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从老家坐了六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回到这座钢铁丛林的城市，他甚至来不及去出租屋里喘口气，就被一通电话催命似的叫回了公司。

闻景的眼睛红肿着，像两颗被血丝缠绕的核桃。

从老家坐了六个小时的绿皮火车回到这座钢铁丛林的城市，他甚至来不及去出租屋里喘口气，就被一通电话催命似的叫回了公司。

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残留在指尖，那是母亲临终前，医院的味道。

“闻景，你还知道回来？”

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技术部压抑的宁静。总监宋启明踩着他锃亮的皮鞋，一脸肥肉堆着嫌恶，像看一堆垃圾一样看着他。

“宋总监，我……”闻景喉咙干涩，母亲的音容笑貌还在眼前，他只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待着。

“你什么你！”宋启明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手里的文件夹“啪”地一声，狠狠摔在闻景的办公桌上，震得桌上的绿萝都抖了三抖。

“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张A4纸从文件夹里滑了出来，飘到闻景脚边。

上面加粗加黑的标题刺得他眼睛生疼——《关于对算法工程师闻景擅离职守、造成重大项目损失的处罚决定》。

处罚内容只有一行，却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赔偿公司经济损失，共计人民币柒拾万元整。”

柒拾万！

闻景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宋启明：“凭什么？我妈去世了，我回家奔丧，请了丧假，你批了的！”

他三天没合眼，送走了世界上最爱他的那个人，换来的不是安慰，而是一张70万的罚单？

宋启明冷笑一声，环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说道：“我批的是三天，你走了几天？整整五天！你知道这五天是什么日子吗？是‘天枢’系统B轮融资的关键时刻！投资人要看最终数据，系统偏偏出了bug，你人呢？电话打不通，信息不回，公司养你是让你来尽孝的？”

他声音陡然拔高，指着闻景的鼻子骂道：“公司不是你家，闻景！不是死了个妈就不用干活了！因为你的失职，公司差点损失一个亿！罚你70万，都是看在你过去当牛做马的份上，便宜你了！”

“死了个妈就不用干活了……”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闻景的心脏。

他身体晃了晃，周围同事们投来的目光，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麻木。在这家名为“创科之光”的公司里，加班是常态，人情是奢侈品。

一个女同事小声嘀咕：“太惨了吧，奔丧还被罚款……”

旁边立刻有人拉了她一下：“少说话，宋总监摆明了是拿他杀鸡儆猴，你想当那只猴？”

闻景听清了，他的心一点点变冷，变硬。

他想起了这三年来自己为“天枢”系统付出的心血。那是他一手搭建的AI底层架构，是他一行行代码敲出来的孩子。为了这个项目，他熬了多少个通宵，错过了多少次和母亲的通话。

母亲在电话里总是说：“小景，别太累了，妈没事。”

可现在，妈真的有事了。她永远地离开了他。

而他用健康和亲情换来的心血结晶，到头来，只是宋启明向上爬的功劳簿，和这张70万的罚单。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所有的悲痛和愤怒，声音平静得可怕：“宋总监，那个bug，你们解决了吗？”

宋启明一愣，随即不屑地哼道：“你以为离了你地球就不转了？公司技术部几十号人，还解决不了一个小bug？早就搞定了！”

闻景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刺骨的寒意。

“那就好。”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罚款单，又从桌上拿起那份离职申请书，“这70万，我赔不起。这份工作，我也不干了。”

他平静地在离职申请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宋启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干了？闻景，你想走可以，先把70万赔了！不然我让你档案上背一辈子污点，看哪个公司还敢要你！”

就在这时，公司的大会议室门开了。

一群西装革履的投资人簇拥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职业套裙的女人，身姿高挑，气质清冷，正是“创科之光”的创始人兼CEO，顾清霜。

她脸上带着自信从容的微笑，正和身边的投资人交谈着：“各位请放心，‘天枢’系统的潜力远不止于此，它将开启一个全新的AI时代。我们公司拥有的，是全国最顶尖的天才团队。”

她口中“最顶尖的天才”，此刻，正像一条被丢弃的狗，在角落里被逼着签下卖身契。

顾清霜的目光扫过技术部，在闻景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漠然地移开了。在她眼里，这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衫，头发乱糟糟的底层员工，和办公室里的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没什么区别。

这漠然的一瞥，成了压垮闻景心中最后一丝留恋的稻草。

他不再犹豫，走到人事部，在主管惊愕的目光中，递上了签好字的离职申请和那张荒唐的罚款单。

“闻景，你可想好了，这字一签……”

“我想好了。”

他交出了自己的工牌。

在工牌被注销权限的那一刻，闻景的手指在桌下，用一种特定节奏的摩斯电码，轻轻敲击着自己的大腿。

他的心跳频率，是他给“天枢”系统留下的最后一个生物密匙。

一个被他命名为“清道夫”的底层协议，被无声激活。

【管理员权限注销，‘清道夫’协议启动。72小时倒计时开始。若无正确密钥输入，系统将进行不可逆底层数据格式化。】

这是他为“天枢”设置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他为自己留下的最后一条退路。

他曾以为，这道程序永远不会被触发。

走出“创科之光”大厦，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闻景抬头望了望天空，喃喃自语：“妈，儿子不孝，现在才为您讨回公道。”

他没有回家，而是走进了最近的一家手机店，换了一张新的手机卡。

旧的卡被他毫不犹豫地掰断，和那张工牌一起，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

夜幕降临。

“创科之光”技术部灯火通明，气氛却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

“怎么回事！下午不是还好好的吗？”宋启明对着一群技术员咆哮，他引以为傲的油亮发型此刻乱得像个鸡窝。

大屏幕上，“天枢”系统的后台数据流，变成了一片毫无意义的乱码，像一群扭曲的虫子，嘲笑着所有人的无能。

“宋总监，查不出来……代码逻辑完全是混乱的，就像、就像是底层协议在自我溶解！”一个资深程序员满头大汗地汇报道。

“自我溶解？你他妈在跟我说科幻片吗！”宋启明一脚踹在服务器机箱上，“闻景！肯定是闻景那个白眼狼干的！给他打电话！让他滚回来！”

助理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宋总，打不通了，提示是空号……”

“废物！”宋启明一把抢过手机，亲自拨打。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冰冷的机械女声，像是对他的无情宣判。

宋启明还不死心，又切换到微信，疯狂地发着语音。

“闻景！你他妈立刻给我滚回来！不然我告到你倾家荡产！”

“闻景，算我求你了，你回来，70万罚款我给你免了！再给你加薪！”

“闻景！祖宗！我叫你祖宗行了吧！B轮融资两个亿啊！黄了我们都得完蛋！”

消息发出去，全部石沉大海。

闻景的头像，还是那个默认的灰色小人，冷漠地注视着他的歇斯底里。

而此刻的闻景，正坐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里，面前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他吃得很慢，很认真。

这几天，他水米未进，直到现在，才感觉到了一丝饥饿。

新手机放在一旁，屏幕亮着，上面是一封刚刚收到的邮件。

发件人：深空智能，CEO，陆泽远。

邮件内容很简单：【闻先生，我们仰慕您的才华已久。不知是否有幸，能与‘天枢’之父，共进晚餐？】

闻景看着“天枢之父”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关掉手机，将最后一口面汤喝完，胃里暖暖的，心里却依旧是冰天雪地。

复仇，才刚刚开始。

***

第二天，“创科之光”的灾难全面爆发。

“天枢”系统彻底瘫痪。

所有依赖这套系统提供AI服务的客户，业务全部停摆。投诉电话被打爆，违约金的数额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更致命的是，原定于今天上午举行的B轮融资签约仪式，被投资方紧急叫停。

“顾总，我们投的是未来，不是一堆乱码！在你们解决好这个‘技术问题’之前，我们不会投入一分钱！”投资方的代表撂下这句话，带着团队拂袖而去。

总裁办公室里，顾清霜的脸色和窗外的阴天一样难看。

“宋启明！”

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穿透力。

宋启明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再无半点平日的嚣张，汗水浸湿了他的衬衫后背：“顾总，我……我们还在查，肯定是闻景，那个狗娘养的，肯定是他植入了病毒！”

“证据呢？”顾清霜冷冷地盯着他。

“我……我猜的！他刚走系统就出问题，除了他还能有谁！”宋启明急于甩锅，口不择言，“这个人就是个定时炸弹，心理阴暗！因为家里死了妈，就报复公司！这种人就该送去坐牢！”

顾清霜没有说话，只是用指节轻轻敲击着桌面。

她不相信巧合。

但她更不相信，一个在她印象里唯唯诺诺、月薪八千的底层程序员，有能力让整个公司的核心系统瞬间崩盘。

“‘天枢’项目，你不是一直作为总负责人跟进的吗？”顾清霜的目光锐利如刀，“你手下的技术团队，连一个离职员工留下的后门都找不到？”

宋启明冷汗直流：“顾总，这个……这个病毒太狡猾了，隐藏得太深，我们……”

“够了。”顾清霜打断了他，“给我一份‘天枢’系统从立项到上线，所有参与人员的详细名单，包括他们的贡献度评估。半小时内，我要看到。”

她心里已经有了判断。如果宋启明真的有能力解决问题，就不会在这里推卸责任了。

问题，一定出在那个叫闻景的员工身上。

但她想不通，一个螺丝钉，怎么有能力掀翻整艘巨轮？

半小时后，一份加密的内部资料放到了顾清霜的面前。

她越看，脸色越是苍白。

资料显示，“天枢”系统的底层架构、核心算法、数据模型……几乎所有关键部分，贡献度评估那一栏，都指向同一个名字——

闻景。

而宋启明，他的贡献度，几乎为零。他只是个窃取了所有功劳的骗子！

顾清霜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她被骗了！被宋启明这个蠢货骗了！她亲手逼走了一个足以改变整个行业的顶尖天才，一个她本该奉为神明一样供起来的“天枢之父”！

“查！动用一切关系，给我找到闻景！”顾清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立刻！马上！”

……

与此同时，闻景正坐在一间格调高雅的茶室里。

他对面，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

正是“深空智能”的CEO，陆泽远。

“闻先生，”陆泽远亲自为闻景斟了一杯茶，态度诚恳，“实不相瞒，我们关注您很久了。您在国际开源社区发表的几篇关于AI架构的论文，堪称惊艳。我们实在想不通，以您的才华，为什么会屈居在‘创科之光’那样一家……急功近利的公司。”

闻景端起茶杯，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沉浮的茶叶：“陆总，您是想挖我，还是想看我的笑话？”

“都不是。”陆泽远笑了，“我是想和您合作。”

他将一份文件推到闻景面前。

“深空智能，愿以30%的干股，加技术合伙人的身份，邀请您主导我们全新的‘天枢2.0’计划。我们提供最优厚的研发环境，最顶尖的团队，以及对您……百分之百的信任。”

30%的干股！

对于一家市值数百亿的科技巨头来说，这几乎是天价。

闻景看着陆泽远真诚的眼睛，心中那块冻结的冰，似乎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们相信，能创造出‘天枢’的人，值得这个价。”陆泽远目光灼灼，“而且，我们查到了一些事。我们知道您母亲的事，也知道‘创科之光’对您做了什么。深空智能的价值观里，第一条就是尊重人才，尤其是……尊重人性。”

尊重人性。

这四个字，让闻景的眼眶微微发热。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合作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您说。”

“我要‘创科之光’，从这个行业里，彻底消失。”闻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陆泽远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闻先生，你这个条件，正合我意！”

商场如战场，对手的崩塌，就是自己的机会。

更何况，这是一个名正言顺，替天行道的机会。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之时，另一边的宋启明已经狗急跳墙了。

在顾清霜的雷霆震怒下，他被暂时停职，随时可能滚蛋。为了自保，他想出了一个毒计。

他花钱买通了几家自媒体，连夜炮制出了一篇篇“爆款”文章。

《震惊！某科技公司天才程序员因母亲去世，不满公司抚恤，恶意植入病毒敲诈2个亿！》

《揭秘职场白眼狼：公司待他如亲子，他却在关键时刻背后捅刀！》

文章里，闻景被塑造成一个贪得无厌、心理扭曲的小人。而“创科之光”和宋启明，则成了宽宏大量、却被深深伤害的受害者。

一时间，舆论哗然。

不明真相的网友们被轻易带了节奏，纷纷涌到“创科之光”的官微下，痛骂闻景。

“这种人就该被行业封杀！毫无职业道德！”

“太可怕了，简直是农夫与蛇！”

“支持‘创科之光’维权！必须让他牢底坐穿！”

宋启明看着网络上的评论，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就不信，一个无权无势的臭屌丝，还能顶得住全网的口诛笔伐和公司的法务天团？

他以为，闻景很快就会跪着回来求他。

可他等来的，却是顾清霜一记响亮的耳光。

“蠢货！”顾清霜将平板电脑狠狠摔在宋启明脸上，“你以为这样就能把他逼回来？你这是在把公司往火坑里推！”

她刚刚得到消息，闻景已经和“深空智能”的陆泽远见了面。

她太清楚陆泽远那只老狐狸了，他绝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这些抹黑闻景的舆论，非但不会成为逼迫他的枷锁，反而会成为“深空智能”将来反击“创科之光”的最锋利的武器！

“顾总，我……我这也是为了公司好啊！”宋启明捂着脸，还在狡辩。

“为了公司好？”顾清霜气得发笑，“宋启明，你侵占闻景功劳，欺上瞒下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现在，立刻，把这些垃圾文章给我删了！然后滚！”

距离“清道夫”协议启动，已经过去了48小时。

只剩下最后24小时了。

公司股价一路狂跌，董事会已经下了最后通牒。

顾清霜知道，她不能再等了。

她亲自带着一份拟好的合同——年薪千万，CTO职位，外加公司5%的期权，以及那份70万罚款的撤销和道歉信，根据手下人查到的地址，驱车前往闻景租住的老旧小区。

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车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她此刻烦乱的心跳。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狼狈地，去求一个被她视作尘埃的底层员工。

车子停在了一栋破旧的居民楼下。

顾清霜甚至没有带伞，就冲进了雨幕里。冰冷的雨水瞬间淋透了她昂贵的定制套裙，发丝狼狈地贴在脸颊上，但她已经顾不上了。

她站在那扇斑驳的铁门前，深吸一口气，正要敲门。

门，却从里面开了。

闻景走了出来。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合体的休闲装，头发打理得整整齐齐，整个人看起来焕然一生，眼神平静而深邃，再也不是那个在办公室里唯唯诺诺的样子。

顾清霜看到他，眼睛一亮，刚要开口。

一把黑色的雨伞，却从旁边伸了过来，稳稳地停在了闻景的头顶。

撑伞的人，是陆泽远。

“闻先生，雨大，我们上车说吧。”陆泽远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正静静地停在雨中，司机已经恭敬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顾清霜僵在了原地，像一尊被雨水冲刷的雕塑。

她手里那份千万年薪的合同，那封装裱精致的道歉信，此刻被雨水打湿，显得无比廉价和可笑。

她想开口，想说“闻景，你回来，我给你想要的一切”，想说“对不起”。

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闻景从她身边走过，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他坐进了那辆她奋斗十年也买不起的豪车里。

劳斯莱斯平稳地驶离，溅起的水花，打在了顾清霜的脚边，冰冷刺骨。

她终于明白了。

她错过的，不是一个员工，而是一个时代。

雨，越下越大了。

***

距离“天枢”系统彻底自毁，只剩下最后30分钟。

“创科之光”的总部大楼，已经成了一座即将沉没的泰坦尼克号，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末日来临的绝望。

公司股价已经跌停，市值凭空蒸发了数十亿。

线上紧急董事会正在召开，每一个股东的脸上都罩着一层寒霜。

“顾清霜！这就是你交出来的答卷？一个亿的B轮融资飞了，现在整个公司都要陪葬！”

“如果30分钟内问题还不能解决，你就引咎辞职吧！”

“我们当初真是瞎了眼，才把公司交给你！”

顾清霜面无血色地坐在会议室主位，听着屏幕里传来的声声斥责，一言不发。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而另一边，被停职的宋启明，已经彻底疯了。

他知道，一旦公司倒闭，他侵吞公款、伪造履历的事情就会被彻底清算，等待他的将是牢狱之灾。

他不能坐以待毙！

“找不到闻景，就绑了他！”一个恶毒的念头在他脑中升起。

他通过一些不入流的关系，找了几个地痞流氓，拿着闻景的照片，在那个老旧小区附近蹲守。

他就不信，逼不出系统的控制权！

此时，闻景正和陆泽远在“深空智能”的最高层会议室里，悠闲地品着咖啡。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的璀璨夜景。

“闻先生，你那位前CEO，现在恐怕已经被董事会架在火上烤了。”陆泽远笑着摇了摇手里的平板，上面是“创科之光”暴跌的股价K线图。

闻景抿了一口咖啡，神色淡然：“那是她应得的。”

他不是圣人，做不到以德报怨。

他只想让那些曾经践踏过他尊严的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突然，闻景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接了起来，里面传来一个猥琐的男人声音。

“是闻景吗？你那个前总监宋启明，让我们来‘请’你过去一趟。识相的，自己乖乖过来，否则……我们就只能去你老家，问候一下你刚下葬的老娘了！”

话音刚落，闻景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刀。

他可以忍受任何羞辱，但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拿他逝去的母亲来威胁他！

“你们在哪？”闻景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对方报出了一个地址，正是他出租屋楼下的那个小巷。

“很好。”闻景挂断了电话。

他抬起头，对陆泽远说：“陆总，可以借用一下你们的会议系统吗？”

陆泽远何等精明，立刻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当然！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接通‘创科之光’的线上董事会。”闻景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是时候，送他们一份大礼了。”

……

“创科之光”的线上董事会，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

距离系统自毁，只剩最后5分钟。

所有人都已经放弃了，开始讨论公司破产清算的流程。

顾清霜双目无神地看着屏幕，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就在这时，会议系统的主屏幕突然一闪。

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头像，跳了出来。

是闻景！

“他怎么进来的？”

“快！把他踢出去！”

就在技术人员手忙脚乱的时候，闻景的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各位董事，各位股东，晚上好。在我送各位的公司上路之前，想请大家看一场好戏。”

话音刚落，主屏幕的画面切换了。

画面里，是一个昏暗的小巷。宋启明正对着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大声咆哮。

“人呢？还没抓到吗？一群废物！我告诉你们，今天必须把他给我绑来！打断他的手脚都没关系，只要留着他的命，让他把代码吐出来就行！”

镜头拉近，赫然是宋启明那张因疯狂而扭曲的脸。

这是闻景通过手机，同步直播的画面！

整个董事会，一片死寂。

所有股东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公司的总监，竟然会做出买凶绑架这种事！

顾清霜更是浑身冰冷，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商业勒索，故意伤害，够他把牢底坐穿了。”闻景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来自地狱的审判，“现在，好戏看完了，该办正事了。”

他没有关闭直播，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一个代码控制台。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快得只剩下一片残影。

屏幕上，一行行代码如瀑布般流淌。

“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天枢’的bug在哪里吗？”

闻景轻笑一声，敲下了最后一行代码，按下了回车键。

【密钥确认：‘慈母手中线’。‘清道夫’协议，解除。】

奇迹发生了！

“创科之光”技术部的大屏幕上，那些扭曲的乱码瞬间消失，所有数据流恢复了正常！

“恢复了！系统恢复了！”技术部爆发出死里逃生的欢呼。

董事会的股东们也个个面露狂喜。

顾清霜更是激动地站了起来，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她看着屏幕里的闻景，声音颤抖：“闻景！回来吧！公司不能没有你！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闻景冷笑着打断了。

“回来？回哪去？回到那个逼我签70万罚单，骂我‘死了妈就不用干活’的公司？”

闻景的目光扫过屏幕上每一张脸，最后落在了顾清霜的身上。

“顾总，你是不是以为，我恢复系统，是为了拯救你们？”

他摇了摇头，笑容里带着一丝怜悯。

“我只是想让你们看得更清楚一点……你们的帝国，是如何在我面前，化为尘土的。”

说罢，他平静地宣布：

“天枢1.0的生命周期，已经结束了。”

“现在，我荣幸地向各位介绍——”

他身后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全新的LOGO，充满了科技感与未来感。

“由‘深空智能’与我本人联合开发的全新AI系统——‘天枢2.0’，今日，正式上线！”

那一刻，整个“创科之光”的董事会，万籁俱寂。

他们明白了。

闻景恢复系统，不是仁慈，而是最残忍的炫耀。

他像一个神，先给了他们一线生机，然后在他们最狂喜的瞬间，再亲手将他们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证明了，他能救活“天枢”，但他选择了不。

他要用一个更强大的“天枢”，来埋葬这个名字。

故事的结局，早已注定。

宋启明因多项罪名锒铛入狱，等待他的是漫长的刑期。

“创科之光”在失去了核心技术和商业信誉后，股价一泻千里，最终被“深空智能”以一个侮辱性的地板价，完成了收购。

曾经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顾清霜，从云端跌落，沦为了整个行业的笑柄。她再也没有资格，也没有机会，站到闻景的面前。

而闻景，以“深空智能”技术合伙人和“天枢2.0”之父的身份，开启了属于自己的技术王朝。

他成了无数程序员心中仰望的传说，一个用代码，捍卫了尊严，颠覆了资本的传奇。

在“天枢2.0”的发布会上，有记者问他：“闻总，您亲手缔造并摧毁了‘天枢1.0’，对此您有什么感想？”

闻景站在聚光灯下，神情平静。

他想起了在天桥下，将母亲的黑白照片抱在怀里痛哭的那个夜晚。

他淡淡地说道：

“我只是想告诉所有人，技术，应该有温度。而人心，不能没有。”

来源：空中飘荡的丝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