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彩带，气球，还有我亲手做的、奶油上立着他最爱的高达模型的生日蛋糕。
他生日第二天，学妹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我们精心布置的出租屋客厅。
彩带，气球，还有我亲手做的、奶油上立着他最爱的高达模型的生日蛋糕。
一群朋友簇拥着他，笑得东倒西歪。
而他，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个娇小的女孩紧紧拥在怀里。
女孩仰着脸，埋在他胸口，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像一只得胜的猫。
我认识那张脸。
孟瑶，他提过几次的同系学妹，乖巧，懂事，总是一口一个“江川学长”。
照片的发送人，就是她。
没有配任何文字，只有这张照片。
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我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时间倒回二十四小时前。
“微微，你别忙了，歇会儿吧。”江川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肩膀上。
我正在厨房里给他准备生日晚宴的长寿面。
高汤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马上就好，寿星去外面等着。”我笑着推了推他。
他不动，反而抱得更紧了。
“老婆，辛苦你了。”
他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从青涩的大学校园，到步入社会，一路磕磕绊绊。
他叫我“老婆”叫了五年，仿佛我们已经是法定的夫妻。
我心里一软，转过身，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嘴唇。
“不辛苦，只要你开心。”
“我当然开心，”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有你，我什么生日愿望都实现了。”
七点整，朋友们陆续到来。
不大的客厅里挤满了人，热闹非凡。
我们一起买了房，虽然房产证上只写了他一个人的名字，但首付八十万，是我爸妈出的。
他说，等我们结婚，就把我的名字加上去。
他说，等房价再涨涨，我们就换个更大的。
他说，微微，再等我两年，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我相信他。
我看着被朋友们围在中间，意气风发的江川，心里充满了骄傲和满足。
这个男人，是我选的。
是我陪着他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部门主管，前途一片光明。
我们的未来，也像这满屋的灯火，温暖而明亮。
孟瑶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她跟着江川的一个哥们儿一起来的，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礼品袋。
“江川学长，生日快乐！”她声音甜甜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川。
“谢谢学妹。”江川接过礼物，很自然地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林微。”
“学姐好，你真漂亮。”孟瑶冲我露出一个毫无攻击性的笑容。
我回以微笑，心里却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整场派对，她都很安静，大多数时候都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我们笑闹。
偶尔，江川的视线会不经意地飘过去，与她对上。
然后，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
我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选择按捺不动。
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不想因为任何捕风捉影的猜测，破坏气氛。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派对结束，送走所有朋友，已经是凌晨。
江川喝了不少酒，脚步虚浮，满脸通红。
我扶着他躺到床上，给他擦脸，喂他喝水。
他抓住我的手，含糊不清地呢喃。
“微微……别走……”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我柔声安抚他。
他沉沉睡去，呼吸均匀。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看了很久很久。
七年的时光，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帧帧闪过。
我们在大学图书馆抢座位的争吵。
我们在冬夜里分吃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
我为了他，放弃了老家省会城市的稳定工作，跟着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打拼。
我爸妈为了我们，拿出了半辈子积蓄，给我们付了首付。
江川曾红着眼眶对我爸妈发誓：“叔叔阿姨，我江川这辈子，绝不负林微。”
我相信他。
我一直都相信他。
手机屏幕的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照片上的那个拥抱，像一把利刃，将我所有的信任和美好的回忆，切割得支离破碎。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觉得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变冷，从指尖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拿起手机，拨通了江川的电话。
响了很久，他才接起，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
“喂，微微，怎么了？我还在公司开会。”
他的语气，一如往常。
平静，温和，听不出任何破绽。
“江川，”我的声音也异常平静，“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家。”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他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
“回来再说。”
我挂了电话，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我们曾经一起挑选的米白色沙发，如今坐着，只觉得冰冷刺骨。
半小时后，门锁传来声响。
江川推门进来，脸上还带着一丝疑惑和不耐。
“到底怎么了，这么急着叫我回来？我那边会开到一半……”
他的话，在我将手机屏幕转向他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什么？”我问，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看着我，眼神躲闪，喉结上下滚动。
“微微，你听我解释……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我冷冷地看着他，“是我眼花了，还是照片是P的？”
“不是……是……是孟瑶她……”他语无伦次，“她喝多了，站不稳，我就是扶了她一下……”
“扶一下？”我嗤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江川，你当我傻吗？这是扶一下的姿势？”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向他。
“你的手，放在她的腰上。她的脸，埋在你的胸口。你们周围的人，都在起哄。”
“我没瞎。”
他被我逼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墙壁，退无可退。
“微微，真的只是个误会！我跟她什么都没有！”他急切地辩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我跟她不熟！就是普通学长学妹的关系！”
“是吗？”我停下脚步，与他隔着一臂的距离。
“那这张照片，为什么她会发给我？”
“而且，是在你生日的第二天，掐着点发给我？”
“她想干什么，江川，你告诉我。”
我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颗钉子，将他的谎言钉死在墙上。
他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
“我……我不知道……”他终于放弃了辩解，声音里充满了挫败和颓然。
“你不知道？”我重复着这三个字，感觉荒谬到了极点。
“好，你不知道。那我问你，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他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我。
“你……你怎么知道？”
我笑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江川，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你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派对上，你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多少次，你自己数过吗？”
“你以为你掩饰得很好，但你骗不了我。”
我的声音开始颤抖，积压了一整天的委屈、愤怒、心碎，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七年啊！江川！”
“我陪你吃糠咽菜，陪你住没有暖气的地下室，陪你挤早晚高峰的地铁！”
“我为了你，跟我爸妈吵架，义无反顾地来到这个城市！”
“我爸妈拿出八十万给我们买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们图什么？不就是图你对我好一点吗？”
“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指着手机上的照片，歇斯底里地质问他。
“就在我给你过生日的晚上，就在我们自己的家里，你抱着别的女人！”
“你让我的付出，让我的爱情，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再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江川沉默了。
长久的沉默。
他就那么靠着墙，低着头，像一个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
客厅里，只剩下我压抑不住的哭声。
哭了不知道多久，我终于筋疲力尽。
声音哑了，眼泪也流干了。
我抹了一把脸，重新看向他。
他终于抬起了头，眼睛红得像兔子。
“微微，对不起。”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错了。”
“我混蛋。”
“我不是人。”
他开始一迭声地道歉，咒骂自己。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看到他这个样子，我一定会心软，会原谅他。
但现在，不会了。
信任一旦破碎，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对不起有用吗？”我冷冷地问。
“江川，我们结束了。”
听到这五个字，他浑身一震，猛地冲过来，想要抓住我的手。
“不！微微，你别这样！你给我一次机会！我求你了！”
我侧身躲开。
“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就是那天晚上，大家起哄，我喝多了，脑子一热……”
“所以，是大家的错？是酒的错？”我打断他，语气里满是嘲讽。
“不不不！是我的错！全都是我的错！”他急得快要哭出来，“我马上就跟她断了！我拉黑她！我发誓，我再也不见她了！”
他说着，就掏出手机，当着我的面，找到了孟瑶的微信，点了拉黑。
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在证明自己的决心。
我看着他，只觉得可笑。
“拉黑了，就代表一切都没发生过吗？”
“江川，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吗？”
“一个拥抱，可以解释为酒后失态。那她对你的心思，你怎么解释？你对她的纵容，又怎么解释？”
“我……”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觉得，她年轻，漂亮，崇拜你，满足了你那点可怜的虚荣心？”
“你是不是觉得，我跟你在一起久了，变成了唠唠叨叨，只会柴米油盐的黄脸婆？”
“你是不是早就厌倦了？”
我的话，像一把刀，剥开了他虚伪的面具，露出了底下不堪的内...心。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我没有！”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微微，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吗？”
“不然呢？”我反问，“一个在自己女朋友精心准备的生日派对上，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的男人，能有多高尚？”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空气，再一次凝固。
我们像两只对峙的困兽，互相伤害，也互相折磨。
良久。
他颓然地垂下肩膀，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微微，我们七年了……真的要因为这点事，就分手吗？”
他还在试图用“七年”来绑架我。
“不是‘这点事’。”我纠正他，“是原则问题。”
“江川，我给过你机会了。”
“在你撒第一个谎的时候，我就给过你机会了。”
“但你没有珍惜。”
我的心，已经冷了。
这场争吵，耗尽了我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我对他最后一丝情分。
我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没有意义。
“我们谈谈分手的事吧。”我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个动作，似乎彻底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
“分手？！”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眼睛瞪得滚圆，“林微，你来真的？！”
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我。
“你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一张破照片，就要跟我分手？！”
“我们七年的感情，就这么不值钱吗？！”
他的语气，从哀求，变成了质问，甚至带着一丝恼羞成怒。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个男人，真的是我爱了七年的人吗？
“不相干的女人？”我冷笑，“江川，你搞清楚，现在的问题，不是她，是你。”
“是你背叛了我们的感情。”
“是你不值得我再信任。”
“至于我们七年的感情值不值钱……”
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在我这里，它曾经价值连城。”
“但在你把它拿到阳光下，任由别人践踏的时候，它就已经一文不值了。”
我的冷静，似乎比歇斯底里更让他感到恐慌。
他不再咆哮，而是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微微，别……别这么绝情……”
“我们还有房子，我们还有未来……我们不是说好了，明年就结婚吗？”
他提到了房子。
提到了我们曾经共同规划的未来。
这些，曾经是我最甜蜜的期盼，如今却像一根根针，扎在我心上。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楚。
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现在，是时候谈点实际的了。
“好，那我们就来谈谈房子。”
我的语气，冷静得像一个谈判专家。
“江监工，你还记得吗？这套房子，总价二百六十万。”
“首付八十万，是我爸妈出的，有银行转账记录。”
“房产证上，写的是你一个人的名字。”
“当时你说，因为我没有本地户口，贷款麻烦，写你一个人的名字方便操作。等结婚后，就加上我的名字。”
“我信了。”
我每说一句，江川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两年，我们共同还贷，每个月一万二。我每个月还六千，你还六千。我的工资卡流水，可以证明。”
“装修花了二十万，是我们俩的共同存款，也都有记录。”
“现在，我们要分手了。”
我抬起眼，直视着他。
“所以，这笔账，我们得算清楚。”
他嘴唇哆嗦着，看着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微微，你……你要跟我算账？”
“不然呢？”我反问，“难道要我净身出户，成全你和你的好学妹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忙摆手，“我只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跟我算得这么清楚……”
“我不算清楚，难道等着你良心发现吗？”
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江川，人心是会变的。”
“你曾经说过会对我好一辈子，但现在，你在我的家里，抱着别的女人。”
“我不敢再赌了。”
我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推到他面前。
“现在，我们有两个方案。”
“第一，把房子卖了。卖房所得，首先要还给我爸妈那八十万的首付款本金。”
“剩下的钱，扣除银行贷款，属于婚前共同财产增值部分。这一部分，我们一人一半。”
“我们共同还贷的二十八万八，装修的二十万，也一人一半。”
“这是最公平的方案。”
江川看着纸上清晰的条目，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卖……卖房子？”他喃喃自语，“现在房价这么低，卖了要亏死的……”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我毫不留情。
“或者，我们有第二个方案。”
“你不想卖房子也行。”
“你把房子折价给我。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我们找个第三方评估机构来估价。”
“估价出来后，你把属于我的那部分，一次性折现给我。”
“包括八十万首付，一半的增值，一半的共同还贷和装修款。”
“算清楚了，你打钱给我，我签字，从此我们两不相干。”
我条理清晰地列出我的要求。
这些，是昨晚我在无数个心碎的瞬间，冷静下来后，为自己想好的退路。
爱情没了，我不能连钱都没了。
我不能让我爸妈的血汗钱，打了水漂。
江川彻底傻眼了。
他大概从没想过，一向温柔顺从的我，会变得如此斤斤计较，如此……冷酷无情。
“微微……”他声音发颤，“你一定要这样吗？”
“我们……我们不能好聚好散吗？”
“好聚好散？”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跟我好聚好散？”
“孟瑶把照片发给我，向我示威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跟我好聚好散？”
“江川，是你先不体面的。”
“我现在，只是在维护我自己的合法权益。”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后，你要么同意卖房，我们一起去找中介。”
“要么，你把钱准备好，我们去签协议。”
“如果你两个都不同意，那我们只能法庭上见了。”
“林微！”他终于爆发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
“你知不知道，打官司对我影响有多大？！我们公司正在准备上市，我不能有任何污点！”
“哦？”我挑了挑眉，“原来你还知道怕影响啊？”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以为我愿意走到这一步吗？”我指着自己的心口，“江川，这里，曾经装的全是你。现在，它空了。”
“是你，亲手把它掏空的。”
他看着我决绝的眼神，所有的气焰，瞬间又熄灭了。
他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回椅子上。
“我……我没那么多钱……”他声音微弱，带着一丝绝望。
“这两年，我升职了，应酬也多了，开销很大……”
“而且，我每个月还要给我爸妈寄两千块钱生活费……”
他开始卖惨。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以前，每当我对他有所不满，他就会用这招。
告诉我他家里有多困难，他压力有多大。
而我，每一次都会心软。
但这一次，我不会了。
“你的开销，你的家庭，是你的事。”
“我只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江川，别跟我演戏了，没用。”
我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走吧。”
“这三天，你好好想想清楚。”
“也顺便，算算你那点工资，够不够赔偿我的青春损失费，和我爸妈的养老钱。”
他失魂落魄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门，在我面前重重地关上。
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身体顺着门板，缓缓滑落。
直到这一刻，我才感觉到后怕，感觉到浑身发软。
眼泪，再一次决堤。
但我知道，我没有做错。
这是我能为自己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江川走了之后，整个屋子空荡得可怕。
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我们过往的回忆。
一起看电影的沙发，一起吃饭的餐桌，一起入眠的卧室。
这些曾经让我感到温暖的物件，此刻都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失败。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手机不停地响。
有江川打来的，有我们共同的朋友打来的。
我一概不接。
我需要时间，来舔舐自己的伤口，来消化这场突如其来的背叛。
第三天上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是林微学姐吗？”
一个怯生生的，又带着一丝得意的女声。
是孟瑶。
我的心，猛地一沉。
“有事？”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学姐，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我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我跟江川学长，真的没什么。”
“照片……是我不对，我不该发给你的。我就是……就是太喜欢学长了，一时冲动……”
听着她在电话那头惺惺作态的表演，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说重点。”我冷冷地打断她。
她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态度，沉默了几秒。
“学姐，你跟学长，是不是要分手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这跟你有关吗？”
“当然有关。”她的声音，终于不再伪装，带上了一丝挑衅。
“学姐，你可能不知道。学长他，其实早就觉得跟你在一起很累了。”
“他说你管他管得太严，不给他一点空间。”
“他说你每天除了上班就是上班，一点情趣都没有。”
“他说跟你在一起，看不到未来。”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我心上。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节泛白。
“所以，你是来宣示主权的？”我冷笑。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顿了顿，话锋一转，“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们已经没有感情了，学姐你又何必抓着不放呢？”
“听说，你还要跟学长分房子？”
“学姐，做人不能太贪心了。那房子，写的是学长的名字，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样纠缠不休，只会让学长更讨厌你。”
原来，这才是她打电话的真正目的。
江川，他竟然把我们的事，告诉了孟瑶。
他还让这个小三，来做他的说客，来指责我的“贪心”和“纠缠不休”。
好。
真是好样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捏碎手机。
但我硬生生忍住了。
跟这种人，动气不值得。
“孟瑶，是吧？”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静。
“首先，我跟我男朋友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
“其次，房子有没有我的份，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江川说了算，是法律说了算。”
“首付款的转账记录，共同还贷的银行流水，这些都是铁证。”
“我劝你，如果有时间在这里跟我废话，不如去多读几本法律书，免得以后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最后，我警告你。”
我的声音，陡然转冷。
“不要再来骚扰我。否则，我不介意把那张照片，连同你的个人信息，一起发到你们学校的论坛上。”
“让全校师生都看看，你这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是怎么插足别人七年感情的。”
“你……你敢！”电话那头的孟瑶，终于撕下了伪装，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你看我敢不敢。”
我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拉黑。
对付这种人，任何的道理和情绪，都是多余的。
只有绝对的实力和狠辣的手段，才能让她闭嘴。
挂了电话，我没有丝毫的快感，只觉得一阵阵的悲凉。
七年的感情，最后竟然沦落到要靠威胁和撕破脸来收场。
何其可悲。
手机再次响起。
这一次，是江川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林微，你跟瑶瑶说什么了？！”电话一接通，就是他气急败 bại的质问。
“她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要把她的照片发到学校论坛上！你怎么能这么做？！”
“她还是个学生！你这么做是想毁了她吗？！”
我静静地听着他在电话那头咆哮，为他的“心上人”打抱不平。
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殆尽。
“江川，”我平静地开口，“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替她兴师问罪？”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冲，顿了一下，放缓了声音。
“微微，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到别人……”
“别人？”我笑了，“江..川，你现在管她叫‘别人’？”
“为了这个‘别人’，你来质问我这个谈了七年的女朋友？”
“你可真是个情圣啊。”
“我……”他再次语塞。
“江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今天，是第三天了。”
“我的两个方案，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不想再跟他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他沉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微微，”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妥协，“我……我没钱。”
“我手里所有的积蓄，加起来也不到十万。”
“卖房子……现在市场不好，而且手续麻烦，时间太长了。”
“我们……我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
“那八十万首付，我认。我给你打欠条，分期还给你。行吗？”
“至于增值部分，还有还贷什么的……微微，那房子毕竟写的是我的名字，从法律上讲，那是我的婚前财产……”
他终于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想用一张空头支票——欠条，来打发我爸妈的八十万血汗钱。
还想独吞房子的所有增值。
我简直要被他这副无耻的嘴脸气笑了。
“江川，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欠条？你觉得我会信？”
“还婚前财产？你去问问任何一个律师，婚后共同还贷的部分，以及对应的增值，算不算共同财产？”
“你是不是觉得我法盲，好欺负？”
“我告诉你，江川，别想耍花样。”
“我的条件，一个都不会变。”
“你要么给钱，要么卖房。没有第三条路。”
“林微！你非要逼死我吗？！”他再次咆哮起来。
“我逼你？”我冷笑，“当初你让我爸妈掏钱给你买房的时候，怎么不说我逼你？”
“当初你抱着孟瑶的时候，怎么不说我逼你？”
“现在跟我谈钱了，就说我逼你？”
“江川，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
“你……”
“我给你最后二十四小时。”我打断他，下了最后通牒。
“明天上午十点，你要么带着钱和律师来找我签协议，要么我们一起去房产中介挂牌。”
“如果你都做不到，那我们就直接去法院。”
“到时候，就不是分房子这么简单了。”
“我会申请财产保全，冻结你名下所有的资产，包括你的工资卡。”
“我还会向你们公司纪委，实名举报你私生活混乱，欺骗感情，骗取巨额财产。”
“你自己掂量掂量，哪个后果，你更承受不起。”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这一次，我是真的动了怒。
也彻底下了决心。
对于这种毫无底线的人，任何的仁慈，都是对自己的残忍。
这一晚，我睡得格外安稳。
心里的石头，似乎落了地。
哀莫大于心死。当我对这个人，这段感情，再也不抱任何希望的时候，我也就无所畏惧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五十分，我的门铃响了。
我从猫眼里看出去，是江川。
他一个人来的，脸色憔 drab，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胡子拉碴，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颓败。
再也没有了生日派对上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我打开门，没有让他进来的意思，就这么堵在门口。
“想好了？”我问。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怨恨，有不甘，有悔恨，还有一丝……哀求。
“微微，”他声音沙哑，“我们真的……真的回不去了吗？”
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江川，你知道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他茫然地看着我。
“不是孟瑶，不是那张照片。”
“而是从始至终，你都觉得，是你犯了个‘小错’，而我却不依不饶，小题大做。”
“你从来没有真正意识到，你错在哪里。”
“你毁掉的，是我们之间最根本的信任。”
“而你，却只想着用最小的代价，来平息我的‘怒火’，然后让一切回到正轨。”
“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有多痛。”
“你只在乎，你的房子，你的钱，你的前途。”
我的话，让他无地自容。
他垂下头，肩膀垮了下来。
“我同意……”他艰难地开口，“卖房子。”
这个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
以他的自私，绝不可能自己拿出真金白银来赔偿我。
卖掉房子，让市场来买单，是他损失最小的选择。
“好。”我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中介。”
我的干脆利落，让他再次愣住。
他可能以为，我至少会有一丝不舍，一丝犹豫。
但我没有。
这个承载了我们所有梦想的房子，从他背叛我的那一刻起，对我来说，就只是一个冰冷的商品。
一个需要尽快变现，以斩断过去的商品。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着，全程没有一句话。
我们找了附近最大的一家中介。
当中介小哥热情地问我们“哥，姐，是想卖房还是买房啊？”的时候。
江川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平静地拿出房产证复印件和身份证。
“卖房。”
办理手续的过程，很顺利。
签委托协议的时候，江川握着笔的手，一直在抖。
我面无表情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走出中介门店，阳光有些刺眼。
“微微。”江川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房子卖掉之前，我……我能不能还住在这里？”他近乎乞求地问。
“房租一个月三千，押一付三，打到我卡上。”我冷冷地回答。
他浑身一僵。
“在你把属于我的钱，一分不少地还给我之前，我们之间，只剩下租赁关系和债务关系。”
说完，我不再停留，径直走向地铁站。
身后，江E川久久地站着，像一尊被风化的石像。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一个人的轨道。
我搬出了那个充满伤心回忆的房子，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单间。
每天上班，下班，健身，读书。
我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我努力不去想江川，不去想那七年的过往。
中介那边，偶尔会打来电话，说有人想看房。
每一次，我都授权他们直接带客户去。
江川也出奇地配合。
大概是我的决绝，让他彻底断了念想。
他会提前把屋子打扫干净，然后自己找地方待着，等客户看完再回去。
我们之间，通过中介，维持着一种微妙而诡异的平衡。
一个月后，房子卖出去了。
价格比我们预期的要低一些，但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扣除各种税费和中介费，到手的钱，足够偿还我的所有损失。
签正式合同那天，我们三方，买家，我和江川，约在了房产交易中心。
我又见到了江川。
他比上次更瘦了，也更沉默了。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只是按照流程签字，按手印。
办完所有手续，买家把房款打到了监管账户。
我们只需要等银行放款，然后按照之前的协议，分割这笔钱。
走出交易中心大门，江川再次叫住了我。
“林微。”
我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
“有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
“这个……本来是想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的。”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钻戒。
不大，但款式很精致，是我喜欢的样子。
我看着那枚戒指，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不用了。”我淡淡地说，“留着送给你的好学妹吧。”
他的手，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失。
“微微，我跟她……已经断了。”他急切地解释，“从你跟我提出分手那天起，我就再也没联系过她。”
“哦。”我应了一声，不置可否。
他是不是真的断了，与我何干？
“我错了，微微，我真的知道错了。”他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这一个月，我一个人守着那个空房子，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我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你。”
“我想起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想起我们一起吃泡面，一起攒钱……”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他开始打感情牌。
声情并茂，催人泪下。
如果我还是一个月前的我，或许真的会被他打动。
但我不是了。
“江川，”我打断他的表演，“说完了吗？”
他愣住了。
“说完我走了，我约了人。”
我转身欲走。
“林微！”他突然冲上前来，从背后死死地抱住我。
“你别走！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的力气很大，我挣脱不开。
周围的路人，纷纷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只觉得一阵屈辱和厌烦。
“放手！”我低吼道。
“我不放！”他像个固执的孩子，“除非你答应我！”
就在我准备不顾体面地大喊大叫时。
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彩信。
我费力地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
依然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孟瑶。
她坐在一张看起来很温馨的床上，穿着宽大的孕妇裙，肚子已经明显隆起。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胜利者般的、温婉的笑容。
照片下面，配着一行字：
“学姐，恭喜你，终于解脱了。也恭喜我，要做妈妈了。”
落款时间，是昨天。
我把手机屏幕，怼到江川眼前。
“江川，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
我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
“你说的‘断了’，就是这个意思吗？”
江川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抱着我的手臂，瞬间松开。
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慌乱，再到……绝望。
“不……不是的……微微……这不是……”
他语无伦次，手足无措，像一个被抓了现行的贼。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为我那七年的青春，感到不值。
为我曾经瞎了眼爱上这么一个满口谎言的男人，感到恶心。
我收起手机，擦干眼泪。
“江川，谢谢你。”
我看着他，无比真诚地说。
“谢谢你，让我彻底看清了你。”
“也谢谢你的这位好学妹。”
“是她，让我免于掉进一个更大的火坑。”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决绝地离去。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身后，似乎传来了江川崩溃的嘶吼。
但那又与我何干呢？
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只是，故事似乎还没有结束。
在我转身离开后没多久，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这次，不是孟瑶。
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林小姐，如果你想知道关于江川和孟瑶更多的真相，以及关于你那套房子背后隐藏的协议，可以联系我。”
来源：月下忆童真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