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主角说有鬼，炮灰配角全不信邪，非和主角杠杠杠！最后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
直播连线了个道士。
他说我家鱼缸里有鬼！
我漫不经心道：
「鱼缸里游的是我大舅，屋顶飘的是我二姨。
「卧室床下还躺着我七舅姥爷呢。」
直播间哗然，弹幕全在骂我。
【不要命啦？竟然不信陈大师！】
【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白痴，等死吧！】
他们不知道——
我说的是真的。
我也是个道士。
1
晚饭后，我打开直播，想赚些打赏。
没想到，竟连线到陈玄黄陈大师。
他是个赫赫有名的道士，拥有百万死忠粉，每晚八点准时直播。
有时鉴宝，有时算命，有时在线捉鬼，积累了超高的人气。
我俩刚连上线，他就猛地喷出一口茶水。
然后，死死盯着我身后。
弹幕激动：
【咋回事？】
【陈大师是不是看到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小老头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个金边圆眼镜，凑近屏幕瞅了半天。
忽然，他压低了嗓音：
「我问你，你鱼缸里的那条红白锦鲤是哪儿来的？」
我不答反问：
「怎么了？」
他捋着胡子，摇头晃脑：
「那不是鱼，是水鬼！
「水鬼最爱找替身，你就是它选中的替身。
「幸好你遇到老夫！给我十万，教你如何保命。」
弹幕惊慌，纷纷劝说：
【快给他！十万虽多，但比不上命重要啊。】
【钱财乃身外之物，小姑娘你可别不听劝！】
【妈耶，你们看！那条鲤鱼在看镜头！！！】
【它、它该不会听到了吧？（惊恐呐喊.jpg）】
我转头，与锦鲤对视。
它当然听到了。
我开了公放（微笑.jpg）。
2
陈玄黄见我不买账，有些恼火：
「你不信我？
「你问问直播间的观众，我是什么来头！」
弹幕纷纷吹捧：
【陈大师给霍麟霍影帝算过命，准得影帝当场认他做干爹。】
【他给港城富豪梁兆文看过风水。】
【我看过陈大师的综艺，他讲过好多捉鬼经历，超精彩的！】
陈玄黄得意地捋捋山羊胡：
「小姑娘，你的命可捏在我手里呢。
「今晚是你最后的机会！
「要知道，你鱼缸里的可是极难对付的水鬼。只有我能帮你逃命！」
我漫不经心地笑：
「鱼缸里游的是我大舅。
「屋顶飘的是我二姨，卧室床下还躺着我七舅姥爷呢。
「一屋子的鬼都是自家亲戚，您就甭为我操心了。」
不等陈玄黄生气，弹幕先炸了。
【Tmd！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陈大师，别理她，让她死！】
【小姑娘，你不信陈大师，你还没看过网络小说吗？
【主角说有鬼，炮灰配角全不信邪，非和主角杠杠杠！最后死的死，死的死，死的死……】
【对对对，这种直播抓鬼文，我少说也看过一百篇了。不听主角的劝，你就等死吧！】
【可能我心肠狠毒吧，看到主播这种蠢货，真的神烦。让她死！！！】
看着不断滚动的屏幕，我沉默了。
我没撒谎。
陈玄黄的水平太差，只瞧见了屋中最弱的水鬼。
天花板上的吊死鬼，和床底下的绿毛僵，他是半分也没感知到。
更别说——
我身后密密麻麻的满屋子游魂了。
3
我叫李可爱，是个 21 世纪的小道士。
师承浮梦山逍遥宗，擅长咒诀、符箓和召唤术。
我超能打！
连师尊都曾被我打掉两颗大牙。
为了帮师姐还债，我接受惊悚游戏的邀请，踏入了神秘的游戏空间。
这次我登录的是个叫《猛鬼公寓》的 S 级副本。
刚登录，我就拿到了 404 房的号码牌。
哈哈，真吉利（吹口哨.jpg）。
……
一进门，就遭遇了水鬼偷袭。
只用了一秒，他就被我背身掣肘按在墙上：
「真没礼貌！咱们聊聊吧。」
水鬼哆哆嗦嗦：
「聊、聊啥？」
我笑眯眯地弹了他个脑瓜崩：
「就聊聊卧室床下的僵尸先生今年贵庚。」
只听卧室传来砰地一声。
那只等着半夜伏击我的僵尸，被我的话吓了一跳，磕了脑袋。
咚，咚，咚——
知道藏不住了，他穿着清代深蓝色的朝服，戴着青金石官帽，蹦出来。在他张着獠牙扑向我之前，我先扑向了他！
我翻身一跃，一张符拍他脑门定住了他。
接着，又反手薅住水鬼的衣领，甜甜地问：
「这屋里还有谁在埋伏我啊？
「你可想好了再说哦~
「我并非不知道，只是想看看你乖不乖。」
水鬼一哆嗦，开始竹筒倒豆子：
「客厅吊灯上，荡着吊死鬼。
「厕所马桶里，蹲着食粪鬼。
「卧室柜子里，藏着断头鬼……」
噼里啪啦说一堆，最后还不忘强调：
「他们都等着趁您不备，吓破您的胆呐！」
等他说完，一屋子鬼早气得炸锅了。
4
我光脚叉腰，站在沙发上。
客厅的木地板上，蹲着五只小鬼，个个被我的伏魔藤缠得动弹不得。
我热忱地看着他们，好似打了鸡血：
「从今天起，咱们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咱们的目标是：把『吓人事业』做大做强！挣大钱！」
一屋子鬼满头问号：「？？？」
不怪他们不懂。
只因系统给我的任务是：【在《猛鬼公寓》挣够一百万，才能离开游戏。】
谁家好人玩惊悚副本不捉鬼，而是当牛做马挣 money 啊。
还一百万？
怎么不让我去抢！
我掩面叹息，却又很快振奋：
「既然咱是一家人了，就得给你们个名分。
「从今天起，水鬼就是我大舅。
「断头鬼，是我二舅。
「食粪鬼，是我大姨。
「吊死鬼，是我二姨。
「还有僵尸先生，您就当我七舅姥爷吧！」
我宣布完。
食粪鬼懵逼，弱弱举手：
「我系男嘅。」
我抱歉地摆摆手：
「舅舅太多了不好记，你就委屈委屈，当大姨吧。」
至于为什么要攀亲戚……
还不是因为系统的补充规则：
【玩家只能堂堂正正地靠自己赚钱！不能抢夺 NPC 财物，也不能求别人协助。】
说完，它还阴阳怪气：
【嘻嘻，要是你走了狗屎运，在副本里碰到你家长辈给你零花钱，还是可以收下滴。】
显然，系统在耍我。
谁家长辈在进惊悚副本当 NPC 啊。
但这难不倒我。
没有长辈，可以创造长辈。
没有零花钱，可以鼓励长辈去挣零花钱。
系统咬牙切齿：【李可爱，你~可~真~行~啊！】
5
好，让我们回到和陈大师的直播连线。
我好不容易认来的长辈，岂能让他给我捉了？还收我十万？
在弹幕的一片讥嘲谩骂中，我淡淡道：
「听说陈大师要参加一个叫《搜鬼记》的惊悚综艺？
「看预告，节目组要去探秘云海市的猛鬼公寓？」
陈玄黄得意一笑：
「没错，猛鬼公寓全国知名，方圆五里人烟绝迹！
「节目组请了四位明星和我一起做直播。
「怎么？你是其中哪位明星的粉丝？」
我摇摇头：
「我也是道士，我也想参加。」
小老头啼笑皆非：
「你是道士？你连你家鱼缸里有鬼都看不出来！还敢妄称我玄门中人？
「命都要没喽~还想上综艺出风头？」
笑完，他的三角眼中划过轻蔑的光：
「若你能活过今晚，老朽就介绍你上节目。」
我打了个响指：
「一言为定！」
我转头，冲缸中鲤鱼微笑。
——咱自家大舅疼我还来不及，怎么会吃我呢！
目光与我交汇的瞬间，水鬼被吓得一哆嗦，讨好地冲我甩甩尾巴。
6
次日天朗气清，我吹着泡泡糖出现在陈玄黄的道馆。
王助理知晓我的来意后，一双狐狸眼滴溜溜地审视了我一番——穿着小白裙，头戴蝴蝶结，一幅不知青天高、黄地厚的天真模样。
他鼻子里发出一声鄙夷：
「你说陈大师邀请你上节目？
「别逗了，小妹妹！你是陈大师的粉丝吧？
「我们这儿谢绝粉丝登门。捉鬼服务百万起步，上不封顶！
「你要是没事儿就赶紧走！」
说完，他窝进沙发里打王者，把我当空气。
被冷落后，我掏出手机，屏幕上正开着直播。昨晚那群观众早蹲在直播间等我和陈大师见面呢。
我佯装委屈道：
「朋友们！我在陈玄黄的道馆里刚吃了个闭门羹！
「大师他不肯见我，也不肯兑现昨晚的承诺。
「想不到德高望重的陈大师竟是这样一个人……」
说完，还挤出两滴眼泪。
弹幕滚得飞快：
【陈玄黄言而无信！】
【昨晚刚答应人家小姑娘，今儿就不认账！Tui——】
【这事儿不能怪陈大师吧，明摆着是小助理看不起李可爱啊。】
【哪儿请的助理啊？毁我们陈大师的名声！】
我把手机怼到助理的眼皮底下。
王助理刚要骂我影响他游戏操作，却在看清弹幕后骤然哑火。
「哟~还真有这么个事儿啊？陈大师没跟我说。
「那我帮您问问他老人家。」
哼~
问他？
他老人家不正在里屋偷听呢嘛，把我拒之门外就是他的授意啊。
果然，两分钟后，陈玄黄冷着脸出门见我。
迫于舆论压力，他不得不邀我参加节目，还把他的三百万出场费分了我三万。
……
出门后，我听到王助理谄媚的声音：
「老爷子您消消气！
「她不是自称道士吗，咱们不妨来个捧杀！录节目前买几个营销号把她吹上天。
「等进了猛鬼公寓，她能力不济，还不是给您做陪衬。
「有对比，才能显出您的厉害不是~」
一番话听得陈玄黄眉开眼笑。
我也跟着眉开眼笑。
——进了猛鬼公寓，可就是我的地盘啦。老陈头的出场费，全得归我！
7
一周后，节目开始录制。
我经陈大师引荐，成了惊悚综艺的嘉宾。
彼时，关于我的通稿已是铺天盖地。
#天才捉鬼少女 PK 道宗顶流陈玄黄大师【爆】
#李可爱扬言让陈玄黄下跪拜她为师【爆】
#李可爱为见影帝霍麟死乞白赖参加节目【爆】
#李可爱十六岁初出茅庐，捕获飞僵一只【热】
底下的评论早吵翻了天。
有骂我炒作的，等着看我笑话。
有骂我不要脸的，猜我是霍麟的私生饭。
有力挺陈玄黄大师的，说我踩着他的名气往上爬，坐等我翻车。
以上的嘲讽和谩骂，我都不在乎，只有一条让我有些生气。
就是那条说我十五岁初出茅庐，捕获过一只飞僵的热搜。
下面全是嘲讽：
【还捕获飞僵一只？可真敢吹啊！】
【十六岁还未成年吧？你当飞僵是你家院里的大萝卜啊！】
【不要脸不要脸！李可爱不要脸！】
飞僵，有千年修为。
它术法高强，能飞天遁地。
陈玄黄为了黑我，故意往夸张了捧我，连传说中的飞僵都拉出来给我站台。
在这个副本世界中，再爱宣传自己的道士也没人敢吹自己能制服飞僵。
陈玄黄自己也只捉过一只低等的白僵而已。
可我生气不是因为他捧杀我，而是因为他贬低我！
——飞僵很了不起吗？我八岁那年就骑着飞僵上树摘桃了。
至于十六岁……
我已在白玉京收伏了九尾狐、九头蛇和神鸟凤凰。
瞧不起谁呢！（掀桌.jpg）
8
猛鬼公寓是云海公园边上的一座孤楼，孕育着云海市最有名的都市怪谈。
七年前，它还叫良辰公寓，周围也很热闹繁华。
直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这里发生了一件极不寻常的事。
——整个大楼的人都消失了！
他们的衣服、手机、洗漱用品全都在，唯独人不见了！
内部监控只看到了满屏惨白的雪花。
街道的监控没拍到任何人离开了大楼。
十二层楼，上百个住户，怎么会凭空消失呢？
自此，闹鬼之说，甚嚣尘上。
……
后来这里改建，政府要把公寓推倒，挨着云海公园建一座疗养院。
可一动工就出事，先是画图纸的工程师失踪了，之后看大门的两个保安也不见了。再之后，调查这件事的两位警察也消失了。
良辰公寓，成了整个云海市最骇人的场所。
人们开始叫它猛鬼公寓。
按理说，没人敢再靠近这座孤楼了，不知港城富豪梁兆文是怎么想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他开出天价，另加了不知什么筹码，说服企鹅频道的 CEO 开了这档纳凉综艺。
还请来全国最有名的法师陈玄黄。
——除了陈玄黄，其他法师都不敢来，所以也只请来了这位陈大师。
接着，有趣的事情发生了。
吃瓜群众本以为这是老陈和老梁两个老头的冒险。
影帝霍麟却不知抽了什么风，竟推掉了一个顶级阵容的悬疑剧男主，跑来参加这档综艺。
接着，歌坛天后阿黎也给节目组递了消息，暗示对这档节目有兴趣。
之后，节目组又迎来了顶流偶像唐暖暖。
两个老头的冒险，摇身一变，成了群星云集的待爆热门，关注度骤然爆棚。
还没开始录呢，就火得一塌糊涂了。
毕竟嘛~
巨星云集，辅以最耸人听闻的都市怪谈，想不火都难。
9
录节目这晚，月黑风高，阴风阵阵。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早在猛鬼公寓外架好了机器。
影帝霍麟，富豪梁兆文，歌后阿黎和顶流偶像唐暖暖也一一到齐。
霍麟和梁兆文都与陈大师有渊源，刚一见面就热络地寒暄起来。
霍麟举止懒散，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探险不以为然。
他悠然地点了根烟，火光在他指间明灭：
「陈大师，您算命是一绝！我对您佩服至极。
「可若说这世上有鬼，我是绝不信的。
「实不相瞒，我和我哥们顾峥打了个赌，他咬定了这世上有鬼，还说他录惊悚综艺时亲眼见过。
「呵~真是无稽之谈！
「我今儿就来这个全国最恐怖的地方，证明给他看！
「什么鬼啊怪啊的，都是节目组为博人眼球耍的把戏！」
一番话，说的陈玄黄和综艺导演一齐尴尬。
一旁的梁兆文显然不认同霍麟。
他悄悄往陈玄黄手里塞了张银行卡，求他对自己多加照拂。
陈大师嘴上客气，手却避开镜头，偷偷摸摸地收下了黑卡。
我在两米远的地方急得团团转。
——这卡要是给我，我岂不是立刻通关！
我转身拍拍阿黎和唐暖暖的肩膀：
「两位要保镖吗？
「我负责你们的安全，一人五十万就成。」
收获的是阿黎的婉拒和唐暖暖的一个白眼。
霍麟也听到了我的话。
他越过梁兆文的秃头，淡淡扫了我一眼，声线慵懒：
「你就是那个网上盛传的捉鬼天才？
「我看过你的热搜……啧~牛皮吹上天了吧！
「世上哪有鬼啊！跑这儿来镀金捞钱了？
「依我看，你连陈大师的一个指头都不如！」
霍麟，24 岁就已是金凤奖和繁星奖的双料影帝。
他给公众的印象向来是狂妄不羁，桀骜不驯的，对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自然也没客气。
陈玄黄拍拍霍麟的肩膀，假意为我说好话：
「哎呀~别这么说！
「李同学敢在网上夸下海口，说不定她确有过人之处呢。」
直播间的观众早沸腾了。
【李可爱是骗子吧！上节目就是为了骗大明星的钱~】
【镜头前都敢捞，真不要脸！】
【不，她是为了见霍麟，她是霍麟的私生饭！】
【哼哼，我们影帝哥哥根本不屑看她一眼！】
【李可爱滚出纳凉综艺！让我们一起抵制李可爱！】
【对！我们一起抵制李可爱！】
【嗐——有什么好抵制的，进了大楼，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按灭手机。
悄悄拿起传音符——
「大舅，我们要进去了。
「期待你们待会儿的表演！」
10
霍麟率先推开了公寓大门，无边的黑暗好似被他揭开了一角。
门内又黑又冷，阴森诡异。
门外正值盛夏，灯光明亮。
一扇门，隔开的仿佛是阴阳两界。
霍麟满不在乎地第一个踏了进去，陈玄黄淡定自信地紧随其后，其余人也依次鱼贯而入。
进门的一刻，一股阴气袭来，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们靠着手电筒的光和窗外投进来的淡淡月色摸索着穿过大厅，来到了一楼走廊。
砰！
砰！
砰！
走廊尽头响起拍球的声音。
「怎么回事？」唐暖暖缩了缩脖子，「这里除了我们……难道还有别人吗？」
我在心中暗暗鼓掌。
这声音来自断头鬼，他正把自己的脑袋当球拍呢。
目的就是把大明星们吓得屁股尿流，四处逃散。我好逮准机会敲他们的竹杠。
效果很不错，连陈玄黄都紧张得轻轻发抖了。
谁知，霍麟这白痴微微一笑：
「一定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扮鬼吓我们。
「若我没猜错，被拍的东西不是球，是人头！当然了，是假的人头。」
我：……
断头鬼：……
本来嘛，断头鬼正一边拍着自己的头，一边不断地向我们逼近。
被霍麟的话一搅合，就像变魔术被揭了老底似的，断头鬼有点儿演不下去了。
他尬在了原地。
霍麟还不罢休，为了向他的狐朋狗友证明世间没鬼，他竟颠颠地向断头鬼跑了过去。
这大傻子一把抢走了断头鬼血肉模糊的脑袋！左一脚，右一脚，来回勾踢，把好端端的一颗人头耍成了足球。
他得意洋洋：
「怎么样？我猜对了吧！」
其余人瞪圆了眼睛发呆。
唐暖暖松了口气，嗔道：
「节目组太可恶了！我还以为真有鬼呢。」
气死我啦！
他欺负的可是我二舅！
我使劲咳嗽了一声，闻声听令的吊死鬼及时出现，沿着天花板甩着长舌头乱七八糟地爬了过来。
嗖——
她血红的长舌猛地缠住了霍麟的脖子。
唐暖暖尖叫：
「啊啊啊！那是什么！！」
陈玄黄见势不妙，甩出一张符箓：
「太清敕令，万祟伏形！」
我碰了下他的肩膀，他甩出的符箓眨眼化为飞灰。
陈玄黄傻眼：「卧槽！好凶的鬼！」
他立马抽出桃木剑。
可不等刺出去，就被我的风刃切成三段！
陈玄黄彻底懵逼：「要死了！要死了！
「大家自求多福吧！」
他调转方向，撒丫子就跑。
其他人也慌了，尖叫声此起彼伏。
众人像一群无头苍蝇，四散奔逃。
11
我追上了唐暖暖。
她胆子不大，竹杠最好敲！
黑灯瞎火中，我步步紧跟，尾随她逃进了 107 号房。
进门后，她猛地关严了房门，慌乱地缩到墙角。
我一抬腕，手电筒的光照到她身上——少女抖如筛糠，死死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
借着光亮，她也看清了我。
唐暖暖颤声问：
「刚刚那个……天花板上的东西……是不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她不敢相信自己一进大楼就撞鬼，想要强行解释刚刚的怪异。
节目组直播间的弹幕早吵翻了。
很多人与霍麟和唐暖暖一个想法：
【那东西是不是工作人员假扮的？】
【神 tm 工作人员，那玩意可是在天花板上爬啊！】
【也许是杂技演员呢？】
【它还拿舌头，狂甩影帝嘴唇……】
【那不是舌头，是绳索！估计是想勒死霍麟吧！】
【如果霍麟死了，那就是真有鬼。如果霍麟没死，那就是工作人员装神弄鬼！
【毕竟，节目组是不会真搞死人的！】
这……
弹幕说的好有道理！
但是好烦。
吊死鬼受我差遣，不会真杀了霍麟的。
这样一来，我家货真价实的吊死鬼，岂不就变成观众心中的「工作人员」了？
「喂~你在听吗？」唐暖暖语带哭腔。
我回过神，向她热情地推销自己：
「刚刚那个可是响当当的吊死鬼哦。
「你真幸运遇到了我！
「给我五十万，我保你今晚平安。」
唐暖暖愣了一下，突然就不哭了。
她很气愤：
「好啊！你想骗我？
「刚才的一定是工作人员！你，还有那个陈大师就是两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少女站起身擦干眼泪。
被我一推销，她反倒镇定了：
「猛鬼公寓里根本就没鬼。
「七年前全体住户消失，一定是误入了平行时空。那些消失的人，一定在平行时空好好地活着呢！
「我来录这档节目，就是为了找到那些人！」
她可真有想法。
我靠着墙壁不吭声，决定给她下点儿猛药。
不等我发号施令，倏地——
房间里的电视突然亮了！
屏幕中，一个清瘦的男人背对着我们脱光了衣服，随后捞起一罐姜汁汽水走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水声哗哗，白瓷浴缸里渐渐注满了水，热气氤氲。
青年惬意地躺了进去。
他刷着手机，时不时啜一口汽水，看起来自在极了。
突然！
他的头猛地扎进水里！
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使劲按进去似的！
他拼命挣扎，挣扎，直到水面冒出的气泡渐渐消失……
那瓶姜汁汽水打翻在地，沿着瓷砖的黑缝流淌着。
他的手机不休地呼叫着，嗞嗞，嗞嗞……
来电人是【姐姐】。
接着，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发生了！
水面突然泛起猩红，男人的血渐渐染红了浴缸里的水。
水位慢慢下移，池水越来越少，当池中水尽时，池中的男人也跟着消失了。
就像是——
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把他吃了！
12
唐暖暖被吓傻了。
但她拼命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
「我才不怕！
「我平时最爱看恐怖片了……」
她正说着，洗手间突然传来低低的哭泣：
「呜呜呜……
「水里好黑好冷啊，我好难受，快要喘不过气了！」
粘湿的液体顺着洗手间的门缝流出来。
我抬起手电筒，照了过去，赫然是血！
砰！
洗手间紧闭的门被拍响！是从里面传来的！
砰砰！
又是两声！
门被撞开了，一个湿溻溻的阴湿水鬼，翻着白眼站在门口，冲着唐暖暖咧嘴微笑：
「你看起来好像……很好吃。」
干得漂亮！
不愧是我大舅！又会编剧又会表演！
这一套下来，唐暖暖明显招架不住了，她身形摇摇欲坠。
终于轮到我露一手了！
接下来，我要一脚踹飞水鬼，证明自己的实力，然后再顺理成章地向唐暖暖索取保护费！
就在我飞身一脚的瞬间，水鬼也仰起了脖子，等着承受我的不致命一击。
咚——
我身旁的唐暖暖突然昏了过去！
我：……
水鬼：……
我傻眼：「啊啊啊晕倒了？我还怎么敲竹杠！」
水鬼挠头狡辩：「……我就亮了个相，她也太不禁吓了。」
不管怎么说，这戏算是白演了。
我沉吟片刻后，交代水鬼：
「人是你吓晕的，你负责保护她。
「我去其他明星那儿找找机会。」
13
大家跑散了，我和唐暖暖这边没有摄像师，观众看不到我们这边的情况。
我拿起手机，查看其他人的情况。
手机里出现三个分屏，分别是——
歌后阿黎孤身一人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搜寻着什么，她眉头紧拧，找得十分仔细；
影帝霍麟吹着口哨，悠哉地满大楼乱逛，像逛自家后花园似的；
梁兆文和陈大师手拉手，胆战心惊地贴着墙根小心挪动，还真是岁数越大胆子越小。
……
阿黎落了单，我决定去找她。
吊死鬼向我报信，阿黎在 402 号房。
我和吊死鬼约好，等我一到，她就爬出来吓吓这位歌后，然后我好来个英雄救美。
对于我的提议，她温柔应允：
「okay，亲爱的大外甥女。
「如果演得好，要给姨姨加鸡腿哦！」
吊死鬼的眼睛看不见，但她的嗅觉和听觉极其敏锐，性格也活泼乐观，是个很靠谱的帮手。
我很信任她。
当我赶到 402 号房时，阿黎正抱着一本日记号陶痛哭。
摄影师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歌后阿黎，原名叫黎歌，42 岁，成名二十载。
她给公众的形象素来是坚韧强悍、沉稳淡漠的，从未在镜头前展露过一丝一毫的脆弱。
她怎么哭了？
还哭得这么伤心。
我迟疑片刻，轻声问：
「你还好吗？
「别怕，我可以保护你，不要钱！」
她哭着冲我摆摆手，怀里的日记倏然掉落。
借着手电筒的光，日记上写满了字，是密密麻麻的——
【姐姐，对不起！
【姐姐，对不起！】
不知是不是急需一个人倾诉，她哽咽着开口了。
「是我弟弟写的，他曾住在这里。」
……
七年前的一天，阿黎得知了弟弟出柜的消息。
在电话里，她又急又怒：
「家里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我是公众人物，你知道你会给我带来多少负面影响吗？
「别再说了，姐姐带你去看医生！」
电话另一端，传来弱弱的两句：
「对不起，姐姐。
「但我没病！」
那天中午，她驾车赶往良辰公寓，她的弟弟黎颂就住在 402 号房。
可她赶到时却没见到人。
离开后才知道那小子为了避开她，把一层的某个房间也租了下来！
她气不打一处来，发誓再过两天就带那小混蛋去看医生，把他的不正常给治好。
没想到——
当晚，整座公寓的人都消失了！
阿黎记得……
那晚，她给弟弟打了无数个电话。
她没听到回音。
她再也听不到回音了。
14
歌后阿黎录这档节目是为了寻找弟弟。
我低头沉思：水鬼就叫黎颂，她弟弟是水鬼？
我避开摄像头，踱到走廊，拿出传音符呼叫水鬼，却没人回应。我又呼叫吊死鬼，也没人回应……
鬼都去哪儿了？！
我靠在墙上，感到一丝不安。
难道，这些鬼和当初失踪的人一样，也消失了？
「巽诀，纸折精！」
一群小纸人自我掌心雀跃着跳出来。
它们手拉手，排成排，一齐歪脖仰望我。
我伸出食指指向无边的黑暗：
「去，找到水鬼和吊死鬼的下落。」
15
我拿出手机。
分屏上：
阿黎在哭，情绪崩溃。
陈大师和梁富豪手拉着手在逃命，两个胖子跑得飞快，像两个长了腿的大金元宝！后面追他们的赫然是我那一蹦一跳的七舅姥爷。
最离谱的是霍麟……
他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对着屏幕喊话：
「顾峥，你个小白痴。
「看见了吧？猛鬼公寓里没鬼！这个世界上也没鬼！
「一切都是节目组的恶作剧！
「为了收视率，他们什么干不出来啊~」
他悠哉地踱进了 909 号房，刚一进门，就听到厕所里传来咀嚼声。
我知道，食粪鬼躲在那里。
霍麟的手电筒照过去，懒散地吹了声口哨：
「哟~小弟弟，吃挺香啊！」
待看清少年在吃什么后，他瞠目结舌：
「为了挣钱，连屎都吃！
「演这么一出，能挣几个钱啊？
「你跟哥哥说句实话，节目组花多少钱雇你，哥出十倍！」
食粪鬼是个梳着鸡窝头的少年。
他双瞳漆黑，没有眼白。
行为略有迟滞，看起来憨憨的。
霍麟认定少年是群演，不仅不怕，还一把搂住了他，威逼利诱，非要食粪鬼给他报个价。
弹幕也跟着起哄：
【还是咱影帝最牛！一眼识破了节目组的诡计！】
【导演遇到霍麟，算是遇到克星了。】
【这小男生真是群演吗？牺牲太大了吧……】
【吃的肯定不是屎啦，是屎状巧克力！（一眼看穿.jpg）】
【啊？那陈大师那边的僵尸也是假的吗？】
【陈大师脸上的惊吓好真实！演这么一出多砸招牌啊！】
……
霍麟这个白痴！
指望他给我交保护费是不可能了。
我把目光锁定在梁兆文身上。
梁兆文是港城富豪，被他寄予厚望的陈玄黄不中用，正是我出场捞一笔的好时机！
我正准备查看他们在哪个位置，梁兆文那边的分屏突然熄灭了！
我赶紧用传音符联络绿毛僵，却杳无音信。
——七舅姥爷也消失了！
16
我只好拉起阿黎去找霍麟。
她开始不想跟我走。
我只用了一句话就说服了她：
「我见过你弟弟，就在这栋大楼里。」
弹幕对我一阵痛骂：
【别信她，李可爱在撒谎！】
【从直播开始，我连眼都没眨，也没看见李可爱跟黎颂见面啊。】
【拿人家死去的弟弟做文章，你怎么不去死！】
【好恶心啊！用道法骗钱骗不到，换套路了！】
【小姑娘长的水灵灵的，怎么净搞邪门歪道！】
阿黎没看手机，她怔怔地盯着我：「真的？」
我郑重地回她：「真的。」
……
909 号房。
霍麟靠在沙发椅上，慵懒地吐着烟圈。
我们赶到时，房中只剩下他和摄像师，食粪鬼不见了踪迹。
「厕所里那只小鬼呢？」我赶紧问。
他斜眼瞥我：
「你说
小说名称：《鬼亲戚联盟》
来源：小壹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