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六十大寿这日,当着满堂宾客,谢时安旧事重提(完)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09-02 20:53 1

摘要:⼉子媳妇们穿梭在大堂接待宾客,丫鬟⼩厮忙得脚不沾地,陀螺般满场⻜。

我六十大寿这日,当着满堂宾客,谢时安旧事重提。

「我夫人啊,以前订过亲的。」

「嗯,和⼀个叫陆川的穷武将。」

「要是嫁给他,就得当个倒霉寡妇,还能有如今二品诰命的⻛光?」

「没有我啊,她⼀辈子都要受苦。」

后来,我和谢时安一起重回十六岁。

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我笑着再次收下了陆家的聘礼。

「谢时安,其实嫁给你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

1、

我六十大寿的寿宴,办得十分风光。

⼉子媳妇们穿梭在大堂接待宾客,丫鬟⼩厮忙得脚不沾地,陀螺般满场⻜。

席⾯特意请了天⾹楼退隐多年的老掌厨,一道佛跳墙吃得众⼈赞颂不已。

我穿着诰命服,坐在上位接受大家的道喜。

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中却古井⽆波。

我老了,⾝体愈发不好。

前几⽇受了寒,昨夜还发起⾼热。

嗓子⾥像塞进一把刀⽚,连咽口⽔都疼。

这些什么熊掌鱼翅,看一眼都觉得腻歪。

我也曾和谢时安说,并不想过这六十大寿,可是他不同意。

他说我操劳一辈⼦,合该办个体⾯的寿宴,让其他人好⽣艳羡一番。

他把寿宴一应事情,都交代给喜欢奢华的大儿媳。

这寿宴,果然办得非常阔气。

阔气到,连我的几个女儿都羡慕嫉妒。

可没人知道,今天早上,我病得下不来床。

谢时安嫌我娇气,在我房里大发雷霆,骂我命贱福薄,享不了这份荣华。

为让我能体面地出现在宾客面前,他让大夫给我灌下一碗猛药。

吃了这药,就犹如死人回光返照一般,可以透支人的精气神。

只不过今日有多神采奕奕,后几日,就有多虚弱狼狈。

贴身丫鬟心疼得直掉眼泪,却还是咬着唇替我换上繁复的衣服,戴上华贵又沉重的首饰。

大家似乎都习惯了这一切。

谢时安习惯了。

习惯我的驯服、听话。

我也习惯了。

习惯了忍气吞声。

习惯了自己所有的需求喜好被漠视。

也习惯了和谢时安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2、

酒过三巡,谢时安放下筷子。

见他这样,聊得正欢的几个儿子立刻住了嘴,恭敬地看着谢时安。

「咳咳,」

谢时安清了清嗓子,抚一把精心蓄养的山羊胡。

他老了,可相貌依旧清俊。

穿着一袭华贵的锦袍,愈发显得仙风道骨,姿容出众。

「感谢诸位来参加我夫人的寿宴。」

「诸位共饮此杯。」

宾客们喝完酒,擅长溜须拍马的人立刻开始他们的吹捧。

「谢阁老可真是疼夫人,对老封君这份好,可是咱大梁朝独一份!」

「老封君能嫁给谢阁老,定是祖坟冒青烟了!」

谢时安很满意。

他不着痕迹地瞥我一眼,脸上带着几分自得。

「我夫人啊,以前订过亲的。」

「嗯,和一个叫陆川的穷武将。」

「要是嫁给他,就得当个倒霉寡妇,还能有如今二品诰命的风光?」

「没有我啊,她一辈子都要受苦。」

又来了。

又是这番话,听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

每次只要喝了酒,他就会对别人说我定过亲的事。

整整四十四年,他一刻都没忘记。

没忘记我曾经在他和陆川一起上门求亲时,选择了陆川。

3、

宾客们这么捧场,几个儿女也不遑多让。

生怕被抢了风头,做不成那个让谢时远最满意之人。

大儿子一马当先:

「娘,你能嫁给爹,真是修了八辈子福啊!」

「天下再也没有比你更幸运的女子了。」

二女儿紧随其后:

「娘,如果再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肯定死死缠着爹不放手吧?」

「那短命鬼陆川来提亲,就给他打出门去!」

小儿子也不甘示弱:

「娘估计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答应了当初陆家的提亲。」

「那陆川又穷又衰,给爹提鞋都不配!」

「也亏得爹大度,不计较娘定过亲,这份胸襟气度,真是让我们自愧不如啊!」

你方唱罢我登场,开开心心演大戏。

他们说得喜笑颜开,宾主尽欢,我却只觉得吵闹。

人之间的悲喜,并不相通。

渐渐的,耳旁的嘈杂声离我越来越远。

眼前冒出一团又一团白光。

很亮,却并不刺眼。

有道人影从白光中缓缓走出。

白马银甲,身姿如枪。

剑眉星目的少年郎弯下腰,笑着朝我伸出一只手。

这一笑,左脸隐隐现出一个酒窝。

「清清,我来接你了。」

我猛然站起身,带落一地杯碗茶碟。

是陆川!

是十七岁的陆川!

在宾客们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我娇羞地朝前方伸出手。

「陆川,你来了。」

大片大片的黑暗将我吞噬,耳畔响起一片惊呼声。

「老夫人,老夫人您没事吧!」

「娘,娘你怎么了!」

「大夫,快叫大夫啊!」

4、

大儿子有句话说得没错。

天下再也没有比我更幸运的人了。

谁能想到,我竟然还有重活一次的运气?

我对着镜子左顾右盼,怎么照都照不够。

十六岁的少女,无需涂脂抹粉,却比那春日鲜花更为娇艳。

眼睛不花,耳朵不聋。

一蹦三尺高,跑得像兔子一样快。

我捏了一把胳膊上精瘦的肉,对十六岁的自己越看越满意。

这么有力气,要不打两套拳试试看?

嫁给谢时安四十多年,我都忘记自己其实是会点拳脚功夫的。

「清儿!你又在胡闹了!」

「一个姑娘家,没有一点姑娘家应该有的样子。」

我在院子里练拳,正练得满头是汗,我娘捏着帕子急步走来。

我小跑着一头扎进她怀里。

「娘!」

「我饿了,中午要吃烧鸡!还要吃羊蹄子!」

趁着牙口好,什么难啃就吃什么。

娘一巴掌拍在我头顶;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陆川和谢时安来了,两人都带着媒婆要来提亲!」

「快!快跟着我去换衣服!」

说完,风风火火扯起我就走。

5、

这一扯,将我的思绪也扯回到了四十多年前。

我同陆川、谢时安三人,自小就认识。

陆川爹是六品武将,谢时安父亲是七品太常寺博士,我爹则是太医院一名七品御医。

三人都是京城微末小官,在京西的槐花胡同毗邻而居。

陆川性子张扬热烈,谢时安孤僻安静,两人谁也瞧不上谁。

不过他们却一同瞧上了我。

陆川会给我送他打猎来的兔子、小鸟。

谢时安会给我送自己抄录的珍本古籍。

陆川带我去骑马、登山。

谢时安便帮我抄功课,应付我爹。

可比起阴郁沉默的谢时安,我更喜欢和陆川在一起。

陆川不会日日劝诫我要贤良淑德。

不会因为我没有好好念书,去向我爹告状。

更不会打着为我好的名义,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当我应下陆川的求亲后,谢时安便不再和我们两人来往。

哪怕在街上遇见,也是立刻移开视线,假装不认识我们。

直到那一次,我们三家一起去青云山上香,遇到山匪劫道。

陆川一个人引开山匪,最后被山匪乱刀砍死。

谢时安带着我逃走,在一处隐秘的山洞里躲了两天。

最后是他爹带着官兵找到我们。

找到我时,我正衣衫不整地和谢时安抱着躺在一处。

谢时安说,我发起高热,他为救我,只能用身体给我降温。

陆川的葬礼办完第二个月,我家和谢家,便匆匆办了婚礼。

6、

我敛下对陆川的思念,流干眼泪,做了谢时安的妻子。

成婚之前,娘苦口婆心劝诫我:

「陆川是个好孩子,可他已经走了。」

「谢时安对你一片赤诚,你应该放下陆川,好好做他的妻。」

可没想到,放不下陆川的,是谢时安。

成婚后,谢时安试图从我身上抹去所有陆川的印记。

陆川教过我武功,他便不许我再学武。

甚至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快步走路跑跳。

要学着笑不露齿,轻声细语。

陆川喜欢带我出去游玩,他就关紧宅院,让我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贤妻良母。

陆川嘴馋,偌大的京城哪里有新开的食肆,他都会用自己微薄的俸禄带我去尝鲜。

谢时安便斥责我,说小人重口欲,君子当茹素。

陆川厌恶佛道之说,他就在我主院里修了一座佛堂。

要求我潜心念佛,每个月茹素二十七日。

只有初一和十五,才能吃点荤腥。

我也曾激烈地抗争过,一度闹到要和离。

可是没成想,我爹竟卷进了皇后和贵妃之间的争斗,被安上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

而谢父,却扶摇直上,做了太子府的詹事。

谢时安冷着脸,居高临下看着我。

「叶清清,你若乖乖听话,我便设法营救你父亲。」

「你若执意要和离,呵呵。」

「谋害皇嗣,轻则砍头,重则诛连三族。」

「该怎么选,想必你心里有数。」

7、

我没得选。

我弯下挺直的脊梁,恭顺地跪在谢时安身前;

「求夫君,救我一家性命。」

这一跪,就是一辈子。

也许,谢时安是对我有恩的。

可我却并不感激他。

在山洞中,他救了我,却让我名节尽失。

这一次,他救了我父母兄嫂的性命,却让他们流放千里之外的宁古塔。

爹娘体弱,死在流放路上。

兄嫂勉强苟活,却从此天各一方,不复相见。

谢时安常常气不过骂我;

「叶清清,你没有心!」

我想,我这个人可能真没有什么良心。

和谢时安携手相伴一辈子,我从来没有爱过他。

我只想离他远远的。

两个女儿都十分羡慕我;

「娘,爹对你可真好。」

「真希望我以后嫁的夫君,也能这么好。」

我自嘲一笑,沉默以对。

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身边的所有丫鬟婆子,都是谢时安的人。

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都会被一五一十汇报给他。

8、

谢时安在外人面前对我很好,年轻时几乎从来没有骂过我。

可我知道,他对我心里有气。

而他报复我的方式,都是在床笫之间。

兴头上来时,他会掐我、咬我。

最狠的一次,差点在我胸口咬下一块肉来。

受伤的地方实在是难以启齿,我没敢让丫鬟知道,更别说请大夫。

第二天清醒后,谢时安又会变着法子给我道歉。

给我买一堆我从来就不感兴趣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

然后博得所有人一声惊叹。

赞他对我出手大方,叹他将我疼进骨子里。

年纪大以后,他于床事失了能力和兴致。

对我生气时,也常常会口不择言骂我。

不过都会屏退左右,说是给我留一分体面。

也不知这体面,是留给我,还是留给他自己。

「哎呀,你在发什么愣,小心台阶!」

娘嗔怪着不轻不重地拍了我一下,又伸出手仔细替我整理好衣衫。

「娘的清儿长大了。」

「谢时安和陆川都是好孩子,你喜欢哪个,就选哪个。」

「爹娘不求荣华富贵,就希望你觅得良人,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我拉着娘的手,用力点头。

好。

我要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救下陆川,救下爹娘。

让上一世的悲剧不再重演。

9、

「清清,你来了!」

陆川见到我,立刻从椅子上跃起。

因为动作过大,差点带翻身后的博古架。

他手忙脚乱地扶好架子,挠了挠头,涨红脸朝我露出一个傻笑。

相比于他,谢时安的表现则沉稳许多。

只是有些过于沉稳。

他漫不经心地靠在椅背上,抬眸淡淡瞥我一眼,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似乎笃定我一定会选择他。

这自信的样子实在太过熟悉。

熟悉到,我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十七岁的谢时安。

没想到,他竟也跟着重生了。

见我不停朝谢时安看,陆川有些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大步走到我身前。

「清清,我今天是来求亲的。」

「爹娘说我亲自来不成规矩体统,应该叫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带着媒人来才像话。」

「可是,我想听你说。」

「不管是拒绝还是答应,我都想听你亲口说。」

说完就僵着身子同手同脚站到一边,挺起胸膛憋住气。

我真怕他憋久了,会把自己憋晕过去。

这傻子。

我侧过头,抿着唇低声笑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再看谢时安一眼。

「我答应的。」

「陆川,我愿意嫁于你为妻。」

谢时安猛然站起身。

他不顾我爹娘和陆川震惊的眼神,快步走上前一把拽住我的手腕,眼神凶狠得仿佛要吃人。

「叶清清!你疯了!」

「你怎么敢,怎么敢的!」

「你」

10、

「住嘴!」

我厉声呵住他。

陆川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将我护在身后。

「谢时安,你动手动脚的干嘛呢!」

「别以为你长得瘦弱我就不敢揍你!」

「你这人还自诩君子,怎么一点风度都没有?」

爹娘也十分不高兴,冷着脸斥责他。

「谢家小子,你失态了。」

谢时安毫不在意。

一双眼睛,只死死盯着我。

我知道,他在等我的解释。

「爹娘,陆川,我想和谢时安说几句话。」

陆川如临大敌,扭头看向我爹娘,见他们都没意见,只能点头答应,还不忘小心嘱咐我:

「清清,你放心。」

「有我看着呢,只要谢时安敢碰你,我马上飞奔过来打死他。」

我有些哭笑不得。

「没事的,我们只是说两句话。」

我和谢时安来到院子里的桂花树下,不远处,是虎视眈眈的陆川。

有陆川在,爹娘十分放心,返身回正厅喝茶。

看得出来,他们心情都很好。

本朝重文轻武,谢时安年仅十七便中了举人,未来可期。

大家都觉得,他以后必然会比陆川更有前途。

可爹娘都更喜欢陆川。

这也是谢时安记恨他们的原因。

为此,上一世成婚之后,连娘家都不让我回。

11、

「叶清清,别装了。」

「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是重生的。」

「那日你在院里兴奋得一边尖叫一边打拳,我就听出来了。」

谢时安沉着脸,眼神阴翳。

听起来,他好像和我是前后脚重生的。

这下,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我重生是因为身体本就油尽灯枯,被谢时安用虎狼之药一激,这才在寿宴上暴毙。

可谢时安的身体,向来康健,他又是为何重生的?

「你也死了?」

听到我的话,谢时安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酒中被人下了毒。」

「等我查出是谁,我一定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谢时安这幅气急败坏的模样取悦了我。

他是太子党,和三皇子党斗得乌眼鸡一样,被人毒死一点也不奇怪。

我扬起唇角,朝他绽出一个极为灿然的笑容:

「查不到啦!」

「咱们都重生了,以后的事情,绝不会再发生。」

谢时安一愣,有片刻的失神。

他怔怔地看着我,脱口而出:

「你有许久,不曾对我这样笑了。」

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谢时安脸色黑了又黑。

他恨恨地瞪我一眼;

「你既知会重生,为什么还要答应陆川的求亲?」

「难不成,你想用这招来恶心我?」

12、

谢时安越说越生气,步步逼近我。

「叶清清,你不该惹怒我的。」

「我顶着这耻辱整整四十年,这一次,我绝不会让自己再落入同样的境地。」

「你马上去告诉陆川,刚才是和他开玩笑的。」

「就说你答应他的求亲,纯粹是为了气我。」

我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谢时安,你凭什么以为,我一定会嫁给你?」

谢时安都气笑了。

「叶清清,不嫁给我,难不成要嫁给陆川当寡妇?」

我后退一步,仰起脖子重重点头。

「陆川不会死的,我会救他。」

「哪怕,哪怕没救下他,真死了,我替他守一辈子。」

「谢时安,嫁给你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

谢时安脸上的血色,在顷刻间退得一干二净。

他白着脸,嘴唇翕动半晌,才颤着嗓子开口:

「你……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说到后来,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

「叶清清,你休想!」

「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只能是我谢时安的妻子!」

听到动静的陆川果然如他所言,飞奔而至,几乎在瞬间就将我牢牢护在身后。

13、

他嫌弃地打量着谢时安;

「谢举人,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霸道王爷爱上我,在那玩强取豪夺呢?」

「给我一边去,你这样的体格信不信我一拳可以打十个!」

说完伸出手去推谢时安,果然轻轻一推就将他推出一丈远。

谢时安踉跄两步,狼狈地稳住身形。

他扭过头,眼神像淬了毒。

「陆川,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你给我等着。」

威胁完陆川,又朝我放狠话。

「叶清清,你知道我的能耐。」

「有些事情,可由不得你。」

「我谢时安看上的人,只能属于我。」

说完便甩袖离去,只留给我们一个瘦削挺拔的背影。

电光火石间,我心中涌起一个可怕的猜测。

也许上一世陆川的死,不是意外?!!!

我越想越是心惊肉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到天灵盖。

如今细想,那些山匪出现得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

去青云山的路香客众多,从未听过有山匪劫道。

官府后来解释,说那帮山匪是走错路才偶然经过此处,见路上只有我们三家人,遂起了歹念。

杀完陆川后,怕被官府发现,便火速逃窜。

直到谢时安入了内阁,我依旧没查到那帮山匪的消息,好似他们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且那日,我爹娘和谢家人,都完好无损。

死的,只有陆川一个。

14、

谢时安走后,陆川的欢喜终于像潮水般步步高涨。

他在空中一连翻了十几个跟头,乐得抓耳挠腮。

「清清,我太开心了!」

「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我要马上回家告诉我爹娘,他们肯定乐得能吃三大碗饭!」

「清清,你,你抽我一巴掌,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的快乐感染了我。

我把那些愁思都按在心底,侧头莞尔一笑。

「呆子。」

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这一次,我都要好好护住陆川。

如果真是谢时安动的手,也别怪我翻脸无情。

谢时安,我从来没有小瞧过你。

倒是你,圈禁我太久太久。

久到你已经忘记,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有血有肉,会痛会恨的人。

15、

我娘是个急性子。

应下陆川的亲事后,便着急忙慌开始准备,生怕时间不够。

纳彩、问名、纳吉。

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

只要下完聘,这门亲事,也就铁板钉钉了。

下聘前日,我正在屋里看陆川提前送来的聘礼单,我娘一脚踹翻大门。

她三两步冲进屋子,劈手夺过我手中的礼单,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我心中「咯噔」一声;

「娘,怎么了?」

娘亲白着脸,胸膛上下起伏;

「这亲,怕是结不成了。」

「谢时安跪在家门口负荆请罪,说,他说,」

娘亲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到;

「他说他酒后与你春风一度,特来请罪,愿意负起责任娶你为妻。」

谢时安恐怕是疯了。

「我每天都在家中,什么时候和他春风一度了?」

娘亲红了眼眶,恨得要命。

「咱们两家相邻,谢时安说你三日前喝醉酒,翻墙进了他家,把他房间误认成自己房间。」

「第二日天还未亮,你便偷偷跑回家,还和他说就当此事没有发生。」

「可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负责。」

「眼下,门口围满了街坊邻居,真是气煞我也!!!」

16、

我眼前阵阵发黑,口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

上一世的记忆,在我眼前乍然出现。

那日也是这样。

我明明好端端地睡在山洞中,没有发热,也没有身体不适。

只是不知为何,越睡越是头痛。

等我醒来后,天已经大亮。

身边传来一声惊呼,随即便是谢父的呵斥声:

「看什么看,非礼勿视!」

「时安,你混账,还不给清清穿上衣服!」

「你们,你们,哎!」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了清白。

这一次,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在众人口中眼中,同样失了清白。

是了。

上一世,应当也是谢时安设计好的。

什么发烧替我降温,烧没烧,我自己能不知道?

只可恨,当时的我被陆川死讯打击得六神无主,根本无力思考。

一步错,步步错。

我最大的错,就是相信了谢时安。

门口的喧哗声越发刺耳。

我逼自己冷静下来,大步朝门外走去。

我娘急眼了:

「你出去干嘛!」

「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去面对这种脏水?」

我握住娘亲的手,眼神温柔却坚定。

「娘,我不出去,才是任由他泼脏水。」

17、

当我急匆匆跑到门外时,门口已经乱成一锅粥。

我从未见过谢时安如此狼狈的模样。

发髻散落,衣衫凌乱,半张脸上糊满了鼻血。

陆川被他爹拦腰抱住,一双脚在空中踢出残影;

「爹,你放开我!」

「我要打死这个不要脸的畜生!」

「竟敢如此污蔑清清,我呸!还敢说清清翻墙,我看他才是他娘翻墙生的!」

「贼子,拿命来!」

谢时安躲在人群中,明明恨得牙痒痒,却还是装出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陆兄,我知道你心里难过。」

「可,可这事既然已经发生,我,我,我实在百口莫辩。」

「要怪,就怪我们那日不该情难自禁,是我对不住你。」

「你放心,我会对清清负责的。」

「等娶了清清,我再还你一个媳妇,你看上哪家姑娘,我替你出聘礼。」

说完梗起脖子,摆出个视死如归的死样子。

陆川肺都快气炸了,大吼一声甩开他爹。

「我看上你娘,要当你爹!」

「现在就打死你个不孝子!」

喊完便朝谢时安飞扑而去,在空中高抡起拳头,要锤死谢时安。

这一拳太快太猛,我甚至听到了隐隐的破空声。

要是被砸中,会不会把谢时安当场打死?

谢时安死了没关系,可陆川不能有事!

我快步跑上前,朝陆川大喊一声:

「陆川!住手!」

18、

陆川虽然很不情愿,却还是在空中强行调转方向。

他一拳砸在墙上,竟把结实的院墙砸出一个洞。

谢时安有些后怕,看向陆川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忌惮。

「清清,你」

见到我,陆川的表情瞬间从凶狠转换成委屈。

我心疼地掏出帕子按上他的手。

「都流血了,疼不疼啊?」

陆川开心了,眉眼弯弯,露出整齐白亮的八颗牙齿。

「不疼,小伤。」

「只可惜没打死那个姓谢的!」

我责怪地嗔他一眼。

「瞎说。」

「打死他,你怎么办?」

「难不成要为这种人去偿命坐牢?」

街坊邻居们看着我和陆川亲密的模样,纷纷在一边交头接耳。

「不是说清清和谢时安春风一度了,看着不像啊?」

「我觉得谢时安是瞎说的,清清从小就喜欢陆川。」

「就是,我是看着他们三人长大的,清清和谢时安在一块时都是黑脸,和陆川一起才会笑得开心。」

「谢时安好歹是个举人,不至于跑出来这样污人清白吧?」

「就是,如果是瞎编的,也太贱了吧,污人清白想抢人妻子,还是读书人呢!」

流言虽多,却并非一面倒地指责我。

谢时安听着这些话,眸光闪烁。

他突然直起身,对我娘深深鞠了一躬。

「叶夫人,谢某从不妄言。」

「我愿以文名担保,今日所言,句句属实。」

说到一半,他咬住唇,似乎十分为难。

良久,才叹出一口气,犹豫着开口:

「清清左胸处,有一块指甲大的疤痕。」

人群哗然。

19、

神仙来了,也按不住陆川。

眼看他要暴走,陆将军眼疾手快,一掌劈在他后脖颈处。

陆川晕了,街坊邻居沸腾了。

我用力捏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皮肉也不觉得疼。

谢时安他,可真够狠的。

做了四十载夫妻,他自然熟悉我身上的所有特征。

可我偏偏,还不能辩驳。

如此私密的部位,如果我们没有发生什么,他是如何看到的?

我总不能告诉别人,我是重活一世的吧?

我冷冷地看着谢时安,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街坊领居们的口风,也彻底变了。

「清清该不会认错人了,把谢师安认成了陆川?」

「嗯,这就说得通了。」

「可她这不是给陆川戴绿帽子吗?」

「哎,陆川真可怜,前几日订亲完,他开心得天天在院子里唱歌,一唱就是一宿。」

「真是天意弄人!」

「就算陆川不介意,这亲也是结不成了。」

「这年轻男女,干柴烈火的,搞不好清清肚子里已经怀上谢时安的崽了!」

谢时安垂下头,将所有得意掩进眼底。

幸亏陆川晕着,不然听到这些话,恐怕也要气昏过去。

我娘的脸色白了又白,整个人摇摇欲坠,靠着我爹才能勉强站稳。

见她这副模样,围观的街坊邻居们全都信了谢时安。

还有人主动去安慰站在一旁,脸色漆黑如锅底的陆川母亲。

「陆夫人,哎,这门亲事就算了吧。」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陆川是个好孩子,他年轻又有前程,不愁找不到媳妇。」

20、

也有和我爹娘交好,看不过眼,帮着声讨谢时安的。

「就算清清喝醉酒,爬了他的床,这事也不能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吧?」

「就是,这让清清以后如何做人?」

「谢家小子不地道,这种事,关上门偷偷摸摸说不好吗?」

「毁了清清的名声,就算以后成婚,清清要如何在婆家抬起头?」

谢时安要的,就是让我一辈子抬不起头。

就像上一世一样,在一众达官显贵中让我出丑,让我丢脸。

让我害怕出门,只能日日躲在家中。

他总是反复告诉我,离了他,我活不了。

除了他以外,这世上无人在意我,无人爱我。

只有他,才能为我遮风挡雨。

可没曾想,这些风雨,都是他带来的。

「谢时安,你胡说。」

「我胸口并没有疤痕,你为何要这般污蔑我?」

「你和陆家相邻十载,为什么要抢陆川妻子,辱我清白?」

「亏你还是一个读书人,竟做下这等不仁不义、厚颜无耻之事,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见我出口,街坊四邻立刻闭嘴,几十双眼睛整齐划一地看向我。

谢时安露出一个凄苦的笑,低垂双目,长睫轻颤。

「清清,是我对不住你。」

「我,我不该回应你……」

「可正是因为我视陆川为手足亲朋,才不忍见他被蒙蔽。」

「而且,而且,万一你有了我的骨肉,若我只装不知,等东窗事发那天,我万死莫辞!」

谢时安声泪俱下的这一番说辞,几乎说服了所有人。

就连我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三日前真的和他春风一度。

这贱人,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戏班子唱戏!

21、

陆川此时已经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差点没把他爹吓死。

他站起身,没有发怒,没有打人。

只是沉静地看着谢时安;

「谢时安,你可敢报官?」

陆川他,相信我。

哪怕谢时安说得如此信誓旦旦,就连我爹娘都已半信半疑,他却依旧相信我。

这就是谢时安,永远比不过陆川的地方。

他从来都不信我。

不信我也曾打算好好和他过日子,一心一意做他的妻子。

不信我和陆川之间清清白白。

谢时安笑了。

笑容在唇角一闪而逝,眼神中全是对我的志在必得。

「好,理当报官,由官府来定夺。」

他漫不经心朝我瞥了一眼,我几乎是在瞬间就读懂了他的眼神。

有官府作证,我和陆川的亲事,就再无可能。

陆家也是官身,不会认下一个不清不白的儿媳妇。

我娘死死拽着我的手,骨节涨得发白;

「清儿,你,我」

「咱们不能报官啊……」

我娘越是恐惧,谢时安越是得意。

他挺直脊背,朗声喊道:

「此事干系重大,是该报官,还谢某一个清白才是。」

他娘鬼一样沉着脸走到他身旁。

「婚前失贞的女人,可做不了我谢家宗妇。」

「可我儿既然说了要负责,那叶清清,便只能进门做个妾室。」

22、

算一算时间,我也许就不曾见过谢母了。

她古板守旧,最重女子名节。

当初娶我过门,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

可我大庭广众之下和谢时安抱在一起,不娶我,于谢时安名声有损。

进门以后,她就变着花样地折磨我。

每日凌晨寅时让我问安,连把椅子都不给我,让我在院中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而且她最见不得谢时安待我好。

谢时安赏给我的金银首饰,她会寻个借口拿走。

第二日,就出现在和我不关系不和睦的妾室身上。

谢时安若在我屋里多宿几日,她就会急不可耐地给他抬一房又一房妾室。

这事说起来,倒是应该谢谢她,免了我许多苦楚。

倒是陆川母亲,在陆川为救我死后,没有一丝一毫责怪我。

反而给谢府递了好几次帖子,说想要来看我。

只是那些帖子,都被谢时安的人拦下,没有一张送进我房中。

「咚!咚!咚!」

鼓声将我从回忆中惊醒。

京兆府,到了。

敲鼓的人,是陆川。

他状告谢时安捏造谎言,污蔑他未婚妻,辱我清白,污他名声。

府衙门口每日都守着许多看热闹的闲汉。

见有人击鼓,还是这种男女桃色纠纷,立刻呼朋唤友叫来一堆人,将衙门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谢时安是举人,陆川是武举人,而我也是正经官家女子。

这案子,立刻引起重视。

23、

京兆府尹素有清名。

眯着眼睛听完我们几人的论词,一双细长眼中冒出精光。

他厌恶地瞥了谢时安一眼;

「你说当日,的确是叶清清投怀送抱?」

「那我问你,她是何时进的你房间,穿着什么衣服,和你说了什么话?」

「你自诩正人君子,大半夜的有订过亲的女子吃醉酒来你屋,为何不送人回去?」

谢时安脸上涌过一抹愧色。

他是举人,无需跪拜。

站在那儿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

「回禀大人,学生钦慕叶姑娘已久,也曾去她家提过亲。」

「那日,那日我还以为叶姑娘后悔选了陆川,改了主意想同我在一起。」

「这,这才做下错事。」

府尹的脸色好了一些。

他叹口气,扭头看向我;

「叶清清,你还有何话说?」

我跪在地上,脊背却挺得笔直。

「回禀大人,民女不曾和谢时安有任何私情。」

「我心悦陆川,这辈子只想嫁他为妻。」

「谢时安所说的事情,纯属捏造。」

要判明这案子,其实很简单。

让人验一下我胸口,到底有没有疤痕即可。

当我被两个女衙役带走时,谢时安还在那假模假式地安慰我。

「清清,你放心。」

「不管是妻还是妾,我都会对你负责的。」

而我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呸!」

24、

短短半刻钟时间,女衙差就带着我回来了。

无人在意处,谢时安朝我挑衅一笑。

似乎在笑我不自量力,竟敢妄图脱离他的掌控。

「回大人,小人已经仔细检查过。」

「叶清清身上并无伤疤。」

谢时安脸色大变,面容在瞬间变得狰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和她同床共枕几十年,绝对不会看错的!」

这话一出,在场众人先是一静,随即犹如沸腾的开水般。

「咦嘞,这谢举人莫不是有癔症?」

「他今年才十七岁吧?叶姑娘也才十六,难道是上辈子就开始同床共枕了?」

「咦,莫乱说,看来这叶姑娘真是被冤枉的。」

「好歹毒的贱人,竟敢这样毁人婚事!」

「还是读书人呢,我呸!」

「果然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喂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读书人怎么了!这个谢时安肯定读的都是淫书,绝不会读四书五经。」

在一片乱糟糟的吵嚷声中,我侧着脑袋,朝谢时安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谢时安,你死定了。

谢时安确实对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了如指掌。

我胸口处,也确实有一小块指甲大小的红色疤痕。

可那疤痕,是在陆川死后烫的。

那时我整日浑浑噩噩,夜里不慎打翻烛灯,被蜡烛烫伤。

后来谢时安问过我这伤疤,我怕他折腾我,就胡乱编了个借口,说是小时候被烛火烫伤。

天知道,当谢时安在街口说出我胸口有疤时,我拼尽全力才让自己没有笑出声。

25、

京兆府最恨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谢时安被剥去功名,终身不得科考。

还被打了三十大板,剥掉裤子,露出个白花花的屁股当众行刑。

谢家还得赔我家二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谢时安还是运气好。

他是举人,他父亲也是官身,这才从轻发落。

要是普通老百姓,绝不止这么轻的刑罚。

陆川兴致勃勃地跑去看行刑,看完以后十分嫌弃。

「咦,白斩鸡,一个大男人,白成这样。」

「那两条腿,小鸡仔似的。」

我哭笑不得。

「别胡说。」

陆川有些懊恼。

「哎呀,不该在你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清清,你还好吧,有没有被那谢狗吓到?」

我笑着摇头,又点头。

「吓到了。」

「为免夜长梦多,陆川,我们早点成婚吧。」

陆川的眼睛在瞬间变得比太阳更为明亮。

他用力点头,嘴角咧到耳后根:

「好!我都听你的!」

说完这句话,又弯下腰凑近我耳旁,柔声说道:

「以后成婚了,也什么都听你的。」

「一辈子,都听你的。」

26、

和陆川的婚期,就定在三个月后。

时间越是临近,我越觉得心慌。

谢时安已经许久不曾出门了。

他少年中举,天资出众,在京中素有文名。

人人都说,他将来最少是个探花郎。

上一世,他也的确中了探花。

打马游街时,看痴了无数春闺少女。

那日看热闹的闲汉实在是多。

对普通人来说,天才的陨落是最值得议论的。

尤其是像谢时安这样的官家子弟。

他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白斩鸡公子」。

短短一日,便连买菜的大娘都听说了这事。

街上凡是三五人群聚在一起的,都在讨论谢时安。

「你知道那白斩鸡公子吗?」

「他不光腿细,鸡儿也细!」

「嗬,难怪他以前洁身自好,从来不去逛青楼呢!」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他以前名声大噪,就是因为拒绝了花魁娘子的投怀送抱。」

「那叶姑娘被他盯上,真是倒八辈子霉!」

「他还说自己和叶姑娘同床共枕几十年呢,这是自己不行,只能做梦梦见自己很行!」

虽然我巴不得谢时安下场凄惨,可这些传言,实在是过于离谱了。

谢时安拒绝花魁,是因为他想借机扬名。

谢时安这人,最要脸面。

所以他上一世不管私下怎么苛待我,可面上,永远让我衣着华贵,奴仆成群。

这一世,他最看重的脸面,被我狠狠摘下扔在地上。

被那些他视为蝼蚁之人,人人都可以过来踩上两脚。

他肯定会报复的。

27、

偏偏陆川这人,心地善良,从不以恶意度人。

我愁得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陆川看到我眼底的青黑,有些心疼。

「清清,你怎么了?」

我揪着他的衣袖,神情惶恐。

「陆川,我好害怕。」

「谢时安虽然被革去功名,可他这人心思狠辣,会不会伺机报复?」

陆川一愣,随即懊恼地一拍头;

「是我疏忽了!」

「我总想着这人既已受到官府惩戒,自当安分守己。」

「对于小人,确实不该有这种想法。」

「你放心,我会小心戒备,也会保护好你。」

这就是我的陆川。

不管我和他提什么意见,他都会认真反思,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从不会怪罪于我。

不像谢时安,只会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他。

陆川是个行动派。

说了要做好防护,就当真是武装到牙齿。

我看着他变戏法般,从怀里、裤腿、腰上解下各种暗器。

他兴致勃勃一样一样给我介绍:

「这是辣椒粉,这是蒙汗药。」

「小心,这飞镖上淬了毒!」

「哎呀,别动那竹筒,里头我放了条竹叶青!」

我尖叫一声后退两步,吓得脸都白了:

「你你你,你把蛇藏身上啊?」

28、

婚礼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

我一改往日跳脱的性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一日我娘非要带着我去青云寺祈福,我一看日子,全身的寒毛根根竖起。

甲申月癸卯日,正是上一世陆川身死之日。

「快点,我和陆夫人约好了,她都在门口等着了。」

「你快梳洗一下。」

我直接抱住肚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啊!肚子好疼!」

我自小调皮,为此可没少挨爹娘的揍。

可我却从没装过病。

这次一装,直接把我娘吓得半死,连陆夫人都急匆匆赶来,说要帮忙一起照顾我。

自然,这青云寺也没去成。

我闹腾了整整一宿。

我娘和陆夫人也照顾了我一夜。

直到天光大亮,两人才强撑着精神回屋睡觉。

我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那片火一样的霞光,眼泪汹涌而下。

陆川他没死。

他好好活着。

活过了这一天。

29、

眨眼就来到大婚这日。

京城房价贵,我家和陆家都是两进的小宅子。

所以宴席就摆在陆家京郊老宅,那边更为宽敞。

我捏着帕子坐在婚房中,一颗心高高提起。

「陆川,我来恭贺你大婚!!!」

我猛然站起身。

是谢时安,他来了!!!

我顾不得其他,扯下红盖头跑出房间。

谢时安背着手站在院子里。

他瘦了许多,穿着一袭白衣,形销骨立。

宽大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似乎随时都能被吹走。

陆川立刻放下酒杯,疾步穿过一桌又一桌席面。

「哟,白斩鸡公子来了。」

「你的屁股,可痊愈了?」

谢时安只是看着他冷笑。

「死到临头,口出妄言。」

他扭过头,四处寻找我的身影;

「叶清清,我来娶你了!!!」

我快步上前,走到陆川身边握住他的手;

「谢时安,你别再闹了。」

「我说过,不管是上辈子,这辈子,还是下辈子。」

「我想嫁的人,从始至终,只有陆川一个。」

谢时安立刻沉下脸,眼神阴翳,再加上一袭白衣,看着像是来索命的恶鬼。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看着看着,突然又笑了。

「清清,你总是不听话。」

「没事,我有一辈子时间可以让你乖乖听话。」

「你是我的,不管你跑到哪,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会抓到你。」

「你懂吗?」

30、

这恶心的话加上他黏腻腻的眼神,让我一阵反胃。

不过好在,谢时安没有继续恶心我。

他高举起手,朝我们露出一个疯狂又狰狞的笑容;

「兄弟们,给我动手!」

「除了叶清清,一个不留!!!」

随着他一声令下,几十个宾客突然站起身,并且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把又一把铁剑。

其中有个人左脸上长着一颗大黑痣。

是他!

是上一世的山匪!

谢时安果然和他们是一伙的!!!

客人们尖叫着站起身,想要仓惶逃跑。

只是没逃两步,踉跄着摔在地上。

这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握着剑的土匪, 也一个个四肢无力, 没走几步就瘫软在地上。

谢时安大惊失色:

「大当家,你……你们这是怎么了?」

陆川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说完了, 该轮到我了吧?」

「兄弟们!动手!!!」

从灶房、厢房里,突然涌出来无数穿着铠甲的兵士。

这些人,都是陆川和他父亲的同僚。

领先一人振臂一呼:

「兄弟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快上啊!」

31、

谢时安真是一个疯子。

他偷偷拿出家中所有钱财,甚至背着他爹娘卖掉家中的田产和祖宅。

用这笔钱,买通了黑虎山的山匪, 想要将今日参加婚礼的所有宾客一同劫杀。

黑虎山恶名在外,地处京城、通州、津洲三不管地带。

地形易守难攻, 京兆府联合京羽卫去攻打了好几次,都是铩羽而归。

这泼天的功劳,就这么水灵灵地落在陆川头上。

我们早就怀疑谢时安了。

水面越是平静,底下的暗流越是汹涌。

以我对谢时安的了解,他这次的报复手段肯定会十分疯狂。

所以我和陆川早有准备。

陆川甚至在所有酒水中下了蒙汗药, 为的就是把谢时安一网打尽。

这是一招险棋。

若谢时安没来, 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亲朋好友解释。

好在, 他来了。

谢时安被判了腰斩, 他父母因为教子无方,被剥去官职, 贬为庶民。

而且,还将剩下的家产尽数抄没,连件好衣裳都没给他们留。

行刑那日,陆川带着我一起去看了。

谢时安穿着一身脏臭的囚服, 头发凌乱,行若疯子。

他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

「不会的, 不会的。」

「我不会死的,我是探花郎, 是户部尚书, 将来还要做宰相。」

「我扶持太子做了新帝, 还要做新太子的帝师,我要做三朝元老!」

「我不会死的,肯定不会死的!」

32、

监斩官听到这话,吓得立刻扔下手中的令签:

「行刑!快行刑!」

谢时安, 终于死了。

我转过身,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干呕。

陆川急坏了:

「哎呀,早说不叫你来看这血腥的一幕,是不是恶心到了?」

「我带了清凉饮子, 快,快喝两口压一压。」

我笑着嗔他一眼:

「呆子, 我吐不是因为谢时安。」

「夫君,你要做父亲了。」

陆川先是一怔, 随即直起身一把将我拥进怀中, 喜极而泣。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也红了眼眶。

陆川,这一次,再也没人能阻止我们的幸福。

来源:星星藏于梦里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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