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一条断流的河,与一群上岸的鱼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9-04 11:27 2

摘要:邻座的大叔电话里嚷着:“老家拆迁了,回去签字分房!”语气亢奋如炒股套现。

时隔七年,我再回故乡。

高铁的速度快到模糊了窗外的风景,却清晰了内心的忐忑。

邻座的大叔电话里嚷着:“老家拆迁了,回去签字分房!”语气亢奋如炒股套现。

斜对的女孩刷着抖音,外放声里传出网红歌曲:“回不去的远方,叫家乡……”

我闭上眼,想起鲁迅《故乡》的开篇:“我冒了严寒,回到相隔二千余里,别了二十余年的故乡去。”

百年过去,我们仍在这条归路上重复着类似的焦灼——

物理距离越来越短,心理距离却越来越远。

图片来源于网络

村口的老槐树不见了。

母亲说:“前年修路,嫌它碍事,砍了。”

树墩旁新立着一块电子屏,滚动播放着“美丽乡村建设示范村”的标语。

童年的井台塌陷成坑,堆满塑料瓶和快递盒。

表叔咧嘴笑:“现在谁还打井?自来水通十年了!”

他翻出手机给我看抖音:“俺孙子上次回来,拍这井台搞怀旧直播,赚了好几百打赏哩!”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井水甘甜,夏夜聚在井边听老人讲狐仙故事。

如今故事没了,讲故事的人埋在后山,听故事的我们散在天南地北。

故乡的物理坐标正在消失,精神坐标何以为继?

图片来源于网络

遇见儿时玩伴小斌。

他开着奔驰回村,车窗摇下时,我瞥见后座的高尔夫球包。

“现在搞物流,常驻杭州,”他递来中华烟,“老家?一年回来一趟呗。”

我们努力用方言交谈,却总在不经意间掺入几句普通话词汇——“项目”“KPI”“元宇宙”。

他父亲蹲在门口磨镰刀,突然插话:“你俩小时候偷李奶奶家杏子,被追着打半条街!”

我和小斌同时愣住,干笑两声。那瞬间,方言重新流利起来,仿佛还是那两个光脚野孩子。

但电话铃声切断幻觉。小斌接起电话:“张总您说!方案我马上改!”

他转身拍拍我肩膀:“加个微信,拉你进‘老乡资源群’!”

我们成了故乡的游客,带着他乡的烙印,进行一场年度巡演。

图片来源于网络

西坡的麦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田园综合体”的广告牌。

大伯说:“一亩地种粮赚八百,流转给公司种草坪,能拿一千二。”

麦子不需要了,草坪需要。

因为三十里外新开发的别墅区,那些城里来的业主们需要“推开窗看见草原”。

几个老人仍在坚持种菜,但动机早已改变——

“儿子说超市的菜有农药,非要我种点有机的,每周开车来摘!”

土地从生存资料变成情怀消费品,这是农耕文明的诗意退场,还是无奈妥协?

黄昏时走过田埂,遇见一台生锈的犁铧半埋在土里。

它像最后一个坚守的士兵,守着无人需要的防线。

图片来源于网络

叔公叹气:“现在磕头都看手机计步器!”

但某个瞬间,传统仍在缝隙中呼吸——

三婶偷偷塞给我红鸡蛋:“按老规矩做的,祛邪气。”

她小声说:“别发朋友圈,你姑妈看了要说我迷信。”

我们在抛弃与留恋之间拉扯,成了最拧巴的一代。

既羡慕城市的便利,又渴望乡村的温情;

既批判传统的桎梏,又依赖仪式的慰藉。

图片来源于网络

初七离乡,母亲往行李箱塞满腊肉、干菜、土鸡蛋。

重复着与千万母亲相同的台词:“城里东西没味儿!”

高铁启动时,她突然拍打车窗,大声喊:“下次带宝宝回来!村头建了儿童乐园!”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

父母正在用尽力气,为我们的乡愁搭建新的落脚点。

哪怕这些“仿造景观”生硬突兀,却是他们能给出的最笨拙的爱。

图片来源于网络

鲁迅在《故乡》结尾写:“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但今天的问题可能是:老路消失了,新路的方向在哪里?

我们怀念的或许不是那个物理意义上的故乡,而是:

井台边听故事的夏夜;

麦田里追逐蜻蜓的自由;

宗族祠堂里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敬畏;

以及那个尚未被城市化模板修剪过的自己。

故乡是一条断流的河,我们是上岸的鱼。

河床干涸了,但鱼鳃里仍留着水汽的记忆。

图片来源于网络

在消逝中寻找永恒

每次归乡都是一场告别,每次告别都是一次重建。

也许真正的故乡不在任何地图上,而是:

母亲手缝的虎头鞋,父亲修好的旧桌椅,以及所有游子梦中重复的、模糊的童年场景。

它终将成为精神意义上的“根”,让我们在高速流动的时代,不至于成为彻底的浮萍。

就像村口被砍的老槐树——

树身已朽,但深埋的根须仍在黑暗中延伸,等待某场春雨后,冒出一株意外的芽。

来源:点点星光微微亮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