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余幼时，尝闻俚谣云：“穹苍若墨缀繁星，虬枝寂寂起罡风”，“通衢忽睹人啮犬”，零章断句萦怀，如雾锁寒江，挥之弗去。尝阅林州方志，见载“向西行胫朝东”“莱菔菘韭非老葱”诸语，虽吉光片羽不成体系，然足见民间反语戏言实有渊源。

俚谣奇谭记

□ 冯元庆

余幼时，尝闻俚谣云：“穹苍若墨缀繁星，虬枝寂寂起罡风”，“通衢忽睹人啮犬”，零章断句萦怀，如雾锁寒江，挥之弗去。尝阅林州方志，见载“向西行胫朝东”“莱菔菘韭非老葱”诸语，虽吉光片羽不成体系，然足见民间反语戏言实有渊源。

乙巳仲春，偶逢倚阳老人于市井。叟自小楷抄辑《民间文学奇葩》一书，装帧精良。展卷览之，豁若云开见月，与某幼时残忆暗契。实知此等珠玉俚语，乃散落九州之碎璧，经叟缀辑，终成完玉。观其序言有云：“此乃市井百戏园中异卉，谐谑成趣，巷陌传诵”。诚哉斯言！

其书分门别类，条目井然。娟秀小楷，行云流水。

串语者，四象连珠。或状物，“牛黄水，黄连汤，孤儿仿若苦瓜秧”；或摹态：“铁砧锤落，织娘飞梭，蚁行热釜，犬窃残羹。”更有今人新制，“猫鼻吻雪，玉鉴含凉，女子膝寒，冰酪凝霜。”古今交融，妙趣横生。

实谭则寓谐于真。或曰：“六月播火天，惟雨不见霰，晦昼胜昏夜，瞽者秉烛燃，狼踞高冈上，四蹄俱等长，颅若栲栳大，尾巴在尻上”。凡此种种，皆取寻常事理，经妙手剪裁，顿生奇趣。

谵话尤奇，指黑为白，乾坤倒悬。曰：“通衢南北行，忽睹犬啮人。抟犬砸瓦砾，布袋负驴奔。白昼悬冰轮，宵小窃溷缸。哑者呼捉贼，聩叟急披衫。眇目为前导，躄者跃残垣。擒得虬髯客，原是女红妆”。诵之令人拊掌，有“反言若正”之感也。

掩卷恍然，少时残忆原是谵话一脉。今得窥全豹，如清风拂翳，愉悦非常。偶记数则，宴集诵之，以博一粲。

嗟夫！华夏文明浩若烟海，今人所知不过太仓一粟耳。昔陶靖节云“奇文共欣赏”，此等俚谣虽小道，然五百年后观之，犹可见市井风韵。学无止境，吾辈当效前贤，燃藜继晷，皓首穷经，方不负文明遗珠耳。

倚阳老人者，彰德隆虑任村江公国生也，工书法，有文采。

来源：金城风水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