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沈世华的老伴杨素仙拄着拐杖，和五个孩子，和一群大大小小的孙子孙女挥手告别，拉着外孙们的手，嘴里不断说着，“外婆老啦，挣不来钱了，没有什么拿给你们的，要是能挣来钱，多少都应该拿一点给你们啊”。外孙只是腼腆着低着头，看着外婆的手不断在他的手背上一次又一次温柔的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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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世华走了，70岁的老伴杨素仙拄着拐杖，内心和表情都平静如水，没有悲伤也没有高兴，仿佛是毫不相干的人去世。

到吃饭的时候，杨素仙就上桌子吃饭，冷了就围着炭火堆坐下，和前来吊唁的亲朋邻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夜深该睡觉时，她就如往常一样，拄着拐杖走进里屋睡下。

沈世华的丧事办了四天，四天后，邻居们各自回到家中，把精力投入到自己的庄稼地和牲口上，五个子女也各奔东西，投入到自己小家庭的生计中去了。

沈世华的老伴杨素仙拄着拐杖，和五个孩子，和一群大大小小的孙子孙女挥手告别，拉着外孙们的手，嘴里不断说着，“外婆老啦，挣不来钱了，没有什么拿给你们的，要是能挣来钱，多少都应该拿一点给你们啊”。外孙只是腼腆着低着头，看着外婆的手不断在他的手背上一次又一次温柔的滑下来，只听到母亲安慰着外婆说：“你一把年纪了，谁还要你给钱嘛，自己照顾好自己就好了”。

所有人走后，杨素仙坐在屋檐下的长凳上，看着自己的一双跛脚。

这双跛脚是死去的沈世华留给她的最深重的伤害，抵消了互相照顾互相陪伴的一生，杨素仙看着这双跛脚和身旁的拐杖，对死去的沈世华，杨素仙的内心也充满咬牙切齿的恨意。

有一次，杨素仙走去里屋拿米做饭时，疯了的沈世华一把把她推到，摔在门框下面，站起来后，自己就成了依靠拐杖行走的三只脚了，对此，杨素仙一直怀恨在心，认为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沈世华造成的。

如今沈世华死了，杨素仙独自坐在屋檐下，这个曾经养育5个孩子，热闹非凡的家，死的死，走的走，人去楼空。

杨素仙站起来，拄着拐杖走到院坝边，放眼望去，连绵不绝的山峰，一片绿色，秋季收割后，入冬的稻田，带着棕色的荒凉，庄稼地安静地等待着春天，等待着主人去给他们播撒种子，唤醒生机。

杨素仙想起孩子们离开时的嘱咐，叫她别种地了，闲着没事就给他们打电话聊聊天，别再劳累了，加上自己已经跛脚，又上了年纪，千万不能再摔倒了，摔倒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妈，你若实在闲不住，就在屋旁的土地上种点蔬菜。”二女儿沈玉兰知道母亲的个性，一辈子操劳惯了，叫她什么都不做她是不会依的，即使当面答应了，等他们一走，她就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提着锄头往地里去刨挖了。

沈世华的墓地就选在屋旁的土地里，沈世华和杨素仙二十几岁结婚，婚后在这块土地上播种、收割了四五十年，春去秋来，年复一年，刨挖了一生，养大了五个孩子，五个孩子长大后各奔前程，散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杨素仙想起来，自己年轻时什么都会做，每年收获的季节，就把土豆、辣椒等各种食材做成干货，过年的时候还要做很多粑粑、米酒之类的吃食，女儿带着女婿、外孙来拜年，走的时候她总会给他们装很多大人小孩爱吃的自己做的特产，孩子们总是念叨要吃外婆做的黄糕粑，杨素仙就事无巨细的从头到尾教女儿做，多少粘米搭配多少糯米，掺多少水，怎么包，蒸多长时间，火候大小，杨素仙把女儿教会了，如今女儿们常在商店买来吃，多年不做，女儿们又忘了。

杨素仙想到自己一岁时父亲去世，三岁时母亲去世，跟着叔叔伯伯长大，有一次，没爹没妈的杨素仙晚上走到村里的小路上，一只野狼站在对面的森林边，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杨素仙不知道是什么，叔叔伯伯找到她时，狼已经转身走进森林，若隐若现簌簌的消失了。杨素仙逢人就说，自己可怜的身世，连凶狠的野狼都不忍伤害她。

这个时候的杨素仙还没有想到，沈世华走后，她独自在人间的最后10年才是最煎熬的，她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未完待续……

来源：温柔大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