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卢沟桥事变亲历记》07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9-04 05:23 2

摘要:1945年8月15日,河南新乡的玉米地正绿得发亮。我蹲在田埂上,用树枝在泥地上画招娣的脸——她扎着羊角辫,嘴角有个小酒窝。远处传来广播声,是沙哑的男声:“各位同胞!日本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

第七章:归乡(1945年8月—1946年春)

胜利的消息

1945年8月15日,河南新乡的玉米地正绿得发亮。我蹲在田埂上,用树枝在泥地上画招娣的脸——她扎着羊角辫,嘴角有个小酒窝。远处传来广播声,是沙哑的男声:“各位同胞!日本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

“啥?”旁边的老杨头直起腰,锄头“当啷”掉在地上。

“日本投降了!”有人喊起来,声音抖得像筛糠。

我手里的树枝“啪”地断了。泥地上的招娣脸被雨水冲得模糊,我却突然看清了——那是她临终前的模样,眼睛闭着,嘴唇白得像纸。

“回家!回家!”老杨头扔了锄头,往村外跑,“卢沟桥的月亮该圆了!”

我摸了摸怀里的小木匣——里面装着父亲的木工尺、招娣的旧布鞋,还有那枚埋了八年的子弹壳。木匣的铁扣被体温焐得温热,像爹娘的手。

广播声还在响:“同胞们!我们胜利了!”

可我没哭,也没笑。我盯着田埂下的小水洼,里面映着片破碎的云。八年了,我在难民堆里学会了啃树皮,在破庙里学会了数星星,在黄河边学会了埋死人。现在,终于能回去了。

“小宇!”老杨头跑回来,拽住我胳膊,“走啊!再晚,卢沟桥的月亮都要等急了!”

我跟着他往村外跑。风里飘着高粱的甜香,混着远处传来的锣鼓声。有妇女扯着嗓子唱:“一九三七年,日本鬼子进了中原……”

我摸了摸怀里的木匣,加快脚步。

故园之痛

小庄村的村口,老槐树的树桩还在。

我站在树桩前,喉咙像塞了团烧红的炭。树桩的截面泛着白,年轮被砍得乱七八糟——是去年冬天,日军撤退时用锯子锯的,说要拿去做枪托。树桩旁的野蒺藜长得比人高,扎得我裤脚全是刺。

“小宇?”

我转头,看见王阿公的孙子小栓子。他穿着灰布军装,胳膊上戴着八路军的臂章,手里提着桶热粥。

“大叔!”他跑过来,把粥塞给我,“俺爷说你今天准到!”

粥是玉米糊糊,飘着把野菊花。我喝了一口,烫得舌头直伸,却还是哽咽着说:“谢谢……”

“跟我来。”小栓子拽我胳膊,“俺爷在土地庙等着。”

土地庙的半面墙还在,墙上嵌着半块“有求必应”的砖,砖上的红漆早被雨水冲得斑驳。庙前的老槐树下,堆着半人高的瓦砾——是日军烧房子时留下的。

“宇儿。”

我抬头,看见王阿公坐在石墩上。他的背更驼了,脸上的皱纹深得能藏住半粒米。他手里攥着把旧镰刀,刀刃上沾着新割的艾草。

“你娘……”他声音发抖,“你娘走的时候,攥着你的木匣……说‘替我看看招娣的坟’……”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

“走。”小栓子扛起铁锹,“我带你们去。”

招娣的坟在村西头的河坡上。河坡上的草长得齐腰高,我蹲下来,用铁锹扒开荒草——土堆上插着根树枝,树枝上挂着块破布,是母亲当年给我缝的蓝布头巾。

“招娣。”我轻声喊。

风突然大了,吹得破布“哗啦”响。小栓子蹲下来,用铁锹在土堆前挖了个坑,把带来的野菊插进去。

“宇儿。”王阿公的手搭在我肩上,“招娣没受委屈……”

我没说话。我摸出怀里的子弹壳——它被我揣了八年,表面的锈迹像层黑壳,却依然硌手。我把它放在招娣的坟前,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锈壳泛着暗褐色的光,像滴凝固的血。

“爹,娘,招娣。”我跪下来,膝盖陷进新翻的土里,“我回来了。”

幸存者的重量

那天夜里,我们在李木匠家借宿。

李木匠的房子只剩半间,墙是用碎砖垒的,屋顶漏着天。他坐在门槛上,右腿的裤管空荡荡的——1940年,他被日军炮弹炸断了腿,现在只能靠拐杖走路。

“小宇。”他摸出个酒葫芦,“喝两口?”

酒是高粱酿的,辛辣得呛嗓子。李木匠喝了一口,咳嗽起来:“那年……你娘塞给我的半块灶糖,我揣在怀里,走了三个月……”

“我娘也给我塞过。”我把木匣放在腿上,“里面有块锅盔,是最后半块。”

李木匠抹了把脸:“你爹走的时候……攥着木工尺,说‘替我看路’……”

“我知道。”我把木工尺递过去,“您收着。”

李木匠没接。他盯着尺子上的刻度,突然笑了:“这尺子……比我的命金贵。”

夜很深了。远处传来狼嚎,混着李木匠的咳嗽声。小栓子裹着条破毯子,蜷在墙角打呼噜。

“小宇。”李木匠突然说,“明儿个……去村东头看看。”

“干啥?”

“日军留下的炮楼。”他的拐杖敲了敲地面,“咱村的账,得算清。”

我点点头。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村东头的炮楼里,还堆着日军抢来的粮食、农具,甚至有具没掩埋的尸体。

可更重要的是,炮楼的墙缝里,可能还嵌着子弹壳。

第二天清晨,我和小栓子去村东头。炮楼的砖墙上全是弹孔,像被蜂子蜇过的蜂窝。我们搬开堵在门口的木头,霉味扑面而来。

墙角堆着半袋糙米,袋子上印着“大日本军粮”。小栓子用刺刀挑开袋子,米里埋着个铁盒——是日军的铁皮饭盒,盒盖上刻着“昭和十二年”。

“宇儿。”小栓子把饭盒递给我,“打开。”

饭盒里装着张照片,是个穿和服的女人,怀里抱着个穿木屐的孩子。照片背面写着:“美代子,1940年春,卢沟桥。”

“这是……”

“日军翻译官的老婆孩子。”小栓子说,“听老人们说,翻译官死前喊‘我是良民’,被自己人打死了。”

我把照片放回饭盒,合上盖子。饭盒上沾着泥,却依然能照见人影——是个穿粗布衫的少年,抱着个穿蓝布衫的女孩。

“走吧。”小栓子扛起饭盒,“回村。”

村头的老槐树下,王阿公正往土地庙的残墙上贴红纸。红纸上写着“抗战胜利”,字迹歪歪扭扭。

“大叔!”我跑过去,“招娣的坟前……”

“我去了。”王阿公笑了笑,“给你娘留了块桂花糕。”

他的手背上全是老年斑,却把红纸贴得端端正正。风一吹,红纸“哗啦”响,像面小旗子。

傍晚,我坐在老槐树的树桩上,摸出怀里的子弹壳。它被我擦得发亮,表面的锈迹褪去些,露出“昭和十二年”的字样。

“招娣。”我轻声说,“等春天,我种向日葵。就在你的坟前,种一片。”

风从卢沟河方向吹来,带着水汽,混着新翻泥土的甜香。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是哪家的小娃在追蝴蝶。

我摸了摸裤兜里的木工尺——李木匠说要给我打个新桌子,刻上“周记木匠”。

我又摸了摸怀里的饭盒——小栓子说要拿到村公所,当战利品展览。

最后,我摸了摸胸口的红布包——里面是父母的牌位,还有招娣的照片。

“爹,娘,招娣。”我望着远处的山影,“我回来了。我会好好活着。”

山影里,升起第一颗星星。

它亮得像招娣的眼睛,像母亲的眼泪,像父亲的手掌。

像所有没熄灭的,希望。

来源:魔都斐燕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