觉中国

思梦觉得现在的年轻人正在“觉醒”,“2020年以前,新人们在意的是有哪些东西可供选择。这两年变成我们辅助新人们完成一场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礼,融合他们的故事、性格、事业和婚姻观。他们在提出质疑,‘我的事情难道不能我说了算吗?’”

几年前有一场让思梦感到震撼的婚礼,一对新人带着“喜”字去旅行,站在不同场景里拿着“喜”字合影,将他们的婚礼形容为一次旅程。也有的新人仅仅是在现场挂了一条毛毯,没有放一枝花,也没有其他的布置,但他们认为这就是婚礼可以有的样子。思梦欣赏这样的态度,“曾经婚礼一定要有迎宾区、仪式区、合影区、甜品区,户外婚礼还有观礼区,现在可以没有这些固定限制。有的新人只要一个仪式背景,不去框定它要有多大的尺寸,只在意是否符合他们的心境。”

幸运的是,思梦发现年轻人的“反叛”也得到了越来越多的包容,“我们所处的年代已经不是一个必须墨守成规的环境。”当新人提出婚礼想要使用黑白配色时,思梦都会提醒他们先问问父母的意见,大多数新人会说“我们决定就好了”,到婚礼仪式时,他们的父母真的没有意见。

思梦之前还为一对新人在空厂房里举办过婚礼,背景是白墙和水泥天花板,场地中间放一张用餐的长桌,没有主持人和常规的仪式流程,两个新人自己站在上面,像说脱口秀一样聊天,邀请朋友们上前玩游戏。与其说是婚礼,不如说是一场商业活动。这场婚礼改变了思梦的认知,“我一直担心长辈来现场以后的反应,但他们不仅觉得新颖,还玩得挺开心的。”

武汉近几年流行在婚礼仪式后举办派对,派对通常在有音乐和酒水的夜晚,婚礼仪式便由中午改为傍晚。放在以往,只有二婚才会是晚宴。思梦的一位女性客户曾在午宴和晚宴之间迟迟不能决定,她想办晚宴和派对,但父母认为晚宴不吉利。直到婚礼的前两个月,女孩在一个暴晒的夏日午后约父亲一起去看场地,借故让他在太阳下站了20分钟,热到满头大汗,女孩才说,“如果结婚那天在中午举行仪式,我化的妆一定会花掉,我不会漂亮也不会心情好。”父亲当场就妥协了。在传统习俗与自身感受之间,长辈也选择了后者。

“到底什么叫婚礼?”思梦也常常思考这个问题,“如果有一对新人在拿了结婚证后,找一棵大树,在树下对彼此念誓言,你能说它不是婚礼吗?也许婚礼最核心的部分是他们在那一刻告诉对方我选择了你,许下了携手前行的约定。”

▲思梦在武汉街头 图/本刊记者 大食

正面交锋

婚礼策划师Siri入行12年,2013年加入国内头部婚庆公司工作,2016年成立自己的工作室,她发现国内市场对婚礼策划的要求在提升。十几年前,定制化设计只需要结合新人的名字想一个主题词,用某一个具象的元素作为主装饰,如太阳、柠檬、枫叶,后来爆款剧风格也被拿来作婚礼主题。现在,主题的概念逐渐弱化,定制的程度层层加深,“每个人都想找自己的特点,大部分不好找,只能将两个人日常喜欢的事物拼起来,具体的风格说不太清楚,反正是他们的喜好。”

与之相对应的是,婚礼的规模跟以前相比大为缩减。Siri策划的人数最少的婚礼只有10人,仅包括新郎新娘、双方父母、亲密好友。“以前的婚礼要请很多人,现在的婚礼可能几桌都很正常,以前的婚礼可能还抱有回本的目的,请更多的人收更多的份子钱,现在一桌宴席人均500块,已经不会设定为能够回本了。”

当婚礼的参与者都是亲密的家人和朋友,人们会更加顾及真实的感受,而不是场面上的热闹。Siri的客户中,有一些要求仪式现场禁烟,还有的在发喜帖时就写明不要把孩子带来现场,没有人遵守那些恶俗的婚闹和意义不明的习俗。但婚礼作为一个仪式,依然保有它的社会功能。例如,新人们大多在婚礼当天对对方的父母更改称呼,“在中国,如果两个人领证了,但没办婚礼,其他人就会觉得他俩没办事。”

事实上,筹备婚礼的过程也是双方家庭的一次正面交锋。Siri见得最多的交锋发生在双方家庭之间,“女方一是不希望自己的婚礼被改得乱七八糟,还有一个因素是不希望输掉婚礼这第一场战争。”不过,冲突大多会以融合的方式解决,“到最后你会发现,如果重视的人有一方不开心,你都挺后悔的。”

玲玉 (化名) 和老公从学生时代一路走到婚姻,他们希望用一场婚礼标记两人关系的转变,也给双方亲友一个交待。在比较了不同的婚庆策划后,尽管Siri的工作室提出的策划费用是一站式婚礼的两倍,但他们还是想选择由Siri来策划。随之而来的是与男方父母的激烈冲突,同意出婚礼费用的男方父母不同意过高的预算,还提出质疑,“网上说在北京5万元就能办一场婚礼。”

玲玉非常生气,“我们已经花很多时间做功课,了解市场行情,在周末休息的时候满北京地跑,得出了一个适合的方案,然而他父母不相信我们。”男方父母一度要求女方家庭也要承担婚礼费用,玲玉无法接受,她没有要彩礼,没有要男方家庭买房,她的父母还为小家庭提供了一辆车,怎么还能让她的家庭付出呢?

为了坚持办理想的婚礼,并厘清谁该为婚礼买单,玲玉和老公大吵过几次,甚至有一次让她第二天就想去离婚。最终男方父母同意出这笔费用,玲玉也做出了妥协,婚礼上添加了他们要求的环节,还按照他们的意思更改了主题词。

举办完婚礼后,玲玉觉得自己更“像个大人了”,开始为金钱支出做预算,而不是随意花费,她的老公也逐渐承担起家务了。有一次聊天,玲玉问老公他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是什么,回答是跟玲玉结婚,“他说这是他截至目前为止唯一一件自己作决定的事情,筹备婚礼的时候他才开始跟父母博弈,不是一昧听他们的,而是坚持自己想要的。”

▲武汉街头的婚纱摄影 图/本刊记者 大食

满溢而出的爱

《办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的作者琰琰在2014年结婚,当时她在国内找到的婚庆公司提供的几乎都是一站式套餐,她费尽周折才找到能帮助她实现自己想法的策划师。同年,她创办公众号“琰琰婚礼日记”,记录不一样的婚礼和创意。

在琰琰看来,婚礼应被视为中国女性的成人礼,“她要重新处理一遍跟丈夫、跟父母、跟公婆的关系,她要把婚礼办好且办到大家都满意。她要学会怎么谈钱,而钱涉及人性。女性能搞清楚自己跟钱的关系,这辈子的事儿就都搞明白了。”办完一场婚礼,一个女性会由憧憬浪漫的女孩变成能够直面婚姻现实的妻子。

现在,琰琰不经常更新公众号了。她觉得,现在已经不是需要别人来提醒你可以独特的时代了,每个人都在追求独特。“有在天台、停车场办的,还有在自家玉米地、亲戚后院办的,几个星期就筹备好了,花费一两万元,办得很漂亮。”

“为什么年轻人办婚礼越来越不一样了?”琰琰看到了其中折射出的婚恋观的变化,“传统的婚礼追求的是完美,婚纱要好的,场地要宏大的,就像选择对象时要挑一个完美的一样。但是,现在的人特别清楚自己要什么,办婚礼时就满足自己最看重的部分,就像他选择的恋人只是满足他对婚姻的一个期待,而不是满足他人生的全部需求。”

琰琰觉得这些年轻人有一种在物质和精神都富足的年代被养育出来的松弛感,“过去人们要的是‘你要让我幸福’,现在的年轻人是‘我找到了一个想为她付出的人’,因为他是满足的,爱满溢而出,分享给他爱的人。”

虽然从事婚礼策划工作,但思梦本人并不相信爱情,有时候她会问新娘,“你为什么选择结婚?”她的女性客户并不忌讳这个,甚至很多人的生活重心也不只在婚姻和爱情上,“她会有很多独立的社会连接,职场、朋友、社交、娱乐等等。”

“武汉有一个民间的说法是,如果婚礼当天下雨,两个人婚后会不断地争吵。”思梦以前会顾虑新人对天气的担忧,现在她会听到新人们对她说,“只要是这一天,无论发生什么都是完美的。”思梦觉得他们对婚姻生活没有恐惧,“在这个年代还选择需要钱、需要时间、需要花费心思的定制婚礼,证明了他们有爱情,但是他们也非常真实,会告诉我如果几年后爱情真的不存在了,他们也可以接受。”

思梦策划的很多场婚礼都在强调两个独立个体的结合,“他们不仅仅是夫妻,更是人生合伙人。”有一对新人曾在恋爱时期分手,他们工作能力出众,自我意识强烈,经常因见解不同而争吵,历经磨合才走入婚姻。因此,思梦用墨水作为婚礼的主题,两滴滴在宣纸上的墨水随着时间慢慢晕染,最终融成一体。还有一对新人的婚礼主题是榫卯,思梦在了解他们的故事时,发现他们是彼此的工作伙伴,也为彼此的生活给予了能量,像榫卯结构一样,是彼此的支撑。

有一场婚礼让思梦记忆深刻,新娘送出手捧花的时候,没有抛向观众,而是递给了新郎。新娘说:“在这一刻,手捧花对我而言的意义是幸福,我希望把幸福传达给你,让你感受到同样的幸福。”

来源:智慧芯片一点号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