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真的受够了，他必须搬走！"杏儿站在卧室里，声音透过房门传出。

《晚秋》

"我真的受够了，他必须搬走！"杏儿站在卧室里，声音透过房门传出。

"他是我父亲，你让我怎么做？"儿子无奈的声音传来。

老郑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望着楼下的街灯发呆。夜色中，一片落叶轻轻飘过，他想起了已经离世的妻子。那个脾气火爆却让他深深牵挂的女人，现在只剩下相框里模糊的笑容。

二十年前，他是村里出了名的好女婿。入赘到赵家后，尽管妻子性格暴躁，但他始终以柔和化刚。每天变着花样给妻子做饭，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

岳父岳母都说，赵家闺女是捡到宝了。

"老郑，你说我这辈子是不是太对不起你了？"这是妻子临终前最后的话语。

那时他只是摇头，紧紧握着她的手。现在想来，或许她早就预见到了今天这一幕。

"爸，您在这儿干嘛呢？这么晚了还不睡。"儿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老郑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就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

"关于白天的事..."

"我都听见了。"老郑打断儿子的话，"我明白杏儿的想法。"

次日清晨，老郑像往常一样四点就起床。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提着扫把出门。这份环卫工作是他主动申请的，为的就是减少跟儿媳妇的正面接触。

街道上只有稀疏的几个早起的人。老郑开始了一天的工作，扫把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郑叔，又这么早啊。"隔壁街道的王大姐跟他打招呼。

"是啊，趁早点干完好回去做饭。"

"你说你这么大岁数了还干这活，你儿子怎么想的？"

老郑笑了笑："年轻人工作忙，我能帮就帮点。"

回到家，杏儿正在厨房忙活。看到他回来，连个眼神都没给。

"我去菜市场买点菜。"老郑放下扫把说道。

"不用了，我已经买好了。"杏儿冷冷地说。

老郑愣在原地，这是近几年来第一次杏儿主动买菜做饭。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默默走进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行李箱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这些年来，他始终没有真正把这里当成家。或许是因为，这里始终缺少了那个可以让他撒娇、发脾气的人。

中午，杏儿破天荒地叫他出来吃饭。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都是些家常小菜。儿子坐在一旁，表情有些不自然。

"爸，这个..."

"我知道了。"老郑放下筷子，"我收拾好了，下午就走。"

"不是，我是想说..."

"别说了。"老郑站起身，"我这辈子都在让着别人。你妈在的时候是，现在也是。

但你要记住，让是情分，不让是本分。"

下午，老郑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孙子扑在他腿上："爷爷，你要去哪里？"

"爷爷要回老家了，那边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老郑蹲下身，摸了摸孙子的头："等过段时间，爷爷再来看你。"

目送出租车远去，杏儿松了口气。她转身要进屋，却发现丈夫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你满意了？"

"我..."

"你知道刚才我爸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吗？"丈夫的声音有些发抖，"他这辈子一直在退让，因为他觉得这是应该的。可是现在，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了。

"

杏儿突然感到一阵心虚："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嫌他给咱们添麻烦？还是觉得他碍眼？

你记得我妈去世那会儿，他是怎么照顾我们的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丈夫打断她的话，"你现在满意了，如愿以偿了。但是你要记住，将来有一天，我们也会老的。

"

老郑回到老家，重新找了份看门的工作。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点下班。日子虽然清贫，但也算安稳。

半年后的一天，他接到儿子的电话。

"爸，您还好吗？"

"挺好的，工作也找到了，你们不用担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爸，要不您回来吧。"

"不了，我在这边挺好的。"

"杏儿她...她想通了。这段时间我们聊了很多，她觉得很愧疚。"

老郑笑了笑："人都是这样，有些事情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但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爸..."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要好好照顾杏儿和孩子，我这边很好。"

挂断电话，老郑坐在门卫室里，望着窗外的落叶出神。

又是一年秋天，树叶依旧会落，但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模样。就像他和妻子的感情，就像父子之间的亲情，都在岁月的长河里，慢慢地飘远了。

他想起妻子临终前的话："老郑，你这辈子太委屈了。"

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委屈，能遇到你，照顾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后记】

人生最难的，不是面对生离死别，而是承受情感的渐行渐远。当我们都老了的时候，需要的不是豪华的房子，不是富足的生活，而是一份简单的尊重和理解。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一座孤岛，我们都需要互相扶持，互相体谅。

或许，这就是生命给我们上的最后一课。

来源：潮阳学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