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三楼的窗台总摆着两盆茉莉。林老师批改作业到深夜时,常能看见对面窗里的灯亮着——那是开书店的老周在整理书架。有回她路过书店,指着玻璃柜里的旧诗集说:“这版本的批注比正文还动人。”老周推了推眼镜笑:“您窗台上的茉莉,香得能漫过整条街。”
三楼的窗台总摆着两盆茉莉。林老师批改作业到深夜时,常能看见对面窗里的灯亮着——那是开书店的老周在整理书架。有回她路过书店,指着玻璃柜里的旧诗集说:“这版本的批注比正文还动人。”老周推了推眼镜笑:“您窗台上的茉莉,香得能漫过整条街。”
梅雨季的雨下得缠绵,林老师发现对面窗台多了块塑料布。清晨开窗时,看见老周正踮着脚,给她的茉莉挪到避雨的角落。“您这书怕潮,别淋着了。”她要请他进屋喝杯茶,老人却摆摆手:“您教过的学生,有一半来我这儿买过字典,您这才是在播撒种子呢。”后来书店电路跳闸,是林老师的丈夫帮忙修好,还带了盒学生送的润喉糖:“老周哥读诗时嗓子哑,这个管用。”
这样的往来,像茉莉的香,清淡却绵长。原来欣赏不是刻意的赞美,是看得见对方藏在日常里的用心,像记得窗台的花该避雨,书架的书要防潮。
美院的画室里,新生小苏总对着静物发呆。她笔下的陶罐总缺些灵气,画架旁的学姐却指着她调色盘说:“你调的灰蓝色,像雨后的青石板,带着湿漉漉的温柔。”小苏愣住了,低头看着颜料在盘里晕开,忽然懂得该让陶罐的阴影里藏进天光。第二天,她在学姐的洗笔桶里插了支野菊,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后来两人的作品并排挂在展厅,小苏的陶罐映着朦胧的蓝,学姐的花卉带着暖融融的黄。观者说这两幅画像在对话,却不知那对话的开端,只是一句关于色彩的轻声赞叹。
社区的绘本馆里,志愿者小陈总把故事讲得磕磕绊绊。常来听故事的阿婆却总说:“你学小猫叫时,尾音颤巍巍的,跟我家孙子撒娇一个样。”小陈红了脸,回去对着镜子练了半宿,连语气里的停顿都反复琢磨。再后来,她讲的《月亮的味道》成了馆里的保留节目,每次结束都给阿婆递上块饼干:“您这鼓励,比故事里的月亮还甜。”
原来被欣赏是这样的——像在迷宫里看见路标,像在雾中摸到扶手。那些被接住的笨拙,会慢慢长出翅膀,而当初递出翅膀的人,也会在某天收到带着暖意的回响。
登山时遇见过一对老夫妻,妻子体力不支时,丈夫总指着路边的野花说:“你看这朵小黄花,在石头缝里开得比温室里的还精神。”妻子听了便笑,攥着他的手再攀一段。等登上山顶,妻子指着远处的云海:“你看这云流动的样子,像不像你年轻时写的诗?”老头的脸红了,像被夕阳染透的山岩。
风掠过山顶时,带着松涛的声浪。忽然明白,欣赏从来不是单向的注视,是两个人在岁月里互相搭桥,你为我拂去路上的尘,我为你擦亮眼前的景。就像窗台的花与书,茉莉的香浸润了书页,文字的墨晕染了花香,彼此成就了一窗的温柔。
来源:四月漫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