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天还没亮,宣武区的大耳胡同像往常一样安静,只有几只猫在院墙上翻来翻去。可就在1983年2月1日清晨,一下子,警车的灯光把整个院子照亮了。隔壁王奶奶还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一群黑压压的公安冲进去,裤子都没来得及晾,又跑回了屋。不到十分钟,他们就从里面押出来一个精神
天还没亮,宣武区的大耳胡同像往常一样安静,只有几只猫在院墙上翻来翻去。可就在1983年2月1日清晨,一下子,警车的灯光把整个院子照亮了。隔壁王奶奶还在院子里洗衣服,看到一群黑压压的公安冲进去,裤子都没来得及晾,又跑回了屋。不到十分钟,他们就从里面押出来一个精神萎靡的老人。老头头发花白,脸上没啥表情。小院里住了十几年的人,认识他,都说这老李人不错,平时笑脸迎人,谁家猫跑丢了还帮着一块找。但这天早上的动静,让街坊都懵了。谁也没想到,和气的“李叔”原来是个特务头目,带着笑脸混在大家中间藏了几十年。
坊间向来像话匣子,尤其北平人最爱聊邻里琐事。这会儿有人悄悄问:“是不是传说里那种反革命?怎么又是我们院?”这事儿确实吓人,但要说李家琪的来头,还真不是随口胡扯。他本是正儿八经北京知识分子家庭出生,1927年那会儿,李宅常有朋友来聚,父亲李明轩是北大教授,教书弹琴都是一把好手;母亲程淑芬书橱里塞满了她写的小说杂志,左邻右舍的大学生还常来借书。家里的规矩特别多,饭桌上规矩得很,茶水摆哪都讲究。李家琪是独子,父母本想着“书香门第,光宗耀祖”,早早就要送他进名校了。
谁料1937年一声炮响,北平变了天。日军的黄皮卡开进城的时候,李家琪恰好十五岁。家里人都让孩子别瞎跑,可学校里不少同学已开始议论,要去当兵,甚至闹着要投身抗战。“我当时就觉得,不能只看着。”后来的李家琪回忆时对狱友这么说。在家门口听多了街头的流言,见到邻里有人被抓、有人跑路,他想自己不能再跟着父母守本分了。那时候李明轩其实特别矛盾,一边忍不住劝孩子,“你先念完书再说”,可耐不住儿子急脾气,最终还是叹口气让步了。据前院一位住了四十年的老太太说,“李明轩当年灰头土脸一整天,有次晚上喝闷酒,说‘孩子这一去,鬼知道还见不见’。”
李家琪报名那阵,正是抗战如火如荼,国民党在北平设招募点。他本以为只是普通士兵,可没多久就遇上了招兵里的“贵人”。军统组的人特别会看人,见他嘴巴严、动作利索,就把他拉去做秘密特训。集训那三个月真跟以前的生活天壤之别,没有什么诗书茶饭,每天都是严苛的体能、心理、甚至“思想工作”。教官们管三餐,只让吃到能站着打仗为止,嘴一软就拉去单独聊“到底站哪边”。据说那时屋子里贴满了反共口号,还强迫人做听力、记号练习,下到具体手法,比如怎么躲哨、怎么套话,都讲得明明白白。
等到正式入组,李家琪就变了,身上多了一股说不清的阴冷劲儿。后来的战友回忆,“他原本不是那种狠人,可训练出来后都跟变了个人似的。”在“豫东组”和“北平站”,他手法越来越狠——一桩最让人唏嘘的事,是他审讯一位地下党时,居然用了烧红的烙铁,硬生生把人烫死。听说有个新兵当场吐了,被训了一顿。外头人嘛,其实只听过一点风声,没人敢问细节。
到了1945年,风向转了。军统溃败前夕,老特务们都开始找退路,可李家琪很顽固。沂蒙山区那场大战,他带着最后几个人守了三天,几乎闭门不出。后来有人说,把指挥部炸得稀烂,解放军进来的时候只剩他一个沾满血的人。可奇怪的是,解放军没当场处决他,而是抬去了医院。他醒过来,看见新中国的红旗,让他自言自语:“怎么没杀我?”室友说那几天他夜里自言自语,分不清怨还是怕。
新中国成立后,李家琪被送到青海劳改。在农场里,他戴上劳改帽子,种地砍柴,表面上看跟普通犯人没两样。有人记得,冬天他手冻裂了还得码砖。有狱友讲,“李家琪那人表面很和气,从不惹事。”但夜里,他时常趴在小窗户旁,盯着月亮发呆。其实他的心思没停过。1975年刑满那阵,有人建议他“回京养老”,他却留在农场,没跟外头亲戚联系。有人以为他怕丢脸,其实他一直在谋划。
转机发生在1979年。陈道龙是他多年的老狱友,临出国前,李家琪找他聊了整整一夜。表面是托他去找“妹妹”,可只在青海劳改老乡中有人知道,那“妹妹”是行话,“接头暗号”意思。陈道龙还真跑去香港,居然就把消息带回来了。一来二去,李家琪又和特务网络连上了线。为掩人耳目,他谎称做边疆特产生意,常来回于广州、北京。大家以为他是卖药材的,是从苦处熬出来的商人。
最玄乎的是,李家琪重返北京的那年,还是靠“假身份”混开的。他住进宣武区大院时,左邻右舍以为他是来治老胃病,每天早上吃完豆腐脑,还会顺路给独居老人送一块油饼。这种“外来好人”形象,使得没人怀疑。麻将桌其实是情报中心,每天下午四个人,三个是特务机关安排的。别以为他们只聊牌,你要坐近了,能听见他们用诸如“后巷猫三只”这样的暗号,麻溜就传递了消息。曾有看门老头闲着问一句,“你们今儿谁赢了?”其中有条古怪的答法,后来被安全局查出来,这其实就是“行动结束”的信号。
机关还给他配置了“家庭伪装”。仇云妹,农业银行职工,老家在山东小城,是那种对人没防备心的好人。都说婚姻是三分真七分假,这桩“姻缘”不过是一场机关安排。仇云妹爱上李家琪后,几乎不问他的过去。他对她挺用心,生日送烟斗,过年买牛奶,还特意陪着去公园遛弯。她觉得自己嫁了个“老干部”,有时夸到同事面前,笑得见牙不见眼。可银行里人隐约察觉她最近总莫名寻找文件、有意留意客户资料。后来的调查显示,她已经不知不觉当上李家琪的“情报跑腿”。她没察觉,只以为是在帮家里改善生活。很多年后,她才明白自己稀里糊涂已经变成了“特务帮凶”。
1983年1月,特务头目蔡苹专程“探亲”进京,带来密信,正式点了李家琪的名头——让他担任北平站站长。他们在老院子密谈,连打麻将的桌角都被事后公安挖出来,藏有暗号。谁料蔡苹要回香港那天刚进机场,便被公安逮了个正着,有人说她连鞋都没穿好就被带走。
说到抓李家琪那天,院子里人回忆,“天刚亮,警察一进来都没吱声,就怕李家琪跑了。”他在窗边警觉得很,见到动静先是缩回被窝,后又猛地坐起,脸色铁青。附近有个小孩说,“他那年看见这么多人进院头一次觉得怕。”等他被公安全副武装地押出去,这一切才算落幕。
这桩大案之后,整个院子安静了好几天。人们私下议论:一个看起来最普通的老人,怎么会卷进这么大的漩涡?安全局门前的红旗猎猎,有老太太偷着拍照,说:“算是给孙子留个念想。”
有些事,即使故事讲完,一桩桩小细节还在夜里飘荡。李家琪这几十年,真真假假地活在别人视线里,没人知道他失去的都有哪些。有人说他是恶人,有人惋惜仇云妹被骗,有人骂特务机关诡计多端。可这时代的河流冲刷下,谁又能说清一个人该如何“重新开始”?多年的风声雨声,到底在院子里留下什么痕迹,只有廊下的老猫知道吧。
来源:优雅饺子l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