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斜阳西沉，公园里飘散着淡淡的花香。一凡低头踢着石子，石子滚入灌木丛中，发出细碎的声响。她的双肩微微下垮，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在上面。
繁花
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斜阳西沉，公园里飘散着淡淡的花香。一凡低头踢着石子，石子滚入灌木丛中，发出细碎的声响。她的双肩微微下垮，像是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在上面。
"爸，我真的好累。"一凡声音低得几乎被春风吹散，"每天睁开眼就是模拟题、练习题，闭上眼脑子里还在背公式。我好害怕...害怕考砸了。"
小伟的脚步顿了一下。他侧头看女儿，十七岁的少女本该明媚如这春日，此刻却憔悴得像朵提前枯萎的花。他心里一疼，伸出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陪爸爸坐会儿。"小伟指了指湖边的长椅。湖水泛着金色的光，柳枝轻拂水面。
一凡坐下后，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校服衣角。小伟从口袋里摸出两颗薄荷糖，递给她一颗。"尝尝，小时候爷爷哄我读书时就给这个。"
糖在舌尖化开，清凉从口腔扩散到胸口。一凡抬头，发现父亲的目光穿过湖面，仿佛在望着很远的地方。
"你知道爸爸像你这么大时在干什么吗？"小伟突然问。
一凡摇头。
"那时我在放牛。"小伟笑了，眼角的纹路舒展开来，"牛在山坡上吃草，我就坐在树荫下看课本。夏天牛虻多，我得不停地挥舞树枝赶虫子；冬天手冻得通红，翻书时纸页都带着霜气。"
一凡第一次听父亲讲这些。她瞪大眼睛，想象着那个画面。
"咱家那会儿穷啊，没钱买练习册，我就把老师发的卷子正反面都用铅笔写满，然后用橡皮擦掉重写。"小伟顿了顿，"有一次橡皮用完了，我急得直哭，是你奶奶用灶膛里的木炭灰掺水，搓成小球给我当橡皮用。"
湖边不知何时飞来了几只野鸭，在水面划出一道道涟漪。一凡的视线模糊了，她急忙低下头。
"我不是要你心疼爸爸。"小伟拍拍女儿的手，"是想告诉你，你们这代孩子有最好的条件——明亮的教室，成堆的辅导书，全天候的热水。但正因如此，反而容易忘记为什么要学习。"
一凡吸了吸鼻子："老师说高考是人生的分水岭。"
"不全是。"小伟摇头，"高考只是让你有机会看到更广阔的世界。就像..."他指向远处的摩天大楼，"爸爸像你这么大时，连县城都没出过。那些高楼在当时的我眼里，就像是神话里的南天门。"
夕阳将父女俩的影子拉得很长。小伟的声音渐渐沉下来："我们农村孩子想改变命运，就四条路：读书、当兵、攀高枝儿嫁人，或者卖苦力。"
一凡抬起头。父亲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当兵只有男娃有机会，嫁人要看缘分，卖苦力..."小伟苦笑一声，"你看村里那些叔叔伯伯，在工地干到腰都直不起来，他们的孩子现在不还是在工地？真正能改变命运的，只有读书这条道。"
湖水泛着细碎的波光，像是撒了一把碎金子。一凡的指尖无意识地在长椅的木纹上描摹，那些凹凸不平的纹路忽然让她想到父亲手心的老茧。
"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现在是县一中的校长；当年跟爸爸一起放牛的李家小子，考上了师范大学，现在在教育局工作。"小伟说这些时，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光芒，"他们的孩子从小就上各种兴趣班，学钢琴、英语、编程...而打工的那些人家，孩子初中毕业就送去当学徒了。"
一只蝴蝶飞过一凡眼前，翅膀上的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忽然明白了父亲的意思——有些差距，不是一代人就能追平的。
"爸不是逼你考多高分。"小伟转过身子，正对着一凡，"是希望你明白，学习不是为了应付考试，而是给自己多一种选择的权利。就像..."他指向远处的图书馆，"你现在随时能去那里看书，但爸爸直到二十岁才第一次走进图书馆。"
暮色渐浓，路灯一盏盏亮起来。一凡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起同桌林菲总说"学习无用论"，想起后排男生天天炫耀家里开了几家连锁店...原来父亲说的是这个意思——知识才是谁也抢不走的财富。
"我懂了。"一凡直起腰，夜风吹起她的刘海，"您不是要我和别人比成绩，是要我和自己较劲，对吗？"
小伟眼睛一亮，嘴角扬起欣慰的弧度："对！就是要有这股劲儿。你看春天这些树..."他指向道路两旁抽新芽的法国梧桐，"它们只管向下扎根，向上生长，从不会问旁边的树'你凭什么比我高'。"
回家的路上，一凡的脚步轻快了许多。路过小区门口的便利店时，她突然说："爸，我想买套新的错题本。"
灯光下，小伟看见女儿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黑宝石。"好，爸爸给你买最好的那种。"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天夜里，一凡破天荒地没熬夜刷题。她坐在书桌前，认真地在本子扉页写下："持续学习的能力，是穿越人生风雨的伞。"落款处画了朵小花，就像父亲总在短信结尾发的那种表情。
第二天早自习，当林菲又递来小纸条约她逃课去逛街时，一凡轻轻摇了摇头："下周模考，我要复习。"
课间操时间，班主任惊讶地发现向来懒散的一凡居然在办公室门口等她。"老师，能帮我看看这个复习计划合理吗？"一凡递上自己熬夜制定的时间表，上面密密麻麻却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每个碎片时段。
午后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一凡的课桌上投下一块明亮的方格。她低头解一道解析几何题，忽然发现那些曾经让她头疼的线条和数字，此刻竟呈现出某种奇妙的美感。这种感觉很陌生，却让她心跳加速——原来攻克难题的喜悦，真的比通关游戏更让人上瘾。
放学铃声响起时，后排的体育委员凑过来："一凡，帮我写个演讲稿呗？反正你作文总是满分。"
以前她会立刻答应，但现在她看着自己计划表上"整理错题"那一栏，第一次学会了拒绝："抱歉，我今晚有自己的安排。不过可以教你写演讲稿的方法。"
走在回家路上，一凡给父亲发了条消息："爸，您说的对，读书不只是为了考试。我今天发现数学题原来挺有意思的。"发完又补充了一个小花表情。
手机很快震动起来。小伟回复了一长段话，最后一句是："记住，春天播下的种子，秋天才能收获。爸爸永远是你的后盾。"后面跟着一排绽放的繁花表情。
一凡把手机贴在胸口。远处的晚霞绚烂如锦，她忽然觉得，高考倒计时牌上……
来源：河洛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