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DU品牌服装创业史》2005年实习札记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3-26 08:41 1

摘要:我慌忙起身,运动鞋带勾住了电话线。"沈立勇他..."话没说完,对方突然笑出声,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我知道你不是他,刚才故意逗你的。"她晃了晃手里翻盖的波导手机,"五分钟前收到短信,说接我的人穿蓝白条纹海魂衫。"

梧桐絮飘进领口时,我正蹲在四季青市场东门的公用电话亭旁。2005年的夏天带着潮湿的梅子味,混着布料市场特有的浆洗气息,在鼻腔里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同学?"清亮的女声穿透蝉鸣。转头看见米色亚麻长裙扫过水泥台阶,帆布包上别着的校徽在阳光下泛着金边——江西服装学院的字样被晒得有些褪色。

我慌忙起身,运动鞋带勾住了电话线。"沈立勇他..."话没说完,对方突然笑出声,睫毛在脸颊投下蝶翼般的阴影:"我知道你不是他,刚才故意逗你的。"她晃了晃手里翻盖的波导手机,"五分钟前收到短信,说接我的人穿蓝白条纹海魂衫。"

手指无意识揪住衣摆。这件从下沙大学城夜市淘来的二手衫,此刻正渗出细密的汗。沈立勇这个混蛋,连这种细节都要汇报。

"叫我汪佳就好。"她递来半个剥好的橘子,指尖沾着晶亮的汁水,我注意到她帆布包侧袋露出的炭笔,笔杆上缠着褪色的红绳。

穿过堆满布匹的三轮车阵,我们在二楼转角撞见正在理货的档口老板娘。"小后生带女朋友来进货?"染着酒红色头发的女人叼着烟笑,惊得汪佳后退半步,帆布包撞翻了陈列架上的纽扣盒。五彩的塑料圆片叮叮当当滚落,像撒了一地彩虹糖。

蹲身捡拾时,她忽然按住我的手腕:"你看这个。"墨绿纽扣背面印着极浅的莲花纹,"应该是用老模具压的,现在厂里都用激光雕刻了。"她的指甲盖沾了灰,却精准抚过那道几乎不可见的凸起。

正午的阳光斜切进"南宋序集"的木格窗,汪佳对着宋嫂鱼羹升起的热气出神。"我们学校后街也有家瓦罐汤店,"她突然说,"老板总在汤里放枸杞,说是江西人血气旺,需要降火。"

瓷勺碰着碗沿叮咚作响,她耳垂上银质的羽毛耳坠跟着轻轻摇晃。

去往民艺博物馆的路上经过断桥残雪,她突然在石阶前驻足。帆布鞋尖小心避开砖缝里钻出的青草,"小时候跟着奶奶学纳鞋底,她总说针脚要像西湖的水纹。"她的声音忽然低下去,"可惜那些绣样本子,去年发大水都泡烂了。"

博物馆的冷气激得我们同时打了个颤。站在缂丝龙袍展柜前,她的呼吸在玻璃上晕开白雾:"像不像武侠小说里的软猬甲?"没等我回答,她又自顾自摇头,"不对,该是鲛绡,入水不濡的那种。"

暮色爬上美院的爬山虎墙时,我们终于找到那面传说中的网红墙。汪佳从包里摸出速写本,炭笔沙沙划过纸面。晚风掀起她别在耳后的碎发,露出小片瓷白的脖颈。"送你。"她撕下画纸递来,泛黄的纸上竟是我蹲着捡纽扣的背影,衣摆褶皱里藏着朵莲花暗纹。

回程公交摇摇晃晃驶过南山路,树影在她脸上明明灭灭。装设计图的档案袋突然散开,两张图纸飘落在车厢地板上,一张是改良中山装,一张是赣南客家蓝衫。

"呀!"我们同时低呼,又触电般缩回手。车窗灌进来的风卷起图纸,像白鸽扑棱棱撞向顶灯。最后一缕夕照掠过她泛红的耳尖。

公交报站声响起时,汪佳膝头的速写本滑落在地。弯腰去捡的瞬间,我瞥见夹页里泛黄的照片——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青石埠头,手里攥着湿漉漉的绣绷。车轮碾过窨井盖的颠簸中,她迅速合上本子,银镯撞在金属椅背上发出清越的响。

"到了。"我指着窗外爬满凌霄花的水利水电学校的校门,她却突然拽住我衣袖:"你看那个!"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路灯下有个佝偻身影正在翻捡废品,腰间围裙上印着"杭丝联"的模糊字迹。

我们隔着车窗看老人把雪青色的缎料边角料叠成方块,"这些本该是旗袍的包边条。"汪佳的呼吸在玻璃上凝成雾花,"小时候我总偷拿厂里的废料给娃娃做衣裳,有次被烫了手背......"她蓦地收声,腕间的银镯滑进袖管。

参观完我们学校后,我送汪佳回江西,月台上飘着豆浆的甜腥气,绿皮火车正在吐着白烟。汪佳把帆布包抱在胸前,纽扣盒在里头哗啦作响——那天在四季青捡的彩虹纽扣,此刻正压着她回程的站台票。

"这个给你。"我摸出焐得发烫的铝制饭盒,里头码着知味观的定胜糕。

广播开始催促送客下车时,她突然拽住我手腕。银镯硌得生疼,我却看见她另一只手在包里慌乱翻找。"找到了!"她抽出张泛黄的图纸,正是那日公交车上飘落的客家蓝衫设计稿。背面多了行小楷:2005.6.11于虎跑茶亭。

车轮开始滑动,她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晨风掀起扎染布裙的裙角,我瞥见她小腿上淡粉的疤痕——像是被熨斗烫过的月牙印。"江湖再见!"她的喊声被气笛撕碎,发间的银杏叶发卡突然脱落,在铁轨间闪成一点银光。

月台上蒸腾着机油与汗水混杂的气味,我望着绿皮火车吞没汪佳单薄的身影。她最后回头时马尾辫在肩头扫过的弧度,和车窗上凝结的水雾一起,在记忆里晕染成永不褪色的水墨。

穿过景芳三区迷宫般的巷弄,夜市的白炽灯已在梧桐叶间亮起。碟片哥从炒粉摊后探出身,冰镇汽水瓶猝不及防贴上我的后颈。"实习单位定了?"

我掀开油腻的塑料帘子,缓缓说道,"先去康桥扎钢筋,再去青山湖搞测量,画水库图啥的。"

胖妹的内衣摊现在支在巷尾第三根电线杆下,她正往石膏模特脖颈缠珍珠链,听见脚步声,她向我喊话说。"真要走了?上礼拜进的手机链,特意给你们留了带生肖的。你和国浩一人一条,记得实习的时候,相互照应一下。"

床单哥的吆喝声从隔壁传来时,我们正蹲在马路牙子上分食烤红薯。他甩来半包"新安江",烟灰落在扑克牌上,开出灰色的花。"实习算个球,"火星在他指间明灭,"当年老子在四季青..."话头突然折断在夜风里,远处工地的探照灯扫过来,照亮他后颈晒蜕的皮。

碟片哥把汽水瓶抛进垃圾桶,金属撞击声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夜市尽头飘来糖炒栗子的焦香,我摸出口袋里水利水电学校的实习通知。油墨在路灯下洇成模糊的蓝,像极了那年我们在钱塘江边放走的孔明灯,摇摇晃晃升到高空,终于变成再也寻不到的星光。

2005年的杭州尚在蝉鸣中酝酿着互联网时代的浪潮,而浙江水利水电专科学校的实习大巴,正载着我们这群穿着褪色迷彩服的大二学生,驶向康桥镇的实习基地。七月的阳光透过车窗在安全帽上跳跃,后排男生用复读机外放着周杰伦的《七里香》,混着柴油味的夏风里,谁都不曾想到这段实习会成为许多人职业生涯的转折点。

工地上的钢筋丛林比课本里的结构图更具压迫感。我的工号牌是023,和后来我家的门牌号一样。每日任务是将直径16mm的螺纹钢捆扎成网。师傅老张递来铁钩时咧嘴一笑:"大学生可得把手套戴紧喽,这活儿认不得斯文。"

果然,首日收工后,掌心便浮起两枚透亮的水泡,在公共浴室泛黄的水流下胀痛得鲜明——这疼痛后来成了某种隐喻,预示着我与这个行业的微妙距离。

清晨五点半的板房总弥漫着隔夜汗酸味。我们会抢在开工前蹲在料场边吃早饭,搪瓷碗里的咸菜泡饭蒸腾着热气。同寝室的戴君斌常盯着远处正在浇筑的堤坝发呆:"听说三局在非洲有项目,工资能翻三倍。"他的安全帽内侧贴着女友的照片,而我笔记本的空白处却涂满了连自己都看不懂的诗句。当铁丝第287次勒进指缝时,我突然意识到:那些在《水工建筑物》课上精准计算的配筋率,此刻正以最原始的方式验证着它的存在。

某个暴雨突至的午后,我们挤在搅拌站避雨。老张掏出皱巴巴的"大红鹰",烟头明灭间说起他参与三峡截流的往事。"干这行就像打铁,得把自己也炼进工程里。"雨水顺着他的皱纹蜿蜒成溪,我突然看见二十年后的自己——安全帽换成白色,图纸堆满案头,在某个指挥部里重复着相似的轮回。远处未合龙的闸门在雨幕中沉默如巨兽,而我胸腔里躁动的不安,比雷声更清晰。

实习最后那周,我在钱塘江边的材料码头遇见收废品的王伯。他指着正在卸载的预应力管桩笑道:"这些铁家伙比人命硬。"夕阳将我们的影子拉长在江面上,货轮鸣笛声里,我摸到裤袋里被体温焐热的MP3——里面下载着新东方的英语讲座。那一刻,钢筋水泥的碰撞声突然变得遥远,就像毕业后注定要消散在风中的往事。

返校大巴启动时,老张往我包里塞了包龙井:"读书人该喝点雅的。"茶叶的清香混着钢筋铁锈味,竟调和出奇异的妥帖。我望着后视镜里渐小的工地大门,忽然懂得父辈们为何执着于"铁饭碗"的安稳,却也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说:有些人生该如混凝土般浇筑成型,而我的命运或许更需要留出伸缩缝。

那夜我翻开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当读到"波光里的艳影,在我的心头荡漾",手指无意识抚过掌心的茧,恍惚又见钱塘江水漫过盛夏的堤岸。那些被烈日晒褪色的安全帽,那些在星空下谈论未来的夜晚,最终都成了我告别水利行业的隐秘伏笔——就像康桥诗人不曾预见,八十年前剑桥的柔波,会与二十一世纪杭州工地的汗水,在某个青年的生命里完成奇异的互动。

当康桥工地的铁锈味尚未从指缝褪尽,我们已转战临安青山水库。作为浙江水利水电学校2003级学生,这次测绘实习是毕业前最后的专业仪式。大巴驶过苕溪时,我望着窗外掠过的茶山,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老张塞给我的那包龙井——原来命运的伏笔早已埋下。

林工讲解启闭机时的晨雾尚未散尽,他沾着茶渍的图纸在秋阳下铺展成神秘星图。"双控制系统就像水库的左右脑,"他敲着控制柜说,"手动是本能,自动是理性。"我记录这句话时,钢笔在"水工建筑物"笔记本上洇出墨痕,像极了远处消力池中打旋的暗流。

我们组的测量仪总在晨露未晞时架起。戴君斌扛着经纬仪的样子像持剑武士,金国浩的标尺永远比规范多倾斜五度,厉依婵的记录本里藏着半阙宋词。当全站仪的激光穿透薄雾,那些马道、胸墙、泄洪洞便化作数字河流,在计算器中奔涌成待解的方程。某个正午,我蹲在涵洞阴影里啃馒头,突然发现设计图上0.5mm的等高线误差,竟对应着现实中的三米高差——这惊觉让我后颈发凉,仿佛触摸到了工程的致命经脉。

水库管理处腾出的旧仓库里,分割出若干个寝室,上下铺铁架子床拼成青春矩阵。墙皮剥落处露出"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斑驳标语,与门后晾晒的七匹狼牛仔裤构成奇异对话。入夜后,蚊香青烟与康师傅红烧牛肉面气息交织,小康的DVD机正在播放《鬼打鬼》,屏幕蓝光映着墙上用粉笔画的水位曲线图。

迈克尔·杰克逊的舞步常与测量数据争夺记忆空间。当《Thriller》的鼓点响起,安全帽成了最狂野的打击乐器。某夜暴雨突至,鬼片里的女鬼尖叫与雷声共振时,戴君斌突然掀开被褥:"你们说二十年后的雨夜,我们会想起这个漏雨的寝室吗?"

最后一周的测量延伸到库尾废弃水文站。锈蚀的雨量计里积着陈年落叶,像凝固的时光标本。厉依婵在斑驳的墙面上发现1983年的值班记录,泛黄的纸页记载着某个暴雨夜的巡查记录。"原来每个数字背后都是活生生的人。"她抚摸着褪色的钢笔字迹,而我们正在用全站仪丈量这座建筑的死亡。

返校前夜,我们在泄洪道旁点燃篝火。金国浩用口琴吹着《送别》,火星追逐着飞蛾起舞。我摸出诺基亚,屏幕蓝光照见林工白天说的话:"现在都用CAD制图了,你们这代不用再吃描图板的灰。"远处十孔闸门在月光下沉默如琴键。

结业汇报那天,我的图纸意外获得林工赞赏。当他用老茧纵横的手指划过我标注的等高线时,忽然轻笑:"小子画得比测得好。"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心湖——或许我真正擅长的,从来不是摆弄仪器,而是捕捉那些游走在数字与诗意间的隐秘波纹。

多年后某次出差,导航将我引向青山水库。新建的智能控制中心里,当年测绘的原始数据已成档案室里的传说。站在玻璃幕墙前俯瞰,全自动启闭机正优雅舞动,而我的手机收到建筑设计师资格证电子版。那一刻忽然明白,2005年实习期间那些看似散漫的测量,实则是命运在空间坐标系中埋设的锚点——当我们用青春丈量大地时,大地也在悄悄重塑我们生命的等高线。

来源:快团团服装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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