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叶姐姐,我绝不争宠争名分,只求留在表哥身边,当牛做马伺候你们。」
和永恩侯世子定亲后,他表妹哭着求我许她入府为妾。
「叶姐姐,我绝不争宠争名分,只求留在表哥身边,当牛做马伺候你们。」
侯爷夫人也替她说话:
「允儿救过我的命,就冲这情分,也该把她留下。」
我刚要开口,世子爷冷着脸打断了她:
「表妹是您的救命恩人,您却让她做妾,这是报恩还是报仇啊?」
「您的恩您自己还,少拿我做人情。」
原以为这婚事能顺利进行。
没想到,上元灯会上,我被人当街掳走。
一夜之后,又被抛在大街上,衣衫不整,满身伤痕。
世子爷的表妹一脸天真地扯开罩在我头上的衣衫,惊叫道:
「叶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1
我被丢在闹市街头。
苏醒时正对上顾砚赤红的眼睛。
他用披风将我紧紧裹住,下巴轻轻抵在我头顶。
「阿萝,没事,有我在呢,别怕。」
可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抖。
一旁的沈允儿突然上前,一脸天真地扯开罩在我头顶的衣衫,捂着嘴惊叫道:
「叶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昨晚你一夜未归,我和表哥都快急死了。」
顾砚面色一凛,眼睛里似是要喷出火来。
他一把打开她的手,咬牙切齿般低吼:
「闭嘴!」
可沈允儿像是没听见,转头冲愣神的丫鬟大声喊道:
「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把镇国公府的侍卫们喊来!」
围观的人群一下子哗然起来:
「镇国公府?竟然还是个官家小姐吗?」
「你们没听说吗?镇国公府的二小姐上元灯会上失踪了,已经找了几天了。」
「难不成她就是……天哪!」
原本不清楚我身份的人,一下子全都知晓了。
想必,用不了半日,满京城都会知道镇国公府的二小姐被贼人掳走,失了清白。
顾砚伸手攥住了她的衣领,眼尾赤红:
「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割了你的舌头!」
喊完这句话,他的嗓子竟然哑了。
声音沙沙的,还微微带着点哽咽,不太像往日里那个冷静自持、杀伐决断的世子爷。
「我不说出来,这件事就能瞒得下去吗?」
沈允儿跌坐在地上,一双怨毒的眼睛像针一样落在我身上。
「她失了清白,不死也活不成了。表哥,难不成你还想娶她?」
2
顾砚沉默不语。
我明显感觉到他抱着我的双臂骤然紧缩。
顾砚是永恩侯府世子爷,我是镇国公府嫡女,我们青梅竹马,自幼便定下了娃娃亲。
只是后来,我阿娘早逝,阿爹又战死沙场,只能由年幼的弟弟承袭了爵位,镇国公府便没落了。
这桩婚事便很少有人再提起。
数月前,顾砚亲自上门,说要娶我为妻。
听清楚他的话后,周姨娘眉心皱着,冷冷瞧着他:
「阿萝是国公爷嫡女,自小娇养着长大,可不是你一句话就能娶走的。」
顾砚垂眸恭敬行礼:
「夫人说得对。」
然后转身,指挥着众人往国公府搬聘礼。
昆仑的美玉、南海的明珠、整棵红珊瑚树、犀角杯……
整整 25 抬聘礼,满满当当摆了一院子。
姨娘只淡淡扫了一眼,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这点东西也只能算凑合。」
「挑个好日子,咱们把婚期定下吧。」
顾砚一走,她便激动地跳了起来,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
「阿萝,你的婚事总算定下来了,将来死了,见到小姐,我也算有交代了。」
周姨娘是阿娘的贴身丫鬟,自幼和阿娘一起长大。
随阿娘一起到了镇国公府。
阿娘体弱,入府三年未有身孕,便抬了她当了姨娘。
周姨娘生下阿姊第三年,阿娘才怀了我。
可生下我不久后便撒手人寰。
算命先生说我命里带煞,会克死双亲,阿爹因此对我也不大亲近。
我是姨娘一手带大的。
因为这些原因,侯夫人很不乐意这桩婚事。
顾砚家世好,人品好,相貌好,是无数京城贵女们心头的白月光。
她自然希望能为儿子寻得一桩对他仕途有所助益的婚事。
可顾砚不听。
他绝食七天,还闹到了侯爷跟前:
「大丈夫以信义行天下,当初定好的婚约,怎可出尔反尔?」
「趋炎附势、拜高踩低,父亲难道不怕天下人戳您的脊梁骨吗?」
3
永恩侯平日里极重名节。
加上顾砚又提到当年我阿爹对他的多番照拂。
侯爷忆起往事,顿时泪水涟涟。
因此,不管侯夫人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他还是决定让顾砚履行当年的婚约。
但,侯夫人并没有善罢甘休。
定亲第二天,她便带着顾砚的表妹沈允儿入了国公府,点名要见我。
可刚一见面,沈允儿便给我跪下了。
她哭得梨花带雨,只求我答应她入侯府为妾。
「我父母双亡,实在是没有任何依靠了,只剩下表哥了。」
「姐姐放心,我绝不争宠争名分,只求留在表哥身边,当牛做马伺候你们。」
我从没见过这阵仗,慌得要死,只得先尽力扶起她:
「允儿妹妹先起来说话。」
可她非但不起,还将头磕得咚咚响。
额角很快便渗出了血迹。
「叶姐姐要是不答应,允儿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求姐姐给我一条活路吧!」
侯夫人也替她说话:
「允儿是我的亲外甥女,还救过我的命,就冲这情分,也该把她留下。」
「做主母的,心胸自然宽广些,留下善妒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我心下恼火。
从来没听说过正妻没过门,先定下小妾的道理。
而且,妾本是奴才,伺候得不得力随意发卖了便是。
可沈允儿是顾砚的亲表妹。
又对侯夫人有救命之恩。
看她的行事作风,不像是个省油的灯。
将来她若成心与我作对,我又能奈她何?
侯夫人心里明镜一般。
可她用善妒的大帽子压我,摆明了是想折辱我,好破坏这桩婚事。
我虽心悦顾砚,却也不愿平白受这份窝囊气。
侯夫人不同意娶,我还不愿意嫁了呢。
刚要开口,顾砚便冷着脸打断了她:
「您的恩您自己还,少拿我做人情。」
「我明天就去给我爹讨十八房姨娘,您可千万别拦着,省得人家说您善妒啊。」
侯夫人骂他是白眼狼,踹了他一脚。
转头拉起哭哭啼啼的沈允儿,气呼呼地走了。
阿姊刚回来,目睹这一幕,对顾砚大加赞赏。
说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整个镇国公府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
直到上元节那天,我被人当街掳走。
4
沈允儿还在喋喋不休:
「我虽没读过多少书,却也知道饿死事小,失节为大,叶青萝脏了身子,哪里还配得上侯府世子……」
她话未说完,一道鞭影凌空劈向她的面门。
「啊!」
沈允儿尖叫一声,脸上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她捂着脸,哭嚎着躲在顾砚身后。
「叶、叶清歌,你疯了吗?」
阿姊冷着脸收起鞭子,一脚踹开扶着我的顾砚,低吼道:
「管好她那张臭嘴,再胡说八道,我会杀了她!」
顾砚垂眸,声如蚊蚋:「对不起......」
阿姊没看她,只是伸手搂住了我。
我颤抖地抬起头,眼眶酸涩,却半滴泪也没有。
「阿姊......」
我的阿姊啊。
她自幼随阿爹在边境长大,十二岁便上阵杀敌。
长矛刺穿肩胛骨,医师用烈酒帮她清洗伤口时,她疼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可硬咬着牙,一滴泪都没流。
阿爹说阿姊像她,日后定能成为威风凛凛的女将军。
可现在。
她的眼里含了一大包泪,连声音都抖得不成样子。
她用衣袖轻轻擦拭着我脸上的尘土,将我凌乱的乌发拢了又拢。
却始终没办法簪好。
她的泪一滴滴落了下来:
「阿萝,别怕,阿姊在,咱们回家。」
她扶着我上马车时,顾砚冲过来拦住了马车。
「阿萝。」
阿姊当胸一脚踹翻在地:
「滚远点!」
「你既护不住她,为何要来招惹她?」
顾砚呕出一口血,眼尾赤红,颤巍巍伸手扯住了我的衣襟。
「阿萝,你信我,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5
回府后,我便日日坐在窗前,盯着院里的那棵梨树发呆。
下人们都小心翼翼,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的院子忽然寂寞下来。
只剩下满树的梨花,微风过处,花瓣纷飞。
姨娘怕我想不开,整日在我院门前徘徊。一遇上我的目光,便硬生生挤出几点微笑。
「阿萝,有姨娘和你阿姊在,我们定能护你周全。」
她反反复复说着这句话,说到最后自己倒先哭了起来。
阿姊带着一群府兵满京城搜查那伙贼人。
连找了几日,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可风言风语早就传遍了整个盛京城。
原本我应是众人同情的对象。
可因为我没有去死,街头巷尾的议论声便调转了方向。
他们信奉三贞九烈,失了清白的我竟然还好意思活着,果真是恬不知耻。
我和顾砚的婚事原本就来之不易。
而现在,我又有了这么大污点,再也配不上风光霁月的侯府世子爷了。
我在等顾砚来退婚。
可顾家竟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第七日傍晚,沈允儿先登了门。
她扯住我的衣袖:
「姐姐是知道的,我这人最是刚烈守礼,要是遇到这种祸事,早就一根白绫吊死自己了,哪还有脸活着啊?」
「叶姐姐,我真的好担心你,生怕你想不开。」
她阴阳怪气,夹枪带棒,句句往我心窝上戳。
可偏偏面上却一片悲戚。
说到动情处,竟然还假惺惺地挤出几滴眼泪。
镇国公府当真是没落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想上来踩一脚了。
「那沈小姐可真是贞烈啊。」
我抽回衣袖,端起茶杯,慢悠悠抿一口。
「那我便祝沈小姐日后也能遇到这样的祸事。」
「也好让整个盛京城的人都来见识见识你的三贞九烈,如何?」
沈允儿面色一僵,唇角的嘲讽再也压不住了。
「叶青萝,你还要不要脸啊?」
「自古贞洁便是女子最宝贵的东西,你失了清白怎么还好意思活着?」
「镇国公府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你少在这里放屁!」
身后的少年怒喝一声,夺过我手中的茶杯便砸了过去。
「错的是那些穷凶极恶的土匪,我姐姐又没有错,为何不能活?」
6
来人是我的弟弟叶翎。
他的嘴角还肿着。
两日前,他和鸿胪寺范大人的公子狠狠打了一架,把人家牙都打掉了。
当天,范夫人便带着一众家丁气势汹汹地上门理论。
「你们叶家是土匪吗?瞧把我儿打的!」
镇国公府没落,姨娘又出身低微。
这些年她早就习惯做低伏小。
可这一次,她夺过阿姊手中的长矛,直直刺在范夫人脚边:
「镇国公府一向如此。」
「你家小崽子再敢胡说八道,我亲自揍他。」
「见一次揍一次。」
叶翎讲述这些光辉事迹时笑得合不拢嘴:
「二姐姐,我娘那几句话简直帅炸了啊!」
「范夫人出府时,那脸跟驴脸一样,耷拉得老长了。」
那时我正替他的伤口涂药,闷闷地开口:
「阿翎,对不起。」
阿翎打架皆是因为我。
姓范的带着一群小毛孩当众辱骂我。
阿翎气不过。
但他们人多势众,他斟酌再三,就把领头的范公子狠狠揍了一顿。
我这做姐姐的,没能护着他,还让他平白遭人嘲笑。
我低低吐出一口气:
「二姐姐让你蒙羞了……」
「二姐姐怎会这样想?」
他抬起头,干净澄澈的眼睛直直盯着我:
「姨娘和大姐姐都说了,是那些强盗该死,跟二姐姐有什么关系?」
「姨娘还说,活着才最重要的,其他的都是虚的。」
「姨娘还说了,阿翎是叶家唯一的男丁,不管遇到啥事儿,都要先保护好姐姐们。」
此刻,叶翎扬着稍显稚嫩的脸,冷冷瞪着沈允儿:
「我二姐姐可是京城第一才女。」
「针织女红、诗词歌赋,每一样都拿得出手。」
「只有像你这种脑子挖出来还没耳屎大的人,才整天炫耀罗裙下的那点东西!」
「姨娘养的贱种,竟然敢伤我?」
沈允儿的额角肿了起来。
她扑过来就要打叶翎。
早被我一把握住,反手就是一耳光。
我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闺阁小姐,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沈允儿被我扇飞了。
她跌坐在地上,捂着红肿的脸嘤嘤哭个不停。
「表哥,你看,叶青萝她又欺负我……」
7
我一抬头。
长身玉立的男人正目光灼灼地望着我。
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倒映着我苍白瘦削的脸。
这是我出事后第二次看见顾砚。
仅仅几日而已,竟恍如隔世。
他整个眼窝都陷了进去,眼底带着明显的青乌,整个人瘦骨伶仃。
只有半张脸肿得老高。
我们遥遥相望,像两片枯叶,风一吹就要倒了。
他冷冷瞟了一眼沈允儿:
「阿萝下手还是轻了些,换做我,你恐怕只能跟阎王告状了。」
沈允儿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
「表哥,你怎可如此偏袒她?」
顾砚没有再看沈允儿,反而转头望向我。
「因为,阿萝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话落,他便直直走向我。
我这才发现他的一条腿竟微微有点跛。
顾砚是永恩侯府独子,向来备受宠爱。
但这并不意味着侯府能容忍他娶一个失了清白的女人。
这些天,他定是受了许多委屈。
心下骤然涌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我蹲下身,轻轻抚上他受伤的腿:
「你的腿……伤到了骨头,一定要好好将养,不然日后可能会落下残疾的。」
「我知道。」
「但我有一句要紧话要跟你说,我怕晚了。」
顾砚突然伸出手,落在我的发顶。
轻轻揉了揉。
「叶青萝,那不是你的错。」
他的唇角噙着一点笑,像雪后初霁。
声音依旧清清冷冷。
像是山间的风。
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连日来,我像一只懵懂的小兽,被隐形的锁链勒得喘不过气。
虽然我的性情英豪疏阔,不拘小节。
但也毕竟只是女子,自幼便活在世俗的规训里。
若非镇国公府血脉单薄,姨娘、阿姊和弟弟又整日守着我,或许回府当晚我便寻了短见。
可我活着又如同死了一般。
镇国公府名誉受损,阿姊和弟弟的婚事也会受我牵连。
我日日备受煎熬。
顾砚的这一句话却像将我从牢笼中解救出来一般。
我垂着头不敢看他。
可眼泪却一滴滴砸在地上。
顾砚伸手拭去我眼角的泪痕。
「阿萝,我的妻子只能是你。」
我还没说话,沈允儿先哭喊了起来:
「表哥,你疯了?」
8
「表哥,你清醒一点!」
沈允儿爬起来,疯癫般地嘶吼着:
「叶青萝脏了,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她突然从袖中抽出一份婚书,摔在我面前。
「叶青萝,我来是替姨母传话的。」
「如今你失了清白,自然没资格入侯府作正妻。可表哥着了你的魔,姨母又生性慈悲,便破例允许你入府为妾。」
叶翎将婚书掼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
「谁稀罕?」
「我娘早就写好了退婚书,在前厅等你们呢。」
「赶紧滚!」
顾砚攥着我的手莫名一紧:
「阿萝,这不是我的意思。」
「你相信我,再给我点时间,我定会说服父母,如约娶你为妻……」
不必了。
早知道这份婚约会带来这么多麻烦,当初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
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凄然一笑:
「阿砚,比起嫁给你,现在我更想要一个公道。」
顾砚的眼神里闪过一抹痛色。
我们青梅竹马,心意相通,他定是读懂了我的意思。
可他不敢看我。
沈允儿瞪我一眼,
来源:点点剧社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