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嫂嫂想要一笔钱傍身,我有次正好说起手上一个项目,就让她投了点。”
(前文在上一篇)
第12章 12
“嫂嫂想要一笔钱傍身,我有次正好说起手上一个项目,就让她投了点。”
陆天明摊了摊手:“难道真像你们想的那样,嫂子是商业间谍?堂哥,你对自己也太没自信了。”
“还是说,你觉得你身边的女人,都只配为你做牛做马,不能有自己的私产?”
陆承渊的手骤然收紧,骨节因为用力而根根分明。
他的目光几乎要将白素素灼穿:“天明说的都是真的?”
陆天明抢先回答:“自然是真的,我那公司还有嫂子的股份呢,随便你们查。”
白素素呆愣地看向陆天明,他既然敢说出来,肯定不怕陆承渊查。
只是她没想到他竟在什么时候,为她准备了这些后路。
有了这些正当来路,陆母要是想告她也告不了。
到了这一步,白素素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看着陆承渊,用尽全身的力气,点了点头。
“是。”
陆承渊:“你缺钱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不解释?”
因为她无法解释,她的父亲是司机,而不是一个小有成就的商人。
白素素单脚往病床跳:“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是在投资。”
她跳着平衡不好,身体不受控制向旁边倒去。
陆天明眼疾手快地跨步上前,稳稳地将白素素接进自己怀里。
熟悉的雪松香气瞬间将白素素包围,竟让她觉得有一点安全感。
“陆天明!你把她放下!”
陆承渊蹙眉,伸手就要去抢。
陆天明抱着白素素侧身躲开,眼神冰冷地看着他:“堂哥,你已经把她伤成这样了,还想做什么?”
陆母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你,天明你!”
江梦心终于找到机会说话:“难道这位先生喜欢......”
她欲言又止,好似自己不小心说的。
陆承渊脸色更加难看。
陆天明和白素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们之间,到底还瞒着他多少事?
滔天的嫉妒和被背叛的愤怒瞬间吞噬了最后一丝理智。
“白素素!”
陆承渊双目猩红:“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正要动作,白素素推开了陆天明。
她勉力撑着,单脚站立,扶着床沿坐下:“陆承渊,你以为你和你妈废了我的腿,我还会感恩戴德地继续留在陆家?”
“我先前就说过,要和你离婚。”
陆承渊一时语塞。
白素素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他最敏感的神经上。
他上前一步,语气竟有些慌乱:“我都说了是误会,我跟梦心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了,既然都是误会,就别闹离婚了!”
陆承渊向陆天明摊手像是想销毁什么罪证:“陆天明,快把协议书还给我!”
陆天明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西装内袋,协议书的边角一闪而过。
“素素是我的合伙人,就算她是堂哥你的老婆,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你胡说八道!”
陆母气得冲上来,指着陆天明的鼻子:“她是你嫂子!你怎么能跟她有这种不清不楚......”
“婶婶,不是你说他们已经离婚了吗?”
陆天明眼神一冷,那股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陆母下意识地噤了声。
“打断素素腿的人是你,我完全可以帮她请律师告你故意伤害。”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
陆母气得发抖:“你疯了!天明,我们才是一家人!”
“我当然知道是一家人。”
陆天明笑了,只是那笑意让人脊背发凉:“所以我才好心提醒你,这要是告到法院,你觉得判几年合适?”
陆母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我知道了,你是被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迷惑了!”
陆天明听到陆母贬低白素素,厉声打断:“住口,你再骂她,我可就不客气了!”
陆母被陆天明一句“不客气”噎得脸色发青,指着他的手都在发抖,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他竟然为了白素素,连长辈都敢顶撞!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陆承渊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陆天明,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陆天明却浑然不惧,甚至还勾起唇角,从西装内袋里慢条斯理地拿出那份折叠好的离婚协议
他用两根手指夹着,在陆承渊眼前晃了晃。
“堂哥,协议已签,白纸黑字。”
他笑得邪肆又张扬:“白素素现在是我的合伙人,自由身。”
“她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只要没办手续,她就还是我的人!”
陆承渊目眦欲裂,他猛地伸手,去抢那份协议。
这个女人,他护了五年,爱了五年!
怎么能,怎么可以,就这么轻易地站到别的男人那边去!
两个都一米八多的男人,在病房里不顾形象争抢起一张纸,看得三个女人都目瞪口呆。
直到他们互相给了一拳,白素素才回神过来阻止:“够了!”
陆母也反应过来,气咻咻道:“阿渊,你在干什么,离就离了!”
“我看他们两个早有奸情,说不定这次公司的事就是他们合伙搞的鬼!”
白素素心中一惊,没想到陆母无意间歪打正着。
第13章 13
这次泄密,虽然不是她干的。
可最终目的都是陆振邦为了陆天明,在赶陆承渊下台。
“素素!”
陆承渊见白素素没反驳一句,眼神发颤。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病号服的袖口,却猛地缩了回去。
白素素抬起头。
这是她第一次,用一种冰冷到极致,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神,直视着他。
“等冷静期到,记得去民政局。”
然后她转过头,看着陆天明,清晰无比地吐出三个字。
“带我走。”
没有哀求,没有歇斯底里,只有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决绝。
这三个字,像三记无情的重锤,狠狠砸在陆承渊的心上,将他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敲得粉碎。
他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近乎茫然的震惊。
她选择了陆天明?!
陆承渊拦住:“不,不准走,我不同意离婚!”
江梦心见势不妙,立刻故技重施。
她捂住小腹,身体一软,虚弱地靠向陆承渊,声音带着哭腔:“承渊,我......我肚子好痛......”
这招百试百灵。
以往只要她一示弱,陆承渊的注意力就会立刻转移到她身上。
然而不等陆承渊有所反应,一道清冷的笑声却在病房里响起。
白素素甚至没有看江梦心,只是讥讽地勾了勾唇角,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伪装。
“江小姐,你捐的是肾,不是胃。”
“总用一个地方疼当借口,演了这么久,自己不腻吗?”
现场瞬间死寂。
陆母和江梦心都愣住了。
白素素的声音还在继续,不疾不徐:“还是说,你的主治医生没告诉你,肾脏移植术后的急性排异反应。”
“临床典型症状是发烧、少尿,以及移植肾区域,也就是你后腰的位置,会出现胀痛感。”
她目光终于落在了江梦心那张煞白的脸上:“而不是让你像现在这样,中气十足地喊腹痛?”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病房里所有人都僵住了。
陆承渊猛地转头看向身边的江梦心。
第一次,他清晰地在她那双总是水光潋滟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
“我......我是牵扯痛......”
江梦心语无伦次,眼神躲闪着:“对,就是牵扯痛......医生说过的......”
这句辩解,苍白又无力。
连陆母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狐疑的目光在江梦心和白素素之间来回逡巡。
陆天明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嘲讽地瞥了陆承渊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傻子,随即弯腰,直接将病床上的白素素打横抱起。
右腿的伤处传来一阵闷痛,白素素下意识地闷哼了一声,却咬着牙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脸埋进了陆天明带着雪松香气的外套里。
“堂哥,有空多读点书,别被人当傻子骗了还给人数钱。”
陆天明抱着白素素,大步流星地从呆若木鸡的陆承渊和江梦心身边走过,留下这句诛心之言。
两个保镖下意识想拦,却被陆天明一个森冷的眼神逼退。
“砰!”
病房的门被助理从外面关上,隔绝了里面的一切。
陆承渊僵在原地,怀里还扶着身体微微发抖的江梦心,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白素素那冰冷的眼神,江梦心慌乱的辩解,陆天明轻蔑的话语......无数画面交织在一起,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疯狂地生根发芽。
他第一次,对自己深信不疑的一切,产生了动摇。
陆天明将白素素带到了一处位于市中心顶层。
这里不像住处,更像一个私密医院,客厅、卧室、治疗室一应俱全。
窗外是繁华的城市夜景。
一个穿着白大褂,看起来极为专业的医疗团队早已在此等候。
为首的医生恭敬地对陆天明点了点头,便立刻有条不紊地开始为白素素检查伤势,重新处理伤口。
陆天明一直等在旁边,直到医生处理,他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
他挥退了医疗团队,整个套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这里绝对安全。”
陆天明走到她床边,琉璃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身影:“谁想动你,都得先问问我。”
白素素并没有任何开心,对她来说,陆振邦危险度第一。
陆天明也能排第二。
白素素:“你手下不说让我呆在陆承渊身边更安全吗?”
“你在暗处不会更好做一些事吗?为什么这么冲动!”
陆天明:“我本来也是这样计划,可我发现我再也忍受不了你呆在他身边哪怕一秒。”
白素素:“......”
这个疯子,让她现在更加被动了!
陆天明那双不规矩的眼睛又开始在她身上游走。
他俯下身,靠得极近,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低沉又暧昧。
“我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是不是该付点......”
他的手指眼看就要抚上她的脸颊。
“陆天明。”
白素素忍着腿上传来的阵阵痛意,抬手,冷静地推开了他凑近的脸。
她的力气不大,但态度却无比坚决。
“我们的交易,你还记得吗?”
她直视着他那双能蛊惑人心的眼睛:“你把我父亲安全送出国,并确保他后续的治疗没有任何问题,我才会履行我的承诺。”
她停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决绝的冷光。
“在此之前,你敢越界,我们一拍两散。”
“大不了,我把所有事都捅出去,谁也别想好过。”
陆天明看着白素素眼中燃烧的倔强火焰,非但没有生气,眼底的占有欲反而更盛了。
这只受伤的小兽,终于亮出了她的爪牙。
真带劲。
他直起身,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最终还是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欲望。
“好。”
陆天明笑了,舔了舔嘴角,像一头暂时收敛起利爪的野兽:“听你的。”
他知道,对付这样的猎物,急不得。
越是心急,越是会让她逃得更远。
第14章 14
陆天明退开后,病房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他没有离开,而是拉过一张椅子,就那么大喇喇地坐在床边。
一双琉璃色的眼睛毫不避讳地在她身上流连,像是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贵藏品。
那目光滚烫,带着强烈的侵略性,让白素素浑身不自在。
她强忍着腿上的痛意和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我父亲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安排?”
陆天明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急什么,事情已经在办了。”
他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可眼神却牢牢锁着她:“你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我。”
白素素别开脸,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这间豪华套房。
这里的一切都精致昂贵,也冰冷得像一座精心打造的牢笼。
她的细微动作没有逃过陆天明的眼睛,他忽然轻笑一声。
“别看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
声音透过玻璃的反射传来,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别想着逃跑,这座城市里,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
白素素的身体瞬间僵住。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彻底扎破了她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她从一个地狱,跳进了另一个更深,更无法预测的地狱。
陆承渊想囚禁惩罚她。
而眼前的陆天明,就是一条伪装成救世主的毒蛇,耐心地等着她,将她拆吃入腹。
还有藏在最暗处的陆振邦,那个操控着一切的老狐狸。
这陆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疯,一个比一个更想将她掌控在股掌之间。
父亲,等父亲安全了。
她一定要想办法逃离这里,逃得远远的。
白素素收回思绪,重新看向陆天明的背影,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累了,想休息。”
陆天明转过身,脸上又挂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走回床边,俯身替她掖了掖被角,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脸颊。
“好,你睡。”
他直起身,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将房间里的主灯调暗,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壁灯。
然后,他就那么坐在椅子上,交叠起双腿,静静地看着她。
“你,”白素素皱眉,“不走吗?”
陆天明理所当然地挑了挑眉:“我守着你,不然你晚上做噩梦了怎么办?”
那语气温柔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却让白素素脊背窜上一股寒意。
她闭上眼睛,不再与他争辩,只是交握的双手,指甲深深陷进了掌心。
黑暗中,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如影随形,让她无处可逃。
另一边,陆家别墅。
陆承渊一夜未眠。
他坐在书房里,面前的烟灰缸早已堆满了烟蒂。
白素素那双冰冷决绝的眼睛,和江梦心慌乱闪躲的眼神,在他脑海里反复交替出现。
他第一次对自己坚信不疑的一切,产生了动摇。
陆承渊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沙哑得厉害。
“去查江梦心肾脏移植手术的所有资料,我要最详细的。”
然而,一个小时后,助理回过来的电话,却让他心头一沉。
“陆总,江小姐的所有医疗档案都我们查不到。”
陆承渊猛地站起身,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查不到是什么意思?!”
“有一股很强的力量在阻拦。”
一股神秘的力量。
陆承渊挂断电话,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越觉得,自己深信不疑的过去,可能是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巨大谎言。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陆母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将一封信狠狠拍在他桌上。
“陆承渊!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她指着陆承渊的鼻子,痛心疾首地骂道:“梦心走了!她留了这封信就走了!她说你怀疑她,她没脸再待下去,不想拖累我们了!”
“你为了那个背叛你的女人,竟然要去怀疑自己的救命恩人!你忘恩负义!”
陆承渊拿起那封所谓的“绝笔信”,信上的字迹娟秀,字字句句都在哭诉自己的委屈和绝望。
可他此刻看着不知为何觉得太不对劲了!
怎么这么巧?
“叮铃铃——”
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陆承渊接起电话,另个助理焦急的声音传来:“陆总,董事会召开紧急会议,所有董事都到了,点名要您立刻出席!”
陆承渊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赶到公司会议室时,里面早已坐满了人。
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他刚一坐下,一个资历最老的董事便率先发难。
“承渊,因为项目泄密,公司股价大跌,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我们一致认为,你现在不适合再继续领导公司。”
“我们要求你,暂时让出总裁的职位,配合调查。”
逼宫。
陆承渊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们或是低头,或是移开视线,无人与他对视。
他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那么,你们选出的接替者是谁?”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陆天明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缓步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强大的自信。
老董事站起身,恭敬地宣布:“经过董事会投票决定,暂代总裁一职的,是陆天明先生。”
陆承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各种碎片信息在他脑中飞速拼凑。
加上此刻施施然站在他面前,即将取而代之的陆天明。
所有断裂的线索在这一刻豁然串联。
陆承渊意识到,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针对他的局。
第15章 15
就在陆承渊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时,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一封新邮件悄然抵达。
他下意识地点开,瞳孔猛地一缩。
邮件里是一份份加密文件,详细记录了公司近几年来多次项目信息被盗取的证据。
而所有证据的最终指向,竟然是他一向敬重的爷爷——陆振邦。
为什么?
他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承渊的视线猛地扫向刚刚走进来的陆天明,难道是为了他?
可爷爷明明一直最器重自己,甚至不惜为他跟旁支翻脸。
无数疑问在他心底翻涌,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陆承渊暂时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无表情地将邮件里的第一层证据,直接投屏到了会议室巨大的屏幕上。
证据链清晰地展示了公司内部某些人员泄密和吃回扣的行为。
全场董事一片哗然。
陆承渊冰冷的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响起:“这是我刚查到的,这些泄密和吃回扣的人员里,有不少都是在座某些董事的关系户。”
“虽然看起来都是些小问题,但日积月累,足以动摇公司根基。”
他停顿下来,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脸色骤变的人,带着不加掩饰的威胁:“我决定,将这些人......”
“承渊等等!”
一个董事满头大汗地站了起来,强行打断他的话:“我觉得还是承渊最熟悉公司运作,更换总裁这件事,我投反对票!”
他这一开口,立刻有人附和。
“对,对,承渊做了这么多年,经验丰富,一下子换人公司怎么接得住。”
“是啊,咱们公司总裁这个位置,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的。”
“我看天明还年轻,可以先在副总裁的位置上多学习学习嘛。”
“对!让天明做副总裁!这个主意好!”
......
陆天明脸上那抹志在必得的笑意,随着越来越多董事的倒戈,渐渐收敛。
他望着屏幕上那些刺眼的证据,插在西裤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成了拳。
是白素素还在帮陆承渊?
最终这场本要罢免总裁的董事会议,以通过陆天明为副总裁落幕。
会议室的门在陆天明身后关上,将他所有的不甘与挫败都隔绝。
他脸上的温和笑容寸寸龟裂,最终化为一片阴鸷的寒冰。
陆天明一言不发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公司。
顶级套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白素素被惊醒,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
陆天明像一阵携着冰霜的风暴,卷了进来。
他扯掉脖子上的领带,随手扔在地上,那双琉璃色的瞳孔里,翻涌着骇人的怒意。
“是你做的,对不对?”
陆天明一步步走近,声音冷得像冰。
白素素撑着手臂想坐起来,却被他一步上前,狠狠按了回去。
“你帮了他。”
这不是疑问,是笃定的宣判。
白素素看着他脸上毫不掩饰的暴怒,偏头不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陆天明忽然笑了,那笑声冰冷又讥讽。
“白素素,你当我是傻子吗?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那些事?还有谁有动机帮他?!”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我把你从陆家那个火坑里捞出来,费尽心思给你铺路,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陆天明的脸越靠越近,那股清冽的雪松香气,此刻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白素素被他看得脊背发凉,她强撑着坐起身,迎上他满是怒火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帮陆承渊?”
“他废了我的腿,把我当成一件物品,我恨他还来不及!”
“你别在我这发疯!”
“对,我是疯了!”
陆天明的手指猛地扼住她的下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我疯了才会以为,把你从那个蠢货身边抢过来,你就会乖乖属于我!”
他的脸越靠越近,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全是疯狂的占有欲和毁灭欲。
“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能有多疯。”
白素素被他掐得几乎无法呼吸,只能被迫迎视着他癲狂的目光。
他不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猛地撕开她身上的衣服。
布料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陆天明!你住手!”
白素素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去推他。
可她这点力气在暴怒的男人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反而像是在火上浇油。
“放开你?”
陆天明冷笑着,一把抓住她挥舞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用一只手就轻易地禁锢住。
“晚了。”
他眼眸幽暗像是捉摸不透的深海。
“白素素,你是我的人。”
陆天明俯身压了下来,滚烫的吻一寸一寸的攻过来。
“唔,唔——!”
白素素以为陆天明会发疯地虐待她,结果他吻得凶,动作却很克制。
喘息间隙,她只能再刺激他:“我不是你的人,我们只是交易关系!”
陆天明顿住,猩红的眼盛着满满的痛楚:“为什么你就看不到我,我也可以是陆氏总裁,让你当贵气的陆太太!”
白素素微怔,他是为了她去争陆氏总裁?
怎么可能?
她什么时候给这阴暗的小狼狗留过希望?
“啪!”
白素素重重打了陆天明一巴掌:“别碰我!”
陆天明舌头顶了顶发疼的腮帮,凶悍不在克制,横冲直撞。
白素素右腿的伤处主动被他的动作重重压到,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袭来。
她压住痛呼,眼前阵阵发黑,身体疼得蜷缩起来。
身上的男人气昏了头,没有丝毫察觉。
“这辈子,你都别想再回到他身边。”
陆天明的资本太好,撑得她无力的反抗。
白素素看着天花板上那盏华丽的水晶灯。
那光芒折射开来,刺得她眼睛生疼,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没入鬓发。
娇花颤颤,令她不可克制地面色潮红。
但那双杏眸却平静无波。
陆天明,来吧,继续狠狠折磨我——
第16章 16
陆天明只做了一次,就被陆振邦的电话催走了。
临走前,他才发现白素素的腿被自己弄得伤口崩开。
陆天明抿唇攥拳,叫了医疗团队进来,用不容置喙的口吻吩咐:“好好看顾她的身体,尤其是腿。”
那语气不像关心,更像是在维护一件昂贵的私有物。
陆天明驱车到了陆振邦的别院,刚进门就看到院子里躺着一个血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陆振邦正慢条斯理地用剪刀修剪着一盆名贵的兰花,头也没抬。
“天明,今天让你丢脸了,都是我没看好手下的人。”
陆振邦放下剪子,终于舍得将视线从花上移开:“没想到老李跟了我十五年,竟然敢背叛我。”
陆天明脑子里嗡的一声,脚步都顿住了:“爸,你是说......那些证据是李叔泄露出去的?”
陆振邦点了点头,接着对旁边的保镖挥了挥手,示意把地上的人拖走。
“承渊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这么快就反应过来,还策反了我的亲信。”
“今天那么多董事在场,本是要一鼓作气扶你上位,可惜了......”
陆天明压根没听清老头子后面在说什么。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冤枉了白素素。
不是她。
刚刚被他折磨了一通的女人,根本什么都没做。
他明明在陆承渊和她关系最决裂的时候,把她接到自己身边。
接下来只要他好好照顾,耐心陪伴,一定能捂热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可他今日竟然将这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他都做了些什么......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在寂静的院子里响起,陆天明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力道大得让他半边脸都麻了。
陆振邦修剪兰花的动作停了下来,皱眉看着他。
“天明,你这是做什么?”
陆天明脸上火辣辣地疼,心里更疼:“我在演练。”
陆振邦镜片后的眼睛里全是迷惑:“演练什么?”
陆天明已经没心思听老头子分析下一步对策了,他现在只想飞回白素素身边。
他转身就走,连招呼都忘了打,步履匆匆,近乎狼狈。
坐进车里,他一脚油门踩到底,千万级别的跑车发出一声咆哮,猛地窜了出去。
闯了无数红灯,身后是连成一片的喇叭声,可他什么都听不见。
他只记得她眼中最后那点光,是如何被自己亲手掐灭的。
那个该死的老李!
陆天明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竟然害他冤枉了心尖上的人。
开车间隙,他拨通下属的电话,声音淬着冰:“之前那个老李,给我往死里招呼,留口气就行。”
等陆天明一阵风似的冲回套房,白素素已经沉沉睡去,苍白的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陆天明放轻脚步,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无措。
他想碰碰她,手伸到半空又猛地缩了回来,最后只是悄悄蹲下,将额头抵上她冰凉的手背,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忏悔。
过了一会儿,换药的护士推着小车进来,借着走廊的光,看见床边地上多了一大团黑影,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托盘扔出去。
她定睛一看,才认出是那位脾气阴晴不定的雇主陆先生,到嘴边的质问硬生生被吞了回去。
护士踮着脚尖,大气不敢出地退了出去,心里全是疑惑。
一小时前,这位爷还像头暴怒的狮子,把白小姐折腾得伤口开裂,愤然离去。
一小时后,他就灰溜溜地蹲在床边,像只犯了错被主人罚站的大狗,安静守着主人的床。
有钱人的世界真是难懂,钱多了,脑子就非要演点爱恨情仇的戏码才能活得下去?
哎,里面那位白小姐也是可怜。
护士是见过她跳舞的,她所在的舞团是国内顶尖,社交平台上经常能刷到她的演出视频。
那舞姿,外行人看了都要忍不住反复播放。
现在腿断了,听主治医生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跳舞了。
好好的一个舞蹈家,就这么被这群脑子有病的男人给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白素素是被一阵尖锐的饥饿感弄醒的。
她刚想抬手发现手背上压了个沉甸甸的东西,毛茸茸的触感让她浑身一僵。
“什么东西?!”
白素素猛地坐起半个身子,看清床边的人是陆天明时,才松了口气。
吓死,还以为是什么大型昆虫。
陆天明被她的动静惊醒,立刻站起来,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素素,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素素一言不发,躺了回去,直接用后脑勺对着他。
陆天明看着她冷漠的背影,心口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又闷又疼。
他张了张嘴,声音干涩:“素素,对不起,是我混蛋,我......”
白素素依旧没理他。
陆天明急了,绕到床的另一边,想去看她的脸,白素素却又翻了个身,继续用背对他。
他像个围着磨盘打转的驴,来回几次,终于泄了气,不敢再靠近。
“我查清楚了,公司泄密的事......不是你。”
他声音低哑:“是我冤枉了你。”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我......我该死。”
陆天明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你打我,你骂我,怎么样都行,别不理我。”
白素素终于有了反应。
她缓缓转过头,那双漂亮的杏眸里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看得陆天明心脏骤缩。
“滚。”
一个字,轻飘飘的,却比任何打骂都更有杀伤力。
第17章 17
陆天明跪着连扇了自己十多个巴掌,俊秀的脸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白素素实在受不了他这自残式的闹腾,只得冷声开口:“我饿了。”
他像是得了赦令,欣喜若狂地从地上爬起来,连声应着就跑出去准备吃的。
房间终于恢复安宁。
白素素长长吁出一口气,眼中没有半分动容,只有一片算计后的冰冷。
是的,是她估摸着陆天明离开的时间,将一份伪造的证据,用匿名邮件发给了陆承渊。
那份证据,足以让陆承渊在董事会上扳回一城,并将矛头巧妙地引向陆振邦最信任的老人,李叔。
白素素并不是在帮陆承渊。
她比谁都清楚,一旦让陆振邦的计划得逞,陆天明顺利上位,那么陆家这盘棋就彻底死了。
届时,陆承渊自顾不暇,陆振邦大权在握,而她就会成为陆天明笼中折翼的金丝雀。
她不要。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搅局。
让陆家这三个男人重新陷入混战,让他们都闲不下来,才是她唯一的生路。
公司那边的后手,白素素近三年就准备了许多。
唯独感情,她从未给自己留过退路。
白素素曾天真地以为,无论任何证据指向她,陆承渊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她。
现实给了她最响亮的一巴掌。
她怎么能去信一个男人在热恋时,头脑发昏许下的情话。
所以这次,白素素必须对陆天明用上手段。
在他自以为能掌控她的一切时,先让他误会,再让他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只有让他亏欠,让他愧疚,这匹随时失控的疯狗,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白素素摸了摸小腹,陆天明这个疯子先前根本没做措施。
现在,是时候检验一下她的成果了。
陆天明很快端着一碗温热的粥走进来。
他脸上的红肿还未完全消退,配上那副小心翼翼讨好的表情,好似白素素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白素素没说话,面无表情地靠坐在床头,由着他一口一口地喂。
一碗粥见底,她擦了擦嘴,终于开了金口。
“给我找点避孕药来。”
陆天明端着空碗的手一僵,脸上刚刚缓和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那双琉璃瞳里瞬间燃起两簇火焰。
“你还想着陆承渊?!”
他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仿佛只要白素素一点头,他就会当场发疯。
白素素抬起眼皮,淡淡地斜了他一眼:“我和他虽然签了离婚协议,但离婚证还没领。
“全城的人都知道,我还是陆承渊的合法妻子。”
她顿了顿,看着他瞬间紧绷的下颌线,不紧不慢地补上一刀。
“你这个时候让我怀孕,是想让孩子一出生,就顶着私生子的名头,被人指着鼻子骂一辈子?”
“私生子”三个字,像一根针,精准地刺进了陆天明最不可触碰的逆鳞。
他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转为一种难堪的苍白。
白素素垂下眼睫,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也对,在你眼里,我大概就是个暂时得不到的玩具。”
“如今抢到了,玩过了,又怎么会去管这个玩具有没有被弄坏,会不会有什么麻烦的后续。”
“我怎么可能把你当玩具!我没有!”
陆天明语无伦次,眼眶都红了:“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我考虑不周。”
他牵起白素素的手,温柔地亲:“我怎么能......怎么能让我们的孩子以后也被人那么说......”
虽然浓颜系的帅哥一脸要哭了的样子,可怜兮兮求原谅。
可白素素知道他骨子里的高傲还在,她抬手摸上他红肿的脸颊。
“陆天明,我以前跟你压根就不熟。”
她居高临下冷漠陈述:“哪怕你确实比99%男人都帅,可你想我一离婚就爱上你,那是不可能的。”
陆天明只听到了比99%男人帅,他现在有点后悔刚才一直扇自己脸了。
用刀砍自己都比把自己脸扇肿好!
陆天明赶紧把脸埋在白素素掌心,乖巧:“是是是,素素你要是那么肤浅,我三年前就挖墙角成功了。”
“都是我的错,我喜欢了你那么久,却忘了你以前一直,跟我只有点头之交。”
陆天明随手拿过旁边的衣架:“素素,我就是不长记性,以后我发疯,你打我,你喜欢什么工具,我马上让人定制。”
什么打人工具还要定制?
白素素看着陆天明发亮的眼睛,无语翻白眼。
她现在就想打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狗批。
长了一张痞坏勾人的脸,浑身荷尔蒙爆棚,怎么不去好好享受他广大的森林。
非要吊死在她一颗树上。
白素素冷淡抽回手:“那还不去拿药。”
陆天明脸上满是懊悔和急切,转身就往外冲。
“你等着,我马上去!我马上就让人把药送来!”
白素素望着他的背影,垂眸抿嘴。
无情无爱可破全局。
第18章 18
两次推拉,白素素彻底拿捏住了陆天明这条疯狗。
他几乎有求必应,她想出门散心,他便清空整个商场,只让她一人逛。
当然,唯独晚上,他寸步不让,非要像只大型犬一样,将她圈在怀里才能入睡。
他虽然不主动强迫,但也不是白长了一米八多的个子。
为了让她心软,陆天明无所不用其极。
有时白素素在看书,他就在不远处光着上半身做力量训练,汗水顺着紧实的腹肌线条滑落,浑身散发着强烈的雄性荷尔蒙。
有时他会端着果盘进来,然后在她面前各种花样地吃,甚至还给自己身上摆。
白素素有次借用他的平板电脑,不小心看到搜索记录,《如何练习吻技才能让女友欲罢不能》。
甚至还有如何练手上花巧的问答。
白素素:“......”
这颠公!!
谁能想到那张混血锋利俊脸,对外人是严肃冷傲的男人,背地里把所有心思都花在了求爱上。
她有时也无法招架陆天明这种极致的反差。
白天是A市翻云覆雨的陆副总,晚上就是热烈又奔放,一心只想讨好主人的小狼狗。
幸好陆承渊那头开始反击了,陆天明可见的忙起来,总算让她得了些清净。
陆家的内斗搅得整个A市腥风血雨,人人自危。
在离婚冷静期满的那天,陆天明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陆承渊同意去民政局领证。
民政局门口,陆承渊早已等在那里。
不过一个月,他像是变了个人,下巴上冒出青灰的胡茬,眼下是浓重的阴影,一身昂贵的西装穿在他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
他没看推着轮椅的陆天明,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在白素素脸上。
“素素,”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你真的想好了?”
陆承渊已经查到一些线索,他怀疑那天给他证据的,是白素素。
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压根就没买通过爷爷身边的老李。
白素素抬头,平静地迎上他的视线。
陆天明嗤笑一声,将她护在身后,语气轻佻:“堂哥,你不是早就盼着这一天了吗?现在又演什么深情。”
陆承渊没理他,依旧固执地看着白素素,眼底翻涌着外人看不懂的悔意和挣扎:“回答我。”
“陆承渊,”白素素终于开口,声音无波无澜,“签了吧。”
三个字,彻底击溃了他最后的防线。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僵硬地转身,走进大厅。
签下名字的那一刻,笔尖几乎要划破纸张。
当那本红色的离婚证递到白素素手里时,她还有些不可置信。
它那么轻,却又那么重,仿佛压着她整个虚妄的青春。
她和陆承渊,真的结束了。
她正出神,陆天明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手背,将那本碍眼的证件抽走,塞到自己口袋。
他弯下腰,琉璃色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她的身影,语气温柔又霸道。
“以后你的名字旁边,只能有我陆天明的名字。”
当天晚上,陆天明就把白素素压在床上,疯狂讨好。
还给她套了十个戒指,要不是脚上戴戒指不能走路,只怕会套二十个。
白素素也不是吃素的,用这十个戒指,狠狠让陆天明这疯狗体会下疼痛。
只是刚罚到一半,这家伙用那练出来性感的喘息,勾得她轻易被反攻。
事后,白素素等陆天明一离开,就偷偷吞了前面偷藏的避孕药。
就在陆天明畅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时,白素素消失了。
连同她被送到国外的爸爸也被转移。
第19章 19
陆天明已经整整一周没有去公司了。
A市的金融圈风起云涌,陆氏内部斗得天翻地覆。
他这个新上任的副总裁却彻底罢工,将自己关在了那间为白素素准备的顶层套房里。
套房里一片狼藉。
昂贵的手工地毯上散落着酒瓶,沙发上扔着他皱巴巴的西装外套,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酒精混合的颓靡气息。
陆天明双眼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幅巨大城市地图。
上面用红色的记号笔画满了圈,标注着所有可能的出逃路线,但每一个圈上,都被他用更粗的黑笔狠狠地划上了一个叉。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带走了他所有的念想。
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他发出去的最后一条信息:“素素,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信息旁边,是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她把他拉黑了。
陆天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笑声嘶哑,他拿起酒瓶又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口那阵空洞的疼。
这时,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陆振邦的助理。
“天明少爷,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陆天明烦躁地想挂断,助理的声音却不紧不慢地传来:“老爷说,如果您想知道白小姐的下落,就最好快点过来。”
陆天明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半小时后,陆家别院。
陆振邦依旧在那个玻璃花房里,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君子兰。
他看到陆天明失魂落魄地走进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瞧瞧你这点出息。”
陆天明攥紧了拳,声音沙哑:“爷爷,你是不是知道素素在哪?”
“啪!”
陆振邦将手中的金剪刀重重拍在桌上,终于转过头,镜片后的双眼锐利如鹰。
“我只知道,我养了你二十多年,竟不如一个女人有脑子!”
他指着陆天明的鼻子,毫不留情地大骂:“你以为能在我手下当了几年间谍,把你堂哥耍得团团转的女人,是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白兔?!”
陆天明被骂得一懵。
“她为了活命,敢对自己下狠手,敢在我跟你堂哥之间搅弄风云,这样的女人,是你能用几句甜言蜜语就困得住的?”
陆振邦看着他那副蠢样,气得直叹气。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教得最成功的不是儿子,也不是这两个孙子,反而是白素素。
“她的围棋,是我手把手教的。”
陆振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她能赢我,我才敢派她去承渊身边。”
“那孩子,骨子里就有一股狠劲。”
“为了最后的赢,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大半壁江山。”
“要不是她自己动了情,对陆承渊心软,蒙蔽了理智。”
“只怕现在,根本轮不到你们两个小子斗,她自己就能坐上陆氏总裁的位置。”
陆振邦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陆天明的心上。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那一个多月的相处,一幕幕在眼前飞速闪过。
她看似被动地承受他的强势,却总能在他即将失控时,用一句话、一个眼神,巧妙地将他引向她想要的方向。
她让他愧疚,让他心疼,让他觉得自己亏欠了她,让他像条狗一样,心甘情愿地被她牵着鼻子走。
他以为自己占尽上风,将她牢牢掌控在鼓掌之间。
原来,他才是那个被玩弄的傻子。
陆振邦坐下,欣赏了会被打击的儿子,抿了口茶。
“早知道你会喜欢上她,我应该把素素这丫头安排成你老婆。”
陆天明扑通跪下,抓住老头子的膝盖:“爸!你明知道素素那么好,为什么没这么做!”
“呜呜呜,我不是你最爱的儿子嘛!”
陆振邦移开膝盖,恶寒地抖了抖,额头青筋直跳。
他只是开个玩笑,假设一下,这混小子还追究起他老子来了。
媳妇跑了,是自己无能,管老子什么事?
这时陆承渊焦急赶来:“爷爷,我们再怎么斗,你别伤害素素。”
他以为是陆振邦又抓了白素素。
陆振邦气得心梗,他抓起茶盏和茶盖,一边扔一个:“滚滚滚,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她的基因都没偷来。”
“要你们这些饭桶有何用!”
旁边隐忍一般的助理听着暗暗撇嘴,老爷子是气昏了头吧?
陆天明和陆承渊可都是有双硕士学历的高材生。
就这还要搞得去偷白小姐的基因?
不过她也确实厉害,陆家在A市只手遮天,白小姐竟然能一点尾巴都不露地跑了。
陆天明看到陆承渊,扑过去抓住他的衣领:“是不是你帮她跑的?!”
陆承渊推开他,眼中的疲惫与恼怒交织:“是又怎么样!”
承认得如此干脆,反倒让陆天明愣住了。
他上下打量着陆承渊,忽然嗤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恶意与了然:“哈,看来你也被用完就扔了。”
陆承渊抿紧了唇,脸色愈发难堪。
这段时间他查清楚了所有事。
发现陆天明是他血缘上的小叔。
发现江梦心压根就没捐肾给他,只是爷爷安插的另一颗棋子。
而他亲手推开,百般羞辱的白素素,才是那个在暗中一直护着他的人。
他把江梦心送进了监狱,用了些手段,让她在里面过得生不如死。
可这又有什么用。
他恨自己当初鬼迷心窍,被新鲜感蒙蔽,败给了男人的劣根性。
陆承渊确实打着帮白素素逃离陆天明后,再次追求她的心思。
他以为只要自己忏悔,只要自己弥补,总能有机会。
可没想到白素素早就计划过河拆桥,把他随陆天明一起扔掉。
也是,他有什么资格呢?
那个他和白素素未出世的孩子,是被他母亲亲自踹掉的。
她怎么可能回头?
陆天明和陆承渊成了2只斗败的丧家之犬,被老头子骂得狗血淋头,灰溜溜地离开了别院。
陆天明坐在车里,静默了许久,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好,真是好得很!
他咬着牙,舌尖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那个狠心的女人!
白嫖了他的身体,卷走了他的钱,把他整颗心都掏空了,就这么干干净净地跑了!
第20章 20
三年后,陆承渊和陆天明终于找到白素素的消息。
她竟然藏在偏远的大山里,做起了乡村教师。
两人争先恐后赶过去,到了附近的镇,没有能支撑车子宽度的路到那个村。
镇长擦着汗,找来两辆摩托车:“最快能到村里的工具就这个了,要是两位......老板,不会开,我可以让人带着你们。”
两个帅气多金,一身高定西装的男人,站在满是土的红砖色摩托车旁,图层都混不到一起。
镇长使了个眼色,下面人急忙用布擦了擦车身。
只是有洁癖的陆承渊看到那满是黑油的布,脸也黑了。
陆天明挑眉,一个跨步坐上了摩托车:“我不用人带,国外机车赛,我都是冠军,镇长你让人开前面给我带路就行。”
他交代完,挑衅地撇了陆承渊一眼:“小渊啊,你跟素素早就成过去式了,别上赶着自取其辱。”
话落,摩托车发出轰隆一声,冲了出去。
陆承渊被喷了一脸尾气,眉梢满是怒意。
“镇长,找个好手,开车带我。”
崎岖的黄土路颠簸得厉害,尘土飞扬。
陆承渊坐在摩托车后座,一只手死死抓着后方的扶手,另一只手虚空地撑着,尽可能不与前面的司机有任何身体接触。
他身上那件价值六位数的西装外套,此刻早已蒙上了一层灰黄,洁白的衬衫领口也沾了尘。
这三年来,他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像疯了一样寻找那个女人的下落。
他以为她会躲在某个繁华的异国都市,改头换面,活得比谁都潇洒。
却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甚至能想象到,她现在过的是怎样清苦的日子。
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快要无法呼吸。
只要一想到她是为了躲开他们,才宁愿受这种苦,陆承渊眼中的悔恨就浓得化不开。
前面,陆天明的车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
他开得又快又野,像一头即将捕获猎物的猛兽,浑身都散发着兴奋和志在必得的气息。
陆天明单手握着车把,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那张俊美桀骜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狂热。
素素。
我的素素。
这次,我抓到你,就把你锁起来,让你永远都离不开我。
他一边想着最恶毒的念头,一边却又忍不住勾起嘴角,眼底全是近乎病态的痴迷。
他已经想好了,等下见到她,就立刻跪下认错,求也要把她求回去。
她肯定又瘦了,不知道这三年的饭菜合不合胃口,晚上睡觉的床会不会太硬。
就在两人各怀心思时,前方带路的人忽然放慢了车速。
摩托车的轰鸣声在山谷间渐渐停歇。
不远处,一座灰白色的二层小楼出现在视野里,楼前有一小片水泥地做的操场,一面褪色的红旗在风中飘扬。
琅琅的读书声从敞开的窗户里传出来,稚嫩的童音清脆悦耳,在这寂静的山野间,显得格外动听。
“咩——”
几只山羊慢悠悠地从路边经过,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陆天明和陆承渊不约而同地从摩托车上下来,整理着自己狼狈的衣着,动作竟有几分相似的僵硬。
他们隔着一段距离,遥遥望着那座简陋的学校,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再上前一步。
仿佛那座小小的院墙,是一道无法逾越的结界。
“叮铃铃——”
下课的铃声突兀地响起,像是打破了某种静止的咒语。
简陋的教学楼里瞬间爆发出孩童们的欢呼,紧接着,一群穿着朴素,脸蛋被晒得红扑扑的孩子像归巢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冲了出来。
陆承渊和陆天明站在原地,像两个被定住的雕塑,与这充满乡土气息的鲜活场景格格不入。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连衣裙的女人,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
她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脸颊,阳光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那张曾让他们魂牵梦萦的脸,褪去所有的精致与锐利,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温润与恬静。
是白素素。
她比三年前更瘦了,但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郁色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和。
她微微跛着脚,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透着安稳。
两个男人的呼吸,在这一刻不约而同地停滞了。
他们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过,她会以这样一种姿态出现。
平静得,仿佛他们只是两个从她生命中彻底路过的陌生人。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小背心,走得歪歪扭扭的男孩,从孩子群里冲了出来,奶声奶气地喊着扑向她。
“妈妈!”
白素素熟稔地弯腰,将孩子稳稳地抱进怀里,在他肉嘟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念安,今天乖不乖?”
男孩搂着她的脖子,用力地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着璀璨的星河。
那是一双,和陆天明如出一辙的琉璃色瞳孔。
陆承渊如遭雷击。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孩子,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攥住,瞬间缩成一团。
滔天的悔恨与绝望瞬间将他吞噬,他甚至连上前半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天明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心脏被巨大的狂喜填满。
是他的!
是他的孩子!
这个狠心的女人,竟然偷偷给他生了个儿子!
他所有的愤怒、怨恨、不甘,在看到母子俩的瞬间,都化成了汹涌的爱意和占有欲。
白素素终于抬起眼,视线越过怀里的孩子,落在了不远处的两个男人身上。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像是在看两块挡路的石头。
“素素!”
陆天明再也忍不住,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眼眶通红,声音都在发抖。
他想抱她,想抱抱她和他们的孩子。
然而白素素只是抱着孩子,冷漠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两位先生,有事吗?”
那疏离的语气,像一盆冰水,将陆天明满腔的热情浇了个透心凉。
第21章 21
“我们......”
陆天明的声音哽住了,他看着她怀里那个酷似自己的孩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承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踉跄着上前一步,目光贪婪地描摹着白素素的眉眼,声音沙哑得厉害。
“素素,跟我回去。”
白素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陆承渊,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她说完,不再看他们,抱着孩子转身就要走。
“白素素!”
陆天明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怀里的念安被他狰狞的表情吓到,小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坏人!放开妈妈!”
白素素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她甩开陆天明的手,冷冷地盯着他。
“陆天明,你吓到我儿子了。”
那一句“我儿子”,清晰地割裂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是她的,与他陆天明无关。
白素素抱着不断抽噎的念安,绕开僵在原地的两个男人,头也不回地朝着村里的小路走去。
“白素素!”
陆天明追了上去。
陆承渊也跟了上来,他看着陆天明那张势在必得的脸,又看了看孩子那双过分相似的眼睛,心如刀割。
“陆天明,你别逼她。”
白素素将儿子哄睡,走出简陋的房间,月光下,陆天明像一尊雕塑般站在院子里。
她走过去,声音比月色更冷:“陆天明,我明确告诉你,念安的存在,就是一场意外。”
“要不是避孕药失效,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陆念安。”
陆天明他脸色一白,心虚和后怕瞬间淹没了他。
他怎么敢告诉她,他怕她不想跟他生孩子,偷偷将紧急避孕药全都换成了维生素。
幸好......幸好他换了,否则他将永远失去这个把他和她绑在一起的筹码。
这个秘密,他必须烂在肚子里一辈子。
“你们两个,立刻从我的世界消失。”
白素素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还想我和儿子能安稳度日,就滚得越远越好。
否则,我会再次消失,让你们穷尽一生也找不到。”
陆承渊看着她决绝的侧脸,又看了看屋里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心脏痛得无法呼吸。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陆承渊沙哑地开口:“素素,我走。你......照顾好自己。”
他转身的背影,写满了仓皇和落败。
陆天明却一步不退,用孩子当做自己最后的盾牌:“他是我的儿子,我有权利留在他身边,你不能剥夺我做父亲的资格!”
他像个固执的疯子,第二天竟真的脱下西装,学着村民的样子笨拙地劈柴、挑水,试图用这种方式融入她的生活。
白素素视他为空气,每日照常教书,照顾念安,过着规律而平静的生活。
没几天,陆天明就听到另一个“陆老板”正在山的另一头,修建一条通往外界的公路。
陆天明妒火中烧,他没想到陆承渊竟然还在牌桌上。
他立刻加倍下注,宣布不仅要建医院,还要建全山最好的学校、图书馆、体育馆......
他仿佛要用钱,将整个村庄买下来,打上属于他的烙印。
白素素忍无可忍。
她召集了所有村民和村里的长辈,对陆天明说道:“陆先生的善心我们心领了。”
“但我们不是摇尾乞怜的乞丐,这里是我们的家。”
“如果您想建设这里,可以,但必须遵守我们的规矩。”
她随即拿出一份与村长和长老们共同拟定的协议,上面罗列的条款,将所有项目的主导权都收归村里,陆天明只剩下出钱的份。
陆天明看向白素素,她就那么平静地站在那里,为自己打造了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而他连同他引以为傲的财富,都成了砌墙的砖。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的癫狂,伸手从西装内袋摸出一支昂贵的钢笔,唰唰几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好,都听你的。”
他将协议递还给她,眼神却灼热地锁着她怀里的孩子:“只要能让我留在你们身边。”
白素素接过协议,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淡淡道:“陆先生,你可以留下来监督工程,村委会也会派人跟进。”
她的话,将他所有试图拉近关系的热情,瞬间冻结成冰。
不远处,陆承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望着那个曾经只为他洗手作羹汤的女人,如今却能不动声色地驯服一头疯兽,掌控全局。
她不需要他了。
她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
这条他出资修建的路,最终成了他离开她的路。
陆承渊最后望了一眼她清冷的侧影,转身上了车,尘土飞扬,不敢回头。
半年后,春暖花开。
崭新的校舍矗立在青山之间,琅琅书声传出很远。
白素素牵着念安走在开满野花的田埂上,步履间透着安稳与从容。
“妈妈,看!蜻蜓!”念安指着前方,琉璃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白素素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远处的工地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和村民们一起搬运建材。
陆天明皮肤晒成了健康的麦色。
他偶尔会停下动作,朝她们母子的方向望过来,目光依旧执着,却多了一丝被磨平了棱角的沉静。
他似乎打算用余生,来等待一场永远不会到来的赦免。
白素素收回视线,牵着儿子的手,继续往前走去。
风吹过山野,也吹散了过往。
她自由了。
来源:快乐的阳光啊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