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60岁男人相亲时提及性生活,大妈听闻害羞回应:可以试一试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9-03 17:20 1

摘要:人过了六十,日子就像那挂在墙上的旧日历,撕一页就少一页。心里的那点火苗,没那么容易熄灭。黄昏的爱情,不像年轻人那样轰轰烈烈,它更像一碗温吞的白粥,暖的是胃,慰藉的是孤独的魂。

人过了六十,日子就像那挂在墙上的旧日历,撕一页就少一页。心里的那点火苗,没那么容易熄灭。黄昏的爱情,不像年轻人那样轰轰烈烈,它更像一碗温吞的白粥,暖的是胃,慰藉的是孤独的魂。

有时候,一句旁人听来惊世骇俗的话,可能只是两个孤独的半辈子,想要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圆。故事,就从一个秋天的午后,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开始了。

01

秋风把梧桐树的叶子染成了金黄色,一片一片,慢悠悠地打着旋儿往下落。人民公园的相亲角,跟这秋景一样,热闹里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萧瑟。退休技工耿卫国站在人群外头,两只手插在洗得发白的工装裤口袋里,浑身不自在。他那张刻着岁月痕迹的脸,跟周围那些挂着子女照片、写满条件的牌子格格不入。

他不是来这儿“摆摊”的。社区的王姐是个热心肠,嘴皮子跟机关枪似的,硬是把他从家里拽了出来。“老耿,你一个人不行!儿子再孝顺,那也是儿子的家。你得有个伴儿!”王姐的话还在耳边响。亡妻魏芳的祭日刚过完三周年,儿子耿小海就旁敲侧击,说他爸一个人在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夜深人静的时候,那份孤独确实像虫子一样,啃得人心慌。耿卫国嘴上说着“多事”,脚还是跟着王姐来了。

约见的地点在公园旁边的一家小茶馆。茶馆不大,光线有点暗,空气里飘着一股廉价茶叶和潮湿木头的味道。苏秀禾就坐在靠窗的那个角落里,面前放着一杯清茶,热气袅袅地升腾,模糊了她清秀的脸。她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头发在脑后挽成一个整齐的发髻,看着就是个体面人。她也是被儿子儿媳劝来的,说辞都差不多:“妈,您一个人太孤单了。”

王姐把耿卫国领到桌前,互相介绍了几句,就找个借口溜了,留下两个半生不熟的老人。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耿卫国是个闷葫芦,在工厂里跟机器打了一辈子交道,嘴笨得很。他只是局促地搓着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不知道说啥。

还是当过小学语文老师的苏秀禾先开了口,她的声音很温和:“老耿,喝茶。”

一句话,像是拧开了水龙头。两人从退休金聊到医保,又从子女的工作聊到孙辈的上学问题。耿卫国的话匣子慢慢打开了,他说起自己年轻时在厂里搞技术革新,得了多少奖状。苏秀禾就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眼神里带着鼓励。耿卫国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股书卷气,让人心里踏实。

苏秀禾也觉得耿卫国挺实在。他说话不绕弯子,有一说一,不像她见过的有些退休老头,张口闭口就是自己有几套房、多少存款。耿卫国谈起自己喜欢在家里捣鼓那些坏了的小家电,收音机、电风扇,到他手里没有修不好的。苏秀禾就笑着说,自己就爱侍弄些花花草草,阳台上都快摆不下了。

茶续了两回,眼看天色都暗下来了,气氛也热络了不少。耿卫国看着苏秀禾被热茶熏得微红的脸颊,心里那点盘算了半天的话,终于没憋住。他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一声轻响。

苏秀禾被他这个动作弄得一愣,抬起头看他。

耿卫国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像是在做一个重大的决定。他抬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苏秀禾,用一种异常严肃的语气说:“苏老师,我这个人,说话直,不喜欢拐弯抹角,也怕浪费大家的时间。所以,我想问一句,您对往后的‘夫妻生活’,是怎么看的?”

苏秀禾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

耿卫国没等她反应,继续用他那朴实的语调说:“我老伴儿走了三年。我琢磨着,两个人搭伙过日子,不光是白天吃饭聊天,晚上……那方面,也很重要。要是这事儿上咱们想的不一样,那干脆就当交个朋友,也别往下发展了,省得耽误您。”

这话像一颗炸雷,在安静的茶馆角落里炸开。苏秀禾的脸“腾”地一下,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她这辈子,活了五十八年,还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讨论过这么私密的话题。她感觉震惊、羞臊,甚至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屈辱。她端着茶杯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她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就走。可当她的目光对上耿卫国那双眼睛时,她又迟疑了。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浮和猥琐,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坦诚和认真。那眼神让她想起了自己那段“相敬如冰”的婚姻。她的前夫,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一辈子没跟她红过脸,也一辈子没跟她说过一句贴心话。他们睡在一张床上,中间却像是隔着一条冰冷的河。

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比吵架还伤人。

苏秀禾的心乱成了一团麻。她看着眼前这个耿直得有些莽撞的男人,又想了想自己那潭死水一样的过去。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把目光从茶杯上移开,迎着耿卫国的视线,低声却又无比清晰地回应道:

“老耿……我觉得,只要人对了……可以试一试。”

02

那句“可以试一试”,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耿卫国和苏秀禾之间那扇紧闭的门。他们的交往,从这一刻起,变得微妙又深入。

第二天,耿卫国就主动打了电话过来,约苏秀禾去逛植物园。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像是为昨天的唐突道歉。苏秀禾握着电话,心里也有些乱。挂了电话,她对着镜子照了半天,换了好几件衣服,最后选了一件淡紫色的外套,显得人精神。

植物园里,秋色正浓。两人并排走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脚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开始,还是有些尴尬。耿卫国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后,还是他先打破了沉默。他指着旁边一株长得歪歪扭扭的松树,没头没脑地说:“你看这树,长得不好看,但是结实。”

苏秀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点了点头。

耿卫国像是找到了话头,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苏秀禾,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愧疚和认真的神情。“苏老师,昨天在茶馆,是我太冒失了。我怕您觉得我这人不正经,是个老流氓。”

苏秀禾摇了摇头,轻声说:“没有。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

耿卫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看着远处的湖面,目光变得悠远起来。他开始给苏秀禾讲他自己的故事,讲他和亡妻魏芳。

“我老伴儿,魏芳,她是个好女人,心细,爱干净。我们年轻的时候,感情也挺好。就是……我这人,是个粗人,在工厂里跟铁疙瘩打交道惯了,不懂那些花前月下的事。”耿卫国的声音有些低沉,“后来,她身体就不好了。最后那五年,基本上都是在床上躺着。别说别的,就是晚上睡觉,我们都得分房睡。我怕翻个身,压着她,碰着她哪里,她就疼得直哼哼。”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又想起苏秀禾在旁边,把烟又塞了回去。

“那五年啊,我白天上班,晚上回来给她做饭、擦身、端屎端尿。街坊邻居都说我是个模范丈夫。可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俩,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我每天看着她,心里想的都是她的病,她的药,她今天吃了多少饭。我忘了她还是我媳妇儿,忘了她也需要人疼,需要人抱一抱。”

“她刚走那会儿,我还没觉得。时间长了,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那屋子空得吓人。我才开始琢磨,我这辈子,对她,亏欠得太多了。尤其是在她身体还好的时候,我没给她多少热情,没跟她有过多少亲密。我总觉得,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谁知道,说没就没了。”

耿卫国转过头,眼圈有些发红。“所以,苏老师,我昨天问您那个问题,不是我这人思想有多不正经。我是怕了。我不想我人生的最后这一段路,再过成那个样子。两个人在一起,要是连心和身子都贴不到一块儿,那比一个人过还孤单。”

这番掏心窝子的话,像一股暖流,一下子就冲进了苏秀禾的心里。她之前对耿卫国的那点疑虑、那点不自在,全都烟消云散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真实的悔恨。这种悔恨,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打动一个女人的心。

苏秀禾的眼眶也湿润了。她想起了自己的过去。她也忍不住,向耿卫国坦白了自己的心事。

“老耿,你说的这些,我懂。”苏秀禾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那个前夫,人是个好人,不抽烟不喝酒,工资全交。可我们俩,一辈子没红过脸,也一辈子没说过什么知心话。我喜欢看书,看电影,跟他说了,他只会说‘那有啥意思’。我过生日,想让他陪我出去走走,他说‘在家吃碗长寿面不就得了’。我们就像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个租客,除了孩子,再没有别的话题。”

“离了婚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也习惯了。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想,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真不甘心。我也想找个能说说话,能知冷知热的人。”

两颗孤独了半辈子的心,就在这个秋日的午后,因为彼此的坦诚,迅速地靠近了。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渴望。

他们的交往,从这天起,变得顺理成章。耿卫国会隔三差五地约苏秀禾出来,有时候是去公园散步,有时候是去看一场老电影。苏秀禾也会请耿卫国来家里坐坐,给他尝尝自己新烤的蛋糕,或者包的饺子。

当然,这段黄昏恋也不是一帆风顺。耿卫国的儿子耿小海,从王姐那里听说了他爸相亲时那句“惊人之语”,对苏秀禾就存了偏见。他总觉得这个“新阿姨”目的不纯,怕他爸被人骗了感情又骗钱。他给耿卫国打电话,话里话外都是提醒:“爸,您可得睁大眼睛,现在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耿卫国听了就来气:“你懂个屁!你苏阿姨是那种人吗?她是正经的退休教师!”

苏秀禾的儿子倒还算开明,只是一再叮嘱母亲:“妈,我们不反对您找个伴儿,就是希望您能多了解了解,别急着做决定,保护好自己。”

这些外界的声音,并没有阻碍两人的感情发展。相反,生活中的点点滴滴,让他们的心贴得更近了。

03

苏秀禾家的抽油烟机,用了十几年,一开起来就“嗡嗡”作响,跟拖拉机似的。她找过物业,也找过外面的师傅,都说太老了,没配件,修不了,让她换个新的。苏秀禾嫌麻烦,就一直将就着用。

耿卫国来她家吃饭,听见那声音,眉头就皱了起来。吃完饭,他二话不说,从自己家里拿来一套工具,踩着凳子就把抽油烟机给拆了。苏秀禾在旁边看着,心里直打鼓,怕他给拆坏了。

只见耿卫国叮叮当当地捣鼓了两个多小时,满头大汗,手上沾满了油污。最后,他把零件一个个装回去,一按开关,那恼人的噪音居然没了,只剩下轻微的排风声。

苏秀禾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惊喜和佩服。“老耿,你可真行!这都能修好!”

耿卫国从凳子上下来,用袖子擦了把汗,嘿嘿一笑,露出两排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小意思。跟机器打了一辈子交道,就这点本事了。”

那一刻,苏秀禾觉得,这个男人身上有种特别的魅力。那种踏实、能干,是再多钱也换不来的安全感。

作为回报,苏秀禾去耿卫国家里时,特地带了几盆自己养的绿萝和吊兰。耿卫国的家,跟他的人一样,简单、整洁,甚至有些冷清。家具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款式,擦得一尘不染。苏秀禾把那几盆绿植摆在阳台和客厅的角落里,整个屋子一下子就有了生气。

耿卫国看着那几抹鲜亮的绿色,心里也觉得暖烘烘的。他一个人住了这几年,家里从来没这么鲜活过。

他们开始像真正的情侣一样相处。周末一起去菜市场买菜,耿卫国会为了几毛钱的差价,跟菜贩子“斗智斗勇”,苏秀禾就在旁边看着,抿着嘴笑。他们会一起研究菜谱,耿卫国负责掌勺,苏秀禾给他打下手。耿卫国做的红烧肉,肥而不腻,苏秀禾每次都能多吃半碗饭。

感情就在这一饭一蔬、一来一往中,慢慢升温。他们都发现,跟对方在一起,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一个周末的下午,两人在苏秀禾家包饺子。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铺着面粉的案板上。苏秀禾负责擀皮,耿卫国负责包。饺子皮在她手里,一擀一个圆,又薄又匀。

耿卫国包着包着,就停下了手里的活儿,看着苏秀禾的侧影。她低着头,神情专注,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夕阳的余晖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耿卫国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他鬼使神差地站起身,从后面,轻轻地环抱住了正在擀皮的苏秀禾。

苏秀禾的身体猛地一僵,手里的擀面杖也停住了。一股陌生的、属于男性的气息包围了她。她的心“怦怦”直跳,脸颊又开始发烫。她没有推开他。

耿卫国的拥抱有些笨拙,甚至有些僵硬,但那手臂很有力,胸膛很温暖。这个拥抱里,没有情欲,只有一种无声的依赖和慰藉。过了好一会儿,耿卫国才在她耳边,用近乎耳语的声音说:“秀禾,有你真好。”

苏秀禾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个拥抱,超越了之前所有的言语。

那天晚上,耿卫国没有走。饺子吃完,天已经全黑了。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苏秀禾收拾完碗筷,耿卫国就站在客厅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外面下雨了,路滑,要不……今晚就别回去了吧。”苏秀禾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耿卫国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点了点头。

那一晚,他们真正开始了那场“可以试一试”的旅程。过程是笨拙的,羞涩的,甚至有些慌乱。他们都已不再年轻,身体不再紧致,激情也早已被岁月磨平。他们更像是两个重新学习“爱”这门功课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彼此的身体和心灵。

没有想象中的干柴烈火,只有一种久违的、贴近的温暖。当耿卫国粗糙的手掌握住苏秀禾同样不再光滑的手时,两人都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他们发现,原来两个人的体温,真的可以驱散长久以来的孤单和寒冷。

第二天早上,耿卫国醒来的时候,苏秀禾还在睡。他侧过身,静静地看着她。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安详的睡脸上。耿卫国的心里,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填满了。他想,他找到了。他找到了那个可以让他不再重复遗憾的人。

苏秀禾醒来时,对上的是耿卫国温柔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这次经历,像是一块试金石,让两人都确信,他们找到了那个对的人。他们的关系,也由此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04

两人的感情,进入了一段蜜月期。他们几乎天天都腻在一起,不是耿卫国来苏秀禾家,就是苏秀禾去耿卫国家。他们开始认真地规划起了未来。

“秀禾,你看,我们干脆把我的那套老房子卖了,钱给你儿子,让他换个大点的房子。我搬到你这边来住。或者,我们俩用这笔钱,在郊区买个带小院子的房子,你养花,我种菜。”一个傍晚,两人在河边散步时,耿卫国认真地提议。

苏秀禾听着他的规划,心里甜得像吃了蜜。她感觉自己像是迎来了人生的第二个春天,充满了希望和奔头。她靠在耿卫国的肩膀上,轻声说:“都听你的。”

这个决定,意味着耿卫国要彻底告别过去。他需要把那间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彻底清理一遍,把那些带不走的旧物都处理掉,尤其是亡妻魏芳留下的东西。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耿卫国邀请苏秀禾一起帮忙。他对她说:“秀禾,你以后就是这个家新的女主人了。这些事,我想让你陪着我一起面对。我们一起,把过去整理好,然后开始新生活。”

苏秀禾觉得,这是耿卫国彻底接纳自己的标志。她没有丝毫犹豫,欣然同意了。

周末,两人就在耿卫国那间充满了回忆的老房子里忙碌起来。他们把衣柜里的旧衣服一件件打包,把书架上的旧书一摞摞捆好。

在整理的过程中,他们翻出了一本厚厚的老相册。耿卫国拉着苏秀禾在沙发上坐下,一页一页地翻给她看。他指着照片里那个扎着麻花辫、笑得很温柔的年轻女人,语气平静地对苏秀禾说:“这是魏芳,我们刚结婚那会儿照的。”

苏秀禾看着照片上那个巧笑嫣然的女人,心里百感交集。有对逝者的尊重,也有一丝作为“后来者”的微妙情愫。她能感觉到,耿卫国在讲述过去的时候,已经非常坦然,没有了当初的那种沉痛。整个过程,不像是在整理遗物,更像是一场温情的、郑重的交接仪式。苏秀禾觉得,自己正在被这个男人领进他生命的每一个角落。

他们一直忙到下午。大部分东西都打包好了,只剩下卧室最深处那个大衣柜。衣柜是结婚时打的,样式老旧,但木料很结实。

就在苏秀禾清理衣柜最下面的一个角落时,她的手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她把它拖出来,发现是一个上了锁的红木小箱子,大概有鞋盒那么大,上面雕着简单的花纹,一把小小的铜锁已经生了绿锈。

“老耿,你看这是什么?”苏秀禾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问正在旁边捆旧报纸的耿卫国。

耿卫国回头看了一眼,想了想,说:“哦,这个啊,是魏芳以前放首饰和小玩意儿的箱子。她走后,我就塞到柜子底下了。钥匙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他走过来,拎了拎那个箱子,分量不重。“回头我找个锤子把它砸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要是有,就留给小海。箱子就扔了吧。”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旧物。

苏秀禾点了点头,把箱子放在了一边。

下午,耿卫国说打包用的纸箱不够了,要出门去废品站再买一些回来。苏秀禾就一个人留在家里,继续做一些零碎的整理工作。

她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被放在墙角的红木箱子。她对箱子里的“首饰”并不感兴趣,她只是好奇,那个贯穿了耿卫国前半生的女人,会把什么样的“小玩意儿”珍藏起来。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心,像小猫的爪子一样,挠着她的心。她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拿起了那个箱子。她试着摇了摇,里面发出轻微的纸张晃动的声音,并不像是金属首饰。

她想起自己年轻时,曾经用发夹开过抽屉锁。她从自己头上取下一根黑色的钢丝发夹,把它掰直,小心翼翼地捅进了那个生锈的锁孔里。她胡乱地拨弄了几下,心里并没抱什么希望。

没想到,那把看起来牢固的铜锁,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竟然自己弹开了。

苏秀禾的心也跟着那声脆响,猛地跳了一下。她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地打开了箱盖。

箱子里根本没有什么金银首饰。只有一本封面已经泛黄的厚厚日记本,和一沓用粉色丝带仔细捆好、同样泛黄的信件。

苏秀禾的好奇心,彻底战胜了理智。她颤抖着手,拿起了那本日记。

05

日记本的封面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两个字:魏芳。

苏秀禾的手指,在那两个字上轻轻抚过,感觉指尖有些冰凉。她翻开了日记的第一页。里面的字迹同样娟秀,记录的都是些生活的琐事。

她快速地往后翻,翻到了大约十几年前的记录,那时候,魏芳的身体还很健康。

“三月十二日。今天是我生日,卫国忘了。早上我特意穿了去年他给我买的新裙子,在他面前晃了好几遍,他都没看我一眼,吃完早饭就急匆匆去厂里了。晚上他回来,我做了他最爱吃的红烧鱼。他吃得很香,夸我手艺好。

我等了一晚上,他也没想起来。他总说他是个粗人,不懂浪漫。可我想要的不是浪漫,只是他能看我一眼,能把我放在心上。夜里,我们躺在一张床上,我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却感觉我们的心隔着一条银河。我试着靠近他,把手搭在他身上,他却翻了个身,背对着我睡着了。我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

苏秀禾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继续往下翻。

“八月五日。我又一次跟他提,我们之间是不是太冷淡了。他正在看电视里的球赛,很不耐烦地说:‘都老夫老妻了,还折腾什么?有吃有喝,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那一刻,我的心,彻底凉了。是啊,在外人眼里,他是个好人,是个负责任的丈夫和父亲,工资全交,不沾花惹草。可他不是我的爱人。他给我的,只是一个‘家’的空壳子。”

苏-秀禾的手开始发抖。她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这些文字,像一把把尖刀,戳破了耿卫国之前对她讲述的那个充满悔恨和温情的故事。原来,在魏芳生病之前,他们的婚姻,就已经是这样一潭死水。

她不敢再想下去,机械地翻到了日记的后半部分。那时候,魏芳的病已经很重了,字迹也开始变得潦草、无力。

“十月二日。生病以后,他确实照顾得无微不至,比医院的护工还有耐心。所有人都羡慕我,嫁了个好男人。可只有我知道,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易碎的玻璃瓶,一个麻烦的病人,而不是他的妻子。我有时候故意撒娇,想让他像从前一样抱抱我,哪怕只是一个拥抱。可他总是很紧张地说:‘你身体弱,别乱动,小心碰着伤口。’然后,就和我保持着距离。他以为这是体贴,可我感觉,我和他之间那条河,更宽了,更冷了。”

苏秀禾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砸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了一片墨迹。她颤抖着翻到了日记的最后一页。那是魏芳去世前不久写的,字迹已经非常潦草,几乎难以辨认。

“我快要走了。我用尽一生,都没能教会他如何去爱。也许,只有我的死亡,才能让他真正懂得失去的滋味,懂得珍惜的含义。我甚至希望,他将来能遇到另一个人,一个能让他敞开心扉的人。我希望他能把我这辈子求而不得的那些亲密和热情,都加倍地补偿给她……只是,那对那个女人来说,公平吗?她得到的爱,究竟是爱她这个人,还是爱一个迟到的、对我的忏悔?”

苏秀禾看到这些文字后,整个人都震惊了,感觉一阵冰冷刺骨!

她手中的日记本“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耿卫国那番关于“遗憾”和“悔恨”的深情告白,并非虚构。但那遗憾的起因,却完全不是他所说的那样!不是因为客观的病情让他们无法亲密,而是他自己,亲手造成了妻子的孤独和婚姻的悲剧!他如今表现出的所有坦诚、所有热情、所有对亲密关系的执着,更像是一种迟来的、对亡妻的“赎罪式”表演!

而自己,苏秀禾,恰好成了他这场盛大“救赎”里的女主角。她得到的那些温暖,那些拥抱,那些看似发自内心的体贴,都不过是他对另一个女人的补偿。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脏。她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她浑身发冷,瘫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耿卫国抱着一摞纸箱,哼着小曲,走了进来。他看到苏秀禾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以及旁边散落的日记本和信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怀里的纸箱“哗啦”一声,全都掉在了地上。

06

空气仿佛凝固了。耿卫国看着苏秀禾惨白的脸,再看看地上那本摊开的日记,他瞬间就明白了。他没有走过去,也没有辩解,只是站在那里,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尽,最后变得和苏秀禾一样苍白。

这个六十岁的男人,在工厂里和坚硬的钢铁打了一辈子交道,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缓缓地蹲了下来。他伸出那双曾经修好了无数机器、也曾温柔地拥抱过苏秀禾的手,颤抖着,捡起了那本日记。

他的目光落在日记最后一页那段熟悉的文字上,他的肩膀开始剧烈地抖动。最终,这个在人前一向坚强硬朗的男人,在苏秀禾面前,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用手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那哭声,压抑、沉痛,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苏秀禾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她的心里,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和歇斯底里,只有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荒谬和悲哀。

哭了很久,耿卫国才慢慢平静下来。他抬起那张布满泪痕的脸,声音沙哑地,断断续续地,承认了一切。

他说,魏芳去世后,他在整理遗物时,第一次发现了这本日记。日记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把他过去几十年里那个“好丈夫”、“好父亲”的伪装外壳,剥得干干净净。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去是多么的自私、冷漠和混蛋。他以为自己给了妻子一个安稳的家,实际上,却让她在孤独中枯萎。

“我看了这本日记,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我才知道,她这辈子过得有多苦。我……我就是个混蛋!”耿卫国狠狠地捶着自己的胸口,“所以,当我决定要重新开始的时候,我就跟自己发誓,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活了。我偏执地想要成为一个完全相反的人,一个把坦诚、把亲密放在第一位的人。”

“秀禾,我对你说的那番话,是真的想那么做。我对你的好,也是真心的。只是……只是我一开始的动机,不纯。我是想……我是想在我身上,完成对魏芳的赎罪。我把你,当成了那个可以让我弥补遗憾的人。”

他终于把心底最深的秘密,全都掏了出来。

苏秀禾听完,没有指责他是个“骗子”,也没有圣母般地立刻说“我原谅你”。她只是觉得很累,很疲惫。她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他既是这段关系的“加害者”,也是他自己过去的“忏悔者”。他的确欺骗了她,但这份欺骗的源头,却又是无比真实的悔恨。这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平静地对耿卫国说:“老耿,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她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出了这间充满了复杂回忆的屋子,也走出了耿卫国的生活。

一个月后。

两人再次约在了初次见面的那家小茶馆,还是那个靠窗的角落。茶还是那杯茶,人还是那两个人,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了。空气里弥漫着尴尬和沉重。

耿卫国显得局促不安,他瘦了一些,也憔悴了许多,像个等待法官宣判的犯人。他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秀禾沉默了许久,搅动着杯子里的茶叶。最终,她打破了沉默。她没有说“我们继续”,也没有说“我们算了”。她抬起头,目光清澈地凝视着耿卫国,轻声说:

“老耿,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的那句‘可以试一试’吗?”

耿卫国猛地抬起头,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苏秀禾的脸上,露出一个复杂而又淡然的微笑。

“我觉得,我们真正的‘试一试’,或许现在才要开始。”

“以前,我们试的是,生活习惯合不合拍,身体能不能契合。现在,我们要试的是,我能不能接受一个带着悔恨、依旧不完美的你;而你,又要试着,能不能真正地为了我这个人去爱,而不是为了完成你对过去的救赎。”

她没有给他答案,只是留下了这句话。然后,她站起身,在桌上留下茶钱,平静地转身离开了茶馆。

耿卫国一个人愣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先是迷茫,然后慢慢地,透出了一丝复杂难言的光。窗外,一片金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缓缓地飘落下来。

来源:清风唏嘘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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