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尖锐的刹车声刺破耳膜,紧接着是天旋地转的剧痛。火焰像贪婪的毒蛇,瞬间吞噬了整个车厢,将父亲焦黑的遗体和妹妹苏微澜苍白的面容一并化为灰烬。
尖锐的刹车声刺破耳膜,紧接着是天旋地转的剧痛。火焰像贪婪的毒蛇,瞬间吞噬了整个车厢,将父亲焦黑的遗体和妹妹苏微澜苍白的面容一并化为灰烬。
“不——!”
苏清绝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天色未明,灰蒙蒙的光线透进来,照亮了这间她无比熟悉的卧室。
一切都还在。雕花木床,墙上泛黄的旧照片,书桌上摊开的《本草纲目》。
她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没有烧伤的疤痕,皮肤光滑而细腻。
【我……回来了?】
这不是梦。那场让她家破人亡、让她在无尽悔恨中苟活十年,最终被仇人推下高楼的车祸,是她上一世的结局。而现在,她回到了二十二岁,一切悲剧发生之前。
心脏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狂喜。一种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攫住了她。
她还活着。爸爸和妹妹,也还活着!
“咚咚咚。”
房门被轻轻敲响,保姆张姨温和的声音传来:“大小姐,醒了吗?先生让你和二小姐准备一下,说二房的姑妈要过来。”
姑妈?
苏清绝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姑妈沈蔓,还有她的女儿,自己的表妹苏明玉。上一世,就是她们,像两只闻到血腥味的苍蝇,将苏家推向了深渊的第一步。
“我知道了,张姨。”她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掩不住其中的寒意。
【她们是为那桩婚事来的。】
上一世,就是今天。姑妈沈蔓带着苏明玉上门,巧舌如簧,半是劝说半是逼迫,让父亲同意了与霍家的联姻。
霍家,云城一手遮天的顶级豪门。但联姻的对象,却是霍家那位声名狼藉的继承人,霍惊渊。
传闻霍惊渊在一场车祸后性情大变,容貌尽毁,变得残暴嗜血,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云城所有名媛都对他避之不及。
而苏家,只是个经营着一家中药材公司的普通富裕家庭,之所以会被霍家看上,是因为一位高人曾给霍惊渊算过命,说他命格煞气太重,必须娶一个命格柔顺、八字纯阴的女孩才能压制,否则活不过三十岁。
而苏清绝的妹妹,苏微澜,就是那个完全符合条件的女孩。
微澜从小体弱多病,性子温婉得像一汪春水。让她嫁给霍惊渊那样的怪物,无异于将一只小白兔送进恶狼的巢穴。
上一世,父亲苏知行百般不愿,但公司当时正面临资金链断裂的危机。姑妈沈蔓和苏明玉在一旁煽风点火,描绘着嫁入霍家后的无尽好处,又哭诉着如果公司倒闭,她们一大家子都要喝西北风。最终,一向心软的父亲,为了保全公司和员工,痛苦地答应了。
而微澜,为了不让父亲为难,含泪点头。
出嫁那天,微澜穿着大红的嫁衣,脸色却比纸还白。苏清绝永远忘不了妹妹看她时那绝望的眼神。
嫁入霍家不到三个月,就传来了苏微澜不堪受辱,跳楼自杀的死讯。
霍家因此震怒,迁怒于苏家。本就岌岌可危的公司在霍家的打压下,一个月内宣告破产。父亲苏知行承受不住打击,带着悲痛和愧疚,在开车去找霍家理论的路上,与一辆失控的货车相撞,当场死亡。
那辆货车,是苏家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后来吞并了苏家产业的陆氏集团安排的。而将苏家公司内部机密泄露给陆氏的,正是她的好姑妈,沈蔓。
沈蔓一家拿着陆氏给的好处,踩着苏家父女的尸骨,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而苏清绝,用十年时间,像一条狗一样活着,只为搜集证据,将仇人一一送入地狱。当她终于将陆氏和沈蔓一家的罪证交给警方后,却被他们最后的党羽从高楼推下。
重活一世,她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霍家……霍惊渊。】苏清绝闭上眼,前世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关于霍惊渊的传闻很多,但后来她才知道,大多是假的。他并非残暴嗜血,那场车祸背后另有隐情,他是被人背叛陷害。而他那张被传毁容的脸,其实只是左边眉骨到颧骨有一道狰狞的疤痕,非但没有让他变得丑陋,反而增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冷厉和破碎感。
至于妹妹的死,也并非自杀那么简单。
【这一世,换我来。】
苏清绝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下床。她走到镜子前,镜中的女孩面容清丽,一双眼睛却沉静得不像二十二岁,仿佛蕴藏着尸山血海。
她换上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后,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却自有一股清冷决绝的气质。
楼下客厅里,父亲苏知行正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地喝着茶。他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眉宇间带着书卷气,此刻却满是愁容。
“爸。”苏清绝轻声喊道。
苏知行抬头,看到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清绝,醒了。去吃早饭吧。”
“姐。”一个柔弱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苏清绝回头,看到了苏微澜。她的妹妹穿着一身浅黄色的睡裙,身形单薄,脸色因为常年生病而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但那双眼睛,清澈得像林间的小鹿。
看到妹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苏清绝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微澜。”她快步走过去,紧紧抱住妹妹。
“姐,你怎么了?”苏微澜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轻轻拍着她的背。
“没事,做了个噩梦。”苏清绝松开她,仔细地端详着她的脸,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就是很想你。”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苏知行叹了口气,对张姨说:“去开门吧。”
很快,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影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旗袍的中年女人,正是姑妈沈蔓。跟在她身后的,是她的女儿苏明玉,一身名牌,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精明和算计。
“大哥,你可算是在家,我找你都找不着。”沈蔓一进来就嚷嚷开了,仿佛这里是她家。
苏明玉则亲热地挽住苏微澜的胳膊:“微澜妹妹,身体好点了吗?你看你这小脸白的,姐姐看着都心疼。”
苏微澜不适地想抽回手,却被她攥得更紧。
苏清绝冷眼看着这一幕,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苏明玉的手从妹妹胳膊上拉开,把微澜护在自己身后。
“姑妈,表妹,这么早过来有事吗?”她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苏明玉撇了撇嘴,没说话。沈蔓则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清绝啊,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大哥和两个侄女了?我们可是一家人。”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看向苏知行:“大哥,我今天来,是为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你听说了吗?霍家要为他们家那位大少爷选妻。”
苏知行的脸色沉了下去:“听说了,那又如何?”
“哎呀,大哥你怎么不开窍呢!”沈蔓一拍大腿,“霍家是什么门第?那是咱们云城的天!他们家放话了,只要八字合适,不问出身。我找人偷偷去问过了,咱们微澜的生辰八字,跟那位高人说的一模一样,简直是天作之合啊!”
“胡闹!”苏知行猛地一拍桌子,茶水都溅了出来,“你明知道霍惊渊是什么人,让微澜嫁过去,那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火坑?大哥,这可是金子做的火坑!”沈蔓的嗓门更大了,“只要微澜嫁过去,苏家就能和霍家攀上关系,你公司那点资金问题,还不是霍家大少爷一句话的事?到时候别说你这小公司,就是再开十个八个都绰绰有余!我们明玉以后也能跟着沾光,嫁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苏清...绝在心里冷笑。
苏明玉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大伯,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微澜妹妹嫁过去就是霍家的少奶奶,有什么不好?总比守着这个破公司,以后随便找个穷小子嫁了强吧?”
“你闭嘴!”苏知行气得脸色发白,“我的女儿,绝不会用来当交易的筹码!”
苏微澜站在苏清绝身后,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客厅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沈蔓看硬的不行,开始来软的。她抹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哭诉道:“大哥,我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苏家好吗?你想想公司里上百号员工,他们背后都是一个个家庭。公司要是倒了,他们怎么办?你忍心看着你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没了吗?”
这番话,精准地戳中了苏知行的软肋。他脸上的愤怒渐渐被痛苦和挣扎所取代。
上一世,他就是这样被一步步说服的。
但这一次,苏清绝不会给他动摇的机会。
她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示意她安心,然后缓缓从她身后走了出来,站到客厅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姑妈说得对,”苏清绝的声音清冷而平静,“这的确是苏家攀上霍家的好机会,不能错过。”
沈蔓和苏明玉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笑容。苏知行和苏微澜则震惊地看着她。
“姐,你……”苏微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清绝没理会她们,只是看着沈蔓,继续说道:“既然是为了苏家,那自然不能让身体不好的微澜去冒险。而且,联姻讲究的是诚意。”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我去嫁。”**
一瞬间,整个客厅鸦雀无声。
沈蔓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你?你去?”她上下打量着苏清清绝,“霍家要的是八字纯阴的女孩,你的八字又不合……”
“谁说我的八字不合?”苏清绝淡淡地打断她,“我和微澜是双胞胎,虽然她是姐姐我是妹妹,但我们是同一天出生的,八字完全一样。只不过我身体比她好,命格更硬一些,压制煞气,效果只会更好。”
这纯属胡扯。她和微澜根本不是双胞胎,只是同年生日。但沈蔓这种人,哪里懂什么八字命格,不过是拿来当说辞罢了。
果然,沈蔓被她唬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姐!不行!”苏微澜急了,冲上来拉住她的手,“我不同意!你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苏知行也反应过来,厉声喝道:“清绝,别胡说八道!这件事我绝不同意!”
“爸,我没有胡说。”苏清绝的目光坚定得不容置疑,“微澜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我是苏家的一份子,公司有难,我理应出力。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去替微澜嫁给霍惊渊。”
她看向一脸错愕的沈蔓和苏明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想拿我妹妹的幸福去换你们的荣华富贵?做梦。这场游戏,从现在开始,由我来主导。】
婚礼定在三天后,快得令人咂舌。
霍家似乎根本不在意娶的是谁,只要是个姓苏的、八字合适的女人就行。苏清绝主动提出替嫁后,他们没有丝毫异议,直接派人送来了聘礼和婚纱,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交易流程。
这三天里,苏家愁云惨淡。苏知行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声不吭。苏微澜则天天以泪洗面,抱着苏清绝不肯撒手,一遍遍地说着“姐姐,我们不嫁了,公司不要了,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苏清绝只能耐心地安抚她,告诉她自己有办法保护自己。
沈蔓和苏明玉倒是来了两次,假惺惺地送来一些补品,言语间却满是幸灾乐祸,仿佛在看一场好戏。
“清绝啊,你真是我们苏家的好女儿,有担当。”沈蔓皮笑肉不笑地说,“到了霍家,可要好好伺候大少爷,别惹他生气。听说他脾气不好,动不动就打人呢……”
苏清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里发毛,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婚礼当天,没有宾客,没有仪式。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苏家门口,下来两个穿黑西装的保镖,面无表情地对苏清绝说:“苏小姐,请上车。”
苏清绝穿着一身洁白的婚纱,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眉宇间的清冷。她最后拥抱了一下哭成泪人的妹妹和双眼通红的父亲。
“爸,微澜,等我回来。”
说完,她毅然转身,提着裙摆,坐进了那辆仿佛要驶向地狱的婚车。
车子一路平稳,最终驶入了一片位于半山的庄园。庄园极大,却静得可怕,沿途看不到一个佣人,只有密不透风的监控摄像头。
车停在一栋阴沉的哥特式别墅前。
苏清绝下车,一个五十多岁的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微微躬身:“少奶奶,我是这里的管家,姓林。少爷在书房等您。”
林管家的态度很恭敬,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同情和疏离。
苏清绝跟着他走进别墅。里面装修得奢华至极,却毫无生气,像一座华丽的坟墓。
书房的门是厚重的实木,林管家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却没有进去。
苏清绝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书房很大,光线昏暗,厚重的窗帘拉着,只开了一盏落地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烟草混合的味道。
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袍,身形挺拔,宽肩窄腰,光看背影,便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苏清绝的心跳漏了一拍。
【霍惊渊。】
眼前的男人和传闻中那个“丑陋的怪物”截然不同。他的五官深邃立体,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是一张英俊到极具攻击性的脸。唯一的瑕疵,是从他左边眉骨斜划到颧骨的一道狰狞的伤疤。那伤疤破坏了他脸部线条的完美,却也为他增添了一种野兽般的危险气息。
他的眼神,是苏清绝从未见过的冰冷和空洞,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
“你就是苏家的女儿?”他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像是砂纸磨过心脏。
“是。我叫苏清绝。”
霍惊渊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有些意外。“替嫁?”
“是。”苏清绝没有隐瞒。
他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走到书桌后的皮椅上坐下,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胆子不小。你以为,换了个人来,就能改变什么?”
“我不想改变什么,”苏清绝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只是来履行婚约。从今天起,我是你的妻子。只要霍家遵守承诺,扶持苏家渡过难关,我就会安分守己地待在这里。”
霍惊渊似乎对她的坦白和镇定感到了一丝兴趣。他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打量着她,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安分守己?”他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在我这里,最不需要的就是安分守己。苏小姐,或者说,霍太太,”他刻意加重了“霍太太”三个字,“欢迎来到我的地狱。希望你……能活得久一点。”
说完,他按下了桌上的一个按钮。
林管家推门进来:“少爷。”
“带少奶奶去她的房间。”霍惊渊挥了挥手,便不再看她,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
苏清绝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和霍惊渊的主卧隔了很远。房间很大,布置得很雅致,但窗户却被铁栏杆封死了。
“少奶奶,没有少爷的允许,您不能离开这栋别墅。”林管家面无表情地交代,“一日三餐会有人送到门口。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按床头的铃。”
说完,他便退了出去,并从外面锁上了门。
咔嚓一声,苏清...绝被囚禁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心里却一片平静。
【这只是开始。霍惊渊,我不是来你的地狱里苟活的,我是来……掀翻它的。】
新婚之夜,霍惊渊没有来。
之后的一个星期,苏清绝都没有再见过他。她就像一个被遗忘的囚犯,每天待在房间里,三餐由佣人放在门口的托盘上。
她没有焦躁,反而利用这段时间,仔细梳理着前世的记忆。
她记得,父亲的公司是在一个月后,因为一笔海外药材的订单出了问题,导致资金链彻底断裂。而那笔订单,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是陆氏集团和姑妈沈蔓联手设下的圈套。
【必须想办法提醒爸爸。】
但是,她被困在这里,手机也被收走了,根本无法和外界联系。
直到第十天,机会来了。
那天下午,别墅里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紧接着,她听到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快!厨房着火了!”
“灭火器呢!”
苏清绝立刻走到门口,用力拧动门把手,果然还是锁着的。
她冷静下来,环顾四周。房间里有厚重的窗帘。她立刻扯下窗帘,撕成布条,迅速打结,编成一条简易的绳索。
然后,她拿起椅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被铁栏杆封住的窗户玻璃!
砰!
玻璃应声而碎。
外面的骚乱更大了。她能闻到浓烟的味道。
【看来火势不小。这是个好机会。】
她将绳索的一头牢牢绑在床脚,另一头扔出窗外,然后毫不犹豫地翻出窗户,顺着绳索滑了下去。
二楼的高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前世为了复仇,她吃过比这多得多的苦。
双脚落地,她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辨明方向,朝着别墅后门跑去。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成功逃出了那栋囚笼般的别墅。
但她没有跑远。她躲在庄园的树丛里,冷静地观察着。
她看到,火是从厨房烧起来的,火势被很快控制住了。霍惊渊坐在一辆轮椅上,被林管家推着,出现在别墅门口,冷冷地看着忙碌的佣人。
他竟然……要坐轮椅?
苏清绝心里一惊。前世她只知道霍惊渊出过车祸,性情大变,却不知道他的腿也受了伤。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厨房后门溜出来,正是负责采买的佣人之一。他跑到庄园角落,掏出手机,似乎在给谁打电话。
苏清绝悄悄跟了过去。
“……放心吧,都按您说的办了。火不大,但足够吓唬他了……是是是,我知道,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果然是人为的。】
苏清绝眼中寒光一闪。看来霍惊渊的日子并不好过,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等那个佣人打完电话离开,苏清清绝没有立刻出去。她在等一个时机。
直到林管家开始清点人数,发现她不见了,庄园里再次响起警报。
“少奶奶不见了!”
“快找!”
保镖们四散开来,开始搜索。
苏清绝这才从树丛里走出来,故意弄出声响。
“谁在那里?”两个保镖立刻冲了过来。
看到是她,都愣住了。只见她一身白裙沾满了草屑和泥土,手臂上还有被玻璃划破的伤口,看起来有些狼狈,但眼神却异常镇定。
“少奶奶?”
苏清绝没有理会他们,径直朝着霍惊渊的方向走去。
霍惊渊还坐在轮椅上,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看到苏清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深的冰冷所取代。
“你跑了?”他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气息。
“我没有跑。”苏清绝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只是出来透透气。”
她举起自己受伤的手臂:“你的房子,不太结实。”
霍惊渊的目光落在她手臂的伤口上,瞳孔微微一缩。
“你以为用这种苦肉计,就能引起我的注意?”他冷笑道,“苏小姐,你太天真了。”
“我不需要你的注意。”苏清绝俯下身,与他平视,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家的厨房,该换个采买的佣人了。否则下一次,烧起来的可能就不只是厨房了。”
霍惊渊的眼神瞬间变了。
那是一种野兽被触碰了逆鳞的警惕和杀意。
他死死地盯着苏清绝,仿佛要将她看穿。
苏清绝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清澈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杂质,只有坦然。
良久,霍惊渊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闻到的。”苏清绝面不改色地撒谎,“厨房烧起来的时候,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煤油味。正常的厨房失火,不会有这种味道。”
这是一个破绽百出的借口。但她知道,霍惊渊不会深究。他只在乎结果。
果然,霍惊渊没有再问。他深深地看了苏清绝一眼,然后对林管家说:“把那个姓刘的采购买手,处理掉。”
“是,少爷。”林管家躬身退下。
“把少奶奶带回房间,找医生给她处理伤口。”霍惊渊又下令。
“不用了。”苏清绝站直身体,“我自己就是学中医的,这点小伤,不碍事。我只想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霍惊渊挑了挑眉。
“给我一部可以上网的手机,并且允许我每天和家里通一次电话。”苏清绝说出自己的条件,“作为交换,我会帮你找出,所有想让你死的人。”
霍惊渊笑了,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凭你?”
“就凭我。”苏清绝的语气充满了自信,“你身边危机四伏,多一个眼睛,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霍先生,你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敌人,不是吗?”
霍惊渊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明明看起来那么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坚定得可怕。
她不怕他,甚至敢跟他谈条件。
“好。”他最终吐出一个字,“我答应你。”
苏清绝拿到了一部新手机。
当晚,她就给父亲苏知行打去了电话。
“爸,是我。”
“清绝!”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激动又担忧的声音,“你怎么样?他在霍家……没有为难你吧?”
“我很好,爸,你放心。”苏清绝安抚道,“我打电话是想跟你说件事。公司最近是不是要和海外的一家叫‘德瑞’的公司签一批羚羊角的订单?”
苏知行愣了一下:“是啊,你怎么知道?这是公司下半年最大的一笔订单,要是做成了,资金问题就能缓解一大半。”
“爸,取消它。”苏清绝的语气不容置疑,“那批货有问题。一旦我们签了合同付了定金,货就会被海关扣下,说是珍稀保护动物制品,不仅货款两空,公司还会惹上大麻烦。”
前世,就是这批货,成了压垮苏家的最后一根稻草。所谓的羚羊角,其实是违禁的藏羚羊角。而这个消息,是陆氏提前买通了海关的人,设下的圈套。
“什么?”苏知行大惊,“不可能!我们和德瑞公司合作过好几次了,一直很顺利。而且这批货我们看过样品,没问题的。”
“爸,相信我。”苏清绝的声音沉了下来,“样品是样品,大货是大货。你立刻终止合同,就说资金周转不开。无论他们怎么说,都不要签。”
电话那头沉默了。苏知行知道女儿的性格,从不无的放矢。
“好,我信你。”他最终说道,“我明天就去处理。”
挂了电话,苏清绝松了一口气。她改变了第一件会发生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苏清绝和霍惊渊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平衡。
她依旧住在二楼的房间,但房门不再上锁。她可以在别墅内自由活动,只是不能离开庄园。霍惊渊给了她权限,可以随时调阅庄园的监控,以及霍家所有佣人的资料。
苏清绝就像一个冷静的猎人,开始抽丝剥茧地分析这一切。
她发现,霍惊渊的车祸,以及他腿部的伤,都和他那个同父异母的二叔霍启山有关。霍启山一直觊觎霍氏集团的掌控权。霍惊渊的父母早逝,他是老太爷指定的唯一继承人。只要霍惊渊死了,霍启山就能名正言顺地接管一切。
而别墅里的内鬼,不止那个被处理掉的采购买手。
“这个月的账目不对。”苏清绝拿着一份财务报表,找到了正在花园里晒太阳的霍惊渊。
他依旧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薄毯,闭着眼睛,那道疤痕在阳光下显得不那么狰狞了。
听到声音,他睁开眼,墨色的瞳孔里一片清明。
“哪里不对?”
“园艺维护的费用,比上个月超支了三倍。还有食材采购,有好几样珍稀食材的单价,高得离谱。”苏清绝将报表递给他,“负责这两项的,是林管家的外甥,小张。”
霍惊渊接过报表,扫了一眼,没什么表情:“贪点小钱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不,这不是小钱。”苏清绝摇了摇头,“如果我没猜错,这些多出来的钱,都用来在外面购买一些……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了。比如,可以遥控的微型爆炸装置。”
霍惊渊捏着报表的手指,猛地收紧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
“直觉。”苏清绝看着他的眼睛,“我猜,你的轮椅,最近是不是经常出一些小毛病?比如转向不灵,或者刹车失灵?”
霍惊渊的脸色,彻底变了。
苏清绝说对了。他的轮椅是特制的,最近确实频繁出现问题,但他只以为是正常损耗。
“是小张动的手脚。”苏清绝肯定地说道,“他负责维护花园,最容易在你出来晒太阳的时候接近你。他把那些贪污的钱,用来从黑市购买零件,试图在你的轮椅上动手脚,制造一场‘意外’。”
“把他抓起来。”霍惊渊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行。”苏清绝立刻阻止,“抓了他,只会打草惊蛇。他背后的人,肯定还有后手。”
她顿了顿,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将计就计。”
三天后,是霍氏集团的季度董事会。按照惯例,霍惊渊需要出席。
那天,霍惊渊像往常一样,让小张推着他去车库。
苏清绝则待在监控室里,和林管家一起,紧紧盯着屏幕。屏幕上,是十几格分割的画面,监控着别墅的每一个角落。
“少奶奶,真的……没问题吗?”林管家紧张得手心冒汗。他已经知道了整个计划,也知道了自己的外甥竟然是想害死少爷的内鬼。
“放心吧,林管家。”苏清绝的目光锐利如鹰,“霍惊渊坐的那台轮椅,昨天晚上已经被我们的人偷偷换过了。现在他坐的,是完全安全的。而那台动过手脚的,已经被我们放回了储藏室。”
屏幕上,小张将霍惊渊推到车旁,保镖上前,准备将霍惊渊扶上车。
就在这时,小张的眼神闪过一丝狠戾,他的手悄悄伸进口袋,似乎要按动什么。
**“动手!”**
苏清绝通过对讲机下达了命令。
埋伏在周围的保镖一拥而上,瞬间将小张制服在地。一个遥控器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
与此同时,别墅的储藏室里,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
轰隆!
整个别墅都为之一震。
小张脸色惨白,知道自己败露了。
霍惊渊坐在车边,从头到尾,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被压在地上的小张,然后对保镖说:“把他交给二叔。告诉他,我送他的‘礼物’,希望他喜欢。”
这场风波,以雷霆之势被平息了。
当晚,霍惊渊破天荒地让苏清绝和他在同一个餐厅吃饭。
长长的餐桌上,摆着精致的菜肴,两人相对而坐,沉默不语。
“你怎么会懂这些?”最终,还是霍惊渊先开了口。他指的是她缜密的计划和临危不乱的指挥。
“我父亲是开公司的,我从小耳濡目染,看多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苏清绝平静地回答,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
霍惊渊不置可否。他切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你父亲的公司,我已经让人注资了。那个叫陆氏的,以后不会再找你们麻烦。”他突然说道。
苏清绝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兑现承诺,而且做得如此彻底。
“谢谢。”她由衷地说。
“这是交易的一部分。”霍惊渊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苏清绝,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留在我身边,比回那个小小的苏家,对你更有好处。”
他的话里带着一丝招揽的意味。
苏清绝抬眸看他。灯光下,他脸上的疤痕显得柔和了一些。她发现,他的眼睛其实很深邃,像藏着星辰的大海,只是被冰封住了。
“霍先生,”她缓缓开口,“我想知道,你的腿……真的不能站起来了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
霍惊渊的眼神又恢复了那种刺骨的冰冷。“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我是你的妻子,也是一名医生。”苏清绝没有退缩,“如果你信得过我,我想帮你看看。”
前世她为了查明真相,自学了中医和康复理疗。她记得,霍惊渊后来是站起来了的,但那是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
“不需要。”霍惊渊冷冷地拒绝,转动轮椅,准备离开。
“你这是在逃避。”苏清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你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残废的疯子,关在这座笼子里,到底是想保护自己,还是在惩罚自己?”
霍惊渊的轮椅停住了。
他的背影僵硬,紧握着扶手的手,骨节泛白。
“我说过,不关你的事。”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那场车祸,死的不是你一个人,对吗?”苏清绝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刺向他最深的伤口,“你失去了亲人,也失去了信任。所以你用这道疤,这把轮椅,把自己和整个世界隔离开。”
“闭嘴!”
霍惊渊猛地回头,双眼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他死死地瞪着苏清绝,那眼神里的痛苦、悔恨和杀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吞噬。
苏清绝没有闭嘴。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仰视着他。
“霍惊渊,你不是一个人。”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我帮你。不为交易,只因为,我是苏清绝。”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
霍惊渊看着她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纯粹的、想要拉他出深渊的执着。
他胸口那座冰封了许久的火山,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最终,他移开了视线,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我的腿,是神经性损伤,已经……没有知觉了。”
从那天起,苏清绝开始为霍惊渊治疗腿伤。
她每天为他针灸、按摩,用自己调配的中药为他药浴。过程很痛苦,尤其是在刺激坏死的神经时,霍惊渊好几次都痛得浑身冷汗,青筋暴起,但他一声不吭,全都硬扛了下来。
别墅里的气氛,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再是死气沉沉的压抑,多了一丝人气。苏清绝会陪霍惊渊在花园里散步,给他讲一些中医药理的趣事。霍惊渊的话依旧很少,但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样空洞,他会静静地听着,偶尔,嘴角会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林管家和佣人们看在眼里,都觉得不可思议。这位替嫁来的少奶奶,仿佛有种魔力,正在一点点融化少爷心中的坚冰。
苏家的危机也彻底解除了。有了霍家的资金注入,加上苏清绝暗中提供的几个“预知”的商业信息,苏知行的公司不仅起死回生,规模还扩大了一倍。
苏微澜的身体,在苏清绝开的药方调理下,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姐妹俩每天通电话,苏微澜不再哭哭啼啼,她开始去公司帮父亲的忙,学着处理业务,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自信了。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霍启山在折损了一枚棋子后,并没有善罢甘休。他开始在霍氏集团内部,散播霍惊渊精神失常、身体残疾,无法胜任总裁一职的谣言,联络其他董事,企图在下一次股东大会上,罢免霍惊渊。
“股东大会在半个月后。”书房里,霍惊渊看着手里的资料,眉头紧锁,“霍启山已经联合了超过百分之三十的股东,如果再让他拉拢几个中立的,我就危险了。”
“他最大的依仗,就是你‘站不起来’。”苏清绝一针见血地指出,“一个需要坐轮椅的继承人,无法给股东们信心。”
“我的腿……”霍惊渊的眼神暗了下去。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他的腿已经恢复了一些知觉,但想要站起来,甚至正常行走,还需要时间。
半个月,太短了。
“时间是够的。”苏清绝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从明天开始,加大治疗强度。另外,我们还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站起来’的契机。”
她走到霍惊渊身边,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霍惊渊听完,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那份震惊化为了一抹夹杂着欣赏和无奈的笑意。
“苏清绝,你真是个疯子。”
“彼此彼此。”苏清绝直起身,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股东大会的前一周,云城上流社会发生了一件大事。
霍氏集团的二把手,霍启山,为他的独子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订婚宴,邀请了云城所有的名流。
宴会地点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霍启山满面春风地接受着众人的恭维,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霍家的主人。
“霍二爷,恭喜恭喜啊!”
“听说下周的股东大会,您就要……”一个董事凑上来,意有所指地笑道。
霍启山笑而不语,端起酒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就在宴会气氛最热烈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推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霍惊渊坐着他那台标志性的黑色轮椅,缓缓滑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水墨色旗袍的女人。
那女人身姿窈窕,气质清冷,正是苏清绝。
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从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的霍惊渊,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霍启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惊渊,你来这里做什么?”
“二叔的侄子订婚,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要来道贺。”霍惊渊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那些前一秒还在和霍启山称兄道弟的董事们,纷纷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里不欢迎你!”霍启山的儿子,一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纨绔子弟,仗着酒劲冲了上来,指着霍惊渊的鼻子骂道,“你一个疯子,残废,来这里晦气!”
他话音未落,苏清绝已经上前一步,挡在了霍惊渊身前。
“啪!”
一个清脆的耳光,响彻全场。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么跟他说话?”苏清绝的声音冷若冰霜。
纨绔子弟被打蒙了,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苏清绝冷冷地看着他,“霍惊渊是霍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你,不过是个旁支。论规矩,你应该叫他一声大哥。这就是你们霍家的家教?”
一番话,说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霍启山的脸已经成了猪肝色。“反了!真是反了!来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
几个保镖立刻围了上来。
苏清绝站在轮椅前,毫不畏惧。
“我看谁敢动。”霍惊渊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纨绔子弟和一个男人在酒吧包厢里交易的画面。
“……事成之后,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你只要在霍惊渊的药里,加上这个就行了……”
画面清晰,声音清楚。
视频里那个被收买的男人,正是霍惊渊身边的一名家庭医生。
紧接着,屏幕上又放出了一份份转账记录,以及霍启山暗中转移公司资产的证据。
铁证如山!
整个宴会厅一片哗然。
“这……这是怎么回事?”
“霍启山竟然想谋害自己的亲侄子?”
霍启山脸色惨白,指着大屏幕,浑身发抖:“假的!这都是伪造的!关掉!快给我关掉!”
但已经晚了。
宴会厅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为首的警官亮出证件,冷冷地说道:“霍启山,你涉嫌故意伤害、职务侵占,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霍启山瘫倒在地。
他知道,自己完了。
所有人都被这惊天的反转给震住了。他们看着那个依旧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原来,他不是疯子,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是一头蛰伏的雄狮,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一击毙命。
霍惊渊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他只是转头,看向身边的苏清绝。
苏清绝也正看着他,对他微微一笑,仿佛在说:“我做得不错吧?”
霍惊渊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那个被打的纨绔子弟,在巨大的刺激下,突然精神失常,他抄起桌上的香槟瓶,嘶吼着朝霍惊渊冲了过来!
“我杀了你这个残废!”
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苏清绝脸色一变,立刻想挡在霍惊渊身前。
然而,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却将她拉到了身后。
紧接着,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
**霍惊渊,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不仅站了起来,还利落地侧身躲过了酒瓶,然后一脚踹在了纨绔子弟的肚子上。
砰!
纨绔子弟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傲然挺立的男人。他身形挺拔如松,那道疤痕在他脸上,不再是残缺的象征,而是王者归来的勋章。
他站起来了!
霍家的继承人,那个传闻中的残废,他站起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在场所有的商界精英都心知肚明。霍氏集团的天,变不了了。
霍惊渊没有看任何人,他只是低头,看着被自己护在身后的苏清绝,看到她眼中闪烁的震惊和喜悦。
他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带着一丝薄茧,却让人无比心安。
“我们回家。”他对她说。
回家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苏清绝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霍惊渊的腿,其实还不能支撑他做这么剧烈的动作。刚才那一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此刻,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苏清清绝默默地从包里拿出银针,精准地刺入他腿上的几个穴位,帮他缓解疼痛。
“谢谢。”他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
“这是我该做的。”苏清绝收回手。
车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苏清绝。”霍惊渊突然叫她的名字。
“嗯?”
“那晚,你问我,那场车祸,死的不是我一个人,对吗?”他的目光看向窗外,仿佛在回忆一件很遥远的事,“是的。那天车上,还有我的未婚妻。”
苏清绝的心,微微一沉。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出事那天,是她生日,我开车带她去山顶看星星。一辆货车……迎面撞了过来。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她……当场就没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苏清绝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压抑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司机是霍启山买通的。他不仅想要我的命,还要毁了我的人生。”
“所以,你把自己关起来,假装残废,假装疯了。一方面是为了麻痹他,让他放松警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愧疚,对吗?”苏清绝轻声说。
霍惊渊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那不是你的错。”苏清绝看着他的侧脸,“真正的错,是那些心怀歹意的人。”
车子驶入了庄园。
霍惊渊没有让保镖扶,而是自己拄着一根手杖,在苏清绝的搀扶下,一步步走回别墅。
这是他车祸后,第一次靠自己的双腿,走完这段路。
走到卧室门口,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苏清绝。
“订婚宴上,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个耳光?”他问。
苏清绝愣了一下,随即坦然道:“因为你是我的丈夫。至少在名义上,我不允许别人那样羞辱你。”
“只是因为名义?”霍惊渊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苏清绝的心跳,莫名地快了一拍。她避开他的视线:“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说完,她转身想走。
手腕,却被他一把抓住。
他的力气很大,苏清绝挣脱不开。
“苏清绝,”他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问,“如果,我不想只是名义上的丈夫呢?”
苏清绝猛地抬头,撞进他那双墨色的眼眸里。那里面,不再是冰封的寒潭,而是融化后翻涌的岩浆,炙热得能将人灼伤。
【他在……表白?】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重生以来,她满心都是复仇,是保护家人,从未想过自己的感情问题。嫁给霍惊渊,也只是一场交易,一场联盟。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场交易,变了味道?
是她为他治疗时,他不经意流露的信任?是他为她挡开危险时,那坚实的臂膀?还是此刻,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惊渊没有逼她。他松开手,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算了,当我没说。晚安。”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苏清绝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酸涩,有慌乱,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霍启山被捕后,霍氏集团的动荡很快平息。霍惊渊以雷霆手段,清洗了公司内部所有霍启山的党羽,彻底掌控了大局。
而他已经能站起来行走的消息,更是让所有对他心存疑虑的人,都闭上了嘴。
一切都尘埃落定。
苏清绝觉得,自己也该离开了。
她和霍惊渊的交易已经完成。苏家安然无恙,霍惊渊也夺回了属于他的一切。他们的婚姻,本就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合作。
这天,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进了霍惊渊的书房。
他正在处理文件,看到她进来,抬头问道:“有事?”
“我来跟你告别。”苏清绝将一张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他桌上。“我们的交易结束了。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
霍惊渊的目光落在“离婚协议书”五个字上,眼神一点点冷了下去。
“结束了?”他拿起那份协议,看都没看,直接撕成了两半。
“你这是做什么?”苏清绝蹙眉。
“我不同意。”霍惊渊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苏清绝,我的世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们的开始,本就是一场交易。”苏清绝提醒他。
“但现在,我不想只跟你做交易。”霍惊渊逼近她,将她困在书桌和他之间,“我想跟你做夫妻,一辈子的那种。”
他的气息将她完全笼罩,苏清绝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霍惊渊,你别忘了,你心里还有一个人。”她垂下眼眸,轻声说。
她指的是他那位逝去的未婚妻。
“是,我忘不了她。那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是我背负的过去。”霍惊渊的声音变得低沉,“但是清绝,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是你,把我从地狱里拉了出来。是你,让我知道,原来我还可以重新开始。”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所以,未来的人生,我想和你一起走。可以吗?”
他的眼神,真诚而炙热。
苏清绝的心,彻底乱了。
她该怎么办?接受他吗?她对自己真的有信心,能走进这个男人伤痕累累的内心吗?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是妹妹苏微澜打来的。
“姐!不好了!你快回来!爸爸……爸爸出事了!”
电话那头,苏微澜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惊恐。
苏清绝的血,瞬间凉了半截。
上一世的噩梦,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微澜,别哭,慢慢说,爸爸怎么了?”
“爸爸今天去药材基地考察,回来的路上,被一辆大货车撞了!现在……现在正在医院抢救!”
大货车!
和前世一模一样的情景!
怎么会这样?她已经改变了那么多事,苏家的公司保住了,姑妈的阴谋没有得逞,陆氏也被霍惊渊打压得一蹶不振。为什么,父亲还是出事了?
难道命运的轨迹,是无法彻底扭转的吗?
“我马上回来!”苏清绝挂了电话,脸色惨白。
“我跟你一起去。”霍惊渊拿过外套,不容置疑地说。
两人火速赶到医院。
手术室的灯还亮着。苏微澜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哭得几乎喘不上气。
“微澜!”
“姐!”苏微澜看到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扑进她怀里,“爸爸……爸爸他流了好多血……医生说,情况很危险……”
苏清绝抱着瑟瑟发抖的妹妹,心如刀割。
【冷静,一定要冷静。】她对自己说。
这一世,和上一世,一定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车祸是怎么发生的?报警了吗?肇事司机呢?”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问出一连串问题。
“报警了,警察说……说那辆货车刹车失灵,司机也受了重伤,正在隔壁抢救。”苏微澜抽泣着说。
刹车失灵?
又是这个借口!
“霍惊渊,”苏清绝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决绝,“帮我查。我要知道,那辆货车的司机,以及他背后所有的人。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好。”霍惊渊没有多问一个字,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给了她最坚实的力量。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几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一脸疲惫。
“医生,我爸怎么样?”姐妹俩立刻围了上去。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医生顿了顿,“他的双腿因为受到猛烈撞击,神经严重受损,恐怕……以后都站不起来了。”
轰!
苏清绝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站不起来了……
父亲的腿,废了。
命运仿佛跟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她救了霍惊渊的腿,却没能保住自己父亲的腿。
“不……不会的……”苏微澜听到这个消息,直接昏了过去。
医院里乱成一团。
苏清绝站在原地,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了。无尽的自责和悔恨,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是她,是她以为自己改变了命运,就放松了警惕。
她只想着对付那些明面上的敌人,却忽略了,黑暗中,还有一条毒蛇,在等待着致命一击。
一只温暖的手掌,覆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不是你的错。”霍惊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有我在。”
苏清绝抬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充满了担忧和坚定。她紧紧咬着嘴唇,眼泪终于决堤。
她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脆弱,如此无助。
霍惊渊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浸湿自己的衬衫。
他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他能做的,只有陪伴。
霍惊渊的效率很高。
第二天,关于那场车祸的调查结果,就送到了苏清绝面前。
“肇事司机叫李强,是个赌鬼,欠了一大笔赌债。就在车祸前三天,他账户里突然多了一百万。给他打钱的人,是一个海外账户。”
霍惊渊将一份资料递给苏清绝。
“我们查了这个账户,发现它的最终指向,是陆氏集团的董事长,陆天明。”
“陆天明……”苏清绝念着这个名字,眼中燃起熊熊恨意。
果然是他。
前世,就是他吞并了苏家的产业,也是他,最后派人将自己推下高楼。
这一世,即使有霍家的打压,这条疯狗,还是反咬了一口。
“他现在在哪?”苏清绝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很狡猾,车祸发生后,他立刻就坐飞机出国了。”霍惊渊说道,“不过,我已经派人过去了。他跑不掉。”
“我要亲自去。”苏清绝站起身,“我要亲眼看着他,为我父亲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我陪你。”霍惊渊毫不犹豫地说。
他安排好公司和家里的事,将苏知行和苏微澜都接到了霍家的私人医院,由最好的团队照顾。
三天后,两人登上了飞往异国的私人飞机。
这是一场跨越重洋的追捕。
陆天明像一只狡猾的老鼠,在几个国家之间流窜。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霍惊渊强大的情报网和财力支持下,半个月后,他们终于在一个海边小镇,堵住了陆天明。
那是在一个废弃的码头。
陆天明被几个保镖狼狈地押到苏清绝面前。他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神色憔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苏……苏小姐,霍总,饶命啊!我也是被逼的!”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被逼的?”苏清绝冷笑,“谁逼你对我父亲下手的?”
“是……是霍启山!”陆天明为了活命,立刻出卖了同伙,“是他找到我,说只要我帮你除掉你父亲,他就帮我对付霍总,事成之后,苏家的产业都归我!我都是被他利用的啊!”
原来,霍启山在被捕前,就已经和陆天明勾结,布下了这个恶毒的后手。即使他倒了,也要让霍惊渊和苏清绝不得安宁。
【一条藤上,两只毒瓜。】
“利用?”苏清绝缓缓蹲下身,看着陆天明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陆天明,你还记得十年前,你是怎么跪在我父亲面前,求他借钱给你创业的吗?我父亲看你可怜,不仅借了钱,还把苏家最好的药材渠道介绍给你。没有苏家,就没有你的今天。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陆天明的脸上血色尽失。
“我……我……”
“你不用再说了。”苏清绝站起身,眼中再无一丝波澜,“带他走吧。”
她转过身,不再看他一眼。
身后,传来陆天明撕心裂肺的求饶和哭喊,但很快就消失了。
他会被交给当地的警方,以故意伤害和多项商业犯罪的罪名被起诉。在这个国家,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牢狱之灾。
大仇得报,苏清绝的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快意。
她站在码头的尽头,看着远处的海天一色,只觉得疲惫。
一件温暖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霍惊渊从身后,轻轻环住了她。
“都结束了。”他在她耳边说。
“是啊,都结束了。”苏清绝靠在他怀里,喃喃自语。
两世的恩怨,终于在今天,画上了一个句号。
“清绝,”霍惊渊收紧了手臂,“跟我回去,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苏清绝没有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回到云城,已经是一个月后。
苏知行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虽然腿不能行走,但精神矍铄。在苏清绝和苏微澜的鼓励下,他开始学习操作电动轮椅,并重新接管了公司的事务。
苏微澜也彻底成长了起来,成了父亲最得力的助手。
苏家,虽然经历风雨,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团结和坚韧。
而苏清绝和霍惊渊的“离婚”之事,再也无人提起。
他们像所有普通夫妻一样生活。霍惊渊处理公司事务,苏清绝则潜心研究医术。她发誓,一定要找到治好父亲腿伤的方法。
日子平淡而温馨。
这天,是苏清绝的生日。
霍惊渊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车子一路开到了城郊的山顶。
苏清绝认得这里,这是云城最有名的情侣看夜景的地方。
山顶上,没有别人。霍惊渊包下了整个场地。地上铺满了玫瑰花瓣,空气中流淌着舒缓的音乐。
“这里……”苏清绝有些疑惑。
“我以前,也想带她来这里。”霍惊渊的声音很轻,却很坦然,“但那成了我一辈子的遗憾。”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着苏清绝:“清绝,过去,我无法改变。但未来,我想和你一起创造。”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单膝跪地。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璀璨的钻戒。
“苏清绝小姐,你愿意……正式地,做我的妻子吗?不是因为交易,不是因为责任,只因为,我爱你。”
山风吹过,吹起了苏清绝的长发。
她看着单膝跪地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片只为她而闪亮的星海,前世今生的所有画面,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那些痛苦,那些仇恨,那些不甘,在这一刻,都仿佛被这温柔的夜色所融化。
她终于明白,重生,不是为了让她重复仇恨。
而是为了让她,有机会去弥补遗憾,去保护所爱,以及……去拥抱新的幸福。
她伸出手,含着泪,笑了。
“我愿意。”
**(完)**
来源:香脆的坚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