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有些生气，有些放纵地搂住他的脖颈，半推半就：“万一有人进来？”
“我想在这里……”
电影院。
大屏幕上放映着最近热播的爱情电影《这么多年》。
播到男女主相拥而吻的画面时，顾承舟冰冷的吻也凑了过来。
他一颗一颗拨开我上衣的盘扣，温热的唇，一路向下。
“最后一次。”
他的眸色极为暗淡，嗓音却沙哑而缠绵。
焦浓的烟味儿，萦绕在我的鼻尖，让我有些沉迷。
最后一次？
呵，是啊。
距离离婚冷静期结束只剩最后一天。
如果不是我威胁他，他也不会陪我来看这场电影。
我有些生气，有些放纵地搂住他的脖颈，半推半就：“万一有人进来？”
“呵。”他闷哼一声，喘着粗气，“不会，我包场了。”
我干涸已久的身体很诚实，情不自禁地回应着他的吻。
热烈却不过三秒。
想到那个女人发来的视频。
想到那个女人挺着的孕肚。
我不由自主地恶心反胃。
只是，就在我推开他之前，一道突兀的电话铃声响彻半空，打破了满室氤氲的暧昧气氛。
顾承舟停下唇瓣，抽出手掌，拿一双迷离的眼神，与我对视。
两秒，三秒，他才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对方是谁，我们都很清楚。
沈芙蓉。
顾承舟养在外面的女人。
三年前。
女大学生沈芙蓉的外婆病重垂危，急需一笔医药费。
她哭着求到顾承舟的床上，不仅得了二十万，还成了顾承舟掌中的一个玩物。
谁曾想玩着玩着，顾承舟居然动了真情。
原本还小心翼翼瞒着家里的顾承舟，突然向我提出离婚。
“芙蓉太单纯了。”
“单纯得像一抹月光，纯白无瑕。”
“从前是我伤害了她。”
“现在我宣布，这种伤害到此为止。”
“秦烟，我们结束了。”
起初，我是咬死也不同意的。
一来，顾承舟的态度并不强硬，让我错以为这场婚姻尚有挽回的余地。
二来，想着顾承舟父母身体皆有抱恙，都经不起刺激。
三来，念及我与顾承舟年少相恋的情分，要我彻底放手，实在办不到。
顾承舟却三番五次的提，旁敲侧击的提，不厌其烦的提。
为了挽留他。
我摔过一次碗，掀过一次桌。
也发过一次疯，爬过一次窗。
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渐渐的，顾承舟开始改变策略。
他不逼我了。
他选择搬走。
顾承舟给沈芙蓉买了一套房，搬过去和她同住。
这一住，便是两年。
直到那个女人登堂入室，我的坚定才得以松动。
2那是两个月前。
我拎着一箱牛奶和一篮水果，去医院看望等待手术的公公。
正要推门走进病房，却突然听见病房内传出沈芙蓉娇憨的说话声。
“叔叔阿姨，你们看”
“照片里这个小小人，就是你们的大胖孙子。”
大胖孙子？
我心头一凛，透过一道狭窄的门缝往里窥探。
只见，沈芙蓉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手里拿着一张彩色的B超单。
而我的公公和婆婆则双双围在沈芙蓉两侧。
他们凑过脑袋，激动地看着沈芙蓉手里的B超单。
二老脸上浮现出的那股笑意，我从未见过。
那是对新生命的欣喜，慈爱和期待。
顾承舟也在。
他正站在他们三人身后，幸福地削着手中的苹果。
其乐融融。
这一幕刺痛了我的眼睛，灼伤了我的心。
我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止不住闷哼一声。
许是响动有些大，惊扰了病房中的“一大家人”。
四双埋怨的眼睛，齐刷刷朝我看来。
本该理直气壮的我，竟莫名感到羞愧。
正准备大吵一架的嚣张气焰，也瞬间偃旗息鼓。
我突然觉得好累，好疲惫，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扶着门把手，摇摇晃晃转身，准备逃离。
沈芙蓉却疾步跑到我跟前，双腿一折，扑通一声，跪在我跟前。
“秦老师，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只是，请您原谅我，我和承舟是真心相爱，情难自禁。”
“如今，我的肚子里有了他的宝宝，我实在不想，我的儿子，一出生就没有爸爸。”
“求您能把承舟让给我吧。”
当时，我的脑子极度混乱，想要怼上两句，竟一时找不出话来驳，只是傻傻站在原地，愣愣看着跪在地上，柔声哭泣的女人。
“烟烟啊，你看。”
“我和你爸岁数都大了，我们是当真想抱孙子了。”
“你和承舟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没得一个孩子，我们，我们也急啊……”
婆婆本就催生得厉害，她会说出这种话，我一点也不奇怪。
令我惊讶的是，公公竟也开口斥责于我。
“秦烟，看看你这两年闹得多难堪？好好的一个家，被你搞得鸡犬不宁。”
“你怎么就不能大度一点？看开一点？”
“你和承舟之间，感情没了就没了，潇潇洒洒放手，两家人尚能体体面面坐下来喝个茶，吃个饭，你真要闹成仇人才肯罢休吗？”
呵？
看着他的嘴脸。
想到自己曾为了请国内顶尖医师替他做手术而忙前忙后。
想到自己曾日日夜夜守在他的病床前，一宿一宿照看他哄。
瞬间倍觉不值。
“秦烟，认清现实吧。”
“我们回不去了。”
顾承舟适时出声。
“芙蓉已经怀上我的孩子。”
“我不会再委屈她。”
“就算你一直拖着。”
“我也会去法院提出诉讼，申请强制离婚。”
我忽而释怀，笑了笑。
“不必。”
“这么麻烦。”
“不就是离婚吗？”
“十分钟办个手续的事，简单！”
“就明天吧。”
话音落地。
在场四人皆是一惊。
他们深知，此前的我，反对离婚的情绪有多强烈。
我爬上阳台，蓄势跳楼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仿如昨日。
没人相信，一转眼，我就会改变主意。
“秦烟，你别耍花样”
顾承舟凝视着我，萃毒的目光，透着深入骨髓的厌恶。
从前，我很不喜欢，他拿这种眼神看我。
我会委屈，会伤心，也会害怕，怕他与我渐行渐远。
这些交织的情绪，常常令我失去理智，使我崩溃发疯。
眼下的我却异常平静。
哀莫大于心死，大抵能形容我当时心境。
“明早十点，民政局不见不散。”
丢下这句话，也不等他回应，绕过跪在地上做戏的沈芙蓉，拖着僵硬的双腿，灰溜溜离开。
心口有些刺痛。
呼吸也有些紧。
我让脚步迈得更快一些。
不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
3女人一旦清醒，一旦狠心，还是有点可怕的。
我走出病房，办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医院安保室，调取监控视频并将视频完整复刻下载到手机中。
当然，这份证明顾承舟出轨的视频，实际没起到什么作用。
为了顺利跟我离婚，顾承舟可是下了血本的。
我们夫妻的共同存款和股票，共同房产和地产，以及他在顾氏的股份，均与我一人一半。
这笔钱他给得大方，我也欣然笑纳。
双方一拍即合，达成一致，很快就拟定好离婚协议，办完登记手续。
“接下来，是30天冷静期。”
“这期间，若有任意一方反悔。”
“可以随时撤回申请。”
“如果没有异议，需在冷静期后的30天有效期内，过来领离婚证。”
“一旦超过有效期，就需重新申请。”
意思是，最长可以等六十天。
顾承舟烦恼扶额。
他冷冷看我一眼，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然后转身离开。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会反悔。
又怕惹毛我，敢怒不敢言。
我不想做无谓的解释，自觉放慢脚步，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下脚步。
也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我，冷声开口。
“秦烟。”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希望你成熟点，不要拿离婚当儿戏。”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丢下这句话，他大迈步径直离开。
我愣在原地，默默看着他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走廊尽头。
喉头有些发干发痒，我自顾自取来纸杯，接满一杯温水，坐到等候区悠悠喝着。
刚才来的时候，我在大门口看见沈芙蓉了。
眼下跟着出去，定会撞见他们二人。
说实话。
我不想看到顾承舟和别的女人肩并肩手牵手走在一起。
我也很难接受顾承舟满心满眼全是别的女人。
我甚至还不愿意相信顾承舟的一腔热爱早已转移给了别的女人。
我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但没关系，我会努力将这个男人从我心底彻底抹去。
我需要的，只是时间。
所以再等一等，再忍一忍。
久一点，再久一点。
我一定可以做到。
但这样的避让和躲藏，多少令我有些憋屈不快。
我吐出一口浊气，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哥。”
…
我只说了一个字。
微微发颤的鼻音，却暴露无遗。
听出我的哭腔，电话那头有几秒的停顿，而后才传出哥哥的声音，“你在哪里？”
我乖乖应答：“民政局。”
哥哥：“等我五分钟。”
我鼻尖一酸：“好。”
喝光纸杯里的温水，我去洗手间补好妆，这才慢慢走出民政局。
出人意料的事，顾承舟和沈芙蓉居然还没走。
两人在街对面的一棵榕树下，拥抱接吻，吻得缠绵热烈。
顾承舟偏着头，从他的角度，他是可以看到我的。
事实上。
他确实看到了我。
但他没有停下。
从前，我只是“知道”。
现在，则是“亲眼目睹”。
这二者所造成的伤害，相差不止一个量级。
我的胸腔，如被巨石撞击，疼到连连抽气。
崩溃之际。
一道高大的黑影，赫然出现在我面前，挡住街对面刺眼的画面。
“哥。”
我的嗓音一瞬沙哑。脑海中那条紧绷的弦，突然断裂。
我失声痛哭。
“哥，你怎么才来？”
“呜呜呜。”
哥哥上前一步，朝我张开双臂，声音又低又轻。
“丢掉他。”
“到我这里来。”
我抬起头，眼泪鼻涕糊一脸，“嗯？”
哥哥没好气笑一下，用力将我搂入怀中。
半晌，他一个打横，拦腰抱着我坐进副驾驶。
“走了。”
哥哥薅一把我的头发，驱车离开。
顾承舟仍保持着接吻的姿势。
只是死死盯着我的瞳孔，片刻未有松动。
他灼人的视线，透过后视镜，紧紧追随着我远离的方向。
4豆大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这一次，我哭得很厉害，哭到脑袋缺氧。
哥哥把车停到一条僻静的小巷中，默默抽着烟。
“哥，我的头好痛。”
我开口打破车内长久的沉寂。
“我想睡觉，你送我回去吧。”
哥哥拿手背探了探我的额头。
“你发烧了。”
“去医院。”
我很听话，任由哥哥拉着去了趟医院。
医生说，我病得并不厉害，不过是小感冒，吃两天药就能好。
哥哥却非要逼我，做一次全面体检。
就是这次误打误撞的检查，让我发现了一个惊天真相。
我的身体并不存在不孕不育的病症！！！
我和顾承舟结婚七年，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定是其中一个出现了问题。
婆婆总找我的原因，还带我去看过一位颇有名气的老中医。
探脉，问诊，抓药，那位老中医断得头头是道。
我的姨妈总不准，极端的时候好几个月才来一次，因而我压根儿也没怀疑过老中医的诊断。
大碗大碗的中药往肚子里灌。
连一颗酸梅都不敢吃，就怕伤了药性。
可如今一套检查做下来，我发现自己的身体很健康。
为了进一步求证，我特地询问了妇科医生，再三确认自己的子宫根本没有问题。
那么另一个问题来了。
如果不是我，那铁定就是顾承舟。
可沈芙蓉肚子里的孩子哪里来的？
顾承舟这是喜当爹吗？
我的心又不安分了。
再次陷入执迷不悟的漩涡。
我想再给自己最后三次机会。
我要确认顾承舟不孕不育的事实。
我要揭发沈芙蓉的假面。
我试图挽回这段婚姻。
第一次。
距离冷静期失效还剩50天。
我给顾承舟打去一个视频通话，约他出来喝咖啡。
视频接通。
画面出现的却是沈芙蓉的脸。
不。
准确来说是脖子。
爬满草莓印的脖子。
“你找承舟吗？”
“他在洗澡。”
“我让他一会儿给你回过来。”
女人的声音清甜，却充满心机和戏谑。
我握紧手里的体检报告，一忍再忍，只答：“好的，谢谢。”
沈芙蓉哪有这么好心。
也不在她是如何操作的，总之顾承舟一条信息也没回我。
取而代之的，是沈芙蓉发来的几段限制级的视频。
当晚，我拉黑了顾承舟的微信。
同时在心底划掉一次机会。
第二次。
距离冷静期失效还剩30天。
顾承舟打来电话，约我去民政局领离婚证。
我说：“你回家一趟，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跟你说，说完我就跟你去。”
那天，他隔着电话数落我好半天。
反正就是不肯回来。
最后还破口大骂一句：“滚。”
挂掉电话，我删掉了顾承舟的电话。
同时又在心底划掉一次机会。
第三次，便是今日。
距离冷静期失效还剩下最后一天。
顾承舟发现联系不上我，这才回了一趟家。
我本不想绕圈子，直截了当把我的体检报告贴他脸上。
他却十分着急，先给我跪了：“求你放过我，好吗？”
因而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
“可以，陪我去看一场电影。”
“明天，我一定跟你去离婚。”
......
于是发生了开头的这一幕。
他居然对我动情了。
这在他看来，是对沈芙蓉的不忠。
如果不是沈芙蓉的那通电话，他就......
看到手机来电时，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自责的恼怒。
他推开我：“让开，我接个电话。”
下来的那一瞬间，我竟有如释重负之感。
上上下下整理一番，我径直走出观影大厅。
这一次，我没有回头。
我在心底将最后一次机会划掉。
同时将他整个人彻底划掉。
走出电影院，天已经黑了。
哥哥斜靠在街边的电线干上等我。
他的脚边，是他丢了一地的烟头。
看到我出来，他很激动。
三个箭步冲上前，双手捧住我的脸，猩红的瞳孔发怒的瞪着我。
哥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火花闪电般的吻将落不落。
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这么多年，他克制隐忍。
今夜，他想放肆一次。
而我呢？
两个月的酒精，麻痹我的神经。
我竟也跟着哥哥发疯。
隔日。
我如约出现在民政局。
办理手续的整个过程，都十分配合。
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顾承舟如释重负吐出一口浊气。
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好。
居然破天荒说要送我回家。
“秦老师。”
“反正顺路，你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沈芙蓉挽住顾承舟的手臂，适时开口。
那语气，那姿态，端的是一副正宫气派。
“呵，你跟我演宫斗剧呢？”我好笑一下，忍不住吐槽，“这么喜欢勾心斗角，没出生在大清真是可惜了。”
“秦烟，你——”
顾承舟发怒，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无意间看见我满脖子的草莓印记。
瞬间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你昨晚干。干什么了？”
回应他的，是侧面的一道男声，“我！！”
《昔日如烟》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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