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明人张岱笔下的杭州西湖七月半,真是令人喷饭。他用如椽巨笔,将七月半西湖的热闹场景描绘得如诗如画,记录了一段民俗。顺便将地方官员、邋遢罗汉等附庸风雅的世俗之辈作了一番调侃。一篇读罢,作者和他的好友观景赏月时的持重高雅与西湖的优美风景,却总能够唤起我对西湖七月半的
文/南昌熊明
明人张岱笔下的杭州西湖七月半,真是令人喷饭。他用如椽巨笔,将七月半西湖的热闹场景描绘得如诗如画,记录了一段民俗。顺便将地方官员、邋遢罗汉等附庸风雅的世俗之辈作了一番调侃。一篇读罢,作者和他的好友观景赏月时的持重高雅与西湖的优美风景,却总能够唤起我对西湖七月半的心驰神往。
自张岱殁,三百余年了,不知道杭城如今的七月半有什么民俗活动?即便近代文人如郁达夫这样的旅行达人,他的游记中似乎也不见谈起过,深以为憾。不过,南昌民间倒是有过七月半的风俗,只是与三百余年前的杭城西湖的七月半相比较,略显恐怖而已。建邑两千余年的南昌,只一句嚇人的民谣在流传——“七月半,鬼乱蹿!”
记忆中,儿时在鄱阳湖督上的狗颈里也过七月半,村盘上虽然屋宇相连,里巷互通,但在快到七月半的头几天,大人便叮嘱细崽哩说“七月半,鬼乱蹿。这几天鬼放假来接钱,细崽哩夜里不要出去走家!”于是,大家也都小心起来,吃过夜饭绝不出门。还有许多禁忌,诸如吃饭时,不能把筷子直直地插在饭碗;走路时,不能从背后拍别人的肩膀;睡觉时,鞋子不能对着床铺等等。
烧纸,打爆竹,那也是有的。算是祭祖吧!我熊家祖坟远在进贤县三阳甑背山,七月半只是在田畈路的十字路口烧点纸,望空祈福而已!
原以为七月半是农村人的陋习,却不料所谓南昌城里人亦难以免俗。平日里号称时尚动感的南昌,每年七月半非但全然没有杭州人西湖看月的雅趣和热闹。相反,整个城里的大街小巷亦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每当黄昏薄暮,金乌西坠之时,满城尽是爆竹响,街头巷尾纸钱飞。甚至太阳还没有落山,人世乾坤尚且赤光大日,金光耀眼之时,便有人在沟渠边、绿化带或十字路口等空地上烧纸,放爆竹。
待到西风萧瑟,路灯微茫,四下里顿时变得阴森森,凄惨惨,直教人心惊胆颤,汗毛倒竖,倏忽间恍若隔世,不知身在人间还是在天堂?
街道,还是那条街道;小区,还是原来的小区;人物,还是原来的人物。但下班回家路上,目力所及,三三两两的人在路边上烧纸、烧包、烧香、烧烛、放鞭炮,一个个的神情蹊跷古怪,不言不笑,貌似庄严肃穆,却又咿咿呀呀的念念有词。
平日里小区门口总是人满为患,乘凉的,散步的,聊天的,摆摊的,熙熙攘攘,人声嘈杂,这些人在临近七月半这几天却妖怪似的消失了。小区门口,小区里面,都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了,真是怪哉!只有那远近起伏的爆竹在炸响,纸钱焚烧的烟火气在空气中飘荡!
当然,上述情形是早些年的南昌城里存在的现象。随着近年来南昌城里禁燃禁放的力度加大,南昌主城区七月半这种偷偷摸摸烧纸打爆竹的事情已经几乎没有了。至于公墓区,近年来也管得非常严格,烧纸、打爆竹被禁止了。祭奠先人的一年三节,公墓区不闻硝烟味,不见火光起,墓园一片静悄悄,冰冷肃静吓死人。但凡有人烧纸,就有保安出来制止。
却原来,这些人躲在房间里看监控,发现有人点火,立马现身。看看今年的七月半又来了,我简直要放弃去墓园里我祖母和父母的方寸之地去祭拜一番。两手空空的,去了也只是走过过场,毫无意义,连摆个果盘敬杯酒都要受到干扰,想想很无趣!
如今的现实是,天国的先人收不到纸钱,世上的活人活人赚不到钞票,生命的个体太渺小了。所谓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带来的多米诺骨牌效应,像瓢泼大雨一样劈头盖脑的落下来,将现世人生冲击得落花流水晕头转向找不着北,这世界雾里看花教人看不懂!正所谓:好好活下去,每天都有新的打击。困难也许会迟到,但是从来不会缺席。你对生活充满向往,生活对你虽远必诛。
不过,幼时流落在鄱阳无督上,记忆中的七月半却有一种美食很令人回味——豆沫饼哩!
七月半的狗颈里,茫茫荒原上暑气犹存,夜空里银河闪烁,繁星渺渺。彼时,似乎农田里的豆子也已经收上来了,快到七月半的时节,祖母就要准备操持七月半的美食小吃“豆沫饼哩”了。
称出斤把子黑豆子,洗净,倒入烧热了的大铁锅里去煸炒,把个豆子炒得炸裂,啪啦啦的响,好比机关枪在扫射。快起锅时,加点盐,施点水,香气溢满了厨下灶前,沁人心脾。祖母很是慈爱,把炒熟了的黑豆子给我们几个细崽俚一人一小把,解解馋。
吃的时候只能小心翼翼,一粒一粒的往嘴里送,细嚼慢咽,细细回味那种豆子的香味。有时贪念升腾,恨不得把手掌心里的几粒豆子全部倒进嘴巴里去,大咀嚼一番。但我却不能那样的放纵,就这么几粒无比金贵的豆子,一口气倒进嘴巴里去容易,想再尝一尝炒豆子的滋味就比登天还难了哦!
细崽俚都舍不得将手里的豆子一口包,只能边嚼豆子边自我警示:“粒粒哩吃!粒粒哩吃!”一粒一粒地投喂自己的嘴巴。
豆子炒熟了,搬出小石磨来,我们细崽俚推磨,祖母把炒熟的豆子缓缓的一勺一勺的舀进磨子上面的一个圆洞里去,三五下就把豆子磨成了豆沫。豆沫有了,接下来就是做糯米饼子。糯米晒粉哩是去年腊月里就做好了攒下来的,用温水化开,几经揉面似的一番操作,糯米饼子也就做好了。煮饭时,把做好的糯米饼子贴在锅沿上,盖上锅盖。
饭熟了,糯米饼子也熟了。用筷子夹一个糯米饼子,趁热往装在碗里的豆沫粉里边去打个滚,让饼子两面粘上些许土黄色的豆沫粉,这就是豆沫饼哩了。咬一口,齿颊生香,还有些粘牙齿——那种糯米粉的米香混合着豆沫粉的豆香,加上糯米饼子本身的甜糯,香软,粘连,牵丝,以及豆沫颗粒带给舌尖、味蕾的刺激,吃豆沫饼哩的快感,无法形容,永生难忘。
能在七月半吃上一个豆沫饼哩,真是人世间无上的享受。四十余年来,那豆沫饼哩的香味却一直在我心头萦绕。如今,只怕是狗颈里的人家,亦不见得还有谁会想起做豆沫饼哩来犒劳自己吧。
儿时是求之不得,今人则不屑一顾。但以当下的内卷与躺平,收入之无着,或许某一天,又会重回儿时想吃豆沫饼哩而不得的日子亦尚未可知。我侪当且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吃好睡好身体好万事好,休管它洪水滔天苍黄翻覆!
七月半又到了,过往君子,列位看官,你们老家七月半有什么独特的民俗或新鲜事吗?欢迎留言一起分享!
南昌风尚志:理性 冷静 有温度 有锐度
南昌熊明,号泥巴道人、真寂。作家。独立文化观察家。书法研究者。书画有禅味,文章有机锋。一支金笔,风云入怀。各界精英,尽在毫端。用爱心拥抱生活,用书法抚慰人心。从事评论、禅意书法、回忆录、专访等*
寻求真实,解析人生!熊明书法潇散圆融、静穆自然,得八大神髓、有弘一意韵!被誉为“禅意书法”。以文会友,广结善缘。
承接写私人传记、家庭小史。人世风景,前尘影事,都已成渔樵闲话,饭后谈资。
我写人物,摒弃假大空,拒绝千人一面。讲究直见性命,倾听肺腑之言,畅谈生命体验,还原人世间那年那月各色人等的任侠使气血泪情仇……还原一个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鲜活的生命个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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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南昌熊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