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找到夫君当天,我装不熟坐上马车,任由失忆的他留在乡野陪医女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9-02 17:27 5

摘要:但那七年婚姻,于我而言,不过是日复一日的怨怼与折磨。他心中装着另一个女人,那个在他失忆时救了他的医女。

我的未婚夫,大将军翟言琛,在平定西北的战役后,消失了。

我踏遍万水千山,终于在一个偏远的小镇找到了他,可他却忘了我是谁。

失忆的他,还是履行了少年时的诺言,与我拜堂成了亲。

但那七年婚姻,于我而言,不过是日复一日的怨怼与折磨。他心中装着另一个女人,那个在他失忆时救了他的医女。

后来,他甚至常年躲在青灯古佛旁,留我一人在空旷的宅院里,守着无尽的寂冷。

直到我父亲遭奸人构陷,背上贪污的罪名,他才挺身而出,为沈家奔走,洗刷冤屈。

也正是为了我,他挡下那杯毒酒,身体彻底垮了。

生命最后的回光返照里,他拉着我的手,气息微弱地恳求:“阿意,这辈子,我只欠了你一条命……若有来生,别再找我了。就让我……让我留在潇湘小城,和阿嫣……成亲吧。”

心如刀绞,我却笑着应允:“好。”

再次睁眼,时光倒转,我回到了找到翟言琛的那一天。

寒风卷着碎雪,像无数冰冷的刀子,刮过暮色四合的傍晚。

耳边,是翟夫人喜极而泣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的琛儿……当真就在这里?”

“千真万确,夫人。那位许娘子救回小将军后,两人便一直住在这院里。”

“好,好!我亲自去敲门!”

我一个激灵,猛地从混沌的记忆中挣脱。

手中的橘黄灯笼,在苍蓝的夜色里晕开一圈微弱的暖光。光线所及之处,是一座傍着梧桐古树的小院,门楣上那个刺目的红色“喜”字,像一滴凝固的血。

这里,就是翟言琛弥留之际,心心念念的梧桐小院。

眼看翟夫人就要上前,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拦住了她:“伯母,等等。”

翟夫人疑惑地回头,目光温和:“阿意,怎么了?”

上一世,我就是这样,带着翟夫人和神医闯入了这个小院。那时的翟言琛,已经深爱着救了他的医女许嫣然,正准备与她成亲。

我的出现,成了一切悲剧的开端。

为了带他走,我请来翟夫人,用亲情和责任逼他就范。那一晚,翟言琛见到母亲后,终于松口,同意让神医施针恢复记忆。

可我们前脚刚离开,许嫣然便饮下带毒的合卺酒,香消玉殒。

她的死,成了我和翟言琛之间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一个纠缠了我们七年的心结。

如今想来,他最后拼死护我,所求的,也不过是重来一世,能与许嫣然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心口的刺痛密密麻麻地传来,我强压下去,开口时声音有些发涩:“伯母,他们……快要成亲了。”

翟夫人宽慰地拍了拍我的手,笑道:“傻孩子,你怕什么。琛儿只是失忆了,等他想起来,自然知道谁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人。”

“你们青梅竹马十七年,他对你的情意是真是假,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看得一清二楚。”

我默默地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与她的距离:“伯众,其实有件事,我一直瞒着您。如今看到阿琛因失忆另有所爱,我才觉得,这或许是上天给我的警示。”

我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这才稳住声线,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谎言:“我……此生,再难有孕。”

周遭瞬间静得可怕,只剩下雪花落在衣衫上的簌簌声。

翟夫人的脸色瞬间煞白,嘴唇哆嗦着:“傻孩子,你胡说什么,你还这么年轻……”

我的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一丝余地:“是真的,大夫已经确诊了。”

这两年为了寻找翟言琛,我风餐露宿,早已亏了身子。婚后那几年想要孩子而不得,大夫便断言,我寒气入体,此生受孕艰难。这并非完全是谎言。

沉默良久,翟夫人长叹一声,眼中满是怜惜:“即便是这样,翟家也绝不会负你。我相信琛儿那孩子,也绝不会怪你。”

我直直地跪了下去,额头叩在冰冷的雪地上:“南意四岁丧母,是伯母将我视如己出,这份恩情,我没齿难忘。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做让翟家绝后的罪人。”

婚后的翟言琛,即便恢复了记忆,也始终认定许嫣然的死与我和伯母有关。他用冷漠和疏远惩罚我们,常驻佛寺,不问世事。那些年,不止我没有丈夫,翟夫人也同样失去了儿子。

翟夫人眼圈泛红,最终扶起了我:“罢了,罢了……今天我们先不打扰他,这事……我们回去再商议。”

回到住处,翟夫人立刻请来随行的神医为我诊脉。果不其然,神医的诊断与我的说辞大同小异。

他捻着胡须,沉吟道:“姑娘的身体底子亏损严重,若是静心调养几年,或许尚有一线希望,但……终究是难。”

我趁机拿出信物,那枚他送我的璞玉,递还给翟夫人:“是南意与翟家缘分浅薄。既然阿琛已经忘了过去,不如就顺应天意,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在我的再三劝说下,又亲眼目睹了翟言琛对许嫣然那份发自内心的呵护与爱意后,翟夫人终究还是心软了。对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她再也硬不起心肠。

我们再度登门时,许嫣然一袭红妆,打开了那扇木门。

看见我,许嫣然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小脸,瞬间白得像纸。

我三番两次上门,早已让她充满了危机感。

她穿着一身略显粗糙的嫁衣,眼神警惕得像一只护食的猫:“你,你又来做什么?”

“我已经说过了,阿琛的病还没好,你若非要把他带走,只会害了他!”

我神色平静地看着她:“我何时说过要带他走?翟言琛是将军府的独子,如今翟夫人已经认可了你们的婚事。成亲是大事,不必急于一时。”

许嫣然紧咬着下唇,眼中的敌意不减:“你几次三..门纠缠我的未婚夫,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耍什么诡计,想拆散我们?”

这话一出,身后的翟夫人也失了耐心,将门虎女的气势显露无疑:“我堂堂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说出的话还能有假不成?”

“再者,我儿就算身上有伤,自有神医诊治,轮不到你在这里巧言令色!”

翟夫人声色俱厉,许嫣然被震得后退几步,竟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眸中瞬间盈满泪水,委屈地辩解:“可……可他的头风之症,只有我祖传的秘方能治……”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挺拔如玉的身影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许嫣然扶起,护在身后。他望向我们的眼神,充满了陌生和毫不掩饰的厌恶。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嫣然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妻子。你们这般欺辱她,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听到这话,翟夫人身形剧烈地晃了晃。我早有预料,急忙上前扶住她。

“翟言琛,这是你的母亲。”我皱眉,迎上那双熟悉又陌生的凤眸。

他愣住了,目光在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扫过,片刻后,才生硬地吐出两个字:“……抱歉。”

他身后的许嫣然,恰到好处地小声啜泣起来:“阿琛,原来你真的是……那你是不是……不准备娶我了?”

最终,翟夫人还是妥协了。

在那个布置粗糙的喜堂里,两道红色的身影缓缓踱步,一举一动,皆是藏不住的蜜意柔情。

我静静地站在一旁,思绪却飘回了多年前。

梨花树下,那个笑容清朗的少年,将一枚温润的璞玉抛入我手中。

“沈南意,这辈子我可只娶你一个,这是信物,收好了!”

少年的脸在逆光中有些模糊,唯有那温润又坚定的声音,清晰如昨。

“……礼成!”

一声高喝将我拉回现实,堂中的新人已经夫妻对拜。

翌日启程回京,一路上,翟夫人似乎仍不死心,总有意无意地提起我和翟言琛的往事。

“……你七岁那年,偷偷拿了府里的传家宝玉佩,被你父亲好一顿揍,我们后来才知道,你是拿去送给南意了。”

翟夫人说得兴起,我却敏锐地察觉到,对面翟言琛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前方有个茶摊,我们歇歇脚吧。”我连忙找了个由头打断。

下了马车,许嫣然怯生生地凑过来,小声问我:“翟夫人……她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我淡淡地安抚:“你想多了。”

马车内,忽然传来翟言琛隐忍的声音:“头疼。”

“那我帮你按按。”许嫣然立刻体贴地回应。

我心中泛起一丝疑虑,上一世,可没听说他有这个毛病。

临上路前,翟言琛竟单独找上了我。

我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便被一股大力攥住,整个人被拖进了一条幽深的暗巷。

“那些旧事,是你撺掇母亲故意说给我听的?”他那双曾盛满星光的凤眸此刻只余冰冷的审视,语气里满是警告。

我一时语塞:“我怎么会……”

“不管是不是你,”他毫不客气地打断我,“以后,请你让母亲少做些让嫣然伤心的事。”

“至于你,”他的目光在我脸上一扫而过,没有丝毫留恋,“不管我们过去是什么关系,现在我的妻子只有嫣然一人。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吧。”

说完,他竟对着我,板板正正地行了一个揖礼,像是在告别一段必须斩断的过去。

我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认真地回了一个字:“好。”

我率先转身走出巷子,许嫣然恰好站在巷口,看到我们一前一后出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翟言琛立刻失了在我面前的冷然,脚步匆匆地越过我,奔向他的心上人。

回到马车上,我隐约还能听到他低声下气的哄慰。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你若是不放心,怕我恢复记忆,我便对天发誓,我宁愿一辈子喝药喝傻,也绝不记起过去!”

抵达京城那日,天光大好。

翟府门口,我扶着翟夫人下车,正要进门,身后却传来许嫣然柔弱但清晰的声音:“说起来,还不知这位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也能随意进出将军府吗?”

我的脚步一顿。

许嫣然紧紧拉着翟言琛的衣袖,神情委屈中带着一丝挑衅。

翟言琛目光平静地看向翟夫人:“母亲,嫣然说得对。儿子如今已经成家,确实不该再让……旁的女子随意入府了。”

翟夫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扫了许嫣然一眼:“怎么,现在将军府谁能进谁不能进,还要由你一个新妇来过问了?”

许嫣然顿时被噎得满脸通红,急忙解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沈姑娘对夫君……别有心思,夫君又承诺过一生只爱我一人,我也是怕耽误了沈姑娘。”

翟言琛立刻附和:“母亲,这也是儿子的意思。我已经有了家室,不能再和过去那些……纠缠不清的人有所来往。”

纠缠不清。

十七年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他失忆之后,竟成了这四个字。

我只觉得既讽刺,又可笑。

他倒是始终如一。当初情窦初开,便对我立下誓言:“阿意,成亲之后,我定会一心一意待你,绝不与旁的女子有半分瓜葛,绝不负你。”

只是如今,我成了那个让他避之不及的“旁的女子”。

眼看翟夫人气得就要发作,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静。

我转过身,迎上翟言琛的目光,语气平淡无波:“翟公子多虑了。沈翟两家是世交,伯母待我如亲女,南意也只将翟公子当做兄长,将伯母当做母亲一般敬重。”

翟夫人眼眶一红,紧紧拉住我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说得好!今天我索性就在这里宣布,我正式收南意为我的义女,以后她便是我翟家半个女儿,谁要是敢欺负她,就是跟我翟家过不去!”

许嫣然的眼中划过浓浓的不甘,而翟言琛在听到这话后,却罕见地失了神。

我没再理会他们,陪着翟夫人进了府,坐了片刻,便寻了个由头回了沈府。

解决了翟言琛这桩心事,还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等着我。

七年后,我父亲会被他昔日一手提拔的部下诬陷入狱。而那个人,此刻正在父亲麾下任职。

重生的这些日子,我早已派人盯紧了他。如今,终于等来了他暗中有所动作的消息。

我带着搜集到的证据,走进了父亲的书房。

那一夜,我们父女二人促膝长谈。我将前世的祸事和盘托出,父亲在官场沉浮多年,一点就透,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凶险,承诺绝不会像上一世那般,毫无防备地落入圈套。

谈及我的婚事,父亲长叹一声,眼底满是疼惜:“没想到一次征战,竟生出如此多的变故。”

“既然事已至此,为父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你出生前,你母亲曾与她的闺中密友为你定下一门娃娃亲。只是后来见你和言琛那孩子情投意合,为父便回绝了那边的亲事。”

“说起来,也是我们沈家做得不够厚道。那家的儿郎如今就在江南苏州,是个养人的好地方。不如……你也趁此机会去散散心?”

经历了一世的磋磨,我对婚姻早已心如止水。我摇了摇头:“爹,我不想离开京城,也不想再谈什么姻缘了。”

父亲的眉头蹙了起来:“你留在京城,可是还放不下?爹知道你自小重情,只要你说一句舍不得,爹就是拼了这张老脸,也绝不容许翟家那小子如此悔婚!”

“不,”我打断他,“是女儿先悔婚的。”

“女儿对翟言琛,已经没有半分情意了。”

父亲轻叹一声:“这世间的好男儿不止他一个,爹只希望你能早日走出来。”

我笑了笑,忽然想起一事,话锋一转:“爹,我听说您早年去过南塞,那里有些人精通巫蛊之术?我想请您帮忙,找几个懂行的人来京城,查一查那个许嫣然。”

父亲大惊:“你的意思是,言琛性情大变,是中了什么邪术?那你……”

我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无论有没有内情,女儿都不在乎了。查她,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求个心安。”

父亲凝视我良久,最终沉沉地点了点头。

此后的半个月,我过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闲日子。在自己的闺阁中,赏花、钓鱼、弹琴、品茗,将前世今生的纷扰暂时抛诸脑后。

直到平阳公主府的春日宴请柬送来。

我闭门不出的这些时日,外面的风言风语没少听见,无非是说我沈家大小姐被将军府退了婚,整日以泪洗面,失魂落魄。

如今,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宴会上,依旧是歌舞升平,言笑晏晏。

那些闺中密友待我还如往常,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同情。见我神色如常,应对自如,那丝同情很快便被八卦取代。

“你是不知道,那个许嫣然,仗着将军府少夫人的名头,整日里招摇过市。自己不懂规矩,冲撞了人,还总摆出一副我们欺负了她的可怜相。”

“可不是嘛!上次她自己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了我的裙子上,我还没说什么呢,她倒好,回头就拉着翟小将军上门赔罪,那架势,搞得我倒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真是小家子气,也就翟小将军那种被蒙了心的,才受得了她。”

正说着,一个身影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周遭的议论声瞬间停了。

我抬眼望去,许嫣然头戴金钗,身着华服,乡野间的土气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身被金银堆砌起来的贵气。

我刻意避开了她的视线,等到宴会过半,便寻了个借口提前离席。

没想到,还是在花园里被她追上了。

“有事吗?”我停下脚步。

许嫣然紧咬着嘴唇,质问道:“沈小姐,你是不是还在等言琛回头?”

我有些莫名其妙:“这话从何说起?”

“如果你不是在等他,为何不管外面流言蜚语,还执意留在京城?为何明明有那么多人家上门提亲,你却一个都不同意?”

我默然。

我不离开,或许只是为了满足心底最后一丝执念。

上一世,翟言琛是为我而死。这一世,我想亲眼看着他得偿所愿后,是否真的就那般幸福美满。

我的沉默,在许嫣然看来,却成了默认。她咄咄逼人地上前一步。

“还有,那些贵女夫人们处处为难我,是不是也是你在背后指使的?”

我有些厌烦地解释:“我的婚嫁之事,与你无关。你在京中过得如何,也与我无关。”

“我承认,我确实不喜欢你。但还不屑于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去为难你。一段姻缘罢了,于我而言,早已是可舍可得之物。”

察觉到许嫣然此人处处透着古怪,是我上一世执意要翟言琛恢复记忆的根源。但现在我明白了,无论她是好是坏,那都是翟言琛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谁知,许嫣然眼中却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沈小姐,这可是你亲口承认不喜欢我的。”

我心中警铃大作,刚想后退,却见许嫣然身子猛地向后一仰,直挺挺地朝着身后的荷花池摔了下去!

“嫣然!”

一声怒喝自身后传来。我僵硬地转过头,正对上翟言琛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他冷冷地扫了我一眼,便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湖中。

许嫣然很快被他捞了上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趴在他怀里,声音带着哭腔:“我……我知道我配不上言琛……可是……言琛也说过,他只喜欢我一个人的……”

翟言琛打横抱起她,看向我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戾气与无情:“我说过,在这京城,没人可以伤害嫣然!来人,把她也给我扔下去!”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

然而,话未出口,翟言琛身后的侍卫便已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我的胳膊,强行将我往湖边拖去。

我拼命挣扎,却终究抵不过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

“噗通”一声,我被狠狠地抛入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春寒料峭,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间将我吞噬,窒息感与彻骨的寒意一同涌来。

这场景,何其相似。

前世的绝望记忆如潮水般复苏。那一次,我与翟言琛争吵,一怒之下将他视若珍宝的许嫣然的遗物扔进了湖里,自己也失足落水。

而他,像疯了一样,跳入湖中只顾着摸索那件遗物,对我这个在水中挣扎的妻子,视而不见。

为什么?为什么重来一世,我还是逃不过这样的宿命?这就像一个永远无法挣脱的诅咒。

心口那股支撑着我的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泄了,身体不由自主地缓缓下沉。

意识模糊之际,似乎有一股力量将我从深渊中拉了回来。

再次醒来,人已经躺在了自家柔软的床榻上。

父亲守在床边,见我醒来,脸上满是痛心与愤怒:“我没想到翟家那小子竟如此心狠手辣!你放心,翟将军是个明理的,已经抽得那小子下不了床。明日,我就压着他亲自来给你赔罪!”

翟沈两家世代交好,如今闹到这个地步……

我轻轻拉了拉父亲的衣袖,虚弱地开口:“爹……我不想见他。”

“还有……您上次说的那桩婚事,我答应了。”

“我想离开这里。”

重来一世,执念已了,旧债已清。我不该再固执地留在这座伤心城。翟言琛此生,从此与我再无瓜葛。

父亲似乎看出了我眼底深藏的恐惧,担忧地问:“南意,你在怕什么?是怕那浑小子再来伤害你吗?为父这就……”

我连忙拉住他,只是拼命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怕什么?

我怕重蹈覆辙,怕再蹉跎半生,落得个佳偶成怨偶的下场。我怕那个待我亲如生母的翟夫人,最终会拉着我的手,求我不要再逼走她的儿子。我更怕那颗早已死寂的心,再也经不起任何一点虚假的温暖。

父亲按住我的肩膀,声音坚定:“你放心,从今往后,爹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你想离开,爹这就为你安排。”

很快,我就知道了父亲口中的“安排”是什么。

前厅里,一个青衣男子正端坐品茶。他眉眼清朗如山涧清泉,嘴角噙着一抹不羁的笑意,手边放着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

“沈姑娘。”见我进来,他起身拱手,笑容爽朗。

父亲说,他叫柳北尧,是他挚友之子,也是母亲当年为我定下的那门娃娃亲的男主角。

柳北尧武艺高强,有他护送我南下,父亲才能安心。

我有些迟疑:“孤男寡女同行,怕是会惹人闲话……”

父亲一摆手:“有婚约在身,谁敢多嘴?你若想离开京城,必须有他一路护送,我才能放心。”

我只好应下。

只是与柳北尧相处时,我总是沉默寡言,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在他是个心胸开阔之人,从不在意我的冷淡,反而总能找到些天南地北的趣事讲给我听。

院子里,常常是我独自对弈,他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观战,嘴里絮絮叨叨。

“见识了天地之大,才知人不过是沧海一粟,哪还有什么烦恼可言。”

“得失随缘,自己活得痛快才是真。”

我落下一子,冷冷地打断他:“柳少侠,你的话未免太多了。”

他却浑不在意,散漫一笑:“我只是觉得,沈姑娘你这个年纪,心思未免太沉了些,该多笑笑才对。”

去江南的行装很快备好。临行前一天,恰逢上元佳节。

用过晚饭,父亲大手一挥:“贤侄来京多日,还未好好逛过。今晚就让南意陪你出去走走,也算不虚此行。”

柳北尧笑着拱手:“多谢伯父。”

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半拉半拽地带出了门。

长街上,人头攒动,火树银花,到处是提着花灯、笑语晏晏的年轻男女。

我神情漠然地走着,眼前却忽然多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兔子花灯。

柳北尧笑嘻嘻地将花灯塞到我手里:“我看别家姑娘人手一个,我们沈姑娘自然也不能落下。”

我没有接,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你知道,上元节送花灯,是什么意思吗?”

他挠了挠头,一脸茫然:“还有意思?什么意思?”

我没再说话,拨开他径直向前走去。

不远处,一座长桥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灯火璀璨,引人瞩目。

而桥上那一对相依的身影,格外眼熟。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转身避开,肩膀却被猛地搭住。

“看!那桥边的就是祈愿树吧?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哎!”我来不及拒绝,便被他拉着向前冲去。

“别这么扫兴嘛,”柳北尧的声音里满是笑意,“年纪轻轻的,就该多沾沾喜气!”

到了桥边,柳北尧兴致勃勃地说:“那边有卖红绸的,我去求几条来,你等着!”

见他如此热情,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下一刻,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沈南意?”

我转过身。

许嫣然正站在桥上,手中拿着一条写好的丝带,而她身侧,站着的正是翟言琛。

旁边传来几声艳羡的议论。

“这位将军府少夫人虽说出身不高,可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听说只要她受一点委屈,翟小将军必定会为她出头,京中好几位贵女都吃了他的排头。”

“是啊,我还听说,流水般的奇珍异宝往将军府送,如今看她这通身的气派,倒真像是金玉堆里养出来的人儿了。”

我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们二人。

翟言琛墨色的眸子闪烁了一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一眨不眨。

许嫣然先一步走下桥来,站到我面前,脸上带着虚伪的关切:“听说沈姑娘前些日子病了,我略通医术,不如改日登门,为沈姑娘看看?”

见我不语,她又故作歉意地说:“那日落水之事,是言琛太心急了,才会误会了你,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的话引得周围人一阵窃窃私语,内容无非是翟小将军对新妇如何情深义重,不惜为了她得罪前未婚妻。

许嫣然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就在这时,一道带着几分嫌弃的声音从我身侧响起:“你这笑,可真够难看的。”

一片阴影落下,柳北尧拿着两条红绸回来了。他看都没看许嫣然,径直对我说道:“听说这红绸挂得越高越灵验,陪我试试?”

我点了点头。

见自己被无视,许嫣然的脸色有些难看,连忙转身,放柔了声音对身后的人说:“言琛,我的祈愿条也写好了,你要看看吗?”

身后却毫无动静。

翟言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和柳北尧面前,直直地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他眉头紧锁,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翟言琛的脸色骤然沉下,目光像淬了冰的利箭,死死钉在我身旁的柳北尧身上,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他是谁?”

柳北尧莫名其妙,但很快察觉到了气氛不对,皮笑肉不笑地回道:“这位公子,你挡路了。”

“我问你,他是谁?!”翟言琛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双墨色的凤眸中,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偏执情绪。

“他是谁,与你无关。”我冷声重复道。

“无关?”翟言琛喃喃自语,神情有些恍惚。

他今日这副模样,让我只觉得莫名其妙。

柳北尧伸手想将他推开,翟言琛却纹丝不动,两人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直到许嫣然尖锐的声音响起:“言琛,你在干什么?!”

翟言琛这才如梦初醒,身形一晃,踉跄地退到了一旁。

“听那卖红绸的老道说,这玩意儿得掷得越高才越灵验。”柳北尧笑着,晃了晃手中的红绸。

许嫣然几步走到翟言琛身边,伸手在他紧绷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翟言琛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下来,眼神不再那么执着地盯着我,只是愣愣地看着柳北尧手中的红绸。

许嫣然故意提高了音量,一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言琛,这上面,可是我写给我们未来孩儿的祝愿,你可一定要帮我扔高一点。”

柳北尧“呵”的一声轻笑,随即身形轻盈一跃,手中的红绸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稳稳地挂在了枝头最高处。

他稳稳落地,得意地朝我挑了挑眉:“怎么样,不错吧?”

见此情形,许嫣然咬了咬牙,不甘示弱:“我的,要比他的更高!”

翟言琛点了点头,运力一扔,那红绸却不偏不倚,正好挂在了柳北尧那条的下方。

许嫣然的脸瞬间垮了下来,跺着脚撒娇:“不够高!言琛,你帮我取下来,我们重来!”

“好。”

翟言琛沉声应允,随即足尖一点,身形如鹰隼般腾空而起。他借着一旁的树干发力,猿臂轻舒,便将那悬于枝头的红绸信手拈来,旋即手腕一抖,将其抛向了更高更密的枝丫间。

柳北尧唇角微扬,半分不肯落后,同样的身影翩然,紧随其后,也将自己的那方红绸向上挪了挪。

一时间,为了那最高处的位置,两人竟在这古老的祈愿树下缠斗起来。翟言琛的拳风刚猛厚重,大开大合;柳北尧则身法飘逸灵动,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一时间拳影与衣袂翻飞,倒也成了一道奇景。

忽然,翟言琛一记重拳落空,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粗壮的树干之上。

只听“嗡”的一声闷响,整棵祈愿树剧烈摇晃,那挂了满枝的、承载着无数心愿的红绸,竟如下了一场红色的雨,漫天飞舞着飘落下来。周围的百姓发出一片惊呼,有人惋惜道:“哎呀,我才刚挂上去的愿望。”

尘埃落定,两人立于这片纷扬的红绸之中,相对无言。

还是翟言琛先开了口,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探究:“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陪在她身边。”

柳北尧颇为无辜地望向我,我心领神会,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语气淡然地宣告:“他自然是我的未婚夫婿。”

这几个字仿佛重锤,让翟言琛的身形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你要嫁与旁人?”

我勾起一抹讥诮的笑:“翟将军这话问得奇怪,女儿家的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是我们……”翟言琛眉心紧蹙,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呼之欲出。

许嫣然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柔声道:“言琛,你的旧疾又犯了,快,我给你按按头。”

我无意在此地与他们多做纠缠,拉起柳北尧便欲转身离去。恰在此时,旁边一个稚童清脆的嗓音响起,他正拿着捡到的红绸,一字一句地念着:

“祝愿阿意,春风满面,笑容常开,自在如观音。落款,阿琛。”

另一个孩子也兴奋地叫嚷起来:“我这里也有!祝愿阿意,日复一日,岁岁平安。”

“哇,这里还有好多呢,这字写得可真好看!就是……阿意是谁呀?”

我的脚步,就这么僵在了原地。我怎么就忘了,在那些被我尘封的岁月里,从五岁记事起,直到他远赴边关的十几年间,翟言琛每年都会来这棵树下,为我系上一条祈愿的红绸,岁岁年年,从未间断。

“阿……意……”翟言琛死死攥着手中的红绸,双目渐渐充血。他低头看去,那上面熟悉的字迹,此刻却仿佛变得陌生无比。

“言琛,是不是头风又犯了?别想了,快,我给你揉揉。”许嫣然的语气里满是焦急。

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终究还是回了头。只见翟言琛眼尾赤红,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一把推开身旁的许嫣然,高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的方向。

“阿……意?”

他艰难地伸出手,那只手里,还紧紧捏着那条褪色的红绸。

“快!将军的头风发作了!”许嫣然尖叫道,一群人顿时乱糟糟地围了上去。

我没有再多看一眼,只是挽紧了身旁人的臂膀,轻声说:“我们回家吧。”

柳北尧的眼底闪过一丝惋惜:“可惜了我那个愿望,还没来得及挂上枝头呢。”

我淡淡道:“祈愿树若真灵验,这世间又怎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怨偶丛生?”

柳北尧闻言,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说得也是,比起虚无缥缈的祈愿,我更信事在人为。”

他话音落下,抬手轻轻一扬。

那条本应由他亲手系上的红绸,竟乘着风,打着旋儿,轻巧地挂在了树的最高枝。

次日,我辞别父亲,登上了前往江南的马车。车帘晃动间,我眼角的余光瞥见翟府的家丁正行色匆匆地往我家府门而来。

马车前,柳北尧勒着马绳,意有所指地笑道:“看来,他们是有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

我闭上双眼,将外界的一切纷扰隔绝:“与我何干。”

想来,许嫣然费尽心机布下的局,恐怕是时候走到尽头了。

马车辚辚,半月之后,终抵苏州。

母亲的容颜在我的记忆里早已模糊,可眼前这片烟雨朦胧、小桥流水的水乡,却让我心底生出无限的温柔,一如母亲曾给予我的感觉。柳北尧将我安顿在他家中,以贵客之礼相待。

我依礼拜见过柳伯父与柳伯母后,便回了自己的院落。不想刚梳洗完毕,一只来自京城的信鸽便落在了窗棂上。

信是父亲寄来的。

前面几行是寻常的问候,可越往后看,我的眉头便锁得越紧。

“吾儿,不出所料,那日入京的苗人已被将军府请了去。”

“那逆子已然恢复记忆,曾上门寻你,在你闺房门外跪了两日两夜,声称必要见你一面,幸而你已南下。”

“如今京中流言四起,皆说那许姓医女对小将军下了南疆的降头术,才令其神志不清,死心塌地。翟家闹得天翻地覆,本欲将那医女发卖,却查出她已怀有身孕。然无论如何,他与那医女米已成炊,此事与吾儿再无瓜葛。为父已对外宣称,你已远嫁江南,此生不愿再受叨扰。”

我缓缓合上信纸,指尖冰凉。

降头术也好,真心也罢,前世他带给我的那些锥心刺骨的伤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在柳家叨扰数日后,我便提出想在苏州自置一处宅院。此地气候温润,四季如春,我很是喜欢,已然有了长居于此的打算。

柳伯父柳伯母起初还以为是府中招待不周,唯恐慢待了我。幸得柳北尧从中周旋,加上父亲的回信也表示赞同,我便顺利地买下了一座四进的大宅。院中的一草一木,皆按我的心意布置。

柳北尧成了我这的常客,隔三差五便会晃悠过来,时常还带着些新奇的吃食。他告诉我,此地游商众多,皆因前些年战乱,流落至此的灾民不少。我也从旁人口中得知,正是柳家当年仗义施粥,广设棚厂,才让这些灾民得以安身立命,渐渐形成了如今这片繁华的市集。

今日,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柳北尧又提来一盒新出炉的绿豆酥,打开食盒后,他略带遗憾地感叹:“路上耽搁了些,都有些凉了。还是刚出炉,热气腾腾的时候最是美味。”

他继续说道:“城南那家茶店的阿嬷,做这糕点的手艺堪称一绝,若能再配上一壶她亲手沏的雨前龙井……”

雨点敲打着窗棂,发出清脆的声响,满室寂静。

我咬了一口微凉的糕点,忽然开口:“不如,我们现在就去那茶摊?”

他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出门怕是要淋些雨了。”

“无妨,听雨品茗,不也是一桩雅事?”

柳北尧的眼中漾开笑意,与我相视片刻,颔首道:“我与沈姑娘,当真是心有灵犀。”

待马车赶到那处茶摊时,雨势已歇。

柳北尧动作娴熟地为我斟满茶水,又将一碟热气腾腾的点心推至我面前。窗外,雨后的天空被洗得碧蓝如洗,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下万丈金光,恰似一块无瑕的金玉。不远处,有民居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宛如一条轻柔的丝带,缠绕着那块美玉。

我们之间并无太多言语,只是各自品茶,静赏窗外景致,却都觉得这份安宁与惬意,胜过万语千言。

待到日暮西沉,我们在酒楼用过晚饭,柳北尧依旧坚持送我回府。路过灯火通明的夜市,他温声询问:“可要下去走走?”我摇头婉拒,他也从不勉强,这份恰到好处的分寸感,让我很是舒心。

马车在府邸前停稳,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了车帘。我只犹豫了片刻,便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借力下车。

就在此时,一道沙哑得几乎不成人声的呼唤,从门前的暗影处传来:“阿意……”

柳北尧反应极快,瞬间将我护在身后,厉声喝问:“谁?”

门口的暗角里,一个颓唐而高长的身影缓缓走出。那人胡子拉碴,眼窝深陷,唯有一双凤眸在夜色中显得愈发锐利。是翟言琛。

“阿意,我全都想起来了。”他急切地想上前,却被柳北尧坚实的身躯拦住。

“滚开!”翟言琛低吼,“阿意是我的未婚妻!”

柳北尧身形挺拔如松,语气里满是讥讽:“你的未婚妻?我倒还记得,不久前翟小将军才与尊夫人在祈愿树下情深意切,好不恩爱。怎么,如今又想起被你亲手退掉婚事的沈姑娘了?”

“今日的沈南意,是我柳家未过门的媳妇,与你翟言琛,再无半点干系!”

翟言琛双眸赤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你……休要胡言!”

眼看两人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我终于冷声开口:“都住手!”

翟言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收回了拳头,茫然地望着我:“阿意,是我错了,我来……是来认错的。”

我的目光冷如寒冰。

翟言琛急切地解释着:“是许嫣然!她用苗疆的蛊虫控制了我的神志,篡改了我的记忆!”

“我只依稀记得,我心中有一个至深至爱之人。”

“她喜静,爱喝茶,她性子慵懒恬淡,最爱的花是兰花。她偶尔会像个孩子般活泼,有时又格外沉静。我曾对她立誓,此生愿以性命护她周全。”

“我一直以为,那个人是许嫣然,可是我错了……所有的一切,全都错了……”

翟言琛的脸上写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悔恨。他不懂,为何自己原本顺遂的人生会变得如此面目全非。出征前,那个他珍视爱护了那么多年的姑娘还在家中等他迎娶;可归来后,他却成了伤她最深的那个人。

听着他痛苦的呢喃,我的神色没有半分动容:“翟言琛,一切都回不去了。”

无论许嫣然用蛊之事是真是假,我们之间,都早已没有了回头路。

翟言琛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为什么?阿意,那些事……都不是我的本意,难道就真的……不能被原谅吗?”

我意有所指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翟言琛,你所做的,便是你内心深处真正想的。既然已经得偿所愿,就别再妄想太多。”

他眼底猩红一片,嘶吼道:“那怎么会是我的愿望?我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你!”

他情绪激动,挣扎着想向我靠近。

我不想再与他继续纠缠下去,只向柳北尧递去一个眼神,他立刻心领神会,再次将翟言琛牢牢拦住。

此后的数日,翟言琛竟真的日日守在我的府门外,风雨无阻。

我吹干信纸上的墨迹,这是写给父亲,让他安心的家书。

柳北尧斜倚在窗边,双臂环抱,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就这么天天守在门口,你难道打算一辈子当个闺中怨女,足不出户?”

我慢条斯理地卷起信纸,将其绑在信鸽的腿上,淡淡道:“该说的话,我早已说尽,还能如何。”

柳北尧的眼眸亮了亮:“我倒是有个法子。”

“什么办法?”

“与我成亲。”柳北尧缓缓说道。

我毫不犹豫地将手边那支墨迹未干的毛笔朝他掷了过去。

“胡言乱语!”

柳北尧轻松接住毛笔,神色却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你听我说。你我若缔结婚契,便可借游历之名,名正言顺地离开此地。既能遍览大好河山,也能让他彻底死心。待时光流转,岁月更迭,他未必还会对你这般执着。”

我冷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与那些打着同样旗号诓骗女子的无耻之徒不是一丘之貉?”

柳北尧挺直了背脊,目光灼灼地望着我:“我愿以柳家百年声誉作保,与你父亲立下契书。我们以两年为期,若这两年之内,你对我动了心,你我便做一对真正的夫妻;若两年之后,你心意未改……我亦可护你周全,助你彻底避开那个疯子。”

室内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久到面前那双闪耀的黑眸都渐渐黯淡了下去。

终于,我开口了。

“好。”

同月初七,我与柳北尧拜别了柳伯父柳伯母,踏上了游历四方的旅途。

最初的大半年,身后总有一个落寞的影子远远地跟着。后来,也不知柳北尧寻机与他说了些什么,那个影子,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也渐渐放下心防,将自己彻底沉醉于山水之间。

第二年开春,我回京探望了父亲。他这一世安然康健,已准备告老还乡。也正是在那时,我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父亲,我已有孕在身。”

那是一场美丽的意外。当大夫告诉我,我的腹中已经孕育了一个小小的血肉生命时,我的心中百感交集。

两世为人,这是我第一个孩子。

柳北尧得知消息后,先是震惊,而后是狂喜。我头一次见他那般手足无措的模样。看着他小心翼翼地为我准备各种安胎之物,我终究还是没忍住,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这个孩子,姓沈。”

我本以为这句话会刺伤他,可他只是安静了片刻,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更加温柔的笑:“好。无论这孩子姓什么,至少,我都有资格名正言顺地陪在他身边。南意,只要你愿意,我……也是你的。”

时至今日,我那颗冰封已久的心,终于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缕暖流缓缓涌入。

第三年暖春,燕子归巢。

我牵着三岁大的囡囡,看着柳北尧手脚麻利地在门上贴着崭新的春联。

院外,爆竹声噼里啪啦地响起,又一个新年到了。

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柳北尧眼疾手快地捂住了我的耳朵,自己却被震得龇牙咧嘴。

父亲拄着拐杖,佯怒地瞪了我们一眼,小心翼翼地从我怀里抱走了孩子,口中轻声哄着。

我与柳北尧相视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跟着进了屋。

门外,桃花开得正盛,灼灼其华,在春风中肆意招摇。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随风飘散。

“此生,你安好,便足矣。”

来源:霁月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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